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特奈恩》-第三部分-第五章（1）
译者：To_victory
校对：fatman
校对：Gwynbleidd
统稿：斯派尔
全灭
一直阻挡他们的城墙轰然倒塌。卡恩的主人，安格隆，猩红天使，用他的狂怒颠覆了它，把它化为灰烬。此刻，太空港门户大开。
剩下的事将会干净利落。全灭，正如他的主人所欲。
卡恩，战争猎犬，吞世者的一连长，已经严阵以待。当战士们看到城墙倒塌时，他们语无伦次地欢呼，犹如盲目宣泄的洪流般从他身边蜂拥向前。大部分人都陷入狂野的饥渴而不能自拔，以至于无法理解他们进攻的对象。他们既不知道这是个太空港，也不明白这里具备的高度战略价值。和他们的原体大人一样，他们不在乎。
一堵厚厚的城墙曾经阻挡住他们。现在，厚实的城墙荡然无存。他们又可以前进了，去蹂躏下一个地方，去杀戮更多的东西。
为饥渴的神明酿造更多的祭酒。
卡恩努力逼迫自己，让自己比其他兄弟多一丝理性和条理。必须有人引导吞世者的毁灭狂潮，指向正确的方向，心怀大致类似于目标的东西。一旦泰拉沦陷，他就可以彻底放纵，委身于崇高而永恒的狂怒。
卡恩心心念念这一时刻的到来。
在此之前，得有人动动脑子，哪怕只是一点点。
吞世者大军在他前方奔涌。透过他的面甲显示器，卡恩看到了港口薄弱的防御。一道幕墙，一座堡垒，没有他期望的血肉之躯铸成的抵抗。这可是个太空港。多恩肯定希望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它才对。星际战士在哪里？圣血天使，帝国之拳……甚至狡猾的白色伤疤，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
也许多恩正在崩溃？也许这些所谓的忠诚派比佩图拉博想的更接近完蛋？也许伟大的多恩已经没有足够兵力组织一场像样的防御？
真扫兴。
不过，他的面甲还是呈现了目标标识。数量还不少，差不多够消磨一个下午。有多少会是他的呢？
他想了一下，要不要把计数器归零。一长串数字在面甲显示器的左下角跳动。大部分阿斯塔特战甲都有这个功能。有些人管它叫击杀计数器。它有其用途，可以在执行任务或交战时快速评估战术状况。卡恩从来没有操心过，他的战斗风格用不上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他只是放任它累积，置之不理。
从他入伍的第一天起，它就在累积。当数字大到一定程度时，他开始对它着迷。如今，计数器拥有一种玄妙的魅力，简单地呈现他无与伦比的前进脚步。他不像某些军团战士那样迷信，但重置它似乎并不合理。在内心深处，他很想看看它能达到多高。它会不会达到一个无法超越的数字？然后回滚清零又重新开始？它有上限吗？
也许，但卡恩相信他没有。
不，重置清零并不合理，而他仍然，算是，一个理智的战士。
是时候动身了。他在屠夫之钉的作用下浑身颤抖。狂暴的阴霾降临，用极致的痛苦炙烤他。
他向狂怒屈服，举起斧子，开始和其他人一起奔跑。
昔班能听见货运电梯正在发出隆隆的敲击声。那不是电梯在上行，是有什么东西正顺着电梯井爬上来。
吞世者正在涌入。吞世者……
如果吞世者已经进入尖塔，那么一切都太迟了。纳齐拉是对的。当他们在平台上专心工作时，灾难已经席卷了幕墙和蒙沙瓦堡垒。他应该在那里。他应该和其他人一起在那里。他是一名白色伤疤星际战士，至少，他还能阻止一部分敌人。
但现在……
货运电梯的舱门嘎嘎作响，摇摇欲坠。从电梯井里爬上来的东西越来越近了，他们还有多少时间？
他走向工作小组。他们马上就要完成其中一艘拖船的拆解。他让他们先专注一艘，及时完成一艘总比推迟完成两艘要好。工人纷纷望向他。他们都听到了回荡在电梯井里的噪音。他们全都汗流浃背，蓬头垢面，累得无法表达他们的恐惧，只有眼中流露出的神色。
“我们该怎么办？”纳齐拉问道。
“这个准备好了吗？”昔班反问道。
纳齐拉点点头。
“接下来我需要一名驾驶员帮我把它降到底层停机坪上。”他说道。
“还要？”一名工人问道。
“我们已经尽力了。”昔班说道，“你们也尽力了。如果它还能派上用场，那就要。所以我需要一名飞行员。”
一个身穿破烂飞行服的女人举起手。昔班想了想，她的名字应该叫玛琳。他还没来得及记住所有人的名字。
“我来吧，汗王。”她说道。
“谢谢你。”昔班说道，“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你叫玛琳，对吗？”
“内莉。”女人说道，“那边那位才是玛琳。”
“抱歉。你们这些凡人我看着都长一个样。”
大伙笑出声来。尽管内心充满恐惧，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其他人，”昔班说道，“感谢你们的努力。所有人登上另一艘拖船。沿着尖塔往上，去更高的平台。用拖船保持不被他们追上。一旦抓住机会，就向低处跑，尽量离开太空港区域。成功几率不大，但已经是最好的机会了。”
小队成员们面面相觑。
“离开？”有人发问道。
“如果可以的话。”昔班说道，“没有其他选项了。”
在他身后，电梯的闸门隆隆作响，在框架中不断晃动。
“那就请你们抓紧了。”昔班说道。
“我要留下来。”纳齐拉说道。
“不——”
“我就要留下来，汗王，不管您愿不愿意。”
昔班望着纳齐拉。阿尔尼德·纳齐拉上尉从不妥协。这正是昔班挑选他的原因。
昔班点了点头。“很好。”他说道，“纳齐拉，把这些好兄弟送上那艘拖船，所有人都上去。内莉？把这艘发动起来。”
小队开始行动。
昔班转身面向货运电梯。
他戴上头盔。
他掏出爆弹枪，检查弹药。
“小子，咱们跑吧，你和我。”皮尔斯说道。
他们能听见屠戮的浪潮正席卷货箱通道和货运坡道。激烈的交火近在咫尺，愈演愈烈。防御网格系统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他们还听到了尖叫声，汹涌的尖叫声，汇成一股喧嚣的漩涡。战争正在又一次发出它单音节的咆哮，哈里心想，就像太阳桥那样。
但这次不一样。上次皮尔斯也会害怕，但这次他的恐惧变了。
“我们又能跑到哪儿？”哈里问道，“我觉得……我觉得根本就无处可逃。”
“我会想出办法的。”老掷弹兵说道，“施展我的老把戏。记住我说的。密斯拉斯会指引我。要有点儿信念，小子，嗯？要有点儿信念。”
威廉·科迪（泛太平洋空中机动第三十三步兵团）和约瑟夫·巴克·蒙德（北非抵抗军第十八团）选择货箱通道后方的斜坡侧面作为火力点。燃烧的尘云正从货运轨道中涌出。地面震动不已。
斜坡给他们提供了些许掩护，也让他们拥有良好的视角，可以轻易看到任何穿过大门进入货箱通道的家伙。威廉带上了所有能带的弹药，分给了其他人。大约四十人，来自不同单位拼凑而成，守在货箱通道入口。
约瑟夫瞥了瞥他的朋友。他们都在颤抖。
“你想跑吗，兄弟？”约瑟夫问道。
“别，”威廉说道，“别再跑了。坏习惯。咱们不是已经学到教训了么？”
约瑟夫笑了笑。“上一个太空港失守以后。”他回答道。
“上一个太空港失守以后。”威廉同意道，“咱们好好想想。禁卫官，他可不会让两个太空港都失守的，对吧？我的意思是，这就是为啥他把那个老头儿送到我们这边。”
“至高上将？”
“对，就是他。我喜欢他。还单独和我聊了两句。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约瑟夫望着朋友的脸庞。他想起车队的故事，还有另一个关于旗帜的。奇迹的确发生了。他想起桥上的迪亚兹大人。
他清楚地记得威廉在那一天说的，那一天，迪亚兹大人在废墟中找到了他们。如果我溃逃，或者你溃逃，那么所有人都会溃逃，一个接一个。如果我坚守，你也坚守，我们会死，但我们会坚守到底。我们不必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抑或它是何等微不足道。这就是我们来这里的原因。这就是祂对我们的所求。
“我们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约瑟夫说道。
一阵尖锐的爆炸声从货箱通道入口传来。货场的其中一扇大门，钢铁质地，八平米见方，像纸片一样在空中翻滚，而后撞上货箱的护栏。
“咱们上。”威廉说道。
“我联系不上禁军勉了。”凯德瓦尔德说道。哈斯卡尔不得不抬高音量压过嘈杂的噪音才能让别人听见。“硬连接断了。”
他转身望向索尔·尼博兰。
“抱歉，大人。”凯德瓦尔德说道。
尼博兰摇了摇头。他正忙着给步枪和手枪上子弹。他们在从堡垒入口撤回的过程中几乎耗尽了所有弹药。那些东西死不了。它们就是……死不了。用上所有东西都没用，就算用上防御网络的全部力量也不行，而且——
再也没有什么防御网络了。没有人回应尼博兰的霍特码。高塔陷入沉默，炮台正在燃烧。
尼博兰站起身。他做了几个迅捷的动作，用老班长才有的灵活手势示意士兵们在提道护墙和敞开的大门处就位。
然后他走到凯德瓦尔德身旁。
“大人——”哈斯卡尔开口道。
“别说那些话，哈斯卡尔。”尼博兰苦笑着说道，“也许你喜欢说，但我可不喜欢听。”
“说什么，大人？”
“‘我早就告诉你’之类的。或者‘我提醒过你’。”尼博兰说道。他拉了拉激光枪的枪带。“你说过了，但我一意孤行。这是我自己的决定。那里将是我的归宿。”
“我……不会喜欢说的。”凯德瓦尔德说道。
“好，现在什么都不用说了。”尼博兰说道，“但我要说一句，凯德瓦尔德，我很抱歉。”
“为什么，将军？”
“你，”老将军说道，“在这里只是因为我。为此我很抱歉。”
凯德瓦尔德盯着他，尽管他的表情被隐藏在面甲下。
“我也做了决定。”凯德瓦尔德回答道，“我自己的决定。我选择向前一步踏上风暴鸟的甲板，而没有后退一步离开坡道。我要说的是，大人，留在我身后。他们正在快速逼近。我的面甲上堆满接敌标识。他们还在加速。求您了，留在我身后。”
“绝无可能。”尼博兰说道，“门都没有。我不是你的禁卫官，而你也不是我的保镖。我是土星修会的尼博兰，我拥有战地指挥权。我不会躲在任何人后面。”
他抬头望向哈斯卡尔。
“此刻，此地，凯德瓦尔德，你和我，我们不分彼此。”
他们站在大门口，肩并肩，凡人和超人，开始向涌入的吞世者开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