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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八•羌笛何须怨杨柳(上)【羡忘】

2021-01-01 15:05 作者:萤火染尘埃  | 我要投稿

本章预警:羡忘,ABO,湛不洁,泽期紊乱,其他详见前言。

不是只有扑火的飞蛾才是真心,有些人停在原地不落跑,已经要拼尽一身的勇气。

 


温情到世子府的时候还是一头雾水,她前几日刚刚来给蓝湛诊过脉,除了泽期信香有些不稳,难靠清心凝露安抚之外,身体已有大好之兆,先前的亏空这半年也养得七七八八。这会儿怀桑又一路火急火燎,她连问清缘由都来不及。

直到走到静室门口,看见里面的小人儿抱着膝盖不声不响地垂着头坐在椅子上,她才听得气喘吁吁的怀桑说了今日之事。

 

“湛儿?”温情轻轻唤了一声。

“情姐姐。”

蓝湛听到声响,抬了抬头,应了一声,复又垂回自己的膝面。

“湛儿别怕,情姐姐看看你的后颈。”

温情轻柔地从后拉开蓝湛的领口,那处受了刺激还红肿着,早已没了痕迹的几月前的牙印这会儿又显露出来,两三个血色小点像朵小小的梅花。

特制的药膏抹在腺体,尽管温情已经尽量轻缓,蓝湛还是“嘶”的一声倒抽了一口凉气,然后闷闷地看着窗户发呆。

“湛儿,没事的,你要相信你的羡哥哥,一定会保护好你,没人能伤了你,没事的。”

蓝湛摇摇头,他不是在担心这些。

他害怕的,是回屋前他看到羡哥哥的神情,他从未见过的悲戚和落寞,比那日听他说要去寻音阁过年后的脸色更差了百倍。而那日之后,他有半月没有见到羡哥哥。这回,这回……

 

门“吱呀”一声开了,是魏婴。

眼睛里好像不少血丝。

 

“羡哥哥?”蓝湛看见来人,忽得挺直了身子,双脚蹬地下意识就要跑过去,猛然又想起前厅里的那一幕,脚下一滞,只低低地又唤了一声,“羡哥哥……”

“嗯……”

魏婴停在离蓝湛约莫七八尺远处,看那人迅速地站起身,却只定定地站着,想要揽人的双手默默放了下来,不再看他,只朝温情点点头:“又麻烦你跑一趟了,他怎么样?”

“虽然没有破皮,也定是疼得厉害,尤其是这里,”温情戳了戳心口,她也看出魏婴有些疲态,看了眼蓝湛揉捏着衣角的手,有些不放心,“你多哄哄,别吓他了。”

魏婴点点头,也不再答话,只是绕过她,在蓝湛身旁坐下。

温情的目光在二人之间徘徊,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她能说什么,轻轻叹了口气,默默为他们关好门,退了出去。

 

“羡…羡哥哥……”

蓝湛小心地试探着,他没有见过这样的魏婴,冷淡而疏离,而他又察觉到魏婴这番心绪不佳,好像是和他有关。

“坐吧,”魏婴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声音不大,好像还带着鼻音,“这么一直站着,不累吗。”

“湛儿今日同我母妃说的,是形势所迫,对吗?”

魏婴看着蓝湛怯怯地坐下,与他隔了一张凳子,听了他的问话迷茫地看着他。

“湛儿当真没有想过要嫁给羡哥哥?”

 

“没…没有……真的没有!”

原来还是因为这个……蓝湛连连摆手,着急忙慌的否认,他真的从未肖想过,他不敢的,他哪敢啊,羡哥哥千万别因此生他的气才好。

 

“真的没有……”魏婴喃喃地重复着,一双眼好像已经失了神,“可湛儿不是想一直呆在羡哥哥身边吗?”

“我……”

蓝湛彻底慌了,羡哥哥这是什么意思,当真…当真要把他赶走的吗?

“想一直呆在我身边,却不想嫁给我。那湛儿想怎样?想以什么身份呆在世子府呢?”

越发无力的语气,却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击着蓝湛的心。

 

魏婴突然站起身,看着蓝湛也跟着惊慌失措地站起来,被自己一点点逼到角落,跌坐在榻上。

“就做个贴身侍奉?陪床?还是玩物?”

魏婴俯下身,双手将蓝湛禁锢在中间,深深锁着眉头盯紧了蓝湛的双眸。

“羡…羡哥哥……”蓝湛惊得浑身都在抖,喉结吞咽着滚了滚,轻轻唤着。

然后鼓足了勇气,咬着嘴唇,伸手解开自己的衣衫,闭上了眼睛。

 

双手被人按住,面上突然滚落了炙热的一滴,蓝湛忽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魏婴蓄满了泪在极力克制的眸子。

 

“呵,呵呵…你当我惦记的是这个?”

若我只是贪恋鱼水之欢,上谁不是上?

狠话就要冲出牙关,看着蓝湛懵懂又无辜的双眼,魏婴终是没有说出口。

别过头将目光移到床梁上,微微仰着头,将眼泪倒回眼眶,努力平缓自己的情绪。半晌才直起身子,将膝盖从床上挪下,轻轻呼出一口气,自己脱了外袍挂上衣架。

 

蓝湛坐起身,手还攥在自己的衣带上,看着魏婴拉长了一张脸,好像明知他在看他,却又刻意避开他的目光。

他踌躇着挪过去,试探着伸出手去碰魏婴的珠冠,见那人没有什么厌弃的神情,才慢慢动作起来,将珠冠拆下。

目光追随着魏婴在床榻上躺下,他轻手轻脚地摘了自己的发冠,吹灭了烛火,小心翼翼地钻到魏婴身旁,等了一会儿,却不见那人再来揽自己。侧身面向魏婴,他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盯着那紧闭的眼微微颤动的睫毛,直到眼睛发酸,才无力地阖目入睡。

 

 

夜深了,王府也都熄了灯,却还持续着啜泣。

魏王侧躺在榻上,一边释放着信香安抚,一边给他的王妃顺气。

“好了好了,你看你,都哭出汗来了。孩子长大了有主意了,长本事了,也是好事啊。”

“什么好事?主意都打到他爹娘头上,算什么本事。”

“你别多想,自己的孩子你还不知道吗?他没想算计我们,他是给自己喜欢的人铺好路罢了。他就是害怕,怕我们反对。”

“我当然反对!江家姑娘大方得体,又温婉又贤淑,以后定能把他照顾的妥妥当当,他偏不要。不要就不要,哪怕他喜欢一个,一个正经人家,我也不会说什么。偏偏,你说他,怎么就被鬼迷了心窍,被一个风月场的小倌给冲昏了脑子!不说那身子还干不干净,就算清白,你是没瞧见,那畏畏缩缩的样子,怎么当主母?他要是真心与羡羡相爱,怎么连说句想嫁的勇气都没有?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亏的羡羡还一心要护着他,他就是个累赘!”

“你呀,说到底,还不是心疼无羡?那刚刚又何必朝他撒火,句句拿那小倌的身世做文章呢?你越是拍板子不同意,他越是要与那人拴在一块。你听我的,别逼得太紧,咱们儿子心思聪慧,谁真心为他好谁真的爱他,慢慢儿他就缓过来了。若真如你所说,那人心里没他,无羡一定感受得到,他也不是强扭瓜的人,说不准他自己就放手了。”

魏王看着王妃慢慢止了哭声打着哭嗝,眼皮渐沉,轻轻为她揩去泪水。

“退一万步,就算最后无羡还执迷不悟,你还怕我会让我们的孩儿身边时刻傍着根菟丝花不成?”

 

 

第二日一早,蓝湛醒来的时候,身侧的被褥早已凉了。

绵绵带着丫鬟拿来洗漱的用具,待他梳洗完毕便端上了早膳。

还是他爱吃的糕点,今日却兴不起食欲。戳着筷子想要放下,又想起他要将身子养好的,勉强吃进了两个灌汤包,跟着薛洋去了寻音阁。

看见晓星尘笑意吟吟地在暗门前等着他们,蓝湛才憋出一个笑脸。

 

没关系,羡哥哥只是…有要事去忙了,晚上回去,回去就能见到的。

 

可当他终于急不可耐地回到静室,没见到魏婴。跑去书房,跑到前院,再小心地往前厅张望,都没有魏婴的踪迹。

恹恹地折回静室趴着,等到绵绵又给他端来了晚膳,还是没见魏婴。

“羡哥哥…还没回来吗?”

“还没有,刚刚殿下传话来说有事耽搁,要晚些回来,请公子早些歇息。”

“晚些回来…是…会回来,对吗?”

蓝湛问得小心,绵绵都觉得心下不忍:“是,公子别多想,早些歇息。”

蓝湛点点头,努力地多扒拉了几口饭菜。歇了歇,给自己收拾妥当,披了件斗篷坐在案前,画着窗前的那棵木兰。

满树花开。

 

“羡哥哥!”

门刚被推开,蓝湛便欢呼着抬起头,眼睛里欣喜的光,在看到魏婴的一身打扮后一点点黯淡。

 

“湛儿还没歇下?”

魏婴已在自己的卧房宽了衣冠,着了一件里衣搭着外袍前来,走到床边朝向蓝湛轻轻拍了拍被褥,“来歇着吧,时候不早了。”

熄灯就寝,不再多话。

 

一连数日,都是这般。

蓝湛醒来时身边已空无一人,直到夜深时才得见人归。不过就是陪他入睡,再无言语。

 

他说不清是不是还是自己多想,自那日起,好像没什么不一样,又好像完全不同了。

 

学堂上的曲调变得急躁又沉重。

晓星尘的肚皮被宝宝顶出形状他也不再新奇,只漫不经心地用手指轻戳着回应。

薛洋时不时粘在晓星尘身边,亲昵的拥抱,猝不其防的亲吻,臊得星尘哥哥羞红脸。

蓝湛忽然就跑出了屋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忘机哪里不舒服吗?”

晓星尘扶着腰,慌忙跟了出去,回应他的是蓝湛头摇得像拨浪鼓般地否认。

“有心事?”

沉默了许久,蓝湛红着眼眶,声音有些沙哑:“星尘哥哥……你离开宋家之前…是不是也……很少见到宋公子了?”

“什么?”

“羡哥哥好像……不要我了。”

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像泄了闸一般夺眶而出,蓝湛趴在晓星尘的肩头嚎啕大哭。

“星尘哥哥我好怕…我该怎么办我……我不想离开羡哥哥……我真的不求嫁给他的…就做他的奴仆…做个陪床做个玩物…怎样都行……可是…可是他好像还是不要我了……”

“忘机……”晓星尘被他哭的心头颤得厉害,只得拍着他的后背,轻声劝慰,“你又多想了……世子殿下那么宝贝你,我和成美都看得出来,怎么会不要你了呢,你不要担心,不要听风就是雨,要相信他,昂?”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薛洋从屋里搬来张椅子,将蓝湛从晓星尘身上扒拉开,扶着他的媳妇儿坐下,“有些东西要你自己去争取。陪床?玩物?你就是这么想他的?那我告诉你啊,魏无羡他节制的很,不需要。奴仆…你倒是可以试试,世子府的下人那么多,要不你去问问管家有什么可以天天呆在世子身边的职位还空着?”

“我……”

“你什么你,你喜欢他,看不见他你就难受,他对你疏离些你就会难过,你就是想时时刻刻傍在他身边。那日若他护着的人是江家小姐,你当真不会有一点点酸楚?就仗着他宠你你就永远做个不主动的胆小鬼。你习惯他护着你向着你哄着你安抚你珍视你心心念念的都是你,这一切都是他媳妇儿的特权,什么奴仆什么玩物,又凭什么呢?好像都是他强留你,你明明动了心思,你就是想做他心尖上的人,你明明想嫁给他,你还不承认?”

“你胡说,我没有!我没有…我只是…我……”

蓝湛急急地否认,却又哑口无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原来,他的心思……他竟…还是冒犯了世子殿下,那么…羡哥哥一定…一定也是察觉了,所以…所以才……故意疏远他…要丢掉他的吧?

 

“薛成美,你凶他干什么,”晓星尘瞪了薛洋一眼,赶紧凑上去给蓝湛擦眼泪,“忘机,你别多想了,世子殿下不会不要你的,昂?”

“得,我不说,都可劲儿哄着,自己的心思自己拎不清,不争取就算了连承认都不敢,”薛洋悻悻地回屋,想为晓星尘拿条薄毯,转身前又瞥了一眼蓝湛,“我也想看看魏无羡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那天回到静室,蓝湛画的木兰树下,多了两个小人。一个意气风发,在树下点剑而起,一个命如纸薄,在角落里偷偷地张望。

 

偌大的床榻,蓝湛不知为何自己又再次缩回了角落。不是恐惧,身侧之人那般温暖,他早已不再躲闪;是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试探,他期盼着,期盼着魏婴可以发现,可以再揽他入眠,可以再给他一点温度。

 

可他等啊等,也没有等来一个怀抱。

他听到三更声响,身旁人一声叹息,将被子都笼盖在自己身上四处掖好,翻身下床。

直到不见了动静,他缓缓睁开眼,看见窗边站着的身影。月光落在他的侧脸,静谧又美好。

 

可美好于他,终归可望而不可即。

 

就像镜中之花,花也会衰败;就像水中之月,月也会破碎。

 

他就安静地看着,将自己的向往都藏在黑夜里,看着那人慢慢走到门边,轻轻推开门,消失不见。

 

 

上篇短了些…因为下篇有点粗长……(@ ̄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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