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异笔录【五】
“梦妖……”顾颖陷入了沉思，“你一定是想问中国的传说里和梦相关的故事不是一直是和各种神仙托梦或者精怪报恩这样的故事虽然不完全是这样，但是没有记载并不代表不存在啊……”江和鸣说着，而他们在这么说话之间，江渊轻轻地说道：“我们到了……”
在风吹去天上的云后，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塔上的栏杆，人们也停了下来，在四周传来一曲幽远的琴曲，江和鸣抬起头，顾颖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一位穿着水红色的罗裙少女就在没有支撑的空中斜倚着栏杆那么的不疾不徐的弹着琴。
“这是梦妖……”江和鸣看着浮在空中的水红色的罗裙少女，少女的眼睛微闭着，好像并不在意江和鸣所说的话，就好像她睡着了一样……
女孩就这么拨弄着弦，“这是打算怎么样……”顾颖看着这个女孩，在月光的映衬下微微的能出这一把仲尼式的古琴，她有点不太明白眼前这个被江和鸣称为梦妖的女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有打算做什么，只是看得出这琴“历久年深，漆光褪尽，黯如古木”。
那些人都安静的站在那里。“啊……对了……”顾颖想起了陈路，她在那些人里面不断地找着，但这实在是不现实的做法，现在在这里的人至少有几万人。
“梦里的情景是心的反应，是希望实现的愿望，就像在月光下喝一杯简单的米酒点起一丛自然而随意的篝火，梦中的声音像是听不真切但在梦里的那一刻或许都是那么的不真切，但却是最真切的。你们是为了什么而忙碌，是否想过放下疲惫的身心和行囊，是否想过能安心的放松就像船家停泊靠岸那一刻一样。”女孩一边抚琴一边说道，不得不说她的声音有一种像是仿佛前世就曾听过的感觉，配合声声入耳的古琴弦音这水红色外衣的姑娘就简直是在用婀娜的身姿说着一些极其诱惑的语言，在这些人的梦里。
“你的意思是你能做到？”江和鸣终于说话了，但语气有一丝的就像划过气流的叹息，女孩的手停了下来，但是眼睛依旧没有睁开，“这方风土之处名曰长洲，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岁月如梭，一些故事里也渐渐的消失了关于我们的记录。”“所以你感到不如意了吗？”江和鸣看着她，女孩的眼睛的有微微的张开，“那又如何？”
“她并非不是不如意，而是感到孤单。”江渊看着那个女孩，而女孩似乎本来想说的话也没有说出口，手指于是继续抚着琴，“寒泉漱石，这把琴的名字和你很相似呢……”江渊继续说道，“孤单……？”这下子江和鸣和顾颖一起看向江渊了。
“简单地说她就是一个孩子，在假装大人的语气……”江渊轻轻的笑，“啊……”江和鸣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的确仔细去想的话之前她的语气和一些语句她都说得有些牵强啊……
“于是她只是在玩游戏吗，只是想玩游戏吗？”顾颖感到有些难以接受，“有时候呢，的确难以想象一些妖灵和灵体的内心，他们的目的可能很简单但是达成那个目的的方式确实比较令人费解，这在一些程度上加大了我们的工作难度啊……”江和鸣摸摸头，“现在这个梦妖恐怕是一直居住在这里，但是却一直很孤单，于是就出现了这种情况。”江渊说道，微微的光照到她的发簪上。
“虽然本来没什么的……但是现在这个样子……就必须要解决了呢……”江和鸣的语气有些改变了，“你要做什么……”顾颖总觉得要发生点什么。
但江和鸣还没有说下一句，就神色一惊，而同样的神色是那个女孩，她的衣服出现了一个破洞而从中穿出了一只手，一只很普通的白白净净的手，血一滴都没流……
“我可是要谢谢你呢……让我有了那么多的素人偶呢……”一个女声从女孩的背后传来，让江和鸣和江渊眉头一紧。
女孩说不出话只是喉咙里发出短促的音节然后随即就倒下了，古琴也折断了，而原本站着的那些人就像是被砍倒的树木一样纷纷倒下了。
那个声音的主人也显露出她的面目，一身的看起来是素色的长裙上却有着暗暗地织着花纹，黑色的头发同样用发簪簪着，而这个发簪上有着翠翘的装饰。
如果不是她如之前的梦妖那样浮在空中，如果不是她的眼睛是如琥珀一般的浅棕色，如果不是她的手能把物体洞穿，或者真的认为她是一位普通的过路人吧……
“她到底是……”顾颖不知所措的看着这一切，“你为什么在这里……”江渊的嘴唇微微的咬紧。
他们看着那个女子邪邪的笑了一下，接着就消失在空气中了，仿佛未曾出现过……
更漏子.牵丝戏
他们还是回到了江渊的茶铺，而外面的情况却一点也没有任何的改变，说没有改变也不太确切其实是情形上发生了一些变化，之前的梦妖殒灭了，而在她的身后出现了一位之前并未出现的女子，而在看到那位女子的容貌后江和鸣和江渊除了吃惊以外，便是江渊问的那句“你为什么在这里……”，但女子只是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然后就消失了。
而现在在茶铺里，顾颖看着这些挂在墙上的用杉木作画轴的出轴古画，题写着“竹风轻动庭除冷，珠帘月上玲珑影”的句子，笔墨浓淡之间一幅描绘山林田家的工笔画只是这幅画的作者没有留下任何的印章戳记。
而在顾颖的背后传来热水倒入茶壶的声音，她转过来，看见江和鸣正坐在茶铺中之前她坐过的那个位置，而现在在江和鸣的右手边多了一张椅子，一张简单的用古藤制作而成的椅子，看得出很有历史了呢，有些微微的发亮，
“坐下说吧……”江渊手里的水壶停止了往茶壶里注水的动作，顾颖看着两个人有些表情浮动而显得忧郁的脸，这在之前并未看到他们有类似的表情……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了但她还是坐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了但她还是坐了下来。
“这外面到底是……”就在她目击了梦妖被那个不知名的女子所击杀后本以为事情就告一段落了，但是就在几分钟之后那些倒下的人就再度站了起来，只是他们的样子变得就像是一具具的木偶一般，眼神空洞，动作单板但他们就这么在街上走着，女子没有再露面……
“那个女子叫徐婉君，之前她是一个除灵师，也是这个区域的唯一的除了我们以外的人类除灵师，并且曾经和我们一同处理过很多的有关妖灵的事，那个时候江和鸣还没有搭档，而我的搭档又在别处，所以当时的我们能做的比较有限……并且从一个人类的角度来说她具备的一些行动能力已经非常让我们惊讶了。”江渊静静地说道，她的声音就像是她沏出的那三杯茶一样，清明而纯净，“于是有什么问题……？”顾颖问道，“本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只是在去年她死了……”江和鸣端起面前的茶，“去年死了……”顾颖低吟道，她想起来去年的确是听过在这一带的其中一所学校发生过火灾，然后死了几个学生的事，那个时候她已经是浮游灵了，她还顺着人群去看了现场，发现不是陈路的学校的时候还轻轻的呼出口气，不过当时的情景，也不太记得了呢，看装扮好像是几个女孩这样的。
“不是意外吗？”顾颖问道，但她已经能猜到了他们后面大概会说什么了，“你觉得会是意外吗……以她的行动能力被困在房间里逃不出去这种事，而且，当时门是从外面反锁的……”江渊继续添水，“什么……”顾颖的睫毛一颤，“所以你懂了吧，当一个人死后想寻找真相的执念变成了怨念的那种可怕性……特别那个人还掌握着操控灵魂的能力。”
在桌子上的碟子里焚着荷花香。
“没有办法吗……”顾颖，“纾解一个人的怨念是一个相对复杂的过程，而她的……更是……她在作为一个人的时候就不曾和我们多说一句话，当我们需要帮助的时候她像影子一样出现完成之后当我们抬起头她已经像影子一样消失了，她的名字是我们问她时她说起的，之后当我们再去看向她站立的地方时她已经不在了。”江和鸣放下喝完的茶水的茶杯。
“是个不喜欢与人交流的人啊……”顾颖默默的说道，她知道是有一部分的男生女生，他们不喜欢和身边的人交流也不喜欢身边的人对他们有所关心他们就这么一个人来来往往，而这之后往往会出现各种问题，而出现这些问题的原因就是缺少交流而解决这些问题的途径还是交流，该怎么说呢……矛盾还是悲伤？
“而现在怨灵化后她似乎已经没有生前的记忆了……控灵的能力也翻倍……”江渊看向店外的门，顾颖顺着她的视线，那些红色的丝线就像是门帘一样的垂挂在四处，凡是他们所能看到的地方都有这种线，这是他们所能看到的如果是一般的普通人是根本不会看到甚至不会感觉到有些丝线的存在，而现在徐婉君正通过这些线来控制人们的行动就像提线木偶一样。
“也不是完全不能纾解吧，我们还是能和她交流的吧，如果能弄清楚那场火灾的原因和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顾颖说道，江和鸣和江渊看着她，“好吧，其实这么说的话，我们也有一些责任，如果我们能及时的去救她的话……”江渊的头发有几缕微微的晃动着，就像是夜色中的柳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