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失格 78
78.被囚
疯子不讲教条，你和他讲规矩，他甚至觉得你才是神经病。
华立风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是头很胀痛，眼前的一切都很模糊，又逐渐回归清晰。他在一个干净的房间里，躺在床上。
在看清眼前环境之前，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如果说之前的每一步都在他算计之中的话，可现在有些事情好像要脱离轨道了。
床边放着把椅子，卷儿坐在上面，戴着一副金框眼镜，几缕黑色的卷发落在肩上，他的目光沉稳地落在手里的书上，余光里看到华立风动了动，他才低低地开口：“醒了。”
立风揉了揉头发，试图缓解头部的胀痛。他从床上坐起来，动作牵动了脚上的镣铐，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脱掉鞋，光裸着脚，一只脚上挂着冰冷的镣铐，被扣在床尾。
“……”
华立风沉默着看着自己的脚上的镣铐，半晌才开口：“卷卷，你可真刑。”
卷儿目光未动，仍是落在手里的书上，淡然地翻了一页：“说说看。”
立风因为头痛，还没反应过来卷儿要他说什么，过了片刻才理解卷儿是让他说说看自己哪里“行”了。
装得几个月都对自己的去向不闻不问，好像压根不在乎一样。实际上，怕是早就知道他一直待在宋丹家里，估计还用了什么方法在监视自己。
这种被“眼睛”一直看着的感觉似曾相识，从前是雨中女郎，如今是卷儿。
在自己压根没察觉的情况下，拥有自己行踪的信息，利用附近警方执行外勤的外部条件，提前计算好自己的逃跑路线，并蹲守在那里等待猎物。
猎物落网时，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危险。
只能说，雨中女郎之前选择卷儿，试图将他塑造成当最好的作品，是有理由的。
华立风懒得说了。他头疼。
卷儿瞥了他一眼。
“你吸入的乙醚不多，不影响你聪明的大脑。”
立风几乎要翻白眼了：“我宁可你往我大脑皮层打乙醚，让我变成一个傻子，也好过把我拷在这里。”
卷儿冷笑一声，把书放床头柜上，伸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装着几支针筒，针筒里面有透明的化学用剂，他拿了一支出来。
“……”立风拉住他的袖角，制止他拿针筒的动作，有点可怜地看着他，“卷卷，我开玩笑的。”
识时务的小猫，坏心眼多着呢。
立风看卷儿没有放下针筒的意思，讨好似得眨了眨眼睛：“我猜，你是定位了小十的手机，所以才找到了我。不过，小十也不知道我在哪里，不可能他每次出门你都跟着，他一个刑警，一定会发现的。所以你应该很早就猜出，我在宋丹家里。”
卷儿微微点头，推了推金边眼镜。这样一来，只需要知道十爷什么时候去宋丹家里，就能知道立风出门的时机。
“不过，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宋丹的。”立风皱着眉头，低头沉思了会。
卷儿开口了：“从她告诉我谢尔曼对我的心理调查报告结果时。”
那是他还没有找回记忆的时候。谢尔曼身为专业的心理医生，不可能向外人透露样本的身份信息，这是职业道德。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
“谢尔曼是笑脸的人。”
立风挑眉，乌黑的眼眸跳脱出几分玩味和无辜来：“哎呀，被你发现了。”
从这么早就开始怀疑了，只能说他小看了这个笑脸的半成品。
一点点瑕疵，都会成为破解关键的蛛丝马迹。也不愧他和十爷待了那么长时间，该学到的可都学到了。
立风可真喜欢聪明的疯子，尤其是卷儿这种看起来正经的疯子。永远保持沉稳平静的姿态，没有太多外露的情绪，在其他人面前，甚至是温柔体贴的。
可真正的疯子，往往戴着最和善的面具。
立风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唇。
卷儿不打算吓他，放回针筒，摸猫似地揉了揉他的头发：“饿不饿？”
立风摇头，躺了回去。冷气打得有点低，他给自己拉上被子：“不饿。这里是哪里？”
“H市郊区，非管控地带，警方暂时不会找到这里。”
“谢谢咯，”立风把手枕在脑后，“比起被警察关，我还是比较喜欢被你关着。”他眯起漂亮的眼睛，看着卷儿，“不过，你关着我做什么呢？想我？”
“嗯。”卷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在追回记忆之后，他失去了温和圆滑的面具，直面自己血淋淋的阴暗内心，活得真实的代价，是与阴暗同时增长的孤独与恐惧。他渴望最初陪伴他成为魔鬼的那条灵魂，那个他被雨中女郎塑造的日子里，被他关在牢笼里观赏，被他困在臂弯里啃咬的飒飒。
雨中女郎曾说，深海里的鱼都是最孤独的，如果一条死去，另一条相伴着它的鱼也会很快死去。对于卷儿来说，此时的立风，便是他的另一条鱼。
在被痛苦折磨的夜晚，他甚至恨立风，想把他撕碎，把他吃掉，嚼烂。华立风利用他，又不告而别的背叛，让他的恨意滋生。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向天平的一侧，向另一侧偏移。他在走向另一个极端。他需要华立风在他身边，阻止他的坠落。
或许是卷儿的目光里有隐隐的杀意，立风本有些随意的姿态也收了些。他开始思考卷儿的心理状态的变化。卷儿为何这样，立风没多久便想明白了。他轻轻叹了口气。
明明猫都留给他了，忍痛割per的感受可不好。
“生我气啊？”他朝卷儿眨了眨眼睛，浓密的睫毛微微动了动，“那我怎么补偿你？”
卷儿看着他，眼眸里有某种高位者的专制与强硬，面上却没什么表情：“留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许去。”
立风抿了抿嘴唇，挑眉看了眼脚上的镣铐，意有所指道：“你是说以这种方式留在你身边吗？”
卷儿没有说话了，立风也盯着天花板不愿说话。郊区的房子是老旧的装修，天花板雪白一片。空气里有一种奇怪的寂静，像在海底一样压抑，可是又并不让人难受和绝望。
当初，雨中女郎落网后，立风也曾痛苦到麻木，失去世间的欲望，是卷儿陪他从深海过渡到浅海。
所以沉默了良久后，立风从床上爬起来，伸手拉着卷儿的衣领，像小猫一样爬到他身上，坐进他的怀里。冰凉的镣铐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立风搂着他的脖子，吻了一下卷儿的唇：“行啊，我留在你身边。”
“现在饿了。快去做饭。”立风玩着卷儿的头发，“你放心，我不跑。你要是不放心，你抱着我去厨房也行。”
卷儿眼眸微沉。
“从前雨中女郎把你送给我的时候，被我关在屋子里。”
立风耸了耸肩，满不在乎：“现在也是。”
“我也会给你做饭，带你去院子里种花，和你一起入睡，一起醒来。但是……有一点不一样。”
立风漂亮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抬起，乌黑的眼眸透出慵懒的气息，他有些好奇：“嗯？”
卷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变化是我们成年了。”会滋生一种新的欲望。
立风眨了眨眼睛，血液里残存的乙醚所带来的困倦在此刻全然消散。他是胆大到给十爷一个曾经的刑警队长一个法式热吻，毕竟十爷就是一块木头，除非把卷儿脱光了扔他床上，或许他才会给点反应。不过卷儿麽，吻他倒是危险。两个疯子能做出些什么事情，谁都预测不到。
“唔，我听小十说，这种事情，得恋人才能做。”立风从卷儿怀里退出来一些，这个人撕了面具，疯起来他可管不住，“我很确定，你对我不是爱情。当然，我也一样。”
卷儿嗤笑一声：“你和疯子讲教条。”他似乎没打算和立风继续这个话题，起身把他无情地丢到床上，“我去做饭。镣铐的钥匙在你枕头底下。”
把钥匙放在被囚者身边，这一手操作和当初立风绑他如出一辙。立风撇嘴，抄他的创意可不好。
卷儿离开了房间，传来走楼梯的脚步声。立风不着急解开自己，他躺回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真是忧愁，他想来根烟。不小心把一个疯子惹火了，该怎么哄才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