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降us·小说】致·被吞没的人们
我真是非常羡慕，你们是如何有勇气去无畏地追求自己的理想呢......
谢谢你们，这个故事就是为了感谢你们
给予我的勇气。
天上的云很厚，所以即使到黄昏了，也看不到太阳的踪影，只是有着凉凉的暗。
他在街边站了很久。
终于，那只松鼠爬上了树枝，与另一只松鼠站在了一起。
他很激动地按下了快门，却不料闪光惊吓到了树枝上的两位朋友。
“戚，这老毛病。”
看着那两只松鼠一下躲得没影了，他暗道一声抱歉，随即兴冲冲地查看起了相片。
他慢腾腾地走着楼梯，突然发现自己公寓的门打开着。
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急匆匆地跑了上去，结果差点就迎面撞上一个女人。
“嘿，别动我东西。”
女人急匆匆地抱着东西蹭过他的身边，一边还不忘了数落他。
“也不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邋遢的没边了！”
“你不要随便进出的我公寓......”
他刚想提起一点气势，一下子就被打压了下去
“臭小子......我命令你，去找份工作，找个女人成家。”
“我有在工作了......”
“我指的是正经的工作。”
女人转过身来，手指着他的鼻子。
“我和你老爸花了那么大价钱培养你，支持着你从有名的大学里毕业，可不是让你去给别人端盘子的！”
“那又怎么样，我又没去偷没去抢！”
“不行，你必须去找份像样的工作，不然人家会怎么笑话我？”
“这个这个，诶诶诶，斯庄森家的那个，从大学里出来就给别人洗碗。”
她翻了个白眼。
“你有没有自尊心啊？反正我是不准许你再这样不务正业下去了。”
他有点生气了，刚想叫住那个女人理论理论的时候，她已经自顾自地离开了。
“那爸爸呢，爸爸有没有说什么？”
他冲着女人下楼的背影大喊。
“没有，但他很难过！”
他很是气馁，回头看看被打扫的整洁到陌生的公寓，看上去他又要花上一番功夫来寻找电视遥控器了。
深夜，他坐在书桌旁，仅有的光源来自从小陪伴他长大的台灯。
小时候，他总是在这台台灯下读童话书，但随着慢慢长大他已经没有那么经常看书了，更何况是童话。
他捣鼓着胶卷，桌上满满的都是散乱的照片。
旁边那台突然打开闪光灯的，有一道小伤口的高档相机，算是他的半个生命了。
“额，佛特，有你的信，是来自沃玛报社的。”
他激动地冲到柜台边，没有理会一旁递过来的小刀，直接捏着边缘撕开了信封，用哆哆嗦嗦地手抽出了折叠的信纸。
得奖了。
三等奖，在这个小镇里和他相当的就有九个，甚至还有四个人排在他的上面。
他气馁地将信塞回了信封，丢到了柜台的桌子上。
“没有获奖吗？”
刚刚提醒他来信的女同事一脸关切，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
“有，三等奖而已。”
“哇，那很厉害啊。”
她高兴地笑了笑，指了指桌上的信封。
“我能看看吗？”
“随便你。”
他拿起了喷水的瓶子，用抹布擦起了窗户。
她郑重地拿起了信封，慢慢将信抽了出来，仔细地读了起来。
“亲爱的佛特先生......”
“不要念出来。”
“哦，不好意思。”
短暂的沉默后，她很激动地说。
“他们说期待你的下一个作品诶！”
“他们说了无数次了。”
他用力地擦着玻璃，像是将怨气全部发在了污渍上。
夜晚，桌上又是散落的相片。
越是挑选，他越是不满意，越是急躁。
“也许我就是不适合呢？”
他一下子泄了气，瘫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空。
那天，他郁闷地走在街上。
不管对什么，他都提不起足以举起相机的劲。
都太平庸了——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晃了神。
突然，他感觉有人拽了自己的脖子一下，随即就有个老头激动地冲自己大喊。
他费了好大劲才听清那老头说了什么，可到那时一切都晚了。
“小伙子，相机！相机！你的相机被人抢了！”
他这时才发现脖子轻松了不少，转头就看到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拿着他的相机绕过了街角。
他下意识拔腿就去追，但没跑两步就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可能追上对方了。
突然，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感。
他用力地擦着桌子，已经空旷的小餐馆里，那台有点老式的电视机还在播放着天气预报。
“近日，一股强气流将经过......沿海地区可能会出现强降雨......请各位居民注意安全，关闭好门窗......”
可能会有水龙卷风！
“真想去看看啊。”
他情不自禁地喃喃。
“那就去呗，有什么关系吗？”
一旁在收拾餐盘的女孩冲他笑了笑。
没想到会被听到的他有点尴尬，装作无奈地耸了耸肩，找了个借口。
“那天还要上班呢。”
“那又怎样，和老板说一声呗，或者我直接把你的份也做了！”
“不了，谢谢你。”
“不行！”
她看上去好像很生气。
“你明明很想去的！”
“哪里有......”
“明明就有！”
看着事态即将升温。
在柜台看报的老人默默放下了报纸。
“那天我好像刚好也有事情......你们干脆一起去吧，我休业一天。”
“你看！”
她很高兴地冲他昂起了头。
“我不去。”
佛特低下了头，假装在调整餐桌上花瓶里花的位置。
而被他摆弄的花，又在某一瞬间，刺激了他的内心。
这个姿势真不错，真想把它拍下来——
他揣着这些日子以来的工资，忐忑地走进了相机店。
“有没有比较好的，嗯......二手相机。”
老板立刻殷勤地掏出了好几种不同款式和型号的相机，像是炫耀自己的儿子一样开始了介绍。
而他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老伙计。
认出了拥有那道小伤口的战友。
“吼，您的眼光真不错，这家伙，啧啧啧，可是不赖啊，额额，外观时尚，像素也高，额额额，对了，更重要的是，作为二手货它九成新！要不是它的原主人家里有人出事了，他急需用钱，那是说什么也不肯割爱的啊......”
老板的声音渐渐在他的脑海里变小，他毫不犹豫地选择重新带她回家。
厚重的云彩压在头上，让人喘不过气。
“你真的不打算去吗？”
看着她发来的短信，他收起了手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他心中弥漫。
随着风越来越大，海滩上的人们逐渐离开。
“不行，在这里是拍不到好照片的......”
他拿着相机沿着海岸漫步，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
清脆的门铃声响起。
那慵懒的眼神挺着个大肚子，有点醉醺醺地打了声招呼。
“欢迎，光临......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我想要租一艘船出海，要多少钱？”
“租船的话......”
那人看了看窗外，正好一道闪电从云层里穿过。
“你明天来吧，明天应该有好天气。”
“不行，我要去海上拍照片。”
他有点卡壳，找了个借口。
“是有关于气象研究的。”
“不行，太危险了。”
“我给你钱，我可以多给一些。”
“和钱没关系，风险太大了。”
“那你借我一艘船。”
“不可能，我借给你就是在害了你。”
醉汉气鼓鼓地将手插进兜里，背过身子。
“也是在害我自己。”
他没有再多说。
清脆的铃铛声又一次响起，老板转过头看向门口，已经看不到那个男人的踪影了。
他划着一只木筏，爬上了海浪的肩膀。
厚厚的云层就像是用了多年的毛毡，杂乱而肮脏。
电光不断在云层之间穿梭，就像是真的有生活在天上的生物一样。
风暴吹卷着木筏，他竭力去抓住每一次平稳的瞬间，按下快门。
而照片却总是不尽人意。
但是，能行！
坚持下去一定可以拍到优秀的照片！
在强烈的信念下，他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就算浑身湿透，他的心脏也在源源不断地给他输送热浪。
海浪的力量渐渐不值一提，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也是不痛不痒。
不是他感觉，是风浪真的在慢慢变小了。
灰色的天空仿佛变成了一滩死水，雷电的踪影也变得难以捕捉。
他坐在木筏上，随波逐流，感觉自己慢慢失去了力量。
某一瞬间，拨云见日。
居然有一束光穿透了云层，照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幕，也美极了。
狂躁的风暴又有什么，这治愈人心的阳光不是会更令人动容吗？
他激动地按下快门。
一如既往的“咔嚓”声，相机的屏幕却变得漆黑。
怎么，怎么会......
他又对准天空按下快门，而湿透的相机再没给出任何反应。
呵呵，真是讽刺啊。
天空居然在这时候冲他微笑。
他默默放下了相机，笑了笑，身体向后一倒，任由自己落入水中。
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只能慢慢地下坠。
沉入海中的男人，甚至连眼睛都不愿意张开。
突然，从海中射出了一道光。
温暖，耀眼，无意义。
而就在他沉入海中的十分钟后。
相拥的乌云又一次吞没了阳光，一个小型的龙卷风在云层的低端乱舞。
百年难得一见的糙面云在海面上疯狂地翻滚，犹如狂魔乱舞一般伴随着风暴怒吼。
就像是在斥责着什么一般。
一个女人站在沙滩上，不断用便宜的单反相机按下了快门。
“恭喜您获得......”
“作为一个完全业余的......”
一个个麦克风被推到嘴边，女人有点不耐烦一个个推回去。
最终，她选择夺过了一个麦克风。
“我能获得这个奖项，完全是因为我的一位朋友。”
“我是陪伴他的时候顺便拍下了相片。”
“可他为了追求更完美的照片，在风暴中一个人冒险出海。”
“结果......”
女人哽咽了一下，低下了头。
“结果却遭遇了海难。”
她一甩了一下头发，看向台下的一个身影。
“他的摄影设备不幸损害，拍摄的照片全部丢失了。”
“所幸的是，他现在还能站在这里。”
灯光聚集到了台下的一个男人，他下意识用手挡住了灯光，随即又有点尴尬地向聚集过来的目光摆了摆手。
海上——
“可恶啊，那小子去哪了！”
胖乎乎的男人穿着快要撑开的水手服，用力地打着方向舵。
风暴卷着浪，而浪在摇晃着他的船。
“那是......”
重新回到大海上的他恢复了锐利的眼神，一眼就看到了波涛汹涌中的木筏。
他急急忙忙地操着老式发动机前进，可就算是烦人的马达声也被这凶猛的海浪吞没。
“啊啊啊，不会吧。”
靠近之后，他正准备摆出一副教训人的嘴脸，就发现了木筏里面空空如也。
正当他感到一股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时，突然发现了海水里有一束光。
“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拿起连接着船尾的绳子，盘在自己的腰上打了个结，然后就跳进了海里。
——
他背着昏迷的佛特慢慢游回了船上。
在潮鸣声中，他们开着船重新回到了海岸。
掌声陆陆续续地响起。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