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新房子”

第一章：害怕麻烦，却不惧怕死亡

       在我的印象里，爷爷一直都是那个拥有无限精力的小老头，每次去小老头家，总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小玩意儿留给我。直到今年，忽然意识到，原来这个小老头已经86岁了，到了没有拐杖就出不了门的地步。

 

      每次回家都有一个流程，就是回家第二天必去看爷爷奶奶。今年回家的第二天照常惯例，拿着牛奶、豆腐、饼干等易于嚼碎的食物前往爷爷奶奶家，今年爷爷家多了一件物品，让我感触颇深。

 

      刚推开那扇只能拦住好人，却拦不住坏人的栅栏门，就看到这个小老头坐着马扎，干枯的像老树枝似的手里拿着自己卷的老旱烟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浑浊的眼睛不知望向何方。

 

      听到我喊“爷爷、爷爷……”，他眼球笨拙且缓慢的望向门的方向，看到我来了，爷爷的开心溢于言表，露出嘴里仅剩的两颗大门牙，它们就像沙漠中岌岌可危的烽火台，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却坚强的守卫着自己的领地。

 

      爷爷颤颤巍巍的开始摸索旁边的拐杖，想过来迎接我，还没起身，我已然走到她的身旁，爷爷呲着两颗大门牙兴奋的说到：

“闺女来了，走，去老屋给你看看好东西”

 

      看到爷爷一脸炫耀的模样，自己也要假装做出很惊讶的表情来配合爷爷，像小时候一样跟在爷爷的身后走向老屋。

 

      他颤颤巍巍的打开门，映入眼帘的物件却让我大吃一惊。这间用黄土与麦秸垒起来的老屋，地面也是用土压平的，常年的走动让地面变得光滑，阳光随着屋门的打开，照射进来，落在了在老屋的正中间。这间历经风雨近一个世纪的老屋更像是一个垂暮的老者，他照看着我的童年，见证了我爸爸的结婚生子，陪伴了爷爷的一生。或许有一天我们都不在了，它依然伫立。

 

      透过阳光，看到屋中间的木板上方摆放着一口棺材，由于老屋的光线很暗，再加上太过于震惊，我站在屋门口抬起的脚此时不知该往哪里放。

 

      目光疑惑的看向爷爷，爷爷此时兴致勃勃的向他的孙女我介绍，并没有注意到我神情的变化。

“大孙女，你看好不好，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的，用的是上等的木料，你知道吗？做这口棺材的树可是生长了几十年，就是我们家下面的那个xxx家的，他们家杀树的时候我专门去叮嘱的，要留给我做棺材。这样我走了后也不用麻烦你们小辈，他们杀树的时候，我专门去盯着的，担心他们……”

 

      看着爷爷手舞足蹈，浑浊的眼球此刻也散发出光芒的样子，他说的话我已听不进去，心里堵得慌，看着爷爷高兴的样子，不像是在说有关死亡这么宏观的话题，而是更多的向我炫耀他的“新房子”，炫耀他“新房子”材料是如何的昂贵且不宜获取。

 

      此刻，“新房子”与这间老屋形成鲜明的对比，爷爷住的新房子有期限，“新房子”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