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有相逢（8）
“情敌”见面（没打架）
孙颖莎湖水般清澈的眼眸在黑夜的衬托下变得亮晶晶，扭头看向王楚钦，怎么他也快要哭出来了呢？
她不理解，一如他不理解自己那样。
“但，我们还是好朋友对吧。”
王楚钦咬着牙点了点头，脸上挤出个愁眉苦脸的微笑，
“必须的，咱俩还得打好几年混双呢。”
他莫名觉得孙颖莎这句话像是在跨越时空回复自己两年前的告白，更体面却也把心里那点儿最后的希冀也统统打碎——是朋友，是兄妹，但唯独不可能变成情侣。
算了，那就这样过吧，
反正我们都会有更明媚的人生。
两个人无言并肩往外走，毕竟从前每次晚上下训都是王楚钦这么把人给送到楼下，本来也就是男孩子该做的事儿，最后习惯成了自然。但落在谢谣眼里可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谁能看着自己的现任男友深夜陪着喜欢的前对象散步呢？饶是她知晓运动员之间情分甚笃，那成年后也要懂得男女有别呀。
低头想心事的王楚钦并没有发现这位罕见的来客，反倒是眼睛四处乱瞟的孙颖莎捕捉到一张熟悉却又不该认识的面容。
她怎么会不记得呢？
在人声鼎沸的观众席中，在赛后采访的摄像机前，还有在西安的那个夜晚王楚钦的怀里，谢谣无一例外地都做了常客。
“这不你女朋友吗？”
她侧头小声提醒了一句，王楚钦立马顺着黑漆漆的水泥地看到了面前站着的女孩儿，纤细的四肢在威海入秋的晚风中有些瑟瑟发抖，看上去可怜极了。
他竟一时搞不懂自己是生气还是自责。
“你怎么来了，这么晚多危险。”
所以说心境真的是很值得讨论的影响因素，明明说者无心，最多算拿来缓解尴尬的场面话，但孙颖莎听来感叹王楚钦对于女友的关怀，落在谢谣耳畔却又带点儿责怪，仿佛自己不该撞破他的好事那样。
“替我们领导来送点儿紧急的资料，就顺便来看看你。”
“奥…这样啊。”
谢谣握着包带的手紧了紧，隐隐透露出上面细嫩的青筋，果然看上去没有很开心的模样呢。
感受到二人之间微妙气氛，孙颖莎刚打算找借口溜走，刘国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就从训练场里传了出来，
“大头，今晚该你收球啦，先回来整完了再回去睡觉。”
被传唤的王楚钦抬眼看看谢谣，又看看目光不知道该往哪放的孙颖莎，本就有水渍的额头上渗出了几滴汗水，
“ 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大概话语和指向都太模糊，俩人有些分不清他到底说的是谁，但孙颖莎此刻很有作为外人的自觉，对着谢谣礼貌一笑，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再见啊。”
“那个，”
谢谣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粉嫩的嘴唇的黑夜里来回翻荡出内测浅色的嫩肉，
“我想和你聊一下，可以吗？”
聊啥呢？不言而喻。
为什么聊呢？她大概也猜到点缘由。
其实孙颖莎原本可以说自己体力不足顺带拒绝掉她的请求，但此时此刻她莫名有些好奇面前的女孩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是否真如同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包容？
总不能就拱手把王楚钦让给一个她完全不了解的女人吧。
“行，咱俩去操场吧，那附近有长椅，可以坐着聊。”
于是两个看起来浑身上下都没有共同点的女孩儿就这么坐在了同一块儿木板上，孙颖莎很乖地把毛巾围在头发上免得被风吹感冒，只露出白皙的耳廓用来接收对话，让谢谣很难不把面前的奶团子和一只温顺可爱的小白兔联系起来。
“ 你们每天都训练到这么晚吗？好辛苦啊。”
短短的几个字孙颖莎能理解出好多层意思来：
是心疼王楚钦？
是问他俩总一起训练？
又或是对这个时间点同行的两个人有些吃味？
做阅读理解呢跟这儿。
小姑娘把脑袋里奇奇怪怪的想法赶走，决定不能过分揣摩人家的话语，
“ 嗯差不多吧，运动员们都这样嘛，从小到大习惯了。”
她扭头对谢谣笑了笑，完全没有攻击性的那种，
“你不也是吗，还在工作，大家都在为了生活努力啊。”
她怎么能三言两语就让人从内到外都感受到温暖的力量？真的像许多媒体描述的那样，是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散发出光热的小太阳，要喜欢上这样的女孩儿太容易了，或者说，让人想不喜欢都难。谢谣突然理解了王楚钦无法忘怀的原因，同时一个不成形的想法也在她心里慢慢酝酿着。
“那他最近过得好吗？大多时候我只能通过冷冰冰的屏幕和文字了解他的生活，但很难捕捉到他细微的情绪变化。”
孙颖莎看她略显悲伤的神色倒不像是故意要在自己面前秀恩爱，本来嘛，做运动员的恋人会有些不安全感的，因为陪伴的时间远远小于分离的时间，再加上他们二人应当是刚刚迈入这段关系，需要学习和探索的事情还有很多。
“挺好的，我们训练的时候就真有点清心寡欲的感觉了，脑子和身体都累的不行，感觉哪怕在梦里看见的也是圆滚滚的乒乓球。”
言外之意也就是说封训时练球儿比什么都重要，这是惯例也是规定。
谢谣听完后长长舒了一口气，她惊叹于孙颖莎的通透，印象里不自觉打出了更高的分数，
“谢谢你安慰我啊。”
”没事儿，谁让我跟大头是好朋友嘛。“
“那平常他在你们这群朋友心里是怎么样的人啊？”
“他啊” 孙颖莎或许自己都没发现脸上淡出的笑容有多温柔，看得谢谣恍惚了。
“他有点儿傻，平常打了好球总是咋咋呼呼的，恨不得全世界都跑过来夸奖他两句；也有点虎，每次被博哥他们围起来开玩笑真的很较劲，非要整个高下出来；但其实大家都很喜欢他，看上去大条的人内心温柔却到不行，配双打会给你加油鼓励你，不让你有一丁点愧疚感，需要帮忙的时候也从不推辞，哪怕自己也累的精疲力尽半死不活。”
之前所有相处的回忆都跑出来往孙颖莎的心窝里戳刀子，让她想起自己几乎见过王楚钦所有情况下的所有模样：赢了比赛后开心的，输球儿后沮丧且不服气的，从初见时鼻孔快要撅到天上到现在每个字儿和动作都变得格外温柔体贴，她甚至还见过喝了两杯小酒后脸蛋微红有些失态的王楚钦，鼓起勇气和她说上一句我喜欢你好久了。
这么一想，时间对谢谣多少有点不公平了。
不出意料，她抬头对上另一双呈下垂状的眼睛，
“所以你也是？”
孙颖莎几乎无需思考谢谣的问题，淡然地点点头，目光里不带丝毫闪躲和羞愧，
“我喜欢他，虽然明白得晚了点，但的确喜欢的紧。”
“不过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会做那样的人，更不会插手你们的感情。”
在心里不得见天日却肆意生长的情感终于找到了它的宣泄口，感动得她几乎要落泪。
孙颖莎大概明白了那天王楚钦是怀抱着如何狂热的欣喜和热烈才能有勇气说出那么一句话，为什么回过头来才发现爱能比火山里流出的岩浆还炽热灼人，烫得自己于午夜梦回时也总会惊醒，悼念那颗被她轻而易举就毁灭的真心。
“好好珍惜他谢谣，如果你们能结婚的话，我一定会到场祝福的。”
说完孙颖莎就背着书包起身，小小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无尽的黑暗里，她回到宿舍后照常洗漱准备明天穿的衣服，然后就迎来了堪称是几个月来最安稳的一觉。
后来谢谣也记不清自己在那里坐了多久，总之操场上的路灯一盏盏灭掉，好像心里的光也慢慢失去颜色。
她想起这样纠结的关系里三个人谁也没错，之前自己还说会陪着王楚钦努力忘怀对于孙颖莎的喜欢，但现在她很怀疑这是否有可能变成现实，
“走吧，我送你回去，夜深了。”
王楚钦从包里拿出一块没用过的毛巾披在她肩膀上，两个人有些沉默地向基地门口走去，他隔着防撞护栏看谢谣坐上了出租车，故意提高了声音说，
“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啊。”
“好…”
第二天在食堂吃早饭的时候孙颖莎捧着包子吃的正香，王艺迪从不远处走过来把一坨黄色的东西塞进她手心里，被金属冰到的小姑娘打了个机灵，平摊开看见个皮卡丘的钥匙扣。
“物归原主了啊。”
“你在哪捡到的？”
王艺迪被她捏得手臂生疼，
“就操场那边的长椅附近的树下嘛，掉在草丛里，但好赖颜色亮眼，所以就给你捡回来啦。”
见孙颖莎鼓鼓的腮帮子停止了咀嚼，像只可爱的小松鼠，她伸手拍了拍小姑娘的脸蛋儿，
“下次可别这么粗心了，连丢哪都不知道。”
是啊，
明明是自己的东西为什么会没发现呢？
因为没人知道一年前她就已经把钥匙扣送给王楚钦了。
未完待续
（看到大家有讨论剧情合理性和人物性格的评论我真的很开心也很欢迎，一些长篇大论的回复也只是想传达出我在安排情节时受语言表达能力不足之类限制的初衷。受个人性格和对感情看法的不同，哪怕不能理解文中人物的做法也是很正常的。）
希望我写出来的东西能让大家产生一些共鸣，也能在不同视角下感受到不同的含义。
关于这点我正在努力，也感谢姐妹们看完后的分享，让我觉得写文真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