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rry向】《老攻在异世界当魔王?!》第六章
第六章.
恶魔最大的弱点使他们的真名。
那些生前遭受痛苦,死后堕落成魔族的生物们,名字,便是他们和生前唯一的牵挂。
喊出他们的名字,代表着你知晓他的过去,知晓你曾经活着时心底曾有过善良的一面,他便会对你从心底产生恐惧。
魔域之中魔力强大的魔族们大部分是互相知晓对方的存在的,甚至有些时候会互相拜访或者战斗,但它们并不知晓对方的真名,久而久之,魔族之间便用‘代号’称呼彼此。
“修格斯”在萨撤语中意为“愚昧的忠诚”。
他的身份成谜,年龄比现任魔王还要长久,在上一任魔王在世时便已经辅佐在位。
诞生于‘愚忠’恶魔,对魔王之位拥有绝对的忠诚,但相对的,他对于其他任何事物都抱有一种完全的冷漠态度。
‘修格斯’站在巨大华丽的黑色宫殿之前微微屈膝,对着龙垣,用他那似乎是腐烂掉的嗓子挤出几个破损的词汇。
“您已有十年未曾进食了,陛下,再这样下去,您尊贵的肉身会趋于腐败,溃烂,最后展现您原本的面目。”
话语不带有丝毫情感,如同对着纸张念出上面原有的文字一般。
原本的面目?
白沃听到这不禁疑惑,他听不懂对方的话,仅仅知道对方所指即是自己面前的龙垣。
到这时,修格斯才注意到了龙垣身后的白沃。
他绿色火光的瞳孔似是摇曳了一瞬,下颌骨微微张开,最后,又恢复了之前谦卑的姿态。
“原来是属下多虑了,您已有满意的猎物,那属下便不再打扰。”
他瘦高的躯体直立起来向后退去,最后融入魔宫墙壁上火光的阴影之中,火把的光亮和他的披肩在他的淡蓝色的火光中投射出如同张开的利爪一般的恐怖阴影。
他的身体缓缓陷入墙壁,在消失的最后一刹那,抬起他那似乎有些沉重的头骨,视线直指龙垣身后的白沃。
眼神冰冷不带一丝情感,令白沃不寒而栗。
好在那股视线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随着他的消失一并没了踪影。
白沃依旧有些后怕。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进食’是指······”
魔王咬紧了牙,从白沃的角度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你不用管,现在回到你的房间去。”
语气带着一些和他之前的语气不同的焦急。
“可是···”
白沃还想问一些什么,但随即便被脚底延伸出的黑色雾气拉了下去,不到下一秒,就摔在了他在魔宫之中的房间里那张巨大的床上。
与他一同被丢下来的还有两颗魔槐的果实。
沉甸甸的果实砸在床铺上也并没有被砸坏,咕噜滚了几圈便停在了床角。
看着那有些龟裂的黑色天花板上渐渐合上的黑色传送门,白沃陷入了沉默。
魔宫大门外,确保将那条小蠢狼送回他的房间之后,魔王又不放心的加强了一番房间周围的结界,直到确保那条小蠢狼逃不出来,顺便也确保没有人能能进去伤到小蠢狼,顺便而已。
望了一眼眼前依旧矗立不动的宏伟魔宫,魔王略显烦躁的转身,朝着离开魔域的方向走去,渐渐隐匿在了那似乎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之中。
魔域之外,周边的森林之中。
男子跑的筋疲力尽,却依旧不敢停下脚步,周围渐浓的黑色雾气和黑暗的天空令他找不清楚方向,他知道,如果不能离开这片瘴气,他会逐渐失去理智,沦为魔域之中魔兽的口粮。
男子本名叫做托兰,在冒险者公会中工作了十年有余,在这群冒险者小队中还算经验丰富,担任本次行动的临时队长。
本来以为将这一具龙蜥的尸体运回公会能够大赚一笔,甚至能够让他晋升为银级别的冒险者。
可谁料到会在最后的时刻遭到魔障龙蜥首领的报复。
好在身后的那群龙蜥因为未知的原因没有继续追下去,托兰也终于能够在渐渐暗下来的树林之中得以喘息,顺便祈祷那个倒霉的仓鼠兽人能在龙蜥的嘴里为他多争取几口咀嚼吞咽的时间。
但他不能放松,他必须在其他魔兽闻到他之前离开魔域周围。
他将腰间之前一直没有放下的挎包打开,将一颗闪着微微绿光的晶石拿了出来,同时用水沾湿布料简单擦拭了一下身上的血迹。
这块闪萤石是他花费自己在冒险者公会中积攒了一年的点数兑换的高级物品,能够减缓这些黑色雾气对人体的侵蚀,同时驱散一些畏光的魔兽。
常年生活在昏暗的魔域之中,大多数魔兽和魔族都不喜欢附带光明魔法的物体。
但这种闪萤石能够削弱的侵蚀速度也是有限的,托兰因为在魔域周围摸爬滚打多年,对这里的地形还是很清楚的,根据脚底土壤的湿度和风向,稍作判断,他便出发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然而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周围的雾气依旧没有消散半分。
托兰的脸颊上有冷汗留下。
脚下的土壤依旧是湿润的,风的方向从一开始就没有变化,周围静的可怕,在黑暗的森林之中甚至听不见虫鸣与远处野兽的咆哮,耳边只有消失在风中的呼吸与自己的心跳。
一种异样的心悸涌了上来。
这种感觉直接在瞬间压垮了托兰的心理防线,没有丝毫的预警,他猛然跪在地上,即使全力呼吸依旧无法将氧气送进自己的身体,努力睁大的双眼中布满血丝,口水在喘息中顺着嘴角留下。
这是一股能够直接碾碎精神级别的威压。
在这种威压之下,他的大脑甚至不能进行思考。
他面前的黑暗之中,伸出一只龙爪。
爪上的鳞片毫无光泽,趋近腐朽,用极快的速度握住了托兰的整个面部,在龙爪的缝隙中,托兰看见了对方的真面目。
但他的大脑无法处理他看见的画面,点点光芒从他的身体中渗出,全部被吸收进了对方的躯体。
被剥夺生命力是一种极为痛苦的事情,这种行为在萨撤帝国全国境内被视为禁术,甚至记载它为载体的书籍早在很多年之前就被光明教团清剿焚毁。
也许在托兰死去之前,剥夺他的感受痛楚的思考能力,还是一种仁慈?
最终,他的尸骸被丢下,脆弱的骨骼甚至禁不起碰撞直接散成几堆,从腐朽的衣物之间滚了出来。
那只龙爪将全数的生命力吸收过后,便恢复了些许光泽,那些掉落的鳞片被从鳞片缝隙中伸出的触须重新捡起,拼接进了原来的位置,一些暗金色的首饰镶嵌在那些露出触须的部位,掩盖了上面肉体衔接的裂缝。
“太少了······还不够···”
嘶哑的声音逐渐转为低沉磁性,周围又渐渐响起了夜间的虫鸣,偶尔能听见远处山谷之间传来的魔兽咆哮声。
但‘它’的本体依旧隐藏在一大片黑雾之中,正欲离开时,却瞥见地上那一堆尸骨中滚落的绿色闪萤石。
‘它’的身影顿了顿,七八只眼睛散发着红光,在一片黑雾之中注视着那个东西,以及不远处掉落在地上的小挎包。
‘它’的脑海似乎想到了什么,几种不同的声线夹杂在一起念出一些简短的词语。
“有用的···东西······”
黑色小挎包被黑色的雾气托举起来,翻了一个面,里面的东西被全数倒出,统统掉进黑色能量形成的裂缝之中保存了起来,满盈的小包裹逐渐干瘪,被扔到了一边。
但思索再三,一根深黑色的触须从裂缝中伸出,把已经空掉了的黑色小挎包从地上捡起,拍了拍灰尘,一同扔进裂缝中。
“黑色···适合他。”
做完这一切,黑影似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化作一道黑色的风消失在了原地,而托兰仅剩骨骼的尸体,最终也会在这片荒无人烟的密林之中慢慢腐朽风化。
魔王直到一天之后才重新出现在白沃面前。
小白狼担心了许久,终于在见到龙垣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眼前时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仔仔细细观察着,确保对方身上没有受伤之类的。
魔王抱胸站在白沃的面前,任由对方围绕着自己转圈圈,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吓死我了,为什么突然不告而别?”
放心下来的白沃开始质问比自己高了两个头的巨大龙兽,然而气势上依旧低人一等。
魔王低下头,透过碎了一半的眼镜片看着对方,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面色不慌,望向白沃身后魔宫房间外的庭院处,两个突兀的小土堆在贫贱的院落中格外显眼。
“你在做什么?”
“种树,就是那种很好吃的果子。”
“······”
魔王回过头,转而看向身旁小白狼的前爪,毛茸茸的爪间夹杂着一些黑色的泥土,甚至脸上似乎也在不经意间糊上了一小块泥。
下意识的,魔王伸出龙爪,想要拭去那块脏污。
手伸到一半,兀地停了下来,又放了回去,把脑袋转向一边,思索着什么。
“别转移话题啊,说说你去哪儿了?”
说不担心是加他,白沃刚来到这个世界没几天,还是很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好不容易遇上自家老攻,突然消失个一两天,独留白沃一只兽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很害怕龙垣这一走便是不告而别。
龙垣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盯着他的爪子若有所思。
“我,带你去个地方。”
魔王说话的时候太过认真,完全没有之前轻浮,看淡一切的漠然,白沃见状,之前还有一些焦急的心突然平静的下来。
至少在前一世,龙垣的性格确实就是那么冷漠又有点暴躁,只不过他的怒火从来不会展现在白沃的面前。
谁能想到,曾经看淡生死,漠视生命的黑社会老大,居然会静下心来,少有的摆出懊恼的神色,只为了讨好一个人。
“算了,没出事就好···”
白沃有些尴尬地后退了一些,自家老攻认真说话的时候真的很帅,更何况,魔王的装束并没有遮住他本身傲人的身材。
魔王是骄傲的,是狂野的,野性无时无刻不从他巨大的龙角和庞大的体格上散发出来。
白沃的脸颊上出现一抹红晕,令他不自觉的扶了扶自己快要垮下来的眼镜。
黑雾再一次从双方的脚底升起,白沃也第一次不带一丝害怕的观察这些黑色的雾气。
它们摸在手心几乎没有温度,运转的方式白沃看不太清,但这种明明应该充满暴戾高傲的力量,此刻缓缓缠上白沃的身体,展现出来的确实完全相反的温柔。
抬起手,那些黑色的能量在白沃的掌心起舞,优雅又带着一丝可爱。
当然,白沃并不知道,这些看似纤细无害的黑雾可以在转瞬间将穿上萨撤特产最为坚固的精钢的士兵拦腰斩断。
黑雾渐渐升起,两只兽的轮廓在雾气中渐渐朦胧,消散。
再次睁开眼,白沃的眼前却是一片模糊。
他的眼镜上铺满了温热的水蒸气,这个地方相比于魔宫,要更加闷热。
白沃无奈地取下了眼镜。
“我们到什么地方了?”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白色,耳边能听见水流声和气泡的咕噜声。
他象征性的迈开腿向前试探,脚下的触感似乎是湿热的岩石,有积水渗入他的指缝之间,水是温的。
“这里是,本王沐浴的地方。”
“······”
魔宫源源不断的地热从魔域下方汩汩流动的熔岩中涌上来,上方的水蒸气被魔域之中常年弥漫的黑色能量压制在魔宫旁的一处狭小山谷之中,形成了一处特殊的温泉。
湖泊算不上,只能作为一个小水潭。
一听到‘沐浴’二字,白沃的大脑短暂的当机了一会儿,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魔王一件件褪下自己身上华丽的装饰,慢慢没入潭水之中,水滴从哪线条分明的肌肉曲线上滑落。
耳边有水流涌动的声音,俨然是魔王巨大的身体缓缓浸泡在了水中,朝着水潭的边缘坐下,鼻中呼出一口灼热的空气。
白沃待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魔王的衣物由他自身的魔力构筑而成,即便进入水中,也不妨碍他清洗自己的身体,当然,为了方便,魔王还是让自己的衣物转变为了能量,溶解在了水里。
然而白沃不行。
他需要褪下衣物,而且最好是在不会被看见的地方。
但是白沃的眼前一片模糊,他想转过身去,然而脚底一滑,或许是在湿滑的岩石上没有办法站稳,扑通一声,白沃纤细的身体跟着衣物一起落入了水中。
白沃的皮毛沾了水,从水面上浮起来时,显得更加瘦弱,看不清东西的眼中尽是茫然与羞赧,这一切都被魔王纳入眼底。
他没有出手帮忙,甚至没有因为溅到自己身上的水渍而生气,而是仔细观察被水打湿之后的小蠢狼。
从梅城贵族那里拿来的服侍显然是不防水的,沾水过了的衣服紧紧贴在白沃纯白色的皮毛之上,显得可怜又无助。
好在水不深,白沃也较为熟悉水性,也就没有闹出浅滩旱鸭子之类的笑话。
但白沃还是羞红了脸,狼爪向前探查着,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支撑着自己起身。
他摸到一个些许冰凉的物体,那是魔王的尾巴。
粗壮的龙尾好心的将白沃从腰间托举起来,黑色的能量从水中浮起,将白沃被打湿的外衣取走,轻放在水潭边一块干燥的岩石之上,只留下白沃能够沾水的里衣。
白沃这才发现,他摔倒的地方离龙垣似乎过于接近了,正处在魔王巨大的身体和粗壮的尾巴形成的包围圈之中。
“就待着这里,陪本王聊聊天。”
魔王的语气似乎稍有放松,他从自己龙角上的巨大储物环之中取出了之前白沃找到的那瓶镶金玻璃品的红酒,玻璃轻轻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又响亮,在这一片水流声之中格外出挑。
但他们坐着的位置有些暧昧,龙垣庞大的身躯在白沃右边距离不到五寸的位置,他的左手龙爪轻轻放下,似乎就好像搂住了白沃的左肩一般。
白沃轻轻捧起一手的温水,这生硬的水体真的很想他和龙垣小别新婚时去泡过的温泉。
“喝一杯?”
魔王询问道。
“谢谢,但我不会喝酒。”
白沃有些歉意的拒绝,他也害怕自己在酒精的作用之下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液体倒入器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在一片寂静之中格外惹人注意。
白沃有一些好奇,在他上一世与龙垣的接触和了解,似乎龙垣的酒量并不可以,甚至在兽人群体中算是很差的了,他不知晓现在的龙垣是否能接受得了。
“你···之前喝过这种酒吗?”
白沃有些担心的问道,凭着声音勉强对着魔王的脑袋说道,不太清明的眼神中似是写着担忧二字。。
魔王的眼神微调,不为所动。
“放心,就算这是一整瓶浮生曼陀罗的毒液,本王也能喝得下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
“本王知道。”
魔王的肉体免疫当今世界上所有的毒素,他身体里来自几乎整个魔域的聚合能量能在他收到伤害的第一时间进行修复。
他拥有着近乎无尽的寿命,但也无法死去,他就在魔域的正中心,看着这个世界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样子。
他见过北境与萨撤长达百年血雨腥风的战争的战场,兵戎驽马,断壁残垣,一具具尸体腐朽进入土壤,被下一场战争踩在脚底,他见过最后一条人鱼离开大陆,海域中那亚特兰蒂斯首都的尖塔上照亮航海道路的火光渐渐熄灭,他来到过最东边精灵母树的根系之下,记得每一片树叶脉络下诞生的精灵王那传说中绝美的脸庞,见过极北冰川之下冻结的上古遗迹的残骸,在冰盖的断裂下永久沉入海底,他记得千年之前龙族展翅遨游在广阔的天际,如今却销声匿迹。
在这漫长悠久的生命中,他似乎踏足过这个世界的每一处地方,见过那些只记载在史书上波澜壮阔般的史诗美景。
也许,这是在他无法死去的诅咒之下唯一的消遣方式。
但是,每当他到达那些万千气象的旖旎之处,他那几乎不会跳动的心脏总会莫名的抽痛。
他为何要走遍世界的每处角落?
他在寻找什么?
他为何要看景万千阔雅磅礴美景?
不。
他应该,
应该是和另一个人一起的。
他真的忘记了什么。
忘记了什么对他来说,无比珍贵的东西。
那东西胜过他到过的每一处万水千山的,值得他为此付出的每一次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