大明马娘志 第三回 帐下故事
“啊这，嬢，您这是怎么见得？”
“到了那里，你就都清楚了。你去让人杀两只羊款待使者，要亲自陪酒，跟他说目上事务繁忙，过上两三天，我亲自去拜见鲁道夫。”
富士奇迹满肚子狐疑，自退下去款待使者。过了些日子，周日挑了五十个骑兵，将事务交予亲信打理，带着富士奇迹与真诚二女，往西方鲁道夫的牧营去。
“路上再说”
“嬢，您带我们两个去拜见鲁道夫洪台吉，那察哈尔大汗那边该怎么办？”
“今年新继位的大汗图们年幼，正忙于树立威信和他的叔叔兄弟们都，只要让芦苇去，传达臣服的信息即可。”
“新汗刚刚上位，看咱们只让芦苇一个去，觉得我们看轻了他，要拿我们立威怎么办？还是我去换芦苇最好。”
“如果他一开始看我们就如此不顺眼，就不会默许我们夺营，而现在我们已然成了乌梁海的主人，他正需要拉拢各部首领，不会对我们用兵的。”
富士奇迹手执马鞭指着西北道：“我们貌似走错方向了，鲁道夫自认高贵，恐怕只会在要道做营。”
“没错，她不会在这附近扎营，因为我们去的地方是喀喇沁，她堂哥青把都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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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离家朝顺义王之洪台吉鲁道夫已经多日 嬢与我言祖先者勒蔑封此地 嬢之先代虽离乌梁海千户先代远甚 然汗与顺义王数十年间侵吞乌梁海草场人口凋敝 影克仍坚持己见夹壁求生 汗惧鲁道夫之威不敢侵之 嬢与鲁道夫故有交 传信欲使嬢为乌梁海主 嬢言鲁道夫乃痴儿必无害心故往夺之 今朝顺义王行我部西南乃喀喇沁移营 喀喇沁主青把都乃顺义侄 嬢言与其有故交故欲相会
喀喇沁之草场丰美非乌梁海可比 盖多年动乱乌梁海剩余草场大多荒芜登高无绿 然喀喇沁牛羊群随处可见虽偶见骸骨亦为民烧料 曾遇喀喇沁骑游牧 嬢言青把都有精兵三千 我已难以想象 而鲁道夫有甲骑一万想已无边无际 此去可生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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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迹，不要写你那个笔记了，明日便要到青把都的移营，今日早些休息。”
“是”
富士奇迹收了今早绘制的地图与随身的笔记，她想起嬢曾说过人都会死，而书却能流传下去，因此她在很小的时候就有做笔记的习惯，她虽然读过几年书，但字迹着实不好看，那几个教书先生死得太早了。至于地图，她跟着嬢在西方流浪的时候，曾经听说很久以前有个很聪明的把兔儿，凭借智慧征服了南边极其险要的地方，带回了很多的铁锅，他走到哪里都会登高画当地的景象，以备不时之需。奇迹很仰慕他，便一直想办法搞一些纸笔，随身带着到处画，嬢见她做的事情有用，并不阻止她。
部族在流浪的路上，偶尔能遇到一些嬢不愿意抢劫的商队，这个时候奇迹就会用自己画的地图换一些小物件，她还记得，自己曾经用一张戈壁图从一个能从毡帽里变出鸟的商人身上学到模仿鸟叫，商人说如果饿了，可以用这招吸引鸟来，奇迹很是受用，每当真诚或者美丽想要吃东西，奇迹总会到离队伍远远地方，趴在地上学鸟叫，吸引几只鸟来，再凭着自己的身手逮住它们，烧一烧喂给妹妹们，但有一回，不幸吸引了一只鹰来，把她摁在地上啄，多亏了召女发现才侥幸逃生，可死罪能免，活罪难逃，在营里又挨了嬢一顿打，从此她再也不用这招了。
霜凝透骨彻心寒，最苦无比戍塞边。长歌饮酒乃虚幻，到此方知泪不干。如不跟着周日宁静，不知风霜之苦，幸亏富士奇迹早已习惯披着兽皮衣听着草原若有若无的呻吟中睡去，这呻吟并不是只会带来寒冷，有时它也会带来奔腾的马蹄声。
“奇迹！醒醒！”
听到马蹄声震动的奇迹一跃而起，将攥在手上的铁刀抽出，周日宁静已经将大弓拉开，循着马蹄声和点点的火光看去。
“什么人！再来我射箭了！”
“声音很耳熟…不必交战！我是敖汉部小歹青！不是来掠夺喀喇沁的。”
“小歹青…敖汉部的小歹青？”
见到周日宁静若有所思，富士奇迹刚要招呼，一阵风过，来人已经到马前。
借着星光火把，觑见小歹青坐在一匹高头黑马上，草原生存困苦，蒙古人普遍矮小，而他却是长得极高，似乎比周日宁静还高些，五官端正，英姿飒爽，看样貌不过二十岁，毡皮衣甲，马上挂着一条枪，随骑不过五六人。
“借一口水！”
小歹青翻身下马，见到是两个骜人，心下戒备，仔细看到张开大弓的宁静，大吃一惊。
“小歹青台吉，老诺颜近日可好？”
“哦哦！是戈武满达海。这是多久没见了。”
“由于许多事情，你也晓得的，没有来得及去看望老台吉，没想到”
我还以为嬢认识的都是老人呢…
宁静指着奇迹道：“这是我的长女，富士奇迹。奇迹！这是敖汉部的台吉小歹青，从十几岁起就是达慕大会的冠军，是草原上的第一勇士。”
“您太吹捧我了，若论草原上的勇士，哪有人比得上您的？”
奇迹上前觐礼。“台吉是要去哪里？”
“去见喀喇沁的青把都诺颜。”
“啊，正好我们同路。”
“这一处已经离青把都的主帐很近了，在这附近歇息无妨。我们明日一起出发。”
第二日清晨时，小歹青并周日宁静共三四十人同行， 见着小歹青面色不悦，奇迹偷偷问宁静道：
“按理说敖汉部相邻喀喇沁，他为何反而在我们的后面呢？”
周日宁静沉思片刻压着声音道：
“之前咱们路过敖汉部的时候，我没见到多少牧民放牧，再加上这几日新汗上位，召见了小歹青的父亲，他不在部中内守护，却来喀喇沁；喀喇沁的青把都可是顺义王的侄子。我料是汗庭出了事情了，大概于敖汉不利。小歹青这人虽然年轻气盛，昨夜我看他遮遮掩掩，大概是想去喀喇沁走青把都的路子问对策。你看着吧，等会到了喀喇沁的游营他就找个理由甩开我们。”
循着马蹄的踪迹，一行人很快看到远处青顶白毡，奇迹看出，这座营寨应该并没有建造多少时间：仍然有许多人民来往忙碌，修插毡房，木围子也是草草打理，大批的牛羊被骑兵驱赶放牧，虽说远远要比疲敝弱小的乌梁海部落强，但一切都显得太匆忙了。
“顺义王又准备南掠了吗？”
“大概是了。”
接近了木围子，有骑士迎出来。
“敖汉部的小歹青台吉，我们的台吉恭候多时…”
看了看周日宁静与奇迹
“这两位是？”
“我是乌梁海部的台吉周日宁静，这个是我的长女。”
“你就是…请进吧，我们已准备奶茶羊肉等候。”
进了主营，众人下马，周日宁静的部下大多是亡命之徒，并没来过大的部落，一个个都摇着脑袋看，连奇迹也强压着好奇，绷着脑袋前进，察觉到营内的许多骑兵亲属的目光，宁静恶一声，吓得众人都学着奇迹，直直往前，不敢东张西望。
“从乌梁海到此路途遥远，二位可先去用些饭食，我有些事务，暂时不奉陪了。”
“台吉自便。”
小歹青撇了周日宁静等，带着自己的伴当直接进了青白帐内。
“别好奇，奇迹，眼前还有一出好戏呢。”
奇迹顺着宁静马鞭所指的地方，看到招待来宾的大帐内飞也似冲出一个骜人来，她用手把如乳类金长发推到肩后，拍了拍身上足有装饰的皮甲，展开蜷成一团的白袍，大步走向马处，等到随从把马牵来时，又回头望向大帐
“您应该能明白！我们攻破宣府已是必然的，让我来这里不仅是济农的意思，更有合罕的默许。青把都台吉这么对待我，是对合罕的藐视！”
话音未落，帐内传来一阵笑声
“呵呵…黄金城，如果千明想要逞能献媚，她最好落实在手上或者马背上，而不是找个姘牝到处吹牛，率领我的部众至少得是骑马骑的好的勇士，而不是骑别的骑得好的小白脸！快回去准备准备，吹吹枕边风让千明给你整几颗明朝军官的脑袋再来吧！”
“出言无礼…”
“希望你在鲁道夫的大营里也能这么气势汹汹。”
“唔…可恶…”
给名叫黄金城的金发骜人牵马的女随从急忙上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哼”一声，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嬢…这个”
“这个小妞是挺好看的。”
“确实，但是”
“生气的样子也怪可爱的，你还小的时候我听人说，像她这样的骜人都被称为“流星”，拉回家是会交好运，可惜咯，这样好看的雌儿是千明那个吞象长虫的，没法让她给你生妹妹。”
“我是想问”
“先进去吧！”
在帐外的侍从将二人的随从引到别帐喝酒。
帐内的空间远比从外看的宽阔，地毡上纹的精美花纹，以及木桌上雕刻的兽首，象征着此处的主人远远要比草原上其他不三不四的酋长尊贵的许多。奇迹能看到主桌后挂着一张白象长画，在象身上画着装饰的过分的地图。
“是大名鼎鼎的周日宁静！”
在奇迹刚刚知觉的角落，站着一个骜人，看样貌该比奇迹大上几岁，披棕戴玉的头发下，一双赤红的双眼分明，看她咧着嘴，露出一副好似要吃人的表情，但挺拔的身材与顶在胸口得当的礼节以及整洁的衣甲证明她绝不是什么二流子。
[原来除了嬢，还有这样的人啊？]
“‘巧那奥德’，你的名字我也久闻了。”
巧那奥德，狼与凶星，如果以汉地的称呼，应该管她叫做“天狼星”。就如同名字一样，奇迹一下就感受到她身上的侵略性。
“我的阿瓦正在跟别人说对吧？他不会把您赶到这里的。”
“我们来的路上遇到了敖汉部的小台吉小歹青，他正在与你的父亲说话。”指了指身边的奇迹
“这是我的女儿富士奇迹。奇迹，这位是青把都万户之女，巧那奥德。”
“额，您好，天狼星台吉。”
“奇迹…”
“哈哈！你也是个台吉，我也是个台吉，不必太过在意什么繁文缛节，到此处只要随意就好，不要跟刚刚出去的那团肉一样，绷着脸让人烦！”
天狼星是鲁道夫洪台吉的侄女，但二人自幼一起长大，看着这位奇异的尊贵之人，奇迹照着她的模子，想象着鲁道夫是什么样的骜人。
她是像三国志（演义）里的刘备一样宽厚？还是像水浒里的宋江一样深沉？亦或者她是城府极深的英雄，凭借个人魅力和手段指挥天狼星这样粗鲁的人？她常常有这样的幻想。
三人落座，天狼星拍拍手
“把喂千明家的狗的杂碎抽下去，上真正的好肉~”
帐后转出来七八个侍女，将宁静一排桌上原有的食物撤下，将用银碟子装的烤肉端上，还有两个侍女，捧着两个蓝纹花瓶，倒在三人面前的碗中。
“我听说这是从山东，明朝靠海的地方生产的酒，叫什么‘花雕’，是我前几年从辽东一个当官的家里搞出来的，他们可真有意思，把酒放在缸里，酒瓶子却插着花，我问抓来的夜不收为什么，他说：‘酒瓶里插着花，是想要熏香酒瓶。‘我这才知道这酒为什么叫‘花雕’，原来是这个意思，他们汉人可真是讲究啊。”
“唔，嘛，嗯。”
“请痛饮！”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千户为何发笑，果然是好酒吧？”
“…风餐露宿之后，果然少不了痛饮！这是好酒啊！奇迹你说是吧？”
“呵呵呵…的确。”
酒过三巡，宴席之间，天狼星对奇迹开口道：
“我猜你一定在想，鲁道夫是什么样的人。”
天狼星放下酒碗，微红着脸解开胸前的甲衣。
“不是你想象中的什么马背上挥舞弯刀的英雄。她就是个糟心而且喜欢使唤人的戏子而已。”
没想到天狼星会如此直接说跟自己一同长大的“姐姐”，周日宁静也动了动耳朵。
天狼星指了指身边的衣袍。
“你不信就看看，我们的皇太子为了光复成吉思汗的伟业，抡着鞭子把我们赶到离明朝边境那么近的地方，以至于让我们丢了边市，为了防备捣巢每天穿着衣甲移动，大概就能感觉到她是何等肆意妄为的人了。”
“呵，衣甲的事情倒还好说，反正在给洪台吉当小亲随的这些年里，只要我白天能感觉到她在附近，就没有一瞬间想过脱下衣甲，我的靴子里一直藏着一把短刀，就是怕伟大的洪台吉要模仿明朝的皇帝一样对亲戚下手。地图还没看明白，就学着搞什么“板升城”，拿着勇士们舍生忘死拼命抢来的铁锅、布帛偷偷换根本种不出来的粮食，想要养活那帮从明朝来的臭乞丐和邪门道士，真希望我跟鲁道夫一样也是阿勒坦汗的子嗣，能被宠成这个样子。”
“没想到您跟洪台吉也不是很要好嘛？”
[嬢…您话说的太直接了！]
“可不敢跟未来的合罕称要好！”
“小台吉，台吉请乌梁海的千户和台吉进帐会面。”
“既如此，小台吉，我们二人先告辞了。”
奇迹刚要走出帐，天狼星伸手道：
“富士奇迹台吉！你真的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骜人，无论是外貌、举止都很合我的胃口，我觉得我们很投缘。”
“您谬赞了。”
“血统这种东西最容易迷惑人，但人们都乐意被迷惑，所以，希望我们两部能够更加亲近。”
“这…是我可望而不可求的。”
进入帐内，小歹青已然离去了。
“周日宁静，许久未见！从西来时，怎么不先来看看我？”
“哈，当时有事务在身，未得方便。”
青把都携其手入座，富士奇迹在旁侍立
“虽说已在部中为首十余年，可想的全是与你驰骋原野，射猎青海。不觉老夫鬓将白，而你却仍英武犹胜当年！”
“虑常于怀，发自鬓白。骜人老的都快，学的也都慢，您已为万户顶梁，而我却才刚刚捡起来个千户。”
“影克、董忽里两个贼子，恃功傲物，奸诈妖邪，哪里是忠心勇武的者勒蔑的后人？自从引得二汗围攻时，本就该灭，偌大的草场，搞成什么样子？现在有你来了，如沐春风，用不了多久，乌梁海便能重回鼎盛，搞不好连岁赏互市都能要来。”
青把都似乎不喜欢帐中有太多人，帐内只有他们三人，这才指着奇迹道：
“这是哪位？你又有新妾了？”
“啊哈哈，这是我的女儿。富士奇迹。”
“哦…连你的孩子都这么大了？若是她还…幸亏老夫眼还未花，能看得到令爱的双耳，不然单凭身形容貌，分明是个一等一的美少年，真是一表人才！”
“您谬赞了。”
青把都使奇迹坐，上奶茶点心
“在后面用饭否？我女儿侍从周到？”
“天狼星对我们是很周到的，她真像年轻时的老台吉！就连赶走那个金发美人时一样。”
听到此处，青把都脸色一沉
“呸，千明十字这个高傲自大的杂种，从前两月就来’传箭’，让我们预备兵马去她那里集合，才继承了她嬢几天的济农，就开始对我们这些黄金家族指手画脚，一本正经的来宣读什么战略六册，她在鄂尔多斯，我们可是在左翼！打了几场仗，就来装模作样的恶心我，也没见她砍死几个总兵，姑汗就是宠幸她。你们看到的那个金头发骜人，就是她身边的一个宰桑。宰桑宰桑，如同宰相！她凭什么设立？还让这么一个好看的银样蜡头枪专门跑过来，要什么指挥权。要不是鲁道夫下了令了，管教她出不去营口…狐假虎威的东西…”
“哈，千明部，够久没听过了，都快忘了，我记得他们上一代算是您的姑父？”
“就是我的姑父，叫做书隆呼，其祖曾经为达延汗冲锋陷阵，自称是满都海夫人的远亲嘞。因而被姑汗嫁了妹妹，多年戎马支持姑汗，得了大半个鄂尔多斯，前几年刚死，她的两个骜人女儿千明十字、千明代表刚开始时还好，跟着姑汗抢了几回明朝，尾巴就翘起来了，不知怎的，右翼的蒙古人多信服她，姑汗近年身体每况愈下，她们也愈加骄纵，姑汗却还是宠爱她，这类小人，是别加四兰、亦思马因种的奸臣。”
“那您也不必担心，我看鲁道夫洪台吉英武过人，善治识理，有擎天之志，左翼蒙古人都服她，是您的堂妹，有她在，料千明也无妨。”
“不必拿话来试我，我与你实话实说，洪台吉不近人情，说要做个什么表率，让作为她亲戚的我打头阵，让我着急忙慌率领主力到此，正是因此游营匆忙，沿途上丢失器皿、牲畜许多，又趁机借我草场放牧，逼我不得回头。”
“哇哇哇，我是不是不该听这些？”
“个野女人，听了又如何？难道怕你说给鲁道夫听？我知道，你想借我的草场，念在过去的交情，倒也不是不可，可你部身处乌梁海，水草常伴泰宁、福余二部，泰宁部的那个首领，可是实打实的察哈尔汗庭的亲戚，跟姑汗是几乎撕破脸的。”
“不必老台吉担心，我自会让他拉拢我，至于草场的事，恐怕我还需去问鲁道夫才是。此来更多是叙旧。”
老友相见，话说不尽，青把都忽道：
“我们说话期间，其实周边小的台吉首领都到，我们打算趁着洪台吉没有催得紧，猜猜这一回南征打哪里，希望你与奇迹可以参与。到时我会让人请你。”
“求之不得，我们就静候您的召唤啦。”
宁静与奇迹撤出帐外，两个人转到后帐，说了一些闲事，等到掌灯时候，侍卫点着火把来请，二人遂重入大帐。
除了在正前就坐的喀喇沁部主青把都以及外，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部族首领，小歹青自然是不参与的，而是藏在后帐偷听，各大小首领见到周日宁静进来，都起身迎座，寒暄罢后，青把都道：
“诸位都到齐了，我猜各位也知道，我部放弃丰美的草原，来到离明朝这么近的地方放牧，是因为我的姑姑，大汗要出兵了，这次的规模估计要比七八年前那一次阵仗还大，如果这次，我们都抢出了效果，多杀几个明朝的军官，那么嘉靖老贼也就不得不给咱们开市了。在座的各位虽然也都跟大汗南征过，我想没有人比乌梁海千户更全面熟悉周遭地理，希望千户能估计一下大汗会怎样出兵。”
“岂敢？”
“您太谦虚了。”
“既如此也不好推却，其实这张地图我也看的不准确，所以请让我的女儿奇迹来看看。”
众人打量打量富士奇迹
“既然小台吉有这个本事，不妨试试。”
[嬢…这]
[众位是要试试呢。]
奇迹起身走到地图旁，将帘放下，露出一部分被剪下的地图，
“既如此，后生献丑了。我想大汗要求开市已久，这回听闻诸部都有活动，必然是想全力一战，自然会发动所有能够打发的动的蒙古人都进攻明朝，逼迫皇帝开市，因此大汗就不会选择在偏僻的地方突然袭击，而是会亲自率领大军攻打宣府，将周遭洗劫一圈后开进京城。”
指着其中偏左上道
“此处是都思图河，可以直插黑山，进掠宁夏，只要动静够大，告诉明军这次不打算抢一圈就走，就能吸引陕西一带的明军一时。”
“再往地图右侧看，大汗还会让一些人趁机从建安堡进入延绥，吸引此处兵马，这两处的明军较为精锐，明朝的马台石会着重防守。但他自己肯定会坐镇宣府。”
“依你看来，大汗的勇士会在宣府哪里？”
“大概是万全右卫，同时会小军攻入密云。”
奇迹又放下一张图，指着其中一处道
“宁夏、延绥两处并不好攻，而且距离京城太远，都是牵制作用，而宣府又或面临明军主力，大汗不会硬攻，想必不久就会陷入僵持。而烈度真正高的地方是此处，大同。宣府之西，延绥之东。大汗会让她的精锐骜人军和千明一部拼尽主力进攻，打通威远、阳和，洗掠大同。之后或者侧击京城，或者包抄宣府，都是致命一击，明军因而也会在此云集九边精锐抵挡，一场血战在所难免。”
“说了这么多，那我们会去打哪里？”
奇迹看了看周日宁静
“容我猜测汗意，大汗让千明在大同激战，倘若胜，必是大功一件。因此大汗会想让鲁道夫洪台吉也大战一场，可以使双翼平稳。”
“蓟镇拱卫京师，我们频频劫掠此处，洪台吉不会舍近求远，必然攻打附近。龙井关，罗文峪、潘家口，都是入蓟的好去处，洪台吉会从其中一处直奔京城，这里大概会是我们许多人的去处。”
“各处开战后，辽东会驰援蓟镇，察哈尔汗庭的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必会在辽沈趁火打劫。以防万一，估计洪台吉还会让喀喇沁跟我们乌梁海切断锦义，阻止辽东援军。”
青把都沉思片刻，抚掌道
“好，好。说的在理，不愧是周日宁静千户的长女。”
众多台吉或许听懂或许没听懂，本就是青把都试试这位新来的千户，也都不大在意，当日再无闲话。
第二日，周日宁静等辞别青把都上路。
“鲁道夫年少有为，不易琢磨，要小心些。”
“不在话下，您可得好好整备兵马，蓟镇总兵张承胤可称良将，辽东总兵杨照亦非善茬。当谨防二人捣营。”
原野之上
“在别人的营里沉沉闷闷果然不适合我…奇迹！你昨天说得很好。”
“这不都是您教我的吗？”
“我可没有说的那么清楚，你压根没进过明境，能说成这样，都是你的天资积累所至。乘着这股劲，就能成大事！”
“啊，唉…嬢还是趁着路途远，教教我到时候怎么跟那个洪台吉说话吧。”
“哼哼，草原没有高山，东西南北间离得不远，鲁道夫的游营几天就到，可在这之外，你要历经的八十载光阴，要见识的百万里乾坤，这才刚刚开始呢！”
此时与周日宁静北上相反，蒙古真正的皇太子，未来的顺义王鲁道夫正骑在马上南下，所到之处大地轰鸣，这并非是因为她的德行高尚所导致的，而是因为跟随着她的，还有三万铁骑。
汉皇边事意未已，万姓枯骨轻弃敝。
二元中兴初安乐，四蹄和鼓南睥睨。
高阁思忧苦战事，枪营戍待烽火起。
度使乌首发鬓白，骜兵肆掠宝货取。
孺泣舂谷未所得，将复献猷娶封女。
紫塞白毡大宴起，沈俊苏姬隐泪舞。
楼头虏首自谁与？青山圆坟空棺里。
胡笛畜鸣出龙城，引弓骑者非氏李。
---《顺义王庚申南掠事》金回先生
《宁完我全集》[宁完我]
鄂尔多斯属顺义王兄衮必里克...顺义王养骜人八百，号称数千，上阵皆披重甲，择弓马娴熟者入，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宣大三边多畏惧，故汉地谓之新怯薛。鲁道夫母系拂菻人，鲁道夫谓拂菻皇帝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