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000冈特政委小说Ghostmaker翻译 第七部分

PERMAFROST

在泰丰8号（Typhon 8）上有一个冰冻的山谷，每天都回响着亘古不变的寒冰碎裂的尖啸。这条山谷是一条冰川裂缝，其峭壁深达9公里，其顶端星光闪耀。远古的冰层如此洁白，只需凝视一阵就能刺伤人眼。随着冰层的下降，冰从洁白逐渐变成半透明的蓝色，深紫色，最终是类似藻类的深红色——这些数十亿年前就被冻在岩冰之中的藻类用自己的燃料和汁液为寒冰染色。

尖叫的寒风划过山谷顶无数尖利的冰块，呼啸的风声被狭长的山谷扭曲放大。泰丰8号是一颗冰月，它的表面是一层冰壳，有的地方深达100公里。在冰层下，沸腾的碳氢氧化和物组成的海洋随着行星活跃核心潮汐作用而跳动。

呼啸在耳畔响起，走在谷底猩红冰坡上的劳恩无时无刻不在打滑翻滚。刺耳的狂风不断袭来，试图吹跑他的迷彩斗篷。尽管在斗篷，手套和防寒服的保温作用下，他依旧感到自己被冻麻了。这种感觉——或者可以说毫无感觉——已经替代了一小时前的不适了。现在他躺着不动，摸索自己激光步枪。

越来越多的枪声响起，无数子弹向他的方向飞来。劳恩已经习惯了子弹与这里的冰层撞击而产生的奇特声响：当灼热的子弹打进冰块时先发出一阵湿润的爆裂声，随后则是水蒸气蒸腾的嘶嘶声。冰块在黑色的弹孔周围融化后迅速重新结冰，无数发黑的伤口，完美的圆圈，点缀着他周围的红色冰层。他滑进冰层中一个更深的凹陷里，把自己的身子压低，枪声越来越多，低沉而绝望。其中一颗子弹与自己头顶几乎只有一个手掌宽的距离，其回声嗡嗡作响。

接着是一阵沉默，或者说，敌人持续不断的尖叫声在广大的冰天雪地里近似沉默。他翻过身来，下巴缩在胸前，沿着山谷往回看着他来时的路。除了他身后一百米处一个皱巴巴的黑色物体外，没有任何人迹或者东西。他知道那个物体时死去的尼拉特。

所有人都死了，除了自己。

他挣扎着站起来，看了一眼自己的枪。枪身的瞄准镜镜片已经裂开，被自己眼睛水分蒸发形成的冰覆盖。他咒骂着几声往后退了几步。一天前，士兵马伦就将自己的眼球冻在了瞄准镜上，现在劳恩依稀能听见人们将他与自己武器分离时他的尖叫。他向峡谷的黑暗里随意开了三枪，作为回应，十来挺枪同时向他开火，在冰尘里吹起一阵人造暴风雪。

他走进一个山洞，一个位于冰崖壁上由地壳缓慢移动而形成的低矮拱顶陡峭的山洞。劳恩气喘吁吁，大腿上的弹片伤口不断刺痛自己的神经。他半跪在距洞口最近的地方，脸朝下趴在冰里，直到寒冷的剧痛令他翻身。山洞里突然热的令人窒息，虽然这里只有零上几度，但与冰天雪地对比几乎就是热带。他脱下斗篷和手套，过了一会儿，他的保温背心也脱下来。他打了个寒颤，又湿又热，汗水如同桑拿房的水汽一样从顺着背流下，大量的汗水在他打湿了他的保温衣。

他检查了自己的腿。大腿中部的裤子上有个洞，看起来就像是被融化的东西烧穿的。接着他意识到自己没流血的原因是因为血液已经被寒冷的环境冻结了。他忍着剧痛，将黑色的冰块从大腿上掰下来，然后看到了腿上湿润的伤痕。

他咒骂着冈特的名字，这也不是他的军旅生涯里第一骂了，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劳恩伸手去拿他的医疗包然后打开。他拿出钢丝固定夹，按照军医多尔登在基础医疗训练期间的指导进行操作。但是钢丝夹被冻住了，他麻木的手指只能在地面上使劲拨动它，但还是打不开。

他花了好长时间才从无菌纸包里取出一根针，此前他已经拿掉了好几根针了。他咬住针，试图找到缝合线的松动部分。

最终，他麻木的手指夹住线头，拿起针，想要将其穿进针孔。

但相比用一把准头极差的激光枪射向十公里外的靶心上，他觉得穿针孔更困难。在尝试了20次后，他用牙齿再次咬住针，双手试图将已经磨损的线头拧在一起。

有什么东西从背后狠狠的揍了他，将他的头砸到雪地上。

他惊慌失措的躺在地上，渐渐听见身后传来的呼噜声和呜咽声。他的舌头很痛，嘴里全是血，血流出来又迅速的结成冰。一个巨大体型的东西缓缓走来。

他慢慢转过头，斜着瞥了那玩意一眼，就像人在刮胡子时看镜子时一样。

这只兽人几乎有三米高，宽度也接近三米。肩膀和手臂上覆盖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巨大肌肉。它的头很大，几乎是人类的两倍，巨大的下颚前伸，发黑的牙齿就像凿子一样从腐烂的牙龈中伸出来。他看不到这玩意的眼睛，但他能闻道臭气熏天的气息，以及从半张开的嘴里喷溅滴落的腐蚀性唾液。

装死的劳恩正眼见它用可以如折断树枝一般轻易扭断人类喉咙的大手玩弄自己的医疗包。它翻出一卷纱布，咬住后大嚼起来，然后吐了出来。

它饿了，劳恩想，整个人都被这想法吓得一动不动。

突然，它向他走来，拉起他的头发，像拉木偶一样把他向后拉，然后用另一只手在他的衣服里翻找食物袋，口粮和弹药。

劳恩抽搐着张开的嘴里流出鲜血，溅到了他的胸口。他继续装死，但他的左手却悄悄伸向自己腰间的刀。巨大的兽人就像甩着一袋骨头一样反复甩着他。它嗅着劳恩的耳朵后面，热气袭来，馊味在劳恩的鼻子里打转。

这兽人嘀咕了几句自己的神秘语言，让劳恩一阵紧张。他急忙将刀滑出刀鞘。劳恩动了动身子，准备用刀刺向兽人。但是兽人巨大的爪子突然抓住了他握着刀的手，狠狠的捏住，并将他的手重重的砸到冰墙上。

砸了两次后，劳恩放弃了，松开手，坦尼斯匕首掉到地上。

兽人咆哮着，咕噜咕噜的开始低沉却震耳欲聋的吼叫。劳恩感到不仅自己的耳朵被震聋了，甚至自己的隔膜也随之震动。兽人从后面抱住他，将劳恩的手臂张开，试图将劳恩的身体撕成两半。劳恩尖叫着，绝望的抵抗远胜于自己的力量。他就要死了。

死亡就在一瞬间。

疼痛令劳恩将手伸进自己嘴里，去拉自己的舌头。他抽出夹在牙齿之间的针头，然后狠狠的拉了出来，针头划伤了他的舌头，一阵鲜血喷涌而出。他手握针头，越过自己后脑勺，刺向兽人

兽人尖叫着把他扔出去。劳恩落地后，吐出了一口喉咙里的血。兽人捂住自己的眼睛，在山洞里疯狂的乱甩。它的头上涌出了大量液体和污浊的血液。它开始愤怒的嚎叫，回声震耳欲聋。

劳恩连忙拿起步枪。但兽人转过身来，一巴掌将他打飞到洞里。劳恩的肩膀狠狠的撞到冰墙上，然后身子倒着靠在墙上，最后滑到了地面。他的肩胛骨已经裂开了。

兽人闭着被戳瞎的眼睛，径直冲向劳恩。眼睛周围还不断泛出脓水

他的激光枪被扔在很远的地方，但自己的刀就在眼前。

这把刀……他用这把刀赢得了多少次战斗？他割断了多少人的喉咙，刺破多少心脏，划开多少肚子？

他走到刀前，握住刀，蹲下低头转身，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直面袭击者。

兽人背对洞口，面对劳恩，他沾满深红鲜血的大手里攥着一把粗糙的手枪。

兽人似乎说了什么，那异形语言听起来缓慢低沉。不过虽然劳恩听不懂它说了什么，但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