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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大圣杯战争6

2022-03-15 18:45 作者:珠帘暮雨  | 我要投稿

写在前面:本文纯属个人娱乐,无任何商业价值与商业用途,亦无任何推广渠道。人物设定来源于个人生活,也缝合了许多动漫、游戏中的已有设定,fate系列只是其中之一,希望原著党不要过于较真,抱着图一乐的心态阅读本文即可。


工大圣杯战争 上篇

目录

第一章·圣杯之召

第二章·旧梦

第三章·黑潮暗涌

第四章·夜之舞

第五章·风与雷

第六章·禁忌

第七章·夜雨星辰


第六章·禁忌

       有时候,我多么希望能有一双睿智的眼睛能够看穿我,能够明白了解我的一切,包括所有的斑斓和荒芜。那双眼眸能够穿透我的最为本质的灵魂,直抵我心灵深处那个真实的自己。

——三毛《雨季不再来》

 

       张家界,2023年。

       小巧的竹筏沿着十里画廊秀丽的山水向峡谷深处缓缓漫溯,峡谷两岸的奇峰异石和苍翠草木像是构成了一幅丹青山水画,悬挂于千仞绝壁之上。游人见此美景无不沉醉于其中,无论是商贾旅者,或是迁客骚人,都能忘掉世俗杂念,将内心溶入这悠悠山水之中。

       马子蒂身着一袭漆黑的风衣,坐在竹筏上闭眼沉思,他无意欣赏如画般的美景,在他的世界里,只剩下耳边传来的细水流淌声。

       “如果还是很难从负面情绪中走出来,那就去旅行吧,”温柔的女声隐约出现在他的耳畔,他脑海中浮现出女子阳光纯洁的脸庞,“推荐你去张家界看看,虽然有点远,但那是个很美的地方,也是我的家乡。”

       第二次考研失败的挫伤仿佛笼罩在马子蒂头上的一片阴云,久久挥之不去。相比于2021年的第一次考研尝试,他已经改进了很多,至少这一次他没有半途而废,几乎从头坚持到尾,虽然中途有些许停滞,但这已是他对自己最大的让步。当考研成绩公布的那一刻,马子蒂就如同遭到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陷入了沉寂。他把自己封闭在租来的房屋里,与外界断绝了一切消息往来,茶不思饭不想,浑浑噩噩的状态在他身上持续了一个多月。

       直到某天晚上,难以入眠的马子蒂收到了学姐杨竹发来的消息,她是马子蒂大学期间的助班,大学四年内对他照顾有加。毕业之后,马子蒂也收到了来自于杨竹的帮助,在就业上少走了很多弯路。虽然最终找到了相对稳定的工作,但马子蒂并没有感到充实与快乐,心里的声音告诉他再度尝试一次考研。他将这个想法告诉了杨竹,杨竹依旧是支持他的决定,并帮助他进行专业课的指导以及思想上的鼓励。

       可如今他又失败了,愧疚与不甘的情绪生根发芽,如同剧毒的藤蔓缠结在他的心上,使他度日如年。杨竹建议马子蒂不要把自己封闭起来,出去走走,迷茫失落的马子蒂依旧听取了杨竹的建议。

       竹筏不知道在河水中游荡了多久,赤红色的残阳已逐渐播洒在群山之上。两岸已没有了供游人行走的道路,只剩下茂密的树林与重叠的山影。马子蒂望着远处的一抹细微的亮光,他知道那里才是他真正要去的地方。

       马子蒂刚入大学时就听说过湘西大蛊师的相关传闻。传言大蛊师精通千百种蛊术,招式阴毒凶狠,但为人却豪爽好客,他隐居于十里画廊之中,世称“画中仙”,在山水深处开设酒馆招待四海来客。马子蒂当年对这个传闻很感兴趣,他几度决定要亲自去张家界拜访这位“画中仙”,但都因为各种原因放弃了远行的打算。杨竹的建议,让他难得地果断决定只身前往张家界,表面是旅游,实际上是寻找湘西大蛊师。

       竹筏在简陋的码头停下,一道依山而建的长廊呈现在马子蒂的眼前。若干个灯笼挂在长廊的顶部,它们发出的火光将长廊点缀成了一条赤红色的玉带。马子蒂沿着长廊向深处走去,依稀看见了几座木屋坐落在峡谷内侧,距离他最近的木屋看似像一家酒馆,招牌上赫然写着潦草的“苗庄”二字。

       马子蒂走进了狭窄的小酒馆里,酒馆内人虽不多,但氤氲的酒气和汗臭味仍然让他心生厌恶。马子蒂来到酒馆的柜台处,一个没精打采的中年男子正托着下巴打量着这位陌生的年轻人。

       “客官想来点啥?”

       “我想找‘画中仙’。”

       中年男子听完马子蒂的答复后打了个哈欠,随即便爆出一声嗤笑。

       “小子,你哪里人?”

       “河南。”

       “河南离这儿可远了,你千里迢迢赶到这儿来,就只是想找画中仙?”

       “是。”

       “每天都有像你这样的人,或是听说了一些传闻,不远千里来到这个小酒馆,就是为了见一见画中仙,求她传授一些诡术,可这些人都徒劳而返。你是他们当中最年轻的一位,年纪轻轻不走正途,竟想学习这种邪门歪道,”中年男子捻了捻自己的络腮胡,“来这儿喝酒欢迎,求道的话就请回吧。”

       “我不是来求道的,我想让画中仙在我身上种蛊。”马子蒂淡淡地说。中年男子听完这个答复以后顿时瞪大了眼睛,原本不以为然的态度一扫而空。

       “你是疯子吗?求死的话建议直接在外面跳河。”

       “种蛊就意味着死吗?”马子蒂反问道,“画中仙精通百般蛊术,如果每一种蛊术都是想置人于死地,那么修炼那么多蛊术又有何意义呢?”

       “小子,你确实是个疯子,但你和那些人不太一样,”中年男子冷笑一声,从柜台的抽屉里掏出两盒纸牌,“会打翻花牌吗?”

       “不会,我没听说过,但我可以学。”

       “你运气挺好,小子。画中仙上个月去了江浙,明后天恰好是她返湘的日子。在她回来之前,你就留在这儿和我打翻花牌,一轮赌注是五百,只要你的钱输完就立刻走人。怎么样,敢赌吗?”中年男子用锐利的目光瞪着马子蒂,他心想如何在这小子身上多捞点油水。

       “赌就赌吧,但你得教我一点规则,”马子蒂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微信支付吧,我随身不带现金的。”

       三天后。

       木屋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几道细微的雨丝从半敞的窗户洒进屋内。屋内十分简洁,只有一桌一椅一书架而已。桌上点着一盏烛灯,马子蒂站在桌前,静静地端详着刺眼的烛光。

       脸上蒙着黑色面纱的女人坐在椅子上,她戴着黑色的手套,打开了手中的木质小盒。

       “我最后确认一次,这可能会让你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你确定要接受它吗?”女人说道,她的声音听起来略显苍老,但马子蒂能感觉到这是有意而为之,她在隐藏自己真实的音色。

       “我确定。”

       “在陌生人身上下蛊是我们的禁忌,但是我可以破例一次,毕竟你······算是我在这儿见过的所有人里面,最特别的一个。”女人把盒子里的东西拿到了马子蒂的眼前,那是一副木制的鬼怪面具。

       “这是用蛊毒炼化过的祭祀用品,你一旦触碰到它,就会遭受诅咒。只要心智出现动摇,肉体就会遭受疼痛,应该符合你的要求吧——修炼心智的蛊术。”女人说完后,马子蒂迟疑了一会儿,但还是选择用手触碰了面具。一股触电般的感觉涌上马子蒂全身,一时间他甚至觉得体内的血液停止了流动。随后,他感受到了身上割裂般的疼痛,血红色的纹路遍布在他的身体和脸庞上。

       “刚开始会很痛苦,你需要学会与它共存。当你完全控制住它的时候,你身上的疤痕就会消失,就把这些干扰你心智的情绪当做禁忌吧。”女人说道,她静静看着马子蒂痛苦万分的样子,语气里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怜悯。马子蒂费尽力气睁开眼睛,他想看看女人此刻是什么表情,但是她脸上的面纱阻断了马子蒂的想法。也许她早就已经见惯了自己这样为了一时的冲动而堕入苦痛深渊的人,马子蒂心想。

       “这个面具也送给你吧,藏在面具内的蛊已经被你吸收了,它现在仅仅只是一副面具而已。你可以戴上它来遮掩脸上丑陋的疤痕,当你解除禁忌的那一刻就能摘下它,当然你们年轻人可能更愿意戴口罩······”女人说道。马子蒂抚摸着自己脸上的斑纹,竟有血珠从斑纹处渗出。

       “蛊毒在你体内完全蔓延需要两周的时间,两周之内,你若是后悔接受蛊毒,我都可以帮你剔骨消毒。不过你也明白,如果我们两周之内再度碰面,说明你我所做的一切皆是徒劳,所以我不希望再见到你,”女人清笑一声,笑声竟带有些桃李年华的风韵,“酒馆的招待也不希望再见到你,毕竟你从他身上赢走了两万。”

       笑声消逝在时光的洪流之中。

       马子蒂回过神来,两年前的画面刚才竟如此清晰地在脑海中浮现。他环视着四周,木屋里古典简洁的场景皆消失不见,只有狼藉的地面与成堆的废墟反复砌入他的瞳孔。樱花雨从天空中纷纷扬扬地落下,仿佛是一场迎神的仪式。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archer轻声吟唱着古老的英伦歌谣,无数的风箭在他的上方盘旋交汇,形成了三道擎天的风旋。万道雷光附在风旋表面流转闪烁,像是在风旋上缠绕着一卷卷蓝白色的丝缎。

 

       华雪站在仁怡楼地下空旷的停车场内,冷风袭来,吹起了他的宽袖。

       Caster,阵地作战型英灵,一般情况下不会现身于正面战场,他们广泛汲取魔力,在“魔术工房”之中制作魔术造物。华雪的宝具刚刚吟唱完毕,那些寒若冰霜的樱花应该能稍微牵制一下对手的攻势,剩下的交给己方阵营的其他人来解决,这是华雪的想法。对方的这次进攻有点突然,他并没有很多时间去准备,因此只制作了百余位灵魂傀儡,但这些灵魂傀儡被对手一击全部损毁还是出乎了华雪的预料。

       华雪觉察到了周围气流细微的变化,他突然朝着身后的位置释放出一道魔力脉冲,击碎了停车场的石柱。一个苍白的影子在空气中迅速跃动,一瞬间便消失在华雪的视线之外。华雪直冒冷汗,他知道有个古怪的家伙就藏身于他附近的空气之中高速移动着,但华雪却难以用肉眼发现它的身影。那个家伙并没有急着发动攻击,或许是在寻找着进攻的最佳时机。

       华雪双掌敞开,他的脚下出现一道紫红色的魔法阵,逐渐向四周扩散,阵眼处赫然显现出一道莲花状的图案。莲华法阵,阵地魔术之一,魔法阵范围内激扬的魔力能直接将周围的事物撕裂损毁。但华雪并没有将魔法阵的魔力释放,因为他所处的位置是地下停车场,直接释放魔力爆炸会导致整座仁怡楼地基坍塌。华雪只能选择维持法阵内魔力的动态平衡,一旦有人直接踏入魔法阵范围之内,魔力就会将他撕成碎片。

       周围重新归于寂静,魔法阵的范围持续扩散,即将覆盖整座停车场。华雪依然能感觉到气流的变动,但他无法捕捉到对手的身影。正当华雪迟疑的一瞬间,苍白的影子竟从他的正上方直接落下,雪白的刀尖瞄准了他的后颈。魔法阵的阵眼处是施法者所站的位置,为避免施法者自身受到损伤,阵眼处的位置往往是没有魔力威胁的“无风带”,那个苍白的身影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手段直接瞬闪到阵眼的正上方,从这个难以察觉的角度发动突袭。华雪反应极快,将身体前倾,刀锋从他的脊骨处插入,向下剜出一道半米长的口子,鲜血飞溅。

       沁酱没有想到华雪的反应如此之快,他的身法完全不像传统的caster,没有一刀毙命让她感觉到些许遗憾。但是华雪受到袭击之后无法维持魔法阵的稳定,法阵中的魔力迅速消散,这让沁酱有充足的空间调整位置重新补刀。

       沁酱刚想挥刀直下取走华雪性命,但是身后传来的枪响让她不得不转变下一步的行动策略。沁酱脚尖轻踮地面,腾身而起,轻巧的身姿如飞燕一般在空气中婀娜地旋舞,完美地躲过了飞驰而来的银色子弹,甚至连她雪白的风衣都未被子弹擦过。

       沁酱在空中翻滚后平稳落地,两道炫目的灯光如同利剑刺入她的双眼。沁酱本能地闭上眼睛,她的耳畔传来汽车的引擎声。一辆黑色的奔驰带着120码的高速撕开地下室阴冷的空气径直朝着沁酱所在的位置冲撞,驾驶者单手操控方向盘,另一只手持着手枪,伸出车窗朝沁酱射击。沁酱的双眼受到强光刺激无法睁开,她只能凭借直觉感受汽车与子弹的位置,她朝着右侧轻身翻跃,疾驰的车身被沁酱躲闪而过,但左后视镜却撞击在了沁酱的左手臂上,强大的反冲力直接将后视镜连根斩断,跌落在地上扭曲成弯月状。沁酱受到撞击后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她捂着左臂,痛苦不堪,白色风衣尽被灰尘染上污浊的颜色。

       汽车的驾驶者踩下刹车,他收回车窗外的左手,双手猛打方向盘,汽车在空旷的停车场内完成了一个完美的漂移,车头转换到华雪与沁酱正对的方向。车门打开,身着黑色风衣的贺栓提着枪走下车,但倒在地上的沁酱却没了身影。

       “御主!你怎么在这?”华雪艰难地站起身,背后的伤口使他完全无法直起腰杆。

       “我猜到对面想对你偷袭,你这种阵地法师遇到刺客应该很难活下来,”贺栓回答道,他对华雪使用了治愈魔术,“Assassin看来是被她的御主用令咒强制转移了。”

       “感谢您的出手相救。”华雪向贺栓致意。

       “你去正面战场帮助他们吧,我还有点事要处理。”贺栓说道,他走进停车场通往仁怡楼的楼梯间。

       仁怡楼的地上部分是被教会保护的场所,也是公管学院阵营名义上的主阵地。贺栓在战争正式打响之前把阵地转移到了钟楼,但并没有将仁怡楼内的所有资料和物品全部转移过去,这栋楼依然有战略价值。虽然仁怡楼处于保护协议生效期内,但是贺栓生性谨慎,他并不信任其他阵营的任何人,包括中立阵营——教会。贺栓并不认为教会会切实履行自己的责任,保障教学区几栋主楼的安全,也不认为敌对阵营的人会老实遵守教会定下的规矩,那些人本质上和自己是一样的,都是在越界边缘反复试探的亡命之徒。因此,贺栓不能把仁怡楼的安全保障权限交到其他人手中,他也在仁怡楼设立过魔术感应装置,以防有人趁乱潜入。此刻,正是魔术感应装置触发的时机。

       贺栓沿着楼梯走到了三楼,他给手枪上满膛,枪口瞄准着走廊的尽头。

       “出来吧。”贺栓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一个女人的身影从走廊的拐角处走出来,面带一丝微笑,但下一刻微笑便凝固在她的脸上。贺栓毫不犹豫地连开五枪,每一枪都精准地打在了她的身上。

       “你不是付妍。”贺栓说道,他站在原地,并没有向前走动。女人的身影突然消散,走廊尽头重新变回空空如也的样子。

       “贺教授,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留情面啊。”声音如同鬼魅的吟哦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之上,扭曲的声线令贺栓无法判断声音的来源。霎时间,走廊上的空气突然爆炸,火花裹挟着热浪直冲贺栓的面庞。贺栓一惊,立刻发动了防御魔术,一道无形的障壁挡在自己的面前,抵御住了猛烈灼热的震波。待烟尘消散,仁怡楼的走廊已面目全非,墙壁被尽数炸裂,教室内的桌椅和电子设备都在爆炸中化为烧焦的碎块。

       贺栓无法确定对方的身份,甚至难以判断对方是英灵还是人类。对方将魔力化作奔涌的气流,与空气混合在一起,然后将其引爆,相当于在空气中埋下了一堆别人难以察觉到的烈性炸药。拥有如此高危级别的魔术手段,很难不让人往坏的方面联想。贺栓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之中可以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身份非常熟悉,也许是熟人。最让贺栓感到不解的是,对方为何要用魔术伪造出付妍的形态出现在他的面前,这种试探方式的目的何在。

       “御主,您没事吧?”华雪从空气中突然出现,站在了贺栓身前。

       “我不是让你去正面战场了吗?”

       “我刚离开仁怡楼就感觉到了楼内的魔力涌动,想必是您遇到了麻烦。”

       “没事,你们不需要过度插手我和其它御主之间的事情。”贺栓脱下被火星灼烧了几处边角的黑色风衣,并从风衣内侧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支香烟。华雪可以看到贺栓手臂上缠绕的令咒纹身明显少了一道。

       “对了,御主,您还记得刚才那个从者的样子吗?”

       贺栓点烟的手停住了,他已经忽略了这个问题。距离刚才的交手还不过五分钟,但他确实对交手英灵的相貌已经没有了任何记忆。

       “为什么呢······”贺栓喃喃道,华雪第一次见到御主流露出迷茫的表情。

 

       H市工业大学,操场。

       马子蒂摘下了面具,将它别在腰间。略显稚嫩的脸庞在圣杯战争开始后第一次完全展露,几道怵目的红色斑纹烙印在他白皙的脸上。欧锐噶吃惊地瞪大了双眼,他是真没想到乔野的一句话就能让马子蒂直接摘下面具。

       自从被圣杯召唤之后,马子蒂感觉到自己的身躯焕然一新,两年前被大蛊师种下的蛊毒在被召唤之后就莫名失效,那种间断的痛感就快要从他的记忆中消失了,以至于消极的情绪重新回到了他的脑海之中。乔野的一句话让他隐约记忆了肉体疼痛的感觉,让他想起了自己曾背负过这个名字。在面具的掩盖之下,他的一切都被隐藏起来,他的身份,他的回忆,他的心志······马子蒂突然意识到,面具只不过是掩盖自己脸上疤痕的工具,而非他封闭自己内心的铁锁。

       Le masque de Dieu(神明赐福的假面),是马子蒂在作为英灵被圣杯召唤后具象化的宝具,这个宝具的原型就是大蛊师送给他的那副木制面具。面具不过是可有可无的附属品,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它都不应该成为自己依赖的对象。马子蒂曾经也感叹过自己的渺小无力,他很想找到一个空旷之地,将他的一切埋藏在这个地方,不愿跻身于世俗的洪荒之中。多年之后,当他正视着自己积满灰尘的内心,才发现封闭与逃避永远也不是成长的正道。

       马子蒂突然爆出几声大笑,欧锐噶还以为他突然发疯了,实际上他不过是在嘲笑幼稚的自己。面具摘下之后,马子蒂只觉强大的魔力在自己的体内肆意游走,几欲喷薄而出。马子蒂不禁感慨,自己完全不适合当“Masker”这一职阶的英灵,但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没有人比他更适合。

       遮天蔽日的风旋宛如地狱的业障,以压倒之势冲向众人所在的位置。欧锐噶准备发动宝具试图抵御这次致命的进攻,一旁的柯帆双眼绽放着猩红的血光,他将力量集中于双臂之上,如同金髯雄狮摆出捕食的姿态。

       乔野的剑刃已经充分吸收了刚才对手释放的电能,原初之火转化为闪电的形态,但他内心清楚,即使剑刃将魔力吸收至满额,所释放出的宝具也只能是对军级别,面对如此庞大的风旋,未必能取得胜利。Archer的魔力等级,超乎了乔野的想象。眼前的archer仿佛拥有着无限的魔力补给,他的宝具规模会在魔力的加持下无限扩张,毁掉整个校区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用常规的宝具对拼几乎没有胜算,或许只有动用“虚无”的力量,才有反制的可能性,乔野心想,他闭上双眼,怒号的狂风逐渐消失在他的耳畔,世界均化为一片混沌,只有无边的黑暗将他完全笼罩。

       “Gaia Phialte(大地的赞歌)!”马子蒂突如其来的吼声将乔野从黑暗中唤醒。就在乔野准备使用禁忌之术时,马子蒂便释放了他的宝具。腰间的面具绽放出橙色的光芒,光芒顺着红色斑纹覆盖住马子蒂的全身,他飞扬的头发被染成了黄色,发尖附带着星星点点的橙光,日和月在他的眼中交相辉映,此时的他,宛如屹立在风中的一尊神明。创世之神的力量通过面具传输到了马子蒂的体内,促激着他释放出意味着创造与毁灭的宝具。

       地面仿佛绽开了一个巨大的裂口,狂风与雷电被裂口吸引,纷纷涌入大地之中。Archer看到此番景象也略有诧异,地面看上去明明没什么变化,但风旋竟被诡异的力量抽离,逐渐被吸入一个无形的深渊之中。

       乔野和欧锐噶都收住了即将释放的宝具,眼前似乎已经没有了他们插手的空间,一旦他们出手,魔力也会被马子蒂的宝具重新吸入大地。马子蒂双目怒睁,瞳孔已经消失不见,青筋遍布在他的肌肤之上,与被光芒染成澄色的斑纹纵横交织。鲜血从斑纹处渗出,马子蒂的身体上逐渐出现撕裂的伤口,支撑宝具的强大魔力即将超出他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Archer看着马子蒂狼狈的模样,不禁发出一声嗤笑,他明白马子蒂不过是在透支生命与Wind’s Grand Ode(风神之诗)抗衡,但他所拥有的魔力是无上限的,就算耗到最后,他也只能是唯一的胜者,这场较量已成为了archer的马子蒂的二人舞台。

       风中突然响起低沉的吼声,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巨龙的双翼划破天际,撒下银白色的星屑。火焰从巨龙的口中喷涌而出,与风旋激烈碰撞,但仍无法贯穿狂舞的风雷。巨龙在空中盘旋一圈,突然朝着archer等人所在的方向飞速冲撞,如同一道陨落的流星。Archer依稀能够看到巨龙的背上有一位手持着金色光剑的骑乘者。

       最早意识到巨龙下一步行动的是海豪,巨龙想用自己坚韧的肉体冲破风旋,近距离朝着他们喷射灼热的火焰。一旦被巨龙近身,那么无论何种防御手段都无法抵挡住烈火的侵蚀。海豪在千钧一发之际开启Invisible Hand(无形之手),扭曲了结界内的空间。巨龙撞击在操场背后的小山上,山体被撞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大地都微微震动,火焰从山林上燃起,将整座小山染成秋日的枫林。

       “建议撤退。”海豪用燃着天蓝色光芒的双瞳注视着李德邦。李德邦点了点头,作出一个“撤退”的手势。Archer咬了咬牙,停止了宝具的释放,雪白的天空重新归为纯净。没有杀死马子蒂让他感觉到不满,但是他必须服从李德邦的战略部署,这是契约的关键一条。Archer也没有忘记与神父之间的约定,他自诩为一个信守承诺的人。项链发出绿色的光辉,Back to my Youth(时光回溯之轮)再度释放,校园内所有被破坏的建筑物都恢复了原状。

       当马子蒂回过神时,敌方几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他累得瘫坐在地,自己没能在这场交手之中光荣地死去,反而是一种遗憾。

       长川隆从巨龙的身躯上一跃而下,差点栽了个跟头,还好欧锐噶及时将他扶起,否则他还真会摔成个狗啃泥。贺栓原本的计划之中并没有长川隆的登场环节,但是贺栓没有预料到敌方的宝具如此强大,因此不得不使用令咒强行让长川隆出现在正面战场。

       “隆哥,你这龙有点帅啊,”欧锐噶与长川隆勾肩搭背,指了指蹲在地上憩息的银翼巨龙,“能不能借我玩玩?”

       “哟~锐兄有眼光的哈!但这龙我自己都没怎么骑过,贺老师不让我骑龙到处游荡,说这玩意儿体型太大了,容易暴露在民众的视野里。”

       “其实御主是觉得你气场太过强大了,所以容易被普通人发现,”欧锐噶用手肘顶了顶长川隆圆润的腰,“你不放心把这大家伙单独交给我的话,那就在下一次骑它的时候顺便带我一个呗,我还没体验过骑龙是什么感觉呢。”

       “锐兄是个人才哈,你还别说,一般人真不敢骑这家伙。”长川隆展露出得意的神情。

       “那肯定没隆哥厉害啊,毕竟是能娴熟驾驭飞龙的男人······”两人开始了毫无营养的互吹行为。

       “干得漂亮。”乔野拍了拍马子蒂的肩膀后独自离开了战场。马子蒂苦笑一声,他已经不太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被别人真正认可过了。多年以来,他做过无数个规划,也历经无数次放弃,遭受无数人的冷嘲热讽,但这一次他选择拼尽自己的力量战斗到底,这场战争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了遗憾。马子蒂再次抚摸自己脸上的红色斑纹,仍有淡淡的血迹残留在上面,但这一次,他感到疼痛的原因并不是触犯了禁忌,禁忌对于他来说基本上已经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东西了。

       马子蒂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问题想问乔野,他很不解,为什么乔野知道自己的名字,他们之前明明只见过一面,而且那时自己还戴着面具,也并未透露出真名。也许乔野是他大学期间认识的老熟人,听到他的声音和姓氏就立马联想到了他的真实身份。大学毕业之后,大家为了生活四处奔波,也就没有再联系,这个鲜活的老熟人就在他的脑海中逐渐褪色,毕竟他自己也不太喜欢记一些杂七杂八的人和事。不过有人能记起他的名字还是令他感到些许欣慰,反正以后还有机会,到时候可以去酒吧小酌几杯叙叙旧,没准能想起更多有趣的事情。一想到酒吧,马子蒂又感到些许遗憾,他的思绪回到了那个叫做“苗庄”的小酒馆。两年前,在种完蛊之后他便匆匆离开了苗庄,离开了十里画廊,还没能与大蛊师喝上几杯,下次去的时候也不一定能见到她了。

 

       H市工业大学,钟楼,深夜。

       如钻石一般璀璨的星光在夜空中闪烁,星空下的校园从上午的喧闹中挣脱出来,重新归于宁静。

       在书房里伏案阅读的尹莜抬起头,揉了揉酸痛的脖颈。今天在校园内发生了激烈的碰撞,甚至有好几栋教学楼直接倒塌,但幸运的是,钟楼并未被波及。尹莜在工大操场上战斗结束之后便一直开启着Panopticon全景敞视监狱),直到被监视的目标们重新回到金融中心,她才稍微松了口气,但她还是感觉到还有其他魔术个体留在这个校园之内,并未离去。

       Writer职阶拥有对魔术超高的感知能力,尹莜甚至觉得,那个家伙就在钟楼附近。自从上次她被潜入钟楼的assassin突袭之后,她就用记载下来的魔力重新修补了防御钟楼的魔法阵,这个魔法阵就像拥有了抗体一般,能对同类英灵作出敏锐的感知并发起攻击。

       尹莜明确能感受到那个家伙已经站在了钟楼附近,但它却没有了下一步行动,只是呆呆地停留在相同的位置上——只要它往前走动一步,就会受到魔法阵的攻击。尹莜很好奇为什么它停止了移动,站在原地明明很容易被察觉到。尹莜走出书房,从钟楼走廊上的窗户探出头去,看到一个苍白的人影站在钟楼楼底的花坛前,还朝着她挥了挥手。尹莜心跳突然加快,她隐约觉得这就是上次刺杀她的assassin,她有点迟疑,并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御主和其他英灵,反而独自走下楼,慢慢靠近那个疑似assassin的家伙。

       尹莜走到了那个家伙的面前,两人之间相隔了一道无形的魔术屏障。尹莜看清了对方的脸,是一个容貌精致的女孩,白皙的脸上点缀着小巧的鼻梁与粉嫩的双唇,长长的睫毛宛若流苏,轻掩着如同盈盈秋水的双眸。

       “你很漂亮。”尹莜不知该以何种方式对女孩开启谈话,只能有感而发对她进行一句简单的称赞。眼前的女孩看似陌生,但她身上的魔力又似曾相识。

       “谢谢,你也是,”沁酱微笑着回应,“这次是真身还是假身呢?”

       尹莜内心微微一颤,看来一切和她所猜测的一样。

       “Assassin?”

       “叫我沁酱就可以了,”沁酱浅浅一笑,显露出迷人的酒窝,“放心,我这次不是来杀你的,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我对writer可是很感兴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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