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疑心（二）
皇帝可没疯，皇帝很冷静，他甚至冷静的听了太子阐述了一大段皇后和侍卫绝无瓜葛的话，甚至论述了一下两个人之前绝不认识的情况。 “况且那人早就成婚了，一妻二妾三子，四代忠君，臣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他绝无犯上作乱之心啊……” 皇帝边听边摇头，心里感慨太子还是太年轻了，谁说有妻有妾就不会念叨别人女人了？何况皇后还笑得那么好看？ 不过太子信誓旦旦，皇帝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劝太子离开。 太子离开后，皇帝用心想了想，觉得太子真的是用心良苦，太子是用这种方法隐晦的告诉他，哪怕皇后真有私情，他也不能认，更不能说出去，不然他就会为天下人耻笑，更会牵连其余的孩子们，比如太子，所以他必须要咬死不认，再做绸缪。 （太子内心OS：别信我阿耶的，我没有那样想，我最开始问他是因为那个人是我调进宫的，我是为了……算了，这个不提，和这个事情没有干系，但我也不知道阿耶怎么就莫名其妙开始怀疑旭轮的生世了，男人对这方面不应该很自信吗？他怀疑旭轮，他怀疑谁不好他怀疑旭轮？他是眼睛看不见了吗？我本来心里非常笃定他是失心疯了，但是和他交谈一番，觉得他行为如常，言语清晰，不像是疯了的模样，倒像是干了什么对不起我阿娘的事情。这样就说得通了，好吧，看来我需要去排出戏，提醒一下我那个心虚的阿耶了……） 打发了太子的皇帝，找了个由头将那侍卫打发了，明升暗降，调的离京城远远的，看皇后还怎么笑得出来，不过他将这个事情告诉皇后的时候，皇后笑得更开心了，这让皇帝十分郁闷。笑什么，笑什么，她知不知道她笑起来很勾引人？和皇后亲热过后，他也是摸着她的肚皮感慨，多好的一块地啊，可惜没遇到能发芽的好种子。 或许是对于小儿子来历怀疑的十分心虚，皇帝反而对他表现的更加亲昵，一口一个我的儿，我的儿，天天教着他喊耶耶，可惜这孩子可能是个哑巴，到现在也不会说话，皇后打趣他，说他喊孩子耶耶的次数，可能都比将来孩子喊他的多。皇帝心道你懂什么？要是真能确定这孩子不会说话，你勾搭别人的证据就有了，毕竟朕的孩子不可能是哑巴。 在很多比旭轮年纪还小的孩子都已经会说一箩筐话之后，皇帝坐不住了。 皇帝复盘了种种关于这个孩子的疑点，如今又掌握了关键性证据，他如今可以非常笃定的认为，这个孩子，大概也许可能或许有可能不是他的。 反正不管是不是他的，这个孩子都不能留。 皇帝的算盘很简单，一个小孩而已，死了就死了，如果是他的虽然有些遗憾但是也是皆大欢喜，但要是不是他的，他就赚了……等等，这有什么好赚的，怎么感觉无论是不是他都血亏呢？皇帝有些纠结，但是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不能让皇室血脉蒙羞。 皇帝从周王之前的寝殿里翻到了毒药，又将它下在了旭轮平常爱喝的汤里。皇帝之前对这个孩子颇为怜爱，只要是空闲时间，都会过来陪陪他，所以宫人乳母对皇帝并没有怀疑，甚至在皇帝支开她们的时候也没有异议。 皇帝像天下任何一个慈爱的父亲一样，乖乖哄着面前的小孩喝汤，热乎乎暖烘烘的汤，可是旭轮闻了一下，就是不张口。 皇帝知道这个孩子的嘴挑，从他出生以来，皇后给他换了多少乳母？那张小嘴挑剔到没边，吃的喝的但凡不顺他心意，他就闭着小嘴绝食，让人哭笑不得。 他肯定是闻出来气味的不同了，也有可能是看出来颜色不同，这个事情皇帝没法深究，毕竟他也找不到什么无色无味的毒药，随手从周王那里翻的一包，颜色气味都略重了些。 “我的儿啊~”皇帝哄着，“正所谓母债子偿，你喝了这碗汤，我就不怪你母亲了，如何？” 旭轮一点也不给面子，宁可抓脚脚也不回答他。 “儿啊~咱也认识这么久了，我也是真希望你是我儿，”皇帝继续道，“所以我给你个机会，咱下辈子一定做父子好不好？” 旭轮还是不给面子，他换了另一个姿势抠脚脚。 “李旭轮，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许是他太凶，旭轮一听见就哇哇大哭起来，他平日最烦孩子哭闹，但是今日却看见了好机会，顺着孩子张开的口就想将汤灌进去，只是还没实施，奶娘听见了动静就进来了，将旭轮抱在怀里哄着。 他心烦的很，显然他错失了一个大好的机会，只能发发脾气：“他怎么总是哭？你们都是怎么照看的？” 奶娘一边哄着孩子一边求饶，说她刚刚听到了一个好消息，想着要领赏赐，所以才一时失神，说着嘴里又是恭贺陛下，又是恭贺大王的。 皇帝奇了怪了，他有问这个问题吗？ “朕有什么可贺的？” “陛下有所不知，皇后殿下刚刚请了脉，说是喜脉，皇后殿下口谕，要给各宫众人赏赐呢！” 哦，喜脉而已，至于吗？ 等等，喜脉？皇后？ 她又怀孕了？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最近和皇后痴缠的画面，难道说，他的种子真能发芽？ 皇帝的身体皇帝很清楚，自从倒下之后，他就是那落了毛的鸟，刮了麟的龙，没有箭的弓。皇后还是风采依旧，精神饱满，身体壮得像头牛，还嚷嚷着要再生一个，用这个借口搅得皇帝头都不敢疼了。皇后当时有三个儿子，生老三的时候受了一些罪，不仅鬼门关里走一遭，还在下面留下了参差不齐的疤，这对于皇后来说是很大的打击，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为此而自卑，后来好一些了，不过也是再三强调自己再也不要生孩子了，她形容说这叫“痛不欲生”，又说没有哪个女人会喜欢生孩子的，都是吃饱了撑的。皇帝听着她提出要孩子的要求，那叫一个诧异，她这是吃饱了撑的吗？皇后听了玩笑话倒是毫不在乎，说她当时不过是年轻气盛，现在她才体会到生孩子的好。皇帝是打死也不相信的，他们孩子有多磨人他是清楚的，他虽然没有因为生孩子在鬼门关上走过，但他教养孩子的时候，巴不得赶快去鬼门关，带孩子真真切切的让他体会到什么叫“痛不欲生”，什么叫“避孕良药”。可是皇后不依不饶，一会儿说她梦见太阳入怀，是个吉兆，一会儿又说他天喜星动，肯定能再得龙子。绕是皇后巧舌如簧，皇帝也是一百万个不同意，想当初皇后抱着他，他是兴致勃勃，病了之后皇后抱着他，他是有心无力。皇后见他不同意，就开始央求他，声泪俱下，楚楚可怜，仿佛她不生孩子她就要死了一样，皇帝恻隐之心顿起，皇后何时求过人？但是……他依旧是冷冷拒绝了皇后，他和皇后，之前那是干柴烈火，病了之后只能相敬如宾。他已经不是当初的他了，他不行了，行将就木，何必再生枝节。皇帝疲惫不堪，被皇后这样一番闹腾，他是又困又难受，他听得皇后在旁边哭哭啼啼的抹眼泪也不愿管了，睡吧睡吧，睡醒了她就不闹了。可就在他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听着皇后嘟嘟囔囔的说什么反正她就是想要四胎，她肯定是要生的，其余的就让皇帝看着办。皇帝一听急了，什么叫看着办，那他肯定得办啊，怎么他不办有的是人办？可是他实在太困，任凭皇后轻拢慢捻抹复挑，他都是心如磐石无转移，最后好容易弦急知柱促，眼瞅着皇后还落月摇情满江树，他已经是更堪江上鼓鼙声，再也唤不醒了。 第二日日中，皇帝才在睡梦中醒来，皇后自然是已经不在了，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回想起昨夜种种，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就想找皇后再补一下，找回一下面子。一问，皇后在太液池旁宴请新科进士，皇帝大喜过望，整理好仪容就向太液池走去。还未靠近，就听见了鼓乐声声声入耳，再靠近，听得那些进士吟诗作对，好不快活，等到了近前，他看见了皇后，秋日的阳光照在皇后的身上，让她连发丝都泛着金光，万分夺目，她笑起来，不知是哪位进士的诗文打动了她，她朱唇微张，一个“赏”字从她的嘴里说出也变得颇有风味，她抬手赐酒，引得众人一阵谢恩……他看见他们，一个个都是意气风发的模样，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充满了希望，比秋日的阳光更刺眼。 可惜光不会照到他了。 当嬉闹的声音再次刺激着他的神经的时候，嫉妒的藤蔓爬满了他的心胸……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