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科迪亚

节选自《历史阴影中的超自然恐怖》，张廷

        …………

        毋庸置疑，即使疆域和实力难称历来所有国度之首，穆科迪亚仍然作为重要环节嵌入了奥伦嘉德的历史：当我们追踪这个罗伽帝国命运的航迹，就会看到它脱胎于“文明的第三幕”间图洛诺皇朝统御的庞大国度，而其残骸长久支撑着潘迪贡人的城邦、让“第四幕”的智慧生命足以从深黯中拓印一幅远古世代的粗略绘图。

         无论如何，将穆科迪亚形容成幸存者隔绝外界的藩篱有失偏颇。会做出这种表述的，我只好认为他既缺乏在列位皇帝对近邻的豪夺之下流离失所的经历，也忽略了罗伽战士凭强力和坚韧斩获的众多胜绩。

        然而在截然不同的角度上，穆科迪亚史又表现为断裂与失落的聚合体。它是最后一个由直立行走的大型生物建立的国家，此后阳光覆盖之处只能找到某些零星分布的卫城，甚至潘迪贡人灭绝后，其他徒具体型的野兽便彻底丧失了智性。和自游牧部落开始的悠久年岁互相确立、随着帝国一同葬送的精神与物质的积淀，在新纪元被整修为墓碑——那些黑海之蜈感慨全套官僚体制的繁琐，为那史前巨人的凌云宫殿震撼，但大抵都认为它们不具有什么参考价值。

        综合相关资料……

        …………

        仅少数个体仍在质疑：“这样的考察已经足够深入了吗？我们要问，被反复提及且确实对奥伦嘉德造成影响的奈丹斯，一颗成分全然异于母星、几乎不可能被俘获的天体，是怎样的力量迫使它安分了数十亿年？

        穆科迪亚和更早期的术士设置了百来座封印古代邪物的深井，为何我们掘地千里，却没有捕捉到哪怕一尔格异常能量的外泄？

        昔日与罗伽人抗衡的种族去向成谜，倘若采信既存史料的说法、是信神救走了祂们各自的眷属，那么消失之人会否在以后的某一时刻卷土重来、对我们的生存造成威胁？”

        直到“第四幕”的文明全部退场，上述问题的回答也未能脱离隐秘的范畴，负责学术工作的社群只能得出“多股超自然力量的共同作用”这样充满荒诞意味的结论。

        可就像自暴自弃地发表这番言论一样，他们投入超自然力量的思考并不比原始神话里的深刻多少——所有念诵咒文、还原巫术仪式或是寻找神秘学遗留的努力，结果却（表面上）证实现实并无漏洞，而无法验证的猜测唯有堕为空中楼阁一途。

       掌握本文书写所用的语言、并且阅读过我其他作品的人显然明白：关于穆科迪亚的记载，内含对剥离现界前的世界暗面的最后一份记录。但罗伽帝国的都市在战火中饱受摧残，后继者究竟只是借废墟另起墙垒、对无关乃至有害生存的“杂物”选择消极处理，这再自然不过的事实最终化为新旧纪元间众多雾障的一道，将绕过时间荒野、追溯昨日的幽径全数断绝——它藏匿起文档的各处关键点，从徘徊在真相边缘的求知者眼前陡然铺开，仿佛生灵彼此间的危险预感共鸣产生了实体。

        于彼节肢类文明而言，无需直面超凡仍是幸运。援引超越性力量的突兀收尾往往遭人诟病，可叹命运的剧场不设观众席，那纵容了祂滥用恶劣桥段的偏好。熙利宁朵与提亚昂卡栏的伤毁如此，伊瑞留斯皇所的失陷依然，远比先代柔弱的地海之丘难免重蹈覆辙。

        为防贸然书写、了解某些内容导致的恶意关注，希望读者们能谅解我接下来的语焉不详。（原书这页和后几页粘住，其上似乎悬挂着神秘维系的“锁”，无法凭借任何技术打开）

        （末一页背面的段落）如果问我对穆科迪亚有何看法，我要说：那群把脖颈稍弯当成头颅落地、情愿自己保证自己安全的骄矜末裔，想必不会承认别族律法宣告的审判。于是事情确实这样发生了。他们祈求能靠荣耀抹去烙印、却被迫接受最卑劣的死亡，难免让人感慨：“恶有恶报。”‍‍‍‍‍‍‍‍

        或许，我该就此调高对命运的评价？此事来日再谈，且先让背叛与凌虐款待他们的主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