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那些年，我给自己戴的绿帽（六）
江澄是个直性子，说不好听点，是个莽夫，第二日就直接找上了蓝湛， “蓝二公子，我知道您身份尊贵，想与谁亲近就与谁亲近，不会有人敢说您的闲话。但魏无羡不同，他一无是处，也就只是江氏的一名外门弟子，这次回去后母亲也是张罗着要给他定亲的，要是名声坏了，他的亲事可就难办了。”
蓝湛吃惊道：“魏婴这么小就要定亲了？”
“小什么？他也十三了，修为资质又差，这么多年也才练气三层，母亲看他不是个长寿的，早两年就在替他打听亲事了。”江澄迟疑了一下，又开口道：“蓝二公子你与他的事我本不想插手原就是他上赶着与您交往的，就合该他惹祸自己担着……但我也是知道魏婴的，他和您来往没有存着那勾引的心。那日阿姐说他面容有瑕并非虚言，魏婴为此也很自卑，断不会主动勾引他人。”
蓝湛沉默片刻，后开口道：“我与魏婴并非此意。”
江澄又道：“你们会两人是什么关系，只有你们自己清楚。在外人看来，就是魏婴恬不知耻，想要攀附蓝家。本来以魏婴的身份，不说嫁与蓝二公子您做妾了，就是个通房，也是他高攀了。但他的脸……我实在不认为二公子您会看上他。”
江澄怕蓝湛不相信他，又说：“他的脸上有两块很大的红色胎记，甚是骇人，蓝二公子若是不信，可以揭了他的面具。”
与此同时，魏婴正在精舍院内的水缸前，确认四下无人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取下了面具，看着水中的倒影，两块红色胎记占据了脸上的半壁江山，颜色鲜艳夺目，入目的一瞬间就会让人牢牢记住这两块胎记，而五官面容却在胎记的影响下，全都黯然失色。
魏婴回忆起医修当初的话——“这从娘胎中带出来的东西，除非到了元婴老祖，重塑肉体，否则再无他法”，顿时眼睛微润，伸手打碎了倒影，快速地掀起水来，扑在脸上，胡乱地洗脸，用力地揉搓，好似想把胎记和眼泪也一道冲走。
“阿羡。”江厌离在魏婴背后叫道。
魏婴立即把面具戴了回去，转身问道：“厌离姐？”
江厌离见他飞快戴回面具，轻轻摇头，道：“阿羡你不必如此，我从不觉得你的面容有何不妥。”
魏婴垂首不语。江厌离知他自卑，缓缓上前，取下了魏婴的面具。魏婴一惊，抬手想要阻止江厌离，但在手碰触到江厌离的衣袖时，又瑟缩地收了回去。
江厌离看着魏婴的脸，温柔笑道：“阿羡，其实，若是没有这两块胎记，阿羡应是长的极好的。”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盒揭开，里面盛着一排十个玉簪花棒，对着魏婴说，“这是我新得的玉簪粉，羡羡要不要试试傅粉？”
魏婴看着瓷盒心动不已，但又深知这香粉贵重，因而不敢说话。
江厌离看穿他心思，轻轻一笑，拈了一个倒在掌心，一点点替魏婴傅上。
魏婴在江厌离手下一动不动，生怕稍微晃动一下，就浪费了这玉簪粉。
江厌离动作细致，经过漫长的功夫后，巧妙又匀称地遮住了魏婴脸上的胎记。江厌离看着魏婴的脸，没了胎记的遮掩，小巧的脸蛋，精致的五官，虽没有完全长开，也依稀能窥得以后的丰盛俊朗。江厌离强压着心里的嫉妒，挤出一丝笑容，把魏婴拉回水缸，“羡羡你看，你可是极好看的。”
魏婴看着水里的面容，不敢置信，手颤抖地抬了起来，想摸摸自己的脸，又怕手指碰掉了粉，再现了原形。
魏婴感激地转过头看向江厌离，眼泪盈眶。江厌离赶紧伸手，用手绢擦掉他眼角的泪，“羡羡莫哭，哭了，粉就掉了。”
见魏婴听话憋住了泪水，江厌离才拉起他的手，作势欲拉他出院子，“阿羡今日这般好看，我带你出去转转，让旁人也看看。”
“别，厌离姐，我以后也不是能日日傅粉，还是别让人看笑话了。”魏婴赖着不愿走，还想回水缸洗掉脸上的粉，“我还是…还是老样子的好。”
江厌离见魏婴这瑟缩畏惧之样，心里的嫉妒褪去，只想发笑，但面上还是温柔，连连阻止魏婴，“阿羡别啊，这玉簪粉可贵重的很，是蓝夫人送我的，就这么洗了多可惜。”
魏婴闻言犹豫了。江厌离立即上前把面具还给了他，“阿羡要是害臊就先戴回面具，我现在得去和蓝夫人赏花，待我回来后，阿羡再取了面具与我私下说说话，也不负这玉簪粉。”
魏婴这才点点头，戴回了面具。
江厌离见他听话后，又叮嘱了几句，方才离开。
江厌离前脚走，江澄后脚就来了，见了魏婴，也没什么好语气，“蓝二公子在寻你，找的急，你快去藏书阁吧。”
魏婴想起昨日蓝湛与他留了好些功课，连忙对着赔笑道谢，回屋拿了功课就往藏书阁赶。
魏婴跑得飞快，赶到藏书阁时，蓝湛果然在藏书阁里看书。
听见魏婴来了，蓝湛头也不抬，丢了句，“你迟到了。”
“抱歉，蓝二公子，今日有事耽搁了，劳您久等了。”魏婴说着，抬手擦了擦额顶的汗珠。
“我蓝氏二公子都没你这江家外门弟子忙，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迟到了，害我在这听江澄唠叨了半天。”蓝湛不满道。
“江澄啊，他嘴有点……是挺容易得罪人的。”魏婴一面说一面递上了自己的功课。
蓝湛接过功课，开始一本本翻看，嘴上却没停止刚才的话题：“你说得倒是没错，他已经得罪我了。”
居然敢当着我的面说我对魏婴心怀不轨，真不知道是耿直人设还是脑子不好使。蓝湛在心里补充道。
“啊？”魏婴没想到江澄的嘴巴在面对蓝湛时也不知道收敛，只好替他道歉，“他也只是口直心快，有时候说话没过脑子的。蓝二公子不要为他介怀。”
把功课看完后，蓝湛满意道：“做的不错，你学的也很快。”
魏婴笑道：“都是二公子你教的好。”
蓝湛对于这记马屁很是受用，但也知道是魏婴自己天资聪颖，很多东西一学就会，书本看个两三遍就能背下来。这么聪明的小孩，为何会说他资质不佳呢？
“把你手给我，我看看你的修为。”蓝湛说道。
魏婴脸上的笑瞬间就没了，但还是乖乖地伸过手来，“我……我资质不好，修为很差的……”
蓝湛搭上魏婴的手腕，闭眼输入真气察探魏婴体内的情况，修为确实如江澄所说只有练气三层。魏婴经脉宽敞，却运气不顺，真是奇怪。
蓝湛睁眼看向魏婴，“你修炼时有什么感？”
魏婴低头道：“就是怎么运气都不顺，很难吸收灵气。”
魏婴的说法与蓝湛探到的一致，但蓝湛却不明缘由，只皱眉思索。
魏婴见他面色凝重，便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二公子，我听说，你想要娶厌离姐？”
蓝湛眉头皱得更紧，“你听谁说的？”
“都这么说呢，本来我们就是来议亲的，现在在云深住了这么久，都说是你看上了厌离姐，想先培养培养感情。”魏婴老老实实地把自己听来的消息全都告诉了蓝湛。
“培养培养感情？”蓝湛冷哼一声，“我这天天在和谁培养感情啊？你不比别人清楚？”
魏婴赶紧赔笑道：“清楚清楚，我可太清楚了！虽然我嘴上叫你二公子，可我心里是把你当师父一样尊重和爱戴的！”
蓝湛满意道：“算你有良心。” 又问道，“怎么问这话？你想我娶你厌离姐？”
魏婴犹豫了一下，纠结道：“不知道呢……按说厌离姐那么温柔端庄，可我总觉得她还不够好配不上二公子你。可是若是厌离姐能嫁给你，虽说我不是厌离姐正经小厮，应当不能陪她来云深，但我盼着江宗主来探亲时也能带上我，我也能来探望探望你。”
蓝湛闻言，伸手掐了去魏婴的脸蛋，“你这马屁拍得可真好，虽然想让我娶江厌离令我不快，但那枚通行玉令你便留着吧，以后想来就来。”
魏婴下了一跳，赶紧从蓝湛手下挣脱出来，可脸上的粉不可避免地被蓝湛掐了下来，留下两个淡淡的指印。
蓝湛没注意到魏婴脸上那个几不可见的指印，但他手指上粘附上的粉确实看得清楚，“这是什么？”
魏婴见藏不住了，只好老实说：“是我傅的粉。“
“傅粉？”蓝湛眉头一皱，化身初中教导主任严厉道，“小小年纪，心思都该用到学习上，学人傅什么粉？这粉中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万一是铅粉，有你脸好受的。”说着就着人送来了水和面巾，要魏婴洗掉。
魏婴被蓝湛训得脸火辣辣地，恨不得立即洗了粉，但手按在面具上又迟疑了，实在怕蓝湛见了他的脸也露出厌恶的神情。
蓝湛看他犹豫，想了想道：“我听说你脸上有两块胎记，你是不是介意这点？”
魏婴微微点头，承认了自己对容貌的在意。
蓝湛又说：“江澄说这影响了你的婚事？要我说大丈夫何患无妻，你好好学习，刻苦修炼，用你的才华和能力去让那些女子拜倒在你的个人魅力下。”
魏婴十分感动，但还是说道：“江夫人替我找的是名凡人男中庸，而且……是我嫁。”
蓝湛顿时震得说不出话来，紧接着就是涌上心头的怒意，“凡人男中庸，还是你嫁……这不是糟践人吗？江夫人是吗？”
魏婴见蓝湛生气，连忙解释，“我长的实在不好，这样的亲事也是江夫人多方打听来的，我……我……”说着，泄气似的取下了面具。
蓝湛的怒气在看到魏婴的脸后，顿时变成了憋笑，但又深知这时要是笑出来魏婴一定会恼了他，于是掩饰性地咳了下，“你这是什么模样？快洗了吧。”
魏婴尚不知为何，去洗脸时见了水中的倒影，顿时脸都涨红了。
先前江厌离替他傅粉后本遮住了胎记，但方才他跑急了出汗，脸上又与面具摩擦，现在脸上不禁白一条红一条，还有很多地方搓泥了。
蓝湛见他不好意思了，又教导主任上身：“你看我方才就说了，小小年纪傅什么粉，出糗了吧。”
“我，我不知道，我，我没傅过……是厌离姐说…”魏婴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如何辩解，只好拿起面巾用力搓洗。
蓝湛敏锐地捕捉到了魏婴的话，“是江厌离给你傅的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