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条当麻与白井黑子（十三）告白
黑子惊愕的挺直脊背，上条依然把脸贴在桌子上，她看不到表情——他究竟是基于什么样的想法，说出了这句话。
用俏皮的不正经语调会稳妥一点吗？比如：啊咧咧，原来学长想要让我留在身边啊。
但如果……虽然可能性很小。他是认真的该怎么办……
“不过白井同学还有风纪委员的工作和自己的事，不能光顾着我，嘿嘿。”
上条不知何时坐起来了，脸上挂着平和的笑容，可黑子分明从中读出了失落与孤寂。
不，不是的！胸口一团迷惘浓郁的黑雾化成利剑，将她刺穿。
“没关系，时间还是有的……虽然做不到每天都来，不过……”黑子用力的摇头。凡事首先考虑做不到，才不是她的风格，“我会来，我要来！请做好心里准备，每天我都会来监督学长写作业。”
“欸，不会吧~不用那么麻烦，况且我还有暑假补习……”
“但是我不在的话，学长一定会偷懒吧。”
“唔……”
“所以至少我在的时间，一定要让学长好好写作业。”
“啊……”
“学长不感到高兴吗，每天都会美少女来陪？”
“美少女现在还是小孩子欸。”上条托起下颌，似乎是表达自己对小孩子不感兴趣。
黑子不满的皱起脸，双手撑在桌上，向前探出上身，“我才不是小孩子！”
“小孩子才会说自己不是小孩子。”
黑子脸颊圆圆得鼓起，双手环抱在身前，盘腿侧坐，不再理会上条。
上条见状，连忙两手合十道歉，“抱歉，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稍稍想象了一下白井同学长大了模样……好想看到那个时候。”
充满惋惜口吻的忧伤话语，黑子不禁扭头望向上条，他的微笑犹如离开盛开时节樱花，无法挽留的消散。
“那种说法，好像是我永远不会长大似的。”黑子压弯一根眉毛，不理解上条话语的含义。
“也许在我的记忆里，白井同学不会长大吧。”
“为什么？”
“没什么，别在意，当成是我无聊的发言就好了。”
黑子不能接受上条不明不白就中断话语，他的话语在黑子看来，就像是诅咒一样。
无法看到她长大——仿佛他们注定会分开似的。
黑子倏然发动空间移动，双手捧住上条的脸庞，阻止他下意识低头。
“白井……同学？”上条愕然瞪大眼睛，全身紧绷。
“是因为我对学长说谎了，所以讨厌我了吗？”
“……什么？”
“其实第一次接触以后，我的能力就稳定了。我只是想留在学长身边，想要和学长牵手，才一直没告诉你。”白井神色慌乱，透明的泪水几近溢出眼眶。
看到她这般模样，上条也惊慌了起来，他绝然没想到自己的话会将黑子逼入困境。
“不是的，我不知道这件事。而且即使知道，我也不会生气。”
“真的吗？”清澈的瞳眸中泛起明亮的涟漪，黑子压在上条脸上的手掌一直在颤抖。
“真的，现在知道你早就能够正常使用超能力，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上条习惯性的想摸摸黑子的头，可现在的姿势让他感觉绕过去很别扭，只得作罢。“其实在那之后，我查了一些关于空间移动的资料。才知道你的能力如果出于不稳定的状态，会有多危险。所以我才不会因为你能够正常的使用能力而生气。”
“那，为什么……”黑子露出彷徨的表情。
上条垂下眼眸，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对不起，我并不想让白井同学感到不安。只是……”黑子紧紧抓着上条的双颊，一点逃跑的余地都不留给他，上条努力组织语言，表达适才有感而发，并不完整的话语。
“……我有点害怕。也许我该感谢白井同学你这么久都没有对我说实话。因为对我来说，能够和白井同学产生交集的唯一办法只有，我能够稳定你的能力这点。
有时候我常常会不自觉的思考，假如某天你的能力不稳定消失了，那就不再需要我了，我该用什么样的理由和你见面呢。每当我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希望，白井同学的能力要是一直不恢复就好了。
所以，白井同学根本不需要道歉。需要道歉的人是我。
对不起，白井同学。”
黑子往前凑近了一些，挤进上条的视线，稍稍撅着嘴巴。
“那么就算我们就打平了。”
“我……”
“就算我们打平了！”
黑子制止上条继续自我责备，上条在她半强迫的锐利眼神凝视下，顺从的闭上了嘴巴。
“我们以后可以继续在一起了吧。”
“嗯。”
“还可以牵手吗？”
“唔，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们交往吧。”
“嗯……啊？？”
上条瞬间全身肌肉紧绷，沸腾的红色血液宛若要引发一场浩荡的山火，混乱的大脑反复播放黑子的声音，谨慎认真的分析每一个音调，试图理解整句话的含义。
听错了吧？
临近烧毁边缘的理性最终给出了逃避的选项。
“请跟我交往吧，学长。”黑子面不改色，然而实际上维持平缓的呼吸，全然无法供给愈发加速，突破自身极限的心脏。紧缩的喉咙更是一点一点使窒息感逐渐明显。上条再不快点给出答案，黑子会先失去意识。
上条在一刹那蓦然平静了下来，他不再躲避黑子的眼睛。
坚定、勇敢、软弱、寂寞、火热、冰冷、红色、黑色……
如月光下湖水般波澜不惊的瞳孔深处，情感、精神与灵魂交织为呼啸的漩涡，他好像接受了一切，又似乎压抑了全部。
上条缓慢吐出肺里的空气，放松绷紧的身体。
“你是在开玩笑吗？白井同学。”上条一字一顿，板着脸清晰的询问。
他那类似程式化的面孔在黑子眼中十分陌生，正经得近乎残忍。这是她始料未及的模样。如同一桶冰水，从头浇下，黑子变得僵硬的身体仿佛结冰了一样。
“我是认真的。”黑子挑起眉梢，挑衅似的加重了语气。
上条的表情终于不再安稳，悲伤迅速占据了脸上的每个空隙，同时将他的内在挖空。
他几度试图开口，每次努力，悲伤就会加重几分。揉碎空气的灰暗将他层层笼罩，使得黑子紧紧捧着他脸颊的双手变得麻木，无法感知他的存在。
尽管尚未探明撕扯上条的痛苦是何物，但黑子已经深深同步了他的痛楚。
“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