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峰士郎勇武传(十七)

阿尔托莉雅身为从者,并且来自神秘退散前夕的不列颠,她自然不同于底下的凡夫俗子,一眼就辨出言峰士郎身上那道金光。
金光全然是魔术造物,看似是天上的某个神祗投射下神迹,实则不过某种幻想具现化罢了。
倘若只是魔术,阿尔托莉雅倒不会意外,教会魔术基盘自带洗礼咏唱,野鸡新教教会人员会三脚猫的治愈术式不出所料。
她看向那道金光,从底下的言峰士郎,朝天上看去。
随后,她发现云端深处,有个怪异模样的人形生物。
老妪?那个老头实则是个女人,皱纹爬满了整张面庞,苍老得像百年榕树。
那还是一个战士的形象,老妇人头顶铁盔甲,如同飞翔中的雄鹰正要扑向何方?
“士郎这是?”阿尔托莉雅向天上那个形象发问道。
英勇的亚瑟还不知道事情严重性。
但到此为止了!问题来自那道金光...
阿尔托莉雅不由得感觉自己全身战栗,身体开始不受控制。
灵基飘飘然,有类于一个活人灵魂出窍,她发觉自己反应愈发变慢,时间感知愈发减速。
就在此同时,那老妪似乎在威慑,在下命令!
就连阿尔托莉雅都不由得想下跪!
对的,即便强大如saber,她瞧见那道光芒之上的白发牢狱,当即第一反应是臣服。
她仿佛是见到在世的尤瑟王,仿佛这位未曾谋面的生父要用剑册封自己。
又仿佛是当年在康沃尔乡村里,每日清晨未满,公鸡鸣叫时就必须起床做事。
强大的引力吸引着她膝盖朝下,全身心在那一秒就要扑腾单膝下跪。
她的脚踝上扬,膝盖已经弯曲了将近三十五度。
阿尔托莉雅不甘地,一步步看着自己膝盖准备着地,看着小腿颤抖却无能为力。
“不!”她的意识十分清醒,她断然拒绝了身体的感受。
她是一名不会屈服的骑士,即便是圣杯战争。
“看着我!”她决定对抗到底,并激发出身上的魔力。
魔力放出,阿尔托莉雅迸发出强烈浑身劲去对抗。
魔力注入眼球,大脑,龙之炉心咆哮着抵抗天上那个老妪的权威。
就如同鬼压床后,挣扎着苏醒的人一样。
她最后顶住了士郎背后那股强烈的意志,终于强撑着自己腰身,努力站直了起来。
她现在自感,自己像是一个奴隶一样,在那片金光面前,自己如此卑微。
宛如当年直面不列颠土地意志——伏提庚一般。
阿尔托莉雅勉力支撑起自己额头,她现在大汗淋漓,浑身都因为魔力使用过度而透支力量。
她现在十分清楚那并不是什么治愈魔术,相反,更像是某件神器向外喷涌出自己权能。
换言之,阿尔托莉雅这才察觉到,言峰士郎身上不对劲的地方并非魔术...
“那到底是什么?”
她不由得刮了几下自己脸蛋,用指甲刮过下巴,在一阵触电的感觉后,问自己是否还清醒。
显然,触感还正常无误,她还是那个能打到撒克逊人老巢,将他们洗劫一空的骑士。
看上去这段反馈时间很长,实则不过是撇开眼泪那么短的时间。
言峰士郎才迈出自己第二步,瞧见那剑尖似的眼神,阿尔托莉雅很清楚接下来会有麻烦事要发生。
她奔向了大门口,要拦住言峰士郎。
现在命题已经转变了,阿尔托莉雅寻思道,言峰士郎到底如何了?
她尽量避免自己眼睛朝向天空,像是大热天遮阳一样,两只手搭在眼眶上,就为了不会受到干预。
“这个外国人怎么了?”
周围的病患都惊奇于士郎的神迹,然后冷不丁被阿尔托莉雅撞倒。
但这些病患和家属们突然全身一颤,身体站直,如同树干一般...
与其说惊奇,更像言峰士郎散发的权威威慑住了在场者。
病患和家属们小声质疑这个遮阳鬼佬是不是有问题,下一秒,又被天上那道金光给定在原地。
现场简直像祭坛,像是个崇拜偶像的现场。
瞧见身边这幅景象,阿尔托莉雅都不禁想吐槽几句,你们都是刚出埃及的以色列人吗?
甚至于护工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整个人面目发怔,如同机器人一般呆呆转头,朝言峰士郎看去。
一人,两人,将近数百人,就在同一时间转向了大门这一边。
奔跑中的阿尔托莉雅发觉,周围愈来愈多人朝这边看去,规模开始严重了。
翻白眼,无意识地举起自己的手,在头上胸前画十字!
一个,两个,三个...在场的普通人,不论男女老少,都开始学着划十字。
天底下那道金色光芒已经亮到开始干预物理世界了,如同萤火虫般的光点开始飘落,言峰士郎身上果真笼罩了一股光晕。
像个圣人,像绘画里的圣人....已经数次见到眼前情景,阿尔托莉雅算不起波澜了。
作为从者,作为圣杯的魔法造物,魔法构成的感官与肌肤告诉她,这份魔力正是之前士郎数次爆发时的魔力。
数次都因为背后所谓的信仰,然后被言峰士郎用自己所谓神圣之物来反击。
一种看似神圣,但背后一定有什么成因的魔力。
眼下,阿尔托莉雅甚至能看到,言峰士郎眼球都在放光,如果再放任下去,后果估计也不堪设想。
这次一定也不例外,但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触发这种现象?
相处不过一天半,即便聪慧如亚瑟,她自己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即便是她的年代,苦心僧才从埃及走出来,就算是最负盛名的圣奥古斯都,也是半个哲学家。
亚瑟王压根都没遇过狂热的信徒,特别是言峰士郎这种。
她昏头转脑,一路拍脑袋想了数个想法,还没等执行就被消散掉。
诸如分封,赠礼,谈判云云,显而易见对付其他国王的方式并不适用。
说实在话,她自己并不是没考虑过现代方式,圣杯提供过现代知识,但...
“真不知道士郎有没有用...”
想到这里,她突然醒悟过来,人家在场当志愿者的凛去哪里,作为魔术师她理应来控制现场。
可任凭阿尔托莉雅百般追踪魔力,除了士郎身上喷泉一样不断的金光,就没有多余的魔力了。
完完全全凭空消失
现在,问题得推回到自己身上了,阿尔托莉雅有些心情低落地想到。
毕竟天无绝人之路,远坂凛留下了一个万事锦囊。
“希望这位女士能有兰斯洛特四分之一那样可靠吧...”
阿尔托莉雅抱着赌一把的心态,拆开了这个及富东方特色的红色包囊,她松开两端松紧绳,打开了锦囊。
大的锦囊中间还夹带另一个锦囊,通体绿色带各种黄色斑纹,看上去有些扫兴。
小锦囊边上还有一张小纸条,不过一根中指大小,阿尔托莉雅赶忙捏起来细细看。
她小心翼翼捏着纸条,眯着眼细细看起上面比若虫还微小的文字。
纸条有两行字,粗略看都是复古,甚至可以说中古的教会手写体。
这点倒没什么,但阿尔托莉雅意外的是,上面的文字是古布列吞语。
“她知道我是谁?”看到这个文字这一刻,真的吓到了阿尔托莉雅一跳。
但显然,此刻并没有时间浪费在文字上,她迅速摒弃掉了心里杂念,仔细阅读纸条。
纸条有两句话,一大一小:
【为了你自己,对他说出你的愿望吧。】
【他身上埋了什么东西,肯定和你相关。】
看这个内容,十有八九可以确认,那个名为远坂凛的人肯定知道什么。
上一句大于下一句,至少有两倍大。阿尔托莉雅推断,下句话是说明解释,亦或者上句话更重要。
抛开文字游戏不谈,后一句倒是叫阿尔托莉雅有些头晕。
妄图在活人身上塞什么神器,有一百件这类事情,就有一百件悲剧。
“天哪...士郎身体里到底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同时,她突然醒悟,才想起来一点:
为什么初见言峰士郎时,自己有一种无可言说的熟悉感。
如果那个熟悉感来自于器物的话....那真是太可悲了。
“原来这样吗?”想到这点,她几乎要咆哮着质问,原来你不过是个用捷径的挑梁小丑吗?
她攥紧了拳头,想轰出去,在半空中晃了晃后,又悠悠地放回了自己口袋。
这个见证过不列颠大风大浪的少女,亚瑟王,最后决定遵从自己的誓言。
反正所有人都被定在了原地,她所幸也不装了,在一刻之间直接换上武装,瞬间跳到士郎身边。
“既然作为你的剑,那我就不能放任你这样下去。”
“我会找到背后的原因的。”
此时此刻:
眼前那个愤怒的小神父开口了,看似没有说话,声音却如同枪炮齐鸣。
言峰士郎念了一段经,《撒母耳记上》祭祀以利的两句话。
“勇士的弓都已折断。跌倒的人以力量束腰。”
“人不要夸口说骄傲的话,也不要出狂妄的言语。”
声音洪亮,几乎跨过三个街道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经文起因老祭祀以利有两个儿子,儿子不敬神,公然偷吃献给雅威的贡品。
于是乎,愤怒的以利留下了这几句胡,并且将自己大祭司的位置给了青年有才的撒母耳。
想必,士郎选择这句话,可见他对胖子的想法。
这个不是芭蕾舞者,但轻盈程度不亚于天鹅湖的小司祭愤怒了。
言峰士郎慢慢抬起自己前脚,又轻轻落下,动作如同仙鹤那般雅致,却又像提线木偶那般不受控制。
他一步步走向那个胖子,又缓缓抬出自己的右手。
阿尔托莉雅瞧见这架势,像是要做手刀,完完全全就是要攻击这个胖子!
此刻,言峰士郎眼球充斥着亮光,超过舞台投影那样,几乎要照亮整个夜空中的路面。
如果这一击下去,那不仅仅是这个人要蒸发掉。
这恐怖的魔力波动,怕不是后面的围墙,树木,连带小半边大厅都要轰垮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