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妻子梨安

        我叫沐霂，47岁，是一个普通的已婚打工人。我望着台下，是一张又一张熟悉的脸，不仅有儿时村里的玩伴，少年打拼期时的室友，还有青年奋斗期的同事与现在中年的邻居。在我愣神的时候，司仪打趣的说“看来我们的新娘爸爸有些紧张，让我们再给他点鼓励！”说着将话筒递给了我。我接过了话筒，

        是啊，今天是女儿恬豆的生日，我应该说点什么。“感谢各位朋友朋友来参加我女儿的婚礼，今天本来应该让孩子的妈妈梨安也说几句，但是梨安已经不在了。”话到嘴边，我又将一切都搞砸了。我又陷入了短暂的回忆，是啊，我的妻子梨安在三年前就因为家中发生火灾去世了，当时她已经患上严重的阿尔兹海默症。梨安在熨我的执事衬衫时将通电的熨斗放在了衣服上去做别的事，产生的浓烟让她窒息，去了另一个世界。“今天，我想向大家忏悔，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我对不起梨安。”我接着说道。“不，爸爸，这不是你的错。”女儿恬豆听到我哽咽的话，冲上了台，夺过话筒，流着泪说道，“都是我，如果我能多一点对你和妈妈的关心，能早点注意到妈妈记忆力已经减退了这么多，事情也不会这样。”

        台下一片寂静，原本喜庆的气氛此时变得奇怪起来，司仪此时也不知所措，向我走来，似乎想拿过话筒，说些改变气氛的话。我向司仪摆了摆手，示意他我要继续说一些事。“各位，非常抱歉把现场搞成了这样，我想说一些过去三年里我未曾告诉过别人的话。”

       

 三年前

         今天是妻子梨安的葬礼，我机械地回应着亲戚朋友和同事向我吐露的哀悼，他们一定觉得我现在伤心极了吧？但在得知妻子去世到现在，我甚至没有感到悲伤。是啊，梨安患阿尔兹海默症前的几年，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已经愈臻破裂，每天只有下班后吃饭时的寥寥几句话，我嫌弃她人老珠黄，青春不再，每天只会计较些家庭琐事，魅力不再。她患病后，不再出门，每天在家中做着家务，谁知竟发生了如此意外。想着想着，我竟觉得悲怆起来，啊啊，我也不是一个十足冷血的人啊。不知是不是对自己的安慰，我这样想到。

        “沐霂，你还好吗？不要太悲伤，你还有孩子要照顾，要加油生活呀，梨安也不希望你变成这样。”我将思绪拉回现实，看了看眼前的人。她是又一，是青年时期我和梨安的同事，和梨安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当年我们三人一起参与到一个名为禧运楼的餐饮项目，通过唱歌跳舞吸引客人，没两年，就因为小二经营不善倒闭了。在楼里时，又一梨安两姐妹都曾对我传情，我一度钟情于又一，但在后来一次的山东旅行中，我与梨安订下终生。又一得知我和梨安的事后，也只淡然一笑，每日在禧运楼大堂唱着苦情的歌，不再打扰我俩。后来楼里倒闭，我与梨安决心退出，淡出了众人视线，我找了一份收入看得过去的工作，梨安则成为了专职的家庭主妇。然而，不知又一是否在我这受到了爱情的打击，她选择成为一名专业歌手，在各地频频登场，凭借英气的长相与高亢的歌喉成了近年来炙手可热的歌手。

       我又仔细打量了一遍又一，她身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裙，凸显出虽然中年却凹凸有致的身材。胸前别着白花，头发简单的挽了个结，透露着庄严与肃穆。没有化妆，但也没有许多岁月的痕迹，真是被上天眷顾的女人，我咽了口口水。梨安患病前就已经身材走样，我常在背后叫她八戒，她自知自己不复当年，偶尔听到也只是稍作反驳。

      “谢谢你，又一，也希望你的事业蒸蒸日上。”我挤出个笑脸。“谢谢。”又一微微向我鞠了个躬，转身离开，眼角似乎有泪。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不是滋味。

        已经是最后一面了，再见了，梨安，我的妻子。看着安静躺着的梨安，我心中暗想。再过一会儿，梨安就会变成飞灰，不复现在的模样。如果当年在禧运楼我选择的是又一，今天，我还会是这个心情吗？我对自己内心的想法感到震惊，我更令我震惊的是，我竟不能给我自己一个答案。

三个月后

        妻子梨安的葬礼已经结束了几个月，我下班后回到家中，看着空荡的房间，与狼藉的环境，愈发的感到寂寞。女儿恬豆一直在外省工作，梨安去世她才得知消息，她回到家后悲痛欲绝，葬礼之后又在家中待了几周才走。我打开了电磁炉，因为掌握不好火候，我不会用煤气灶。又从冰箱里拿出方便豆乳加热，打算草草的吃个晚饭。洗过澡，我躺在床上，扭过头，看到的不是熟悉的壮硕的背影，而是名为孤独的怪物。我想，在葬礼上的问题，我已有了答案。我的眼角不觉的流下了一滴泪，梨安，我想你了。

        第二天是周六，我迎着阳光睁开了眼，盘算着身上这件穿了半个月的睡衣何时换掉，转过头看向阳台，熟悉的背影穿着围裙出现在阳台。我困倦的精神瞬间惊醒，是梨安！我没穿鞋，跑向了阳台，边跑边喊，“梨安，是你吗？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我跑到她身边，她似乎手里拿着什么在往晾衣架上挂，接着又抬手，弯腰，像在晾衣服一样，不知怎么，并没有理会旁边震惊的我。“梨安，真的是你吗？”我又喊了一遍，她还是没有理会我，我双手抱向她，想确认这一事实，却看见我的手臂穿过了她的身体。梨安在阳台待了有几分钟，之后就走向客厅，走向吸尘器的位置，看来是想打扫屋子。我寸步不离的跟着她，想确认这是否是自己的幻觉，但她似乎感觉不到我的存在，自顾自的做着家务，尽管家里并没有变得干净。

       我急匆匆的穿上衣服，出门前对屋子里的梨安说，“我出去一下，你不要乱做什么。”我来到医院，见到医生，将自己上午的所见所闻告诉了医生。医生并没有表示惊奇，只说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在全国各地都有类似病症，是一种精神类疾病，主要是由于患者的过度思考引起的，会看到近期去世的亲友去世前的影像，甚至患者没有看到的影像也会再现出来。可以通过药物治疗，说着就给我开了一瓶药。一天一次，每次一片，睡前吃，医生给我开出了处方。

        我再回到家时，已经是刚入晚上了，我发觉我的病更重了，我连梨安做的饭也能看见了。梨安穿着穿了多年，由于身材走样已经不合身的围裙，坐在饭桌前，望着饭菜，干坐着。我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不敢换鞋，看着梨安。过了一会儿，才敢小心翼翼的走到妻子对面，坐下，但梨安跟上午时一样，对我毫无反应。我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看着梨安，细细打量着这张近十年来未曾再认真打量的脸。忽然，梨安转头望向了门口，脸上也带上了笑容，快步走了过去。我看了看手表，现在是晚上9点27，我瞬间明白了，是梨安那个时空的“我”回来了，梨安在欢迎我回来。但梨安脸上的笑容很快消失了，又回到饭桌前呆呆的坐着，随后又端着盘子走到了冰箱。是啊，那一段时间，因为不想看到梨安的脸，每天都会在加班结束后，在路边随便吃点小吃。我看着梨安脱下围裙，走向卧室，换上了睡衣上了床。看到这一幕，我没有脱衣服，默默躺在梨安的旁边，睁着眼看着天花板看了几分钟，随后一转身，看到了熟悉的壮硕的背影。我悄悄的起身，生怕吵醒了梨安似的，将医生开的药塞进了床头柜中，没有选择吃。梨安，让我再好好看看你吧。

       第二天早上刚过6点，我就睁开了眼，此时梨安已经从厕所里洗漱完出来，往厨房去了。我慌忙跟着她进了厨房，看见她拿了平底锅放在灶台，又拿出几个鸡蛋和碗，梨安是要做早饭吃。说来也奇怪，梨安并没有做饭的才能，这么多年，做的菜也只是堪堪可尝，可能是以前在楼里只负责洗碗吧，并没有培养出做饭的才能，但梨安的煎蛋却别有一番风味，我非常爱吃。我每天6点20起床，洗漱完之后梨安就会把煎蛋端上餐桌，我吃过之后就会出门上班去，因为好吃，我也会在吃的时候跟梨安说上几句，她总是显得特别开心，我也从未在意。看着梨安的身影，我也从冰箱里拿出了仅剩的几个鸡蛋，在旁边的煤气灶打着火，跟着梨安做了起来。看着梨安倒了一大勺油到锅里，我才明白为什么我做的总是焦黑的了，接着又熟练的调着火候，翻面，不一会，梨安就端着煎蛋来到了餐桌前。我坐在梨安对面，看着略有逊色的我的那盘煎蛋，尝了尝，果然，是熟悉的梨安的味道。

        在梨安那个时空的我出门以后，梨安开始了她的一天，我看着她洗衣服，拖地，擦桌子，不自觉的跟着她的脚步工作起来。

        时近中午，梨安也停止了家务，她走进书房，拿出一本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的书，我甚至不知道家里有这么一本书。书中夹着一大笔钱！梨安竟还偷偷藏了私房钱！我走到她的身边，拿出了我的时空的那本书，果然，钱还在。梨安拿了几张，换了衣服出门，我一路跟着她走，来到了一家海鲜餐厅。看着梨安的背影，我偷偷笑出了声，在楼里工作时，一次为了应酬，我跟楼外的一个女客户吃了顿饭，吃的正是螃蟹，回到楼里后，梨安不依不饶，非要和我也吃一次螃蟹。我依她，但跟客户吃的那家餐厅高档，十分昂贵，一次就吃掉了1200舰长，我就骗梨安来了这家便宜的海鲜城，草草吃了一顿，应付了她。后来她得知了真相，对我又是不依不饶几天，谁知过了这么多年，她竟还记得这里。我跟着梨安进去，看她点了两只螃蟹，我在她隔壁桌，也跟着她学，仿佛又回到了以前。

       吃过螃蟹，梨安离开了餐厅，走到了一个公园，坐在长椅上，看着远方的地上地铁。我小心翼翼的坐在她旁边，不知道梨安为什么来这里，惶恐地享受着这午日的平静。时间转眼到了下午五点，远方又传来地铁的声音，梨安站起来，高兴的朝地铁挥手。我依旧坐在长椅上，心中悲伤的滋味溢满全身，我明白了，梨安是在向我挥手。刚结婚时，我们感情很好，虽然我的薪水不高，但我们二人很快乐。我每天下午5点需坐地铁前往公司的另一处厂区吃饭与加班办公，为了不让梨安担心我的劳累，我常常告诉她坐地铁时有一段会在地上，看着路上有些幸福的情侣就想起我们刚恋爱的样子，就不累了。但实际上，每次在地铁上我都在睡觉保持体力，确保晚上的办公，不想妻子这些年来竟都在这个公园每天和车上的我挥手！

        看着列车消失在远方，梨安也不再挥手，慢慢回到了家中。晚上又是做饭等我回家，又是将饭菜原封未动的放进了冰箱。这，就是梨安的一天吗？

        又过了几个月，我在每个周末都跟着梨安学做家务，学做饭，家中杂乱的环境逐渐又干净起来。也开始和身边的梨安交谈起来，尽管梨安她从来没有回答过我，但我已经习惯了梨安的沉默，只是滔滔不绝的讲着。又是一个周末的早晨，梨安却并没有做家务，而是忧心忡忡的出了门。我心里也疑惑，跟着梨安出门，梨安打了一辆车，我急忙也拦下一辆跟上，一路上指挥司机怎么走。到了目的地，是医院，我迅速回想梨安近几年的身体，才发觉，今天是梨安确诊阿尔兹海默症的日子。梨安没有打车回家，而是选择走路回去，我跟在她旁边，看着她低着头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到家之后，梨安打开了电视，没有看她喜欢的恐怖片，只是毫无意义的重复换台。忽然，她在一档新闻停止了，新闻说在山东烟台，一个海滩公园重新翻新，并将免费开放。那不正是我们还在禧运楼的那一次海边旅行时，我俩订下终身的地方吗？梨安此时已没有之前的伤心，她的脸上堆满了笑容，看着看着，她又跑回了书房，翻出了一张照片，那张照片是我和她的第一张合影，是那次旅行时一个叫在蓝天下相遇（化名）的路人拍得。梨安看着照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随后紧紧地把照片抱在胸前。

        又过了半年，又一来我的城市开慈善公开演唱会，顺便来拜访我。我向她展示跟梨安学到的厨艺，开心地将梨安的幻影出现后的事情告诉她，我喝了很多，感觉很久没有将心中的情绪告诉别人。又一也喝了一点，安静的听我讲着，不停地给我倒酒。我甚至告诉又一，梨安的幻影此时就坐在她旁边，又一也只是笑笑，并未说话。当我讲到禧运楼的那次山东海边旅行时，又一打断了我“如果所有的事都会再现，那梨安不也会再一次死去吗？”冷汗瞬间冲出了毛孔，我的酒醉瞬间清醒了大半。“你再深陷下去，只会沉浸在更大的悲痛里，听医生的话，把药吃了吧。”我沉默以对，突如其来的思考让我呆滞了，如呆呆兽一般。“重新着眼于现实吧，难道我就不行吗？”又一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我身后，抱住了我。我不知道怎么办，感受着又一的眼泪滴落在我的肩头，打湿了我的衬衫。过了几分钟，我推开了又一，说我今天喝多了，想休息了，请她离开，又一也并未再说什么，提起挎包走了。我回到卧室，拿出了床头柜里的药，看了许久，又放了回去，蜷缩在床上，放声的哭了。

        第二天早上，我没有上班，我打电话告诉老板，我要辞职，我要珍惜与梨安剩下剩下的日子。接着在晚上的电视节目上，我看到了又一的慈善公开演唱会，她画着浓妆，在气氛最高潮时宣布，在以后她将不再演唱，而是前往荷兰跟一个叫在蓝天下相遇（化名）的人结婚，她声称他们二人在山东的一处海滩相遇，她很感谢他这些年的陪伴，希望大家祝福他们，今天也将是她的告别公开演唱会，台下粉丝瞬间沸腾，哭声响振了体育馆。我关了电视，没有再看。

       深夜，我梦到又一说的话，从梦中惊醒，却发现梨安不在我的身边，她离确诊又过了几个月，病情已有加重，尽管我知道她并未出事，我仍然慌忙穿衣出门寻找她的踪迹。虽然心中知道梨安不能听到，但我还是我一路呼喊梨安的名字，寻了几个小时，来到了梨安每天来的，跟我招手的那个公园。我看到梨安穿着睡衣和拖鞋，坐在长椅上，看着远方的地铁轨道。“会着凉的，快回家吧！”我朝她吼道，但是根本于事无补，她只是我才能看到的幻影，并不会对我做出回应。“回家吧，别这样。”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满脸眼泪，哀求着他。“那个，你没事吧？”我转头看去，是一个带着两个孩子深夜散步的束缚。“我是附近花店的店员，前几年晚上散步的时候我常常看到有个婆婆穿着睡衣在这里坐着，经常要坐到天亮，当时都是深秋了我总怕她冻坏了身体，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跟我妈妈长得很像呢，大叔你没事吧？”我听了她话，明白了梨安去世一年前为什么早上起床时总是看到她蓬头垢面。我当时只觉得她是年纪大了，却不想她每晚都会到这里！“我没事了，我在这里坐一会休息一下就好了。”我对那束缚说，说完，束缚惺惺地走了。我坐在梨安旁边，一直坐到了天亮。

       如今，我已清楚地知道妻子梨安还有多少天会再一次离开我，随着那一天越来越逼近，梨安的阿尔兹海默症也逐渐更加严重，最近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女儿恬豆在30岁前找到了对象。她在电话里问我最近的情况，我怕她担心，没有告诉她梨安幻影的事情。我每天仍旧做做家务，跟身边不会回复我的梨安聊聊天，甚至在院子里种了一点菜。相伴随的，是梨安的病越来越严重，她常常忘记事，做家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刚拿起吸尘器就会忘记自己要干什么，做饭时当了三四次盐，衣服忘了熨平等等，我也记得梨安没有去世时，自己也是因为这些小事越来越嫌弃她。

       这一天还是来了，我彻夜未眠，盯着睡在我旁边的梨安，生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早上6点，梨安又开始起床准备早饭，8点，开始做家务，9:36时，梨安突然放下熨斗，去收阳台的衣服。熨斗还没有拔下电源，滚滚的浓烟很快充满了屋内，我冲到她身边，向她大喊“笨蛋，快去看看熨斗啊，电源还没拔下来呢！梨八戒！梨八戒！快去看看啊！”眼中噙满了泪水，我跪下请求着梨安，甚至期望她能对她最讨厌的称呼做出回应。但梨安显得手足无措，不安的转着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随后因为吸入了浓烟，开始咳嗽起来。我又跑回熨斗旁边，想把电源拔下，但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穿过电源线，无法对这个幻影产生影响。这时，梨安一边咳嗽一边回到了客厅，“对，快，快把电源拔掉啊，傻梨安！”我冲她喊到，但她又走进了书房，找出了那张我俩的合影，仿佛怕烧到它一般，紧紧地抱着。“梨安！”我站在书房门口冲她大喊，这时，梨安似乎真的听到我的声音一般，转头看向我，随后微笑着，朝我伸出一只手。我冲过去，两只手想紧紧地握住她，保护她，但在碰到她幻影的瞬间，滚滚的浓烟消失了，同时，梨安也消失了。梨安，又一次离开了我。

         

       梨安幻影消失至今，也再没有出现过。我站在台上，讲完了这三年来发生的事，对天国的梨安表达了我的歉意，随后收拾了心情，重新祝福了女儿恬豆的婚姻。擦了擦眼泪，这时，我仿佛看到，梨安站在礼堂的门口，听着我的讲述，但下一秒，人影就消失不见。

     婚礼之后，为了不打扰女儿的生活，我仍旧一个人住，甚至自己偷偷去了山东烟台的那个海滩。我每天过得十分清闲，每天下午都会去梨安去的公园，等待着5点的地铁，每当5点的地铁驶过，我也会挥一挥我的手，期望天河旁的梨安能够看见我，告慰她的灵魂。 作者：在藍天下相遇 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21155984 出处：bilibi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