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性也——日本近代风俗小叙（上）
（由于讲述方面的特殊性，本文大部分内容将基于真实历史中的记载而非本世界观架空的部分，部分内容所涉及的背景事件和人物可能在本世界观中并未出现，但在战争爆发前的部分两者基本相同，主要差异将在战争结束后显现出来，届时将加以注释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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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0 结束之后
（这部分完全来自现实历史而非本世界观内容，虽然按日本人一贯的风格大概也会这么招待占领军）
“大为满足的安宁。”——俱乐部“大安”名字的含义
在天皇圣意之下接受了战败投降的现实之后，日本帝国的臣民们以出乎想象的服从性接受了外国军队对自己国家的占领——即使在此前的数十年中他们一直被灌输着有关“西方殖民者”和“米英鬼畜”的思想。
1945年8月27日，距离日本宣布投降仅仅过去了不到两周，一名从约克城号航空母舰（CV-10）起飞的美军飞行员未经批准降落在厚木机场，比占领军预计到来的时间提前了整整一天。不过这位飞行员很快便受到日本地勤人员的殷勤招待，地面上甚至还竖起了写着“欢迎第三舰队的美军”字样的标语牌。第二天正式到来的占领军受到了更好的招待，日方殷勤的态度甚至使得美军感到紧张。
同年10月，在盟军最高司令部看来，对日本的占领已经随着日本自身的改革不再是军事行动，而是一种社会性的实验。麦克阿瑟将军对此充满了担忧，他担心在和平时期的懒散工作中，占领军将会逐渐涣散，从国内新来的士兵很快就会去征服女人，以此来补偿他们错过了真正征服的英雄壮举。
这种事情一方面事关美军的形象与纪律，另一方面也事关与日本之间的关系，对民众的不良行为可能会致使诸多的问题，为美军在日本的活动招致本没有必要的阻碍。但无论是麦克阿瑟，还是美军其他将领，都没有想到，在日本人的手中，这一问题的解决，并非难事。
日本人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来填补麦克阿瑟预料中美军的精神空虚，游兴会动员了举国的诱惑力量来达成这一目标。美军进驻其营房时，游兴会用卡车带来了一车一车的女孩，翻译解释说这是“游兴会的心意”。最初的诱惑尚可被坚定地拒绝，但在不久之后，美军还是沦陷在了美色之中。麦克阿瑟很快就对“占领军人员和品行不端的日本女人之间普遍存在淫乱关系的公开报道，表示严重的关心和深切的不安。”
但随着沦陷范围的不断扩大，美军自上而下都陷入了日式情色的怀抱之中，无法自拔。大量美军军官有了日本情人，高级将校和日本贵妇之间交织着细密的网，日本帝国的高层们借此来为自己牟利，或是尝试逃脱战后的追责。曾任首相的东久迩宫稔彦王和曾任内阁书记官长的楢桥渡在热海的私人别墅中举办派对，向美军将校展现着肆无忌惮的诱惑，令参与者多年后回想起仍会脸红。楢桥渡夸口说道，他和“他的公主们”最终会俘获惠特尼（即考特尼·惠特尼（1897-1969），据传他的日本情妇是一名女子爵。）的全班人马。
虽然占领军定下了严格的政策，但无时无刻出现在日本各处的诱惑使得宪兵根本无法强制执行这些政策或是纪律。前第八集团军的一名中士曾讲述过自己在1945年10月末的一次如梦如幻的经历，听起来像是幻觉，却又真实的在发生。
这位中士和同伴们奉命在乡下搜寻要销毁的武器藏匿处，当他们在东京以东一个海滨小镇上吃着配给的午饭时，一名身穿黑衣，带着大礼帽的绅士邀请他们把午饭拿到他的“寒舍”去吃。在他的旅馆里，娇美的姑娘们就着米饭、小吃和啤酒，和美军士兵们调笑着，服侍着他们在悬崖上的温泉池中入浴，最终融化在情意之中。第二天早晨的中士感到非常忐忑不安——他担心自己和同伴是否能付得起奢侈享受的价钱，却得知只需每人两盒香烟即可。在用过了早晨后，姑娘们身着和服，手拿鞋拔，微笑鞠躬，目送他们离去。
诸如此类的事情在占领初期层出不穷，之后也从未减少过。日本为年轻的美军士兵提供了浪漫的环境，而抛开外来的美军，也抛开面对占领军时“求存”的心情，日本绽开的这朵娇艳欲滴的鲜花之下，埋藏着无数的血泪，泥土之下，尽是尸骨。
Part.1 新世之风
“大阪的女招待与其说像艺妓，不如说像媒婆。”——村岛归之《咖啡店》
从江户时代开始，情色行业一直在日本占有着重要的地位，在社会上长期合法存在已久。明治维新前，诸多的维新志士都在妓院内谋划大计，甚至娶艺伎为妻。在明治维新后，自诩步入近代化国家行列的日本并未取缔情色行业，而是通过公娼制度加以规范，除此之外，近代以来的日本还存在有数量巨大的私娼群体。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性交易一直作为国家承认的一大产业而存在。
而进入二十世纪，尤其在世界大战之后，一时经济的发展和大正德莫克拉西的发展带来了相对宽松的社会环境，在此基础上，日本的色情行业迎来了迅猛发展的时期，而日本社会也迎来了色情文化更新一波的泛滥。
除却数量庞大的，可以直接称呼为“娼妓”的公私娼群体，色情文化由来已久的日本在步入新世纪后发展出了更加新颖而不一样的情色行业群体。明治维新后，诸多西洋新鲜事物随着国门的打开进入了日本，其中便包括咖啡。明治四十四年（1911年），毕业于东京美术学校的松山省三（1884-1970）和其朋友平冈权八郎在银座开设咖啡馆CafePrintemps（咖啡春天），被认为是日本第一家咖啡馆（第一家咖啡馆的称呼给了好多个咖啡店，只是前面的形容词稍有不同。），咖啡这一新事物正在步入社会大众的生活之中。而在咖啡与咖啡馆在日本逐渐发展兴旺的同时，也起到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影响。
当女招待走进咖啡馆的时候，咖啡和色情便在日本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巧妙地结合在了一起。相较于严肃刻板的艺伎，轻松活泼的咖啡馆女招待显然更受顾客们的欢迎，男人们从传统僵硬的日式家庭中短暂地挣脱了出来，在咖啡馆中享受着情爱的安宁，排解着自己的感情，诸多的文人墨客满怀着人生的波折和情感的惆怅来到咖啡馆或者类似的场所，向着可人的女招待们倾诉着心中的愤懑——亦或者情不自禁，也由此诞生了诸多的作家与作品，其中最为人所熟知的大概莫过于21岁便要与咖啡馆女招待殉情自杀的太宰治（1909-1948）(众所周知，太宰治这次殉情自杀自己没死，女招待死了。）。在诸多大正与昭和初年间的作品描写中，主角们都沉醉在流莺的怀抱当中，已然超脱了这个丑陋的世间。
而社会的发展和远渡重洋而来的新风则进一步推动了社会风气的转变和某些“道德规范”的解体——虽然也可能从未曾有过。在谷崎润一郎（1886-1965）著名的小说《痴人之爱》中，主角河合让治便找了一位名为纳奥米的咖啡馆见习女招待作为自己的“后补太太”，并紧随着吹来的西化之风将两人的生活方式不断向西式靠拢，最后索性搬到了横屏的洋人馆居注。我们暂且不去关注大正年间这种西化风气的兴起，单就河合让治与纳奥米之间的故事而言，当年日本人的观念不可谓不“先进”——纳奥米除了主角河合让治之外，还同时和数位大学生以及两位外国人保持着超越精神的关系，但这又和一般意义上的娼妓不同，更适合将其看作一种精神上的联系而非单纯的金钱与肉体关系，这也是一定时期内咖啡馆女招待的特色所在。
当然，这可能也和作者谷崎润一郎自己有关。在广为流传的描述中，谷崎润一郎在二十多岁时的梦想是找一个娼妇类型的女子作为妻子，以至于他发现自己的首任妻子千代是贤妻良母型的女子后大失所望，于是看上了妻子十五岁的妹妹（他最初迷上的是妻子作艺伎的姐姐，但姐姐已经有人包养了），认为她是“可造之材”，之后便和妻子的妹妹半公开的同居起来，这段经历便是小说《痴人之爱》的内容由来（纳奥米也是十五岁）。关于谷崎润一郎类似的事还有许多，其人在社会上争议颇大，已然被认为是文学家道德败坏的典例。
那么没有被批判为“道德败坏”的人呢？在咖啡馆兴起之后，精明的业者们很快就在这片行业蓝海中开发了新赛道，开辟了高层次的市场，于是许多不可言说的人便成为了咖啡馆女招待的忠实拥趸。咖啡馆女招待与客人间发展出超越精神的关系之后暂且不谈，二十年代末期的“咖啡馆消费”对于一般的市民阶层来说其实谈不得太高，某些提供软色情服务的咖啡馆只要五十钱或七十五钱就能体会一把在咖啡馆当痴汉的感觉——当然咖啡本身的价格不止于此。而随着行业规模的扩大与顾客的增多，越来越多的有钱人也喜欢上了“喝咖啡”，例如前文《痴人之爱》的主角河合让治月收入高达400元（按小说的说法河合让治是毕业于工业技校，然后在东京的公司当技师，然后工资和官立大学长一个水平（年薪4650元），这真的是资本主义嘛（划掉）。也有说法说这位的月薪其实没有这么高，只有150元，但即便如此一年也有1800元的收入，相当于等级较低的大学教授的薪资。顺便一提，如果对谷崎润一郎这个人的成就有所了解的话，大概可以想象到他培养15岁少女的行为灵感来自哪里。），多年后日元贬值不少之后的山本五十六在海军大将任上也就拿着550元月薪，河合让治的收入即便是在中产阶级当中也算是头部。而除了有钱人之外，一些有权有势的人也爱上了咖啡馆女招待特殊的感觉，于是不时有“老侯爷保养了某位名叫阿江的女招待”之类的传言广为流传。
得益于这片土地上这一传统行业的深耕，咖啡馆女招待在日本广为流传的同时也发展出了不同的风格。例如在虽然称得上是“龙兴之地”的东京，女招待由于太过呆板而“不解风情”被客人大为诟病，而在老牌行业优势之地的大阪，客人则在女招待过于热情的进攻中手忙脚乱，难以招架，最后只能乖乖投降。而在大量客人的鼎力支持下，女招待的收入也随着水涨船高，以至于在警方的记录中，月收入达到数百日元的女招待比比皆是（你看看你山本），当然如此之高的收入在整个群体中并算不得多数，绝大部分女招待的月收入在30元左右，依旧距离一般白领上班族100日元的标准甚远（对于白领来说这只是个起步价）。
在客人们的大力支持下，短短数年间，咖啡馆女招待的事业便在日本遍地开花，仅仅东京和大阪便都有着数千家咖啡馆和数以万计的咖啡馆女招待，如此庞大的竞争对手使得传统行业霸主感受到了危机，艺伎们认为女招待骗走了高贵的客人们，而娼妓们更是认为女招待们的工作与她们别无二样，却不用受到那么多的限制。同行间的竞争最为致命，以至于最后将问题推上了政治问题的高度——艺伎们通过熟识的政治人物推动了日本政府对“咖啡馆女招待”这一灰色行业的取缔，但最后的结果还是政府通过颁发“喫茶”和“特殊喫茶”两种不同执照的方式区别开了普通的咖啡店和提供女招待特殊服务的咖啡店，也算是了结了此事。而值得一提的是，当大阪府知事和警察部长要求对咖啡馆女招待进行管制时，日本社会大众党表示：“咖啡女给（女招待）是劳动者的子女，这个（管制）建议是对无产阶级子女生活的威胁。”并表示如果要管制的话那就请连同知事身边的艺伎一同管制，很有精神。
Part.2 花都夜蝶
“汇报演出时，一位风传已然到桥本的烟花巷里嫖过女人的五年级学生——住在附近的地主家少爷——对这支探戈做了介绍。”——野坂昭如《美国羊栖菜》
随着所谓“文明开化”的发展，在新风气席卷旧潮流的大正至昭和年间，寻花问柳在某种程度上不再像之前那样随意而自然（虽然该有的还是会有），而是逐渐发展出了新的方式。咖啡馆女招待的兴起从另一方面来说其实是脱离了传统发展而来的新方式的发展，与求欢于艺伎或是直接去娼馆的旧方式不同，更加软性的情色也在迅速发展着。
仍以咖啡馆的女招待为例，与客人间发展出超越精神的关系其实并不能算是营业的一部分，不恰当的来说更像是今日所说的包养情人或是援助交际。而提供特殊服务的“特殊喫茶”提供的大都是软色情的内容，例如可以将手探入女招待的裙下或是衣领内进行一番探索，或是与女招待接吻等。这样的方式正如前文所说大部分时候价格都不会太高，这也正是它能够蓬勃发展的重要原因之一。
而除了咖啡馆女招待之外，还有为数不少的个体业者也在从事着类似的工作，例如提供接吻服务的“Kiss Girl”在城市里大量出现，不仅价格低廉，甚至还提供漱口水，她们还会与出租车司机搭档，来接送客人，可谓服务周到。而在软色情发展的同时，更硬核的方式也从其中分离了出来，看似分道扬镳，却又可能是殊途同归。直接提供完整服务的“Street Girl”同样发展蓬勃——这个称呼直接翻译过来的说法和现在的说法别无二致，只是在大正昭和年间这其实并非是违法的生意。也曾有人认真思考过软硬色情之间的界限，认为“Kiss Girl”最终还是会成为“Street Girl”，但在大家都无所谓而政府默许的社会潮流之下，这些区别的谈论显得如此无意义而可笑。
除了专业的业者之外，一条一直延续至今日的赛道也被开发了出来——或者说它早就存在，只是以更为人所知的方式表现出来而已（美少女帮助中年大叔.avi）。随着社会观念的开放和女性解放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女性得以接受更高程度的教育，而富裕人家更是能供给女儿达到从前难以想象的受教育水平。但对家长来说，不巧的是，一些看起来“有辱家门”的行为也在高等教育中“不巧地”发生了（姑娘们整的花活可多了，比如说搞百合。）。
在昭和初年的调查中，数量不少的女子学校——尤其是贵族学校学生都在发展超越精神的关系方面深耕许久，这看起来只是曾经豪门小姐偷情在当代的展露，但实际上却比为了感情的偷情行为更加令人诧异，这些家境良好的小姐们从事着出卖肉体的生意，其中甚至有不少人已经征战多年，而除了比较直接的方式之外，这些青春靓丽的女学生还有效利用了科学技术——通过拍摄带有色情意味的照片甚至索性是果照的方式来换取金钱，这未尝不是对所谓世家高门无情的嘲讽与无声的抗争。而其中被揭露出的规模最大的，则是1927年的山形县立高等女子学校——750名女学生中有超过200人都从事过类似的活动。
鉴于人的XP不能一概而论，不真刀真枪实战的模式也被开发了出来。其中最为离谱的是新版本下更新了观战模式，东京的风俗店里有着男女优现场进行实战演示，而客人在台下观战的模式，野坂昭如（1930-1925）的小说《美国羊栖菜》中对此有着细致的描写说明（此处不便提供原文），虽然小说描写的是战后的内容，但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这绝对是有着悠久历史的传统项目，不过主角俊夫和他的生意客户希金斯先生在结束观战之后还是去寻求了一下传统实战项目，这便是后话了(男优因为台下是人高马大的美国人而感到恐惧自卑导致拿不起枪，最后没能观战成功。但实际上这篇小说是在描述战后日本人因为战败而产生的所谓“美国恐惧症”，除了痿了之外还有其他许多表现。另外，主角俊夫刚战败时就给美军拉皮条，过了二十年还在给美国人拉皮条，是真的敬业。）。
有着现场演示的项目，自然也少不了不必现场演示的项目可以自己一个人享受。1896年，法国人拍摄了世界上第一部成人影片《洞房夜新娘》（Coucher de la mariée）（这部7分钟长的影片，现存3分钟左右的片段，这3分钟片段全程都是新娘在脱衣服的同时引诱自己的丈夫，但直到影片结束都没有任何裸露镜头，甚至衣服都没脱完，也就是说现存部分其实没有不可描述的内容（确信）。），1910年，德国人拍摄了世界上第一部有不可描述场面的成人影片《在晚上》（Am Abend）要顺应人性的日本人自然不甘落后，在二十年代，日本人也拍摄了自己的第一部成人影片《新郎新妇》，故事情节极其简单，大致是某少爷一时兴起，便与家中的侍女发展了一下超越精神的关系，不过值得一提的是男女两名演员一是浅草的歌舞伎演员，一是柳桥的知名艺伎，据说咖位不是一般的高，我不好说（划掉）。此后日本还拍摄了《女给》《弗拉瓦》《白衣之爱》《四十八手》等成人影片但这些早期的影片不像现实中今日的日本一样有着完整的产业支撑，因而相对来说获取不易且价格高昂，高达300元一部的影片令无数热爱观影的人们望而却步，不过为了鉴赏影片，志同道合的同志们联合起来一同掏钱购买影片，在某位成员的家中一同鉴赏，一时间形成了不少这类私密的集会，如大正初年成立的“樱夜会”，每年组织三次左右的观影，但最终被警察查封。
除了三次元，二次元色情也在日本发展良久，1917年，日本最早的动画《塙凹内名刀之卷》（讲述了一个武士拿别人试他的新刀，反而却被打败的故事，时长大约2分钟。）诞生，在短短十五年之后（虽然说三次元好像进度更快），目前公认的日本第一部成人动画《清凉船》（すヾみ舟）也宣告诞生，这部只有十分钟的动画短片（前文提到的三次元影片里法国人7分钟，德国人10分钟，日本人10分钟，这部动画10分钟还描写了两对关系，只能说二次元还是实在——尤其是比起法国人脱了3分钟衣服来说。）据传是一名名为木村白山的监督制作，他在家中用三年的时间手绘了一万八千余幅原画，讲述了在神田川花火大会上，两对男女情难自己的故事，据说剧情闭环完美，充满了朦胧美，我没看过（我真的没看过，因为这部动画在战后已经失传了。）
这部动画原计划有上下两卷，但上卷刚一问世便遭到了政府的封杀，为了避免自己被请进局子里喝茶，木村监督便放弃了下卷的制作。谈及此处就不得不提一下日本政府对于情色的态度，战后的日本对此的态度是“可看不可做”，而战前的日本则正好相反，秉持着“可做不可看”的态度——光明正大地去超越精神可以，但想要自己一个人躲起来细细品鉴作品是违法的。在特高课的记录中，早在大正年间就有着检举猥映画——即战前所谓色情片的记录。不过这样的态度究竟能不能贯彻下去并不好说，以《清凉船》为例，政府刚刚没收了影片母盘，没过多久就有16mm胶片的复制版流出（一看就是政府中出了叛徒），人们以“花火”、“神田川”、“漫画”等匿称代指这部动画，在私下里广为流传。而除了数量更多的猥映画也被大量保留下来，被收藏至今日。
在动态作品的鉴赏之外，对静态作品的鉴赏催生了新的赛道，除了供给侧愈发庞大而专业外，流通的渠道也愈发多样，街头巷尾出现了专门销售这类照片的贩子——当然还是私下里进行交易，出售一套四张或六张的“珍藏”，不过动辄一二元的价格不可谓不贵，也就并非是一般人所能大量收藏。而比这种不法行为更加不法的行为也随之诞生，据传有人斥重金买入了一套“四十八手”图片，回家打开后却是横纲写真，满目白肉大饱眼福——但又无法申诉，只能自认倒霉。
Part.3 暗巷血樱
“现在这些情况与战前三十年代初相比，根本不值一谈。”——《筑地警察署史》
昭和十一年五月十八日，二二六兵变的肃杀之气还未在东京消散，一起凶杀案又发生在了东京，随即引爆了整个社会舆论，街头巷尾的百姓们热切地谈论着这起猎奇的凶杀案，仿佛不久前东京满溢的鲜血和奋勇都已然随着消融的雪一同化于无形。
阿部定，这个名字如同一颗火星般，引燃了压抑已久的日本社会，人们沉浸在与事件相关的讨论当中，为阿部定的丰富过往啧啧称奇，为她那份偏执疯狂的感情感慨不已，甚至称其为“颓废到底的纯爱”，以至“世道匡正大明神”，却无人意识到，有一个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残杀了，而无数的人在其中扮演着不光彩的角色。
在世界大战结束之后，日本帝国便在跌跌撞撞中步履维艰地发展着，在1923年的关东大地震之后，不堪重负的社会终于无法再坚持下去，开始崩解。在关东大地震中，大量的东京人——或者说是江户人失去了财产与生计，被迫离开东京求生，而与此同时，地方人口的大量涌入使得东京的社会面貌为止巨变，以致于作家梦野久作（1889-1936）在灾后一年多采访东京时指出：“东京已变成培植一切不良政治家、不良事业家、不良学者、不良老年、不良少男少女的堆肥场（臭外地的上咱们东京要饭来了（划掉）。）。”
比起都市间风貌的变化，无数乡野陋巷间的贫民却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在饥寒交迫中求生的他们不得不为了生活卖掉自己的女儿，而她们最终的归宿，无外乎是出卖色相和肉体来换取金钱来生活。相比之下阿部定的家庭还称得上富裕，只是因为种种意外才最终走上了专业从事者的道路(比如说15岁时被哥哥的大学同学强奸，关东大地震后到长野当艺伎谋生却发现当地的艺伎大都是专业从事者等等。）。
而比大量女子要通过出卖肉体谋生更可怕的是，大正至昭和初年的日本社会已然呈现出一种病入膏肓的状态。在社会竞争越来越激烈的同时，人们却是越来越肆无忌惮地放纵自己。《东京朝日新闻》昭和六年五月六日的报道记载，庆应义塾大学的1200名学生在群马县相马进行军事训练时，到处勾搭在当地相马村，附近箕轮町，或更远的伊香保温泉咖啡料理店工作的农家女子，更甚者甚至从东京叫来“不正经的女人”，旅馆主人难以忍耐，要他们节制一些，学生们便回应道：
“我们在银座可是身经百战啊！”
作为知识阶层的年轻大学生如此，社会上层的放浪浮华便更加难以想象。曾有过某富豪在享受之后点燃百元大钞当作蜡烛找鞋，而随手散发给他的“情人们”的更加难以计数（当然他点百元纸钞这事还是吓到一旁服侍他的艺伎了），而文人们花起钱来也不容小窥，据传菊池宽（1888-1948）在咖啡馆每喝一杯咖啡就会放下10日元的小费，还曾在咖啡馆开趴一掷千金（虽然他叫了许多女招待，但是是不是正经party我不好说（划掉），一掷千金倒是字面意义上的用了一千元。）。三木武吉（1884-1956）更是会直接把钱包扔给相好的女招待，随便她拿多少。
针对玩得越来越花的知识分子和有钱人们，某种自古以来就层出不穷的行为也显得如此与时俱进。东京警察曾取缔过某名字极其中二的不良少女团伙，在事后的卷宗里记载到此团伙的领导者凭借自己的姿色，假装给有钱人或大学生当情人，在对方上套后再用暴力等手段威胁勒索钱财，而类似的团体在全国层出不穷，甚至有镇守府长官的女儿也积极参与了此类“事业”，海军果然很有精神（划掉）。
但无论如何，大正至昭和年间日本社会的浮华烂漫终究是架构在无数底层贫民的血肉之上，那些为了生计苦苦挣扎的人们却始终未能享受到这个社会的“善”，正如电影《衹园姐妹》中所说：“你把社会撑得好好的又怎样？社会给了你什么？生活变好了吗？”在这个昏暗无光的时代中，日本的情色产业，无外是吸取着人血肆意生长的一株血色樱花罢了（对中产阶级的判定标准大概在年收入3000元左右，平民要晋升到中佐，或者当到帝国大学助教授（1级），或者当选议员才可能达到这个收入水平，而专业从事者中除了极少数个例甚至可以远超这个标准外，绝大部分也就只有这个数的零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