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带声碎，火炮声咽7

夜里，杨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滴在自己脸上，那东西流进她的嘴里。“嗯？怎么是咸的？”她看了看面前，维埃把她紧紧搂在怀里，眼睛里还止不住地流眼泪。杨茹愣了一下，只感觉眼前的东西突然模糊起来，又倒在维埃怀里。。。。

远远传来一声鸡啼，轻轻唤醒熟睡的她们。维敏拍了拍维埃：“姐姐？起来吧，不然谁给茹儿姐做饭啊？”维埃没有回应。维敏晃了晃她，却发现她已经哭晕过去了。维敏只好把维星叫醒，让她做了5份冷杂拌。

维埃醒了过来，维星坐在她身边，轻轻把维埃脸上的泪痕擦去。维埃笑了笑，维星：“姐姐，你咋有白头发了？”维埃：“哦？哪里？”维星拔下来一根白头发，说：“姐姐，我知道这是咋来的。”维埃温柔地笑了，她轻轻搂着维星：“星儿，姐姐爱你。”维星哭着说：“姐姐~求你别这样啦，妹妹心疼你。”维埃：“emmm，行吧。”

杨茹的眼睛睁开了，她看了看维埃，一边的维世开心地说：“姐姐！茹儿姐醒啦！”维埃转过身，坐在杨茹身边，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茹儿姐，你醒啦。”杨茹笑着抚摸着她：“嗯。你茹儿姐命硬着呢。 ”突然外面传来炮声，敌人发动了又一轮进攻。杨茹一激灵，刚要坐起来，就被维埃按了下去。维埃让娇娇把杨茹先带出来，娇娇把杨茹放进睡袋里以后，把她放到了装甲车里。

维埃看了看战场，对维星说：“星儿，侦查一下。”一个光电转塔从炮塔侧面升起，她们面前的显示屏里出现了摄像头里的影像。

维星：“姐姐！咱们坦克右边有一小股人，不知道是不是敌人！”

维埃：“看服装，估计是日本人。”

维星：“报告！发现右边有一辆四号C和三辆95式！在向后方行驶！”

维埃操控着指挥塔上的武器站，瞄准了目标：“好的，我瞄准了。”说完按着摇杆上的按钮，一串曳光穿甲弹飞了过去，那三辆95式的驾驶员被打成碎片，紧接着，弹药架也被引爆了。 那一小队人被吓得往回溃散，一阵长点射后，四号C的炮塔被扫成了马蜂窝，只有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跑了回去。

维世：“姐姐，外面的炮声，咋还这么密集啊？”

维埃：“不知道，让我看一看。”她刚探出来，就被破片打中了。她忍住痛站了起来，眼前的景象把她吓到了。

“怎，怎么这么多虎式！”

眼前，一个虎式坦克连，整整十七辆坦克直扑过来，而她也知道，德军已经在苏军的铁桶阵上撕开一道道口子，四周已经全是火焰，一辆辆T-34被击毁，而维埃眼前的虎式，也可能不止十七辆。。。。。。

维埃的耳朵里传来了杨茹的声音：“苏娜，咱们贺教官要和你通话。”

维埃先是一怔：“啥，贺凡教官要找我？”因为她知道，贺凡找她，基本就是有特别重要的任务。

贺凡的声音已经进了维埃的耳朵：“苏娜同志，咱们的友军在撤退，我们要做的，是掩护好友军，你的任务是：指挥好你的侦察队，挡住这一轮进攻，李芸同志和维敏同志会和你们一起。只要挡一下就行。我们会给你们充足的火力支援，只要你需要。”

维埃严肃地回答道：“收到！我们车组绝对不会活着回来！对了，让茹儿姐的车组也回来吧，我担心她们受伤。”

贺凡：“别这样说话，你的想法，我同意。记着，这儿还有人等着你呢。”

杨茹：“苏娜，我等你。”

维埃：“好......茹儿姐，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杨茹：“苏娜，你是受伤了吗？怎么感觉声音不大对劲啊？”

维埃：“没，我只是...想你了。”

杨茹和维埃停止了通话，瘫坐在担架上。贺凡问：“咋啦？”杨茹：“苏娜她，估计受伤了。我担心，担心她可能扛不住。”贺凡：“放心，她一定会活着回来的。”杨茹点了点头，心里却放不下。

李芸和维敏指挥着两辆自行火炮并排行进着，李芸：“好想打虎式啊！老是打那些的三号四号也忒难受了，我至少要打两辆！”维敏笑着说：“芸芸姐，到了战场，有一堆虎豹等着你打呢！听我姐姐说，她们侦察队的前面，至少有一个连的虎子呢！”李芸：“好啊！你记着，要保护好你姐姐哦，有人等着她回来呢！”

她们聊着聊着，就开到了维埃的704号边上。她们已经挡了十分钟了，敌人依然是乌压压一片。

引擎声响起，704号第一个冲了出去。德军的指挥官冷笑着说：“三十七辆对六辆，优势在我！”他的副官也笑了：“更何况我们还有一个半连的虎式，这些轻型坦克就是来送死的！”

李芸：“先炸掉几辆三号四号，起码要让苏娜她们打得不会太痛苦。”丁琳瞄着敌人最密集的右翼打了一炮，紧接着升起了一朵灰黑色的蘑菇云，一个排的四号被直接炸毁。维敏：“玥玥，前方一千米，敌三号J型两辆，穿甲弹，歼灭！”一发130毫米穿甲弹直扑向它的猎物，三声巨响传来，烈焰映红了天空与草原。

704号在敌群中穿插，剩下七辆三号，四号的炮弹根本拿她没办法，而那二十多辆虎式的机动性又太差，炮塔转速也比不上她们。一阵浑厚的炮声过后，敌群中又冒出一股股烈焰和浓烟。那剩下的三号四号，都死在了704号的炮口之下。

维埃在敌人中间，取出了一把亮闪闪的军号“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冲锋的号角吹响了。901号和706号从两翼像铁钳子一样狠狠地把那些虎式钳住，707号从正面突进了敌阵。

李芸：“敏儿，咱们打掉几辆虎式！四辆轻型坦克怎么钳得住敌人啊！”陈玥开了一炮，最前面的一辆虎式的正面装甲被撕开，炮弹在车体里爆炸，舱盖被像扔洋娃娃一样被抛上天空。那些虎式组成的铁幕里，也传来火光，越来越多的敌人被消灭。

李芸：“丁琳，你给我瞄准了轰他娘的！咱们过来至少要打掉一辆虎式，明白吗？”“咣当！”是一发被帽穿甲弹，黄铜的弹带被膛线刻出花纹，旋转着，СУ152的炮口喷出一团浓雾。一声巨响传来，像是地震一样。

草原在颤抖，连天上的鹰也被巨大的冲击波震了下来。

一个巨大的弹坑里，零零散散地摆着虎式的负重轮。

透过潜望镜，李芸看见了那被炸烂的虎式“152万岁！”她轻轻喊了一声。维埃的声音传了进来：“芸芸姐，谢谢你。”李芸笑了笑：“别光谢我呀，有几发130是你妹妹打的。”耳朵里传来了维埃无力的笑声。李芸：“苏娜，你咋啦？”维埃轻轻说：“我……我受伤了，恐怕……没法和你们一起撤离了。”李芸：“你说啥呢？我马上到你那里！”说完带着维敏冲了过去。

战场上满是敌人的残骸，四辆62式停在一起，炮塔上还留着弹痕，704号的炮塔上，有一处被击穿，正面还嵌着弹片。李芸轻轻打开炮塔顶盖，维埃和维星倒在里面，李芸问维世：“她俩咋啦？”维世指了指正面的弹孔：“被打穿了，破片打的。”维瑛躲在维世怀里，眼睛都哭红了。李芸：“明白了，咱们赶紧去普罗霍洛夫卡吧，杨茹姐和贺教官还等着我们呢。”维世点了点头，对荣荣说：“荣荣，咱们去普罗霍洛夫卡。快点。”

那六辆战车行驶着，李芸手撑着椅子，对赵勋说：“老赵，叫维埃同志帮忙掩护我们，是我的意见，本来还以为她会让教官他们支援一下，结果这丫头，指挥四辆轻型坦克打掉了十多辆虎子，这也太牛了吧。”赵勋笑了笑：“之前在医疗队的时候，她是唯一一个在坦克上的护士。现在人家还带着医疗包呢。”李芸：“我感觉，打仗了以后，我和她也不怎么吵了。”小鱼轻轻打了她一下：“你还好意思说呢，你俩吵到有意义吗？”李芸转过身子：“是，不过这孩子还是太嫩了，身边没人照顾，也不行啊。”孔云：“要不叫她姐过来一下？”李芸：“行，她正好在营部。”

她们顺着卫星导航，进入了普罗霍洛夫卡地区。此时已是深夜，维世和荣荣把维埃抬进了医院，维星也被送了进去。

一个护士拦下了她们：“同志们，停下，咱们晚上基本都在休息，还是别进来吧。”维世：“同志，我姐姐伤得太重，不尽快救治的话，可能就……”护士说：“行吧，我去叫醒他们。”

过了一会儿，一个高个子医生走了过来，那个高个子的眼睛是碧蓝色的，就像贝加尔湖的湖水，一头金色的头发披在肩上，她身着一身军装，头上顶着船帽，上面镶嵌着一枚红星。那个医生对维世敬了一个礼：“同志，我是这儿的医生，我叫伊丽娅，你们是有伤员吗？”维世哭着说：“是的，她是我姐姐，还有一个妹妹也受伤了。”伊丽娅：“好的，冬妮娅，你把剩下的那位也抬进来吧。”一个小女孩费力地把维星扛在背上，跟着维世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里，维埃躺在手术台上，伊丽娅看了看她，喃喃道：“还是个孩子，就上战场了。”她看了看维埃胸口上挂着的两枚勇敢勋章，温柔地把维埃叫醒：“小姑娘，醒一下。”维埃的眼睛睁开一条缝，轻轻说：“你，你是谁啊？我怎么在这儿啊？”伊丽娅轻轻抚摸着她：“我是你的医生，你受伤了，我要给你做手术。”维埃：“哦，先打麻药吧。”伊丽娅：“小姑娘，你的伤口里心脏太近了，打药的话，担心伤到你的心脏。”维埃：“那，那就不打药了，我能坚持住。”伊丽娅：“呃，能行吗？”维埃：“能行！”伊丽娅：“那好，开始吧。”维埃闭上眼睛，伊丽娅取出一把镊子，小心翼翼地把弹片取了出来。维埃的小手抓住手术台的布，把布给撕下来了一块，连手术台的底也被抠出了印子。伊丽娅看了看维埃的手，轻轻把她的手放在台面上，冬妮娅把她的上身用绷带包扎起来，伊丽娅：“咱们把她抬出去吧。”

杨茹在医疗车里焦急地等待着，她从和维埃的通话里听出来她受伤了，但杨茹没想到她这么久还没回来。“娇娇。”杨茹把娇娇叫了过来。娇娇坐在杨茹跟前：“咋啦？茹儿姐？”杨茹：“苏娜她，怎么还没回来啊？”娇娇：“人家刚刚在附近的战地医院里做完手术，星儿也受伤了。”杨茹：“那么，那么你能带我去找她吗？”娇娇握着方向盘，那辆由64式装甲车改成的医疗装甲车驶向医院。

和维星被抬了出来，杨茹强撑着身子，把维埃轻轻抱在怀里。伊丽娅用俄式汉语说：“同志，你是这个小姑娘的战友吗？”杨茹：“嗯。我和她很早就认识了。”伊丽娅：“那好，你好好照顾她。”杨茹走了进去，瘫坐在床上，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娇娇只顾着开装甲车，车前大灯把路照亮，炮手坐在炮塔里，那一门速射炮炮瞄向远方。

草丛里传来沙沙声，一队德国步兵从里面钻了出来，“反坦克枪。”一门锥膛反坦克枪出现在她们面前。“打！”那一发炮弹击中了医疗装甲车50毫米的正面装甲上，但是却弹开了。娇娇吓了一跳，她镇定地停了下来，对杨茹说：“敌人打我们了，我要放个烟。”“呲~”装甲车的正面喷出烟雾。“打掉啦！”那些德军围了过来。娇娇突然猛踩油门，炮手对着德军扫射着。杨茹用手紧紧搂住维埃，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儿：“苏娜，别怕，很快就过去了。”装甲车开了回去，只留下一地的尸体。

维埃静静地躺在杨茹怀里，她的胳膊上缠着绷带，头上也被磕出血了。她两只手轻轻放在心口的位置，低低地呻吟着：“好……好疼……”杨茹看着她，把她脸上的鲜血擦干，依偎着她：“苏娜，坚持下去，好吗？”维埃的嘴刚打开，就被疼地合上了，她忍着痛说：“茹，茹儿姐？”杨茹：“嗯，是我。”维埃：“你咋来啦？”杨茹：“你一直没回来，我们就过来了。”维埃试着伸出手：“茹……茹儿姐，你能抱抱我吗？我……想你了……”她的脸上飞起一片红色。杨茹搂着她，躺在床上：“天黑了，咱们睡会儿吧。正好也到驻地了。”维埃两只小手紧紧抱住杨茹的腰：“茹儿姐，你别动不动就离开我了，没你照顾我，我心里会难受的。”杨茹笑了一下，把维埃紧紧搂在怀里：“好，苏娜。你茹儿姐不离开你啦，乖。”维埃脸贴在杨茹嘴唇上，合上了眼睛。杨茹看着维埃，流下了眼泪，她紧紧搂着维埃娇嫩的身躯，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谢谢你，我的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