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丝
1
有人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使人类的科技达到空前的发展。
我感谢那个人,因为现在几乎是每家每户都有一台时间穿梭机,而我真的很爱时间旅行。
尽管目前我所生活的家,它很大。而这个家很大的原因是,这是个孤儿院,也可以说是某种意义上的学校。
日常学习时,各个老师需要借助时间穿梭机带着所有孩子集体继续一段时间旅行,从而实地进行一系列教学。
其他时候,如果要使用时间穿梭机进行私人行动是需要排队的,很长的队。
例如,我,我要等上两周的时间,才能进行一趟时间旅行。
但是我觉得这种需要等待的事,大部分都不会差,因为我会在等待的时间里进行充分的无限的美好的遐想。
今天,紫世纪699年7月9日,就是我可以进行时间旅行的日子。
待到时间穿梭机终于空闲下来,我戴上了我的时间表环,进入了穿梭机。先是生物扫描,确认了我是我之后,再是规划旅程时间——私人行动时只允许五到十分钟,我等了两周,选择十分钟不过分吧?最后是选择旅程时间刻度,我向来选择随机。
“旅程时间结束之后您会被自动带回,请合理安排时间。”
虚拟音一落,我仿佛失了重,坠入了一道道彩虹。
这过程令人享受,直到大片的白光包裹了我,我立刻双臂抱头,做出了防御动作,即使我知道我身穿的时间旅行服会帮我隔离旅程中的伤害,但我是下意识的动作,改是改不过来了。
下一秒我整个人翻出了白光,摔在了一片绿茵之上,运气很好,不像上一次旅程的开头是摔进了悬崖峭壁间的河流里。
“随机地点已到达,祝您旅途愉快。”
虚拟音结束,我在草地上坐起了身,身下的绿草竟是柔软的,土地也是松软的,我都不用趴下身,这清香扑鼻。
远处与绿野相连接的是山峦,这个时间段的日光正从峦间迸发而出。
我躺了下来,微风阵阵拂过,还能看见空中有飞鸟行过。
当我翻身侧躺时,距离我不远处出现了时间裂缝,我立刻翻身坐起,就见那光亮的裂缝中摔出了一个人,此人两只手缠着绷带,就像木乃伊,甚至身穿破烂不堪的宇航服,仔细一看衣服的裂口,像是被野兽所啃的,又像是被刀具所划的。
未曾想他撑起身子后,直直盯着我,我背在身后的左手已经从次元袋里掏出了武器。
下一秒只听他大喊道:“李答昧?你是李答昧对吧?”
我愣了愣,这确实是我的名字,但是我并不认识他。
他似是很痛苦的样子,整个人又紧贴草地,可以听见他身上刺啦刺啦地响着磁场碰撞的声音,而后他周身竟又出现了若干道时间裂缝,它们的出现甚至扭曲了他在这个时空的模样。
“不要去205号房间!”
他猛地抬起头艰难地吼道。
可能只有我对此感到迷惘。
“李答昧!”
话音未落,他叫我名字的声音连同他这个人的躯体皆被某一道时间裂缝所吞没,甚至产生了爆炸,爆炸的气流直接波及到我。
像是一把巨刃直直砍向我的胸脯,又像是横冲直撞的飞行器将我撞飞于空。
我在草地上翻滚了好几圈,鲜血涌出鼻腔和口腔,溅了自己一脸一身,最后双眼也看不清了,耳鸣在脑内此起彼伏。
最后的意识里只记得是虚拟音告诉我,受到攻击,受到攻击,正在强制返回。
当我重新捕捉到自我的意识时,已经在封闭的医疗胶囊里了。
我的家人们此时纷纷涌上前来,有的鼻涕哈拉甚至沾到了胶囊,有的红着眼睛,有的喜笑颜开,有的紧皱眉头,有的紧贴胶囊导致脸部变了形。
即使我知道家人都是爱我的,但是现在的我仍然像一个被观察的标本,或者是还在固形的琥珀。
没什么力气对家人笑一笑,我只是眨了眨眼睛,以此表示我目前感觉良好。
在胶囊里的这一周,睡得日夜颠倒,偶尔做个梦,梦里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对,还有那个发色和草原一种色系的奇怪旅者。
昏昏沉沉出院,终于可以回家了。走之前,亲切的医生还特别嘱咐我,在半年之内不允许进行时间旅程。
其实不用医生特意嘱咐,我应该也不会在近期靠近时间穿梭机了。
无聊的是平常的课程都变成了虚拟环境,我只能看着大家在别的时空里欢腾,他们进行实地学习,而我视频学习。
结束每天的课程,我都会立刻躺在自己的悬浮床上,继续编织家人们的生日礼物。因为院内的孩子们接近百来个,院长就给我们统一了生日日期,这样也很好,节省了不少时间。
手工编织是我个人的爱好,打算发展成未来的职业,因为目前的趋势也有很多人喜欢复古的手工作品,靠这个手艺谋生也不是不行。
而且对我来说,编织一个完整的作品也像进行了一段完整的时间旅程。
2
10月10日这一天,是我们共同的生日。
10月9日的夜里我还在拼命赶工,好在圆满完成任务,在生日那一天我和老师们一块将生日礼物都摆放在了餐桌之上。
如果有人不满意自己的生日礼物,抱怨为什么是毛衣,我就会告诉他们下一次定制这种生日毛衣就要付费了。
如果有人满意自己的生日礼物,称赞我的手艺如此如此高超,我就会告诉他们欢迎未来关照我的生意,价格上可以有家人折扣。
大家一块唱歌跳舞吃蛋糕,这是每年生日必经的流程。
但是我没参与唱歌跳舞这两个项目,因为我去补觉了,再醒来刚刚好赶上吃蛋糕,正当我吃得满脸蛋糕碎时,觉得有人在扯我的袖子,我看向动静处,是芙莱——她是一个8岁的女孩。
我嘴里还有未吞下的蛋糕,只能支支吾吾问道她,怎么了?
她只是左瞟一眼右瞪一眼,神神秘秘地对我说,这里人多眼杂,换个地方聊。
我撇了撇嘴,端起了盘子,站起了身,盘子里是我还剩下的蛋糕,我对她说,走吧,我的特种兵。
她带着我走走走,我觉得不对劲,这条路我太熟悉了,这是去往时间穿梭机的路。
我站那不动了,她着急了,问我为什么不走了。
我跟她说,现在与我共享所有情报,我还能考虑不向上级通报。
她慌了,紧紧抱着我,一五一十地全说了。
原来是她10月9日晚上进行了时间旅程,不知走去了哪,可能是巷子里,幸运的是没见到几个人,但是巷子有个怪物,可是把她吓坏了,她着急忙慌地回来,结果把去年的生日礼物玩偶——也是我编织的——丢在了那个时空里。
她知道如果按照顺序,今天就是我使用时间穿梭机的日期,所以她来找了我。
首先,我谢谢她这么关注我。
其次,我询问了她,如果我帮助她能得到怎样的报酬?
最后,她答应我用她自己的零花钱给我买毛线团。
可以,有得聊,我几口将盘子上的剩余蛋糕吃完了,然后转身准备去放盘子,结果她说她去放就行,让我快去快回。
我点点头,将盘子递给了她,跟她说,等我回来。
她说完好,就跑开了。
我转身走向了时间穿梭机,它就在走廊的尽头。我从次元袋里取出了时间表环,戴上后整个人就换上了时间旅行服。
进入穿梭机,经过熟悉的程序,只是时间我选择了5分钟。最后选择旅程时间刻度时,我翻看了自己的使用记录表,看见了我7月9日那天的记录居然只是一行乱码。
只觉胸口隐隐作痛,算了,别想太多。
我这才查看了芙莱的使用记录表,看见了她10月9日的时空记录。
点击,选择成功。
只听虚拟音响起:“旅程时间结束之后您会被自动带回,请合理安排时间。”
时间只有5分钟,应该没什么问题,况且只是寻找一个玩偶,就算没有找到,我再重新给芙莱编织一个也不是不行——当然能找到最好。
穿梭时间的过程变得并不令人享受了,大片的白光向我袭来,我只是眼睛一闭,仍然双臂抱头,忽而感觉喘不过气,因为我知道我身穿的时间旅行服也并不能帮我隔离旅程中所有的伤害。
下一秒我整个人翻出白光,摔在了湿冷又坚硬的地面上。
“随机地点已到达,祝您旅途愉快。”
应该是才下过了雨,我满手满身的泥泞,我将手上的泥泞随便擦在了某个墙壁上,还触碰到了滑滑的苔藓,不得不说,手感真好。
环顾了四周,周遭环境确实是在巷子里,也确实人烟稀少。
这个时空的这个时间段可能接近黄昏,越往巷子深处走,视线越是昏暗,我只好取出了夜视眼镜。我那编织的玩偶就是用普普通通的丝线制作而成的,现在找起来就是要更麻烦。
结果一个拐角,我就看见了那个色彩分明的玩偶,它正安安静静得靠在墙边。
欣喜之情涌出一半,我就看见了玩偶旁边有着一个人。
这个人盯着我,我盯着这个人。
感觉应是个流浪者,他裹着深色的毛毯,蜷缩在深色的雨伞之下,威胁不大,我左手已经拿好了武器,一个跳跃起步上前伸手欲拿地上的玩偶,未曾想流浪者竟将它抱起。
我俩面面相觑时,流浪者开口了:“这是一个小女孩掉的,不是你的。”
我一愣,原来芙莱看到的怪物是这个流浪者吗?
我藏起了左手的武器,跟流浪者解释,我是那女孩的姐姐,来这帮她找玩偶的。
双方都沉默良久,他还是将玩偶缓缓递给了我。
我才伸手时,看见了他的手就像骷髅架子,有几根手指被漆黑的短刺贯穿,其余部分包裹着稀松的纱布。
而就在我思考看见了什么的空挡之下,他居然又缩回了手,还将玩偶藏进了毛毯,“颜色呢?头发的,眼睛的,衣服的……”
我打断了他,告诉他这就是我编织的,让他直接去看玩偶的背后,那里肯定有个简易钟表。只要是我编织出来的成品,我都会在某个地方加上钟表的图案。
他一手拿着玩偶,一手拿着电筒——这另一只手也呈现出一样的诡异状态,看了看玩偶背后,而后他突然掀开了身上的毛毯,身子探出了雨伞,“可以和我说说你为什么这样编织吗?”
我后退了一步,望着他清澈如湖底的眸子,还有他那一头像是苔藓的毛发,觉得这流浪者可能就12岁左右,心里稍稍松懈。
收起了武器,蹲到了他旁边,他将玩偶双手递给了我,我顿了顿,觉得不至于,而且双手的状态也仍然让我震惊,但我还是接了过来。
他举着手中的电筒,我指着玩偶背后的丝线纹路,对他说,你看,这是起点,丝线在这打个圈,然后从圈里的这一侧穿到那一侧,再重复这一进程,最后回来的终点又是起点的位置,而丝线自始至终都是这一条丝线。
“时间如丝,穿孔为形。”我总结了这句话,咧嘴笑了笑,看向了流浪者。
而流浪者也正看着我,他的眼睛在光下就像波光粼粼的湖面,他的表情即诧异又惊喜,就好像火里的树开了花。
“旅程时间到,正在准备返回。”
虚拟音传来,但是流浪者应该是听不到的,我急忙起身,说了声再见,就离开了,在倒计时中我一步步走着,直到白光将我覆盖。
我带着玩偶回来了,出了时间穿梭机,没感觉身体有什么不适感,而且这次旅程很棒。
准备收起时间表环时,虚拟音提醒我需要清洗时间旅行服,好吧,我和玩偶一块到了隔壁的清洗室。
人刚经过全身扫描,天花板就掉落了一个水球,水球包裹了我和玩偶,不过几秒钟,水球破裂落地,被地板打开的地漏吸收。
而我和玩偶都焕然一新,这时我收起时间表环时,就没有出现虚拟音了。
我走出清洗室,恰好撞见去时间穿梭机找我的芙莱,我将玩偶给了她,她兴高采烈地抱上玩偶,准备蹦蹦跳跳离开,我拦住了她,问她我的报酬呢?
她嗷了一声,给我转了帐,我看余额增长了,正好够买四个毛线团,便让她走了。
而我走向了大厅,想着还能不能再吃上一块蛋糕。
这一念头升起,又想到了那个流浪者,但愿他其实也有个家。
3
黑世纪700年1月1日,我们跨过了热闹的夜晚,顺顺利利进入了新的一年。
2月9日,我去医院找医生复查,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好,我还为医生编织了新年毛衣,她接受礼物时与我闲聊,说是近期有医护人员的家庭、有政法机构人员的家庭、有教职员工的家庭都禁止使用时间穿梭机了。
她也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她希望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能保护好自己。
与医生告别后,我回了家。
才走进前院,就见芙莱从房子里冲了出来,她拽着我,叫我快一点,我跟着她跑进了屋内,大厅内虚拟屏正在播放新闻,全球通报禁止使用时间穿梭机。
芙莱又拽着我跑进了走廊,就看走廊里的孩子们叽叽喳喳包围着院长老师,而走廊尽头的房间已经被上了锁。
3月11日,我走在去清洗室的路上,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应是停电了,我戴上了夜视眼镜,只听各个房间里传出了喊叫声,有莫名兴奋的,有受到惊吓的,有突然唱歌的。
我打开了个人信息终端虚拟屏,看见了院长发的信息,积极响应全球节省能源计划,每家每户一周内必须有四十八小时停止用电。
所以家里面打算在夜间睡觉的这八小时停电,那么大家就睡不了床了,全体打地铺。
4月26日,我才买完毛线团回家,却看见了军队的飞艇正悬停于院内,我急忙跑了过去。
看见了两个士兵正堵着房屋大门,看见了年龄在15岁及以上的家人正在士兵的注目下排队进行军检。
他们一个个跨过一个门框,门框显现出红色的家人,士兵就不再理会,门框显现出绿色的家人,就被士兵命令着走上飞艇。
院长看见了我,我也看见了院长。
我贴着房屋边沿向院长走去的时候,院长只是神情复杂地摇头,突然有一个士兵从一旁抓住了我的胳膊。
院长见此赶忙对士兵说:“她会自愿参加军检的,她只是有事回来得晚了。”
话音未落,我被士兵塞进了队伍里。
当我穿过门框时,门框却呈现出了红色,而后我又被赶到了另一个队伍里,这个队伍里站着的都是刚刚得到了红色的家人,一个是身体羸弱的冬图,再一个是先天性色觉障碍者安笛,最后一个是我。
军检结束,只有我们三个人仍然站在飞艇之外。
我们都以为结束了,院长也向我们走来,结果她被士兵拦着了。
就见门框旁披着白袍的士兵,点开了门框上的虚拟屏,像是重新设置了什么,又让我们三人重新检验一次。
冬图穿过门框,门框居然呈现了绿色,他被士兵带上了飞艇。
院长说,这孩子平常需要吃很多种类型的药和营养剂,士兵说,军队会为他配置药剂。
安笛穿过门框,门框竟也呈现了绿色,她被士兵带上了飞艇。
院长说,这孩子分不清的颜色不只红绿黄,士兵说,她分得清黑白灰就足够。
我离门框仅剩一步,门框却在这时就呈现了红色,士兵拦下了我,让我退后。
他们收起了军检设备,全部走上了飞艇,堵门的两个士兵也经过了我和院长身旁,跟着走上了飞艇。
屋内的孩子们全部跑了出来,围着我和院长,我们看着飞艇远去。
5月15日,停电的夜里,我在嘈杂声中醒来,还以为是这么快就到了早晨。
迷糊中我戴上了夜视眼镜,才发现大家都在收拾行李。
突然只听院长嗒嗒嗒经过每一间卧室,“飞艇还有五分钟就起飞了,时间不等人,大家动作快!”
我翻身而起,将我的编织工具和毛线团统统装进了次元袋,而后跟着大家走出了卧室。
通向大门的路上,能看见有的孩子背着睡得沉的孩子,有的孩子抱着睡得沉的孩子已经就快走不动了——我到他身旁将他怀里的孩子抱了过来,示意他加快脚步。
出了大门,我取下了夜视镜,看见了大型飞艇,飞艇上面的人喊着让我们快点,再快点。
我们跟头绊子地上了飞艇,院长老师清点了人数,都到齐了。
飞艇舱门闭合。
飞行过程中,我听旁的人闲聊说,可能是要打仗了,平民百姓都被安排到了最近的避难所。
6月9日,我们在避难所生活了将近一个月,这才知道原来是自从时间穿梭机普及于世,人们大量使用穿梭机,使得时间产生了裂缝,而大量的外星物种从裂缝中涌出,它们对地球虎视眈眈。
3月份时,所谓的全球节省能源计划就是为了集中能源,以此展开并持续展开能够保护地球的屏障。
6月18日,外星物种还是不断地从无处不在的时间裂缝涌出,甚至直接出现在了地球屏障内。
9月7日,人类并没有将地球屏障内的外星物种清理干净,因为人类制止不了时间裂缝的出现,借着裂缝来到地球的外星物种也就清理不完。
它们内外接应,冲破了地球屏障,向地球发起了大举进攻,战争开始了。
自那一天开始,我们每天战战兢兢,时刻关注着前线报道。
根据前线报道,目前攻击地球的外星物种形似螳螂与蜘蛛。
9月21日,我们所有人的个人终端停止运行了,时间也不再变动,避难所的虚拟屏也再启不能,我们就此与外界断了联系。
储备的食物与水还算充裕,但是大家都觉得不能坐以待毙,有人带头成立了向外寻求救援小队,院长也在其中。
我想跟随他们一块出去,参与这场行动,被队伍拒绝了。
小队集结到最后一共四五十人,他们在人群的目送中离开了避难所。
时间不停地向前走去,估摸着天数,可能有一周过去了。
在大家排队领取食物与水时,忽然看守大门的人跑过来,对我们说,军队来了。
所有人欣喜若狂,皆放下了手里的事,跟着看守员乌泱泱跑向大门。
我和家人们在人群的最后,就见看守员激动地按下了开门的按钮,门敞开了,门外涌进的确实是士兵。
但是他们表现出来的状态不对,有几个士兵腿部都露出了骨头,却还是在正常行走。
我低头对大一点的孩子说,你们先找地方躲起来,孩子们不清楚为什么,但是都很信任我,我看着他们离开了人群,走向了避难所的深处。
在我回过头,看向奇怪的士兵们时,他们已经全部进来了,他们的领队推开了看守员,把控着门口开关。
而看守员对领队说,要么现在离开这里,要么就把门关上吧,不然会有危险的。
话音未落,那领队挥起了枪柄,就将看守员打倒在地,人们看傻眼了,有的人去搀扶看守员,有的人扑过去想按下按钮——也被打倒在地。
只听领队一声令下:“搜!”
所有士兵开始在避难所里面寻寻觅觅,直到他们发现只找到食物与水之后,才又在原地站着不动。
所有人五里雾中,七嘴八舌地讨论,忽然只见门口耸动着两个庞大的身影,它们形似螳螂,躯体呈银白色。
它们悠悠走了进来,所有人静默无声。
我的心跳声就快从嘴里呼之欲出,这两只巨型螳螂就是前线报道中的外星物种。
那个领队对站在左方的螳螂说,他们未能找到时间之外。
听此,人群中有个人喊道,那是人类得以与时间共舞的命脉,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避难所里,避难所里的人都只是平民百姓。
忽然站在右方的螳螂发出了刺耳的声响,待声响停止,那领队在一旁翻译道,他们不会伤害我们,但是我们每一周要上交食物,食物就是12岁及以下的孩童一个和60岁及以上的老人一个。
听此,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动手!”
大部分人取出了各自的贴身武器,奋力反抗,人们先是打倒了周遭奇怪的士兵们,夺取了士兵们的武器,再是冲向门口的两只螳螂。
我取出了我的电磁手枪,对准领队就开了枪,打中了手部和腿部,但是领队并没有因此丢下武器,也没有就此倒下,仍然举着枪,把控着关门按钮。
我又开了两枪,打断了领队的腿,领队重心不稳这才向一侧瘫倒而去,我冲向关门按钮,有小部分人和我一起冲了过去,他们有的人中弹了,有的人夺走了领队的武器,还有的人将挣扎的领队压在地面。
我伸出的手距离关门按钮仅剩几公分,只觉眼前闪过几道光,开关按钮处被摧毁,压着领队的几人裂成了碎块。
翻身而起的领队将我打倒在地,夺走了我的武器,对准我的头部开了枪,只是手枪没有能量了。
我在一片红海中撑起身子,看到了毫发无损的两只螳螂,看到了零零碎碎的人,看到了存活下来的人和一开始就呆在原地的人。
当我再看向领队时,他用枪柄砸向了我。
4
再醒来时,我在一个储物间。
地面上有着沾血的绷带,我抬起手摸了摸我的脑袋,摸到了绷带,可能也摸到了伤口,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只听哗一声,储物间的门被打开了。
我左手去取次元袋的武器,才想起我已经没有武器了。
门外走进来一个清洁工,她看着我,我看着她,忽然她把门关上了,慢慢靠近我,“你感觉怎么样?”她说着,从衣兜里拿出了食物和水,放在了靠近我的地面上,“这里是315星际空间站,你被丢上来的时候满头是血,我就给你简单包扎了一下。”
“空间站?”
“是的,目前已经被它们控制了。”
我检查了食物和水,都是密封包装,便全打开,边吃边喝,还问道,它们控制这里是要做什么?
“去寻找时间之外。”
时间之外在宇宙里?
“它们翻遍了整个地球都没有找到,可能才由此推测的吧。”
我吃完喝完,对她表示了感谢,她说不用谢,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然后她给我递来了清洁服。
看我穿好了清洁服,她开了门,让我跟着她,熟悉工作的地方。
一走出储物间,天花板上一只巨型蜘蛛,地板上一只巨型蜘蛛,清洁工带着我从蜘蛛的腿下钻过,她说这两个是巡逻兵。
飞船上一共十只外星物种,两个看守终端,两个巡逻兵,剩下的是搜寻兵。
清洁工带我去了卫生间,清洗室,娱乐室,宿舍,食堂,厨房,仓库间。
路过窗户时,我看见了外面悬浮着成群的碎石,它们皆静止不动,说明飞船没有动。
清洁工说,搜寻兵应该就快回来了。
话音一落,我们眼前的窗外,漂浮过一个躯体碎块,银白色的,可能是某只外星物种的, 我和清洁工面面相觑。
我问,有没有可能是军队来救我们了?
清洁工摇摇头说,军队在地球对付它们已是筋疲力尽,她说完,走出了仓库间,我紧跟其后。
我们在路途中,警报声阵阵响起,随后就是虚拟音重复传来:“未知病毒入侵飞船。”
我们赶到了舱门区,舱门正在缓缓闭合,我看见了舱门外不止有奋力飞回的躯体残缺的外星物种,还有受伤的人类。
舱门完全闭合,进了舱门还有一段封闭的过渡区。
这个过渡区里有一个人类,一个巨型螳螂。
人类断了一条胳膊,断臂处发黑溃烂,黑色与溃烂正向着这个人的脖子蔓延,这个人举起了电磁手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下一秒脑袋炸裂了一半。
而那个巨型螳螂虽然已经少了一半的脑袋,但是并不影响它正常行动,它三口吞掉了静靠门边的尸体,然后试图利用蛮力破坏这道门。
在它破坏时,过渡区已经充满了白色气体,这白色气体愈来愈浓郁,完全淹没了它,再听耳鸣般的叫声,伴随着呲呲呲的声音。
最后叫声断断续续,还是完全停止了,现在唯有呲呲的声音仍在,而警报声也就此停止了,虚拟音也不再重复。
白色气体逐渐散去,待完全消失后,过渡区的门才缓缓打开,地面上清晰可见螳螂遗留的残躯——就如块块黑炭似的。
清洁工给了我一个桶,又给了我一个面罩,我接过来时看她已是全副武装,她提着清洁工具就大步走去了,我戴好面罩才跟上前去。
我清理地面,她清理墙壁。
不一会,两个巡逻兵分别从两个通道赶来,它们见舱门整片区域就只有我和清洁工两个人,才又悠悠离去。
我们俩人清洁速度很快,完事后,她说她先去食堂,然后在那里等我,她让我去205号房间,那里是垃圾处理室。
我提着装有残躯碎块的桶,寻找着205号房间。
当我看见201号时,心想着不远了,很快就找到了205号,但是站在门口时,我并没有进去。
我隐约记得有人和我说,不能进去,但是这房间大门大敞着,里面就只有一个处理垃圾的机器。
忽然头疼不已,我靠着门框休息了一会。
等缓过来,我走了进去,将桶里的碎块倒进了机器里,机器自动运行起来,不见碎块一块,最后我走出房间——没有关门,向着食堂走去。
5
奇怪的是食堂的门居然是闭合的,我敲了敲门,开门的是清洁工,而清洁工身后是一片狼藉,狼藉中心燃烧着熊熊烈火,烈火中是两只巨型蜘蛛的残躯。
烈火旁站着五个人类,两个修理工,两个搬运工,一个厨师。
清洁工甩了甩手里的光剑,将它重新装进了拖把里面。
她对我说,搜寻兵已经全灭,巡逻兵也被处理了,我们的修理工上船一直没有修理食堂里以及舱门区坏了的监控,因此外星物种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眼下只需要将看守终端的外星物种引出来战斗,避免破坏了飞船终端。
她给了我一把电磁手枪,告诉我只需要自保。
火势越来越大,只听滴的一声,食堂里的灭火装置启动,就像下了一场雨,烈火熄灭了,只留下焦糊的躯体。
两个搬运工用机械手将两个躯体前后拖了出去,运到了监控良好的区域——通往娱乐室的走廊,准备守株待兔。
其中一个修理工跟我还有清洁工,我们三人躲在了走廊里的某个小房间里,只听嗒嗒嗒声传来,两只巨型的螳螂经过了房间门口。
运气这么好,两个看守的都出来了。
战斗声从娱乐室方向传来,我们三人跑出了小房间,跑向终端。
终端里两个驾驶位都是空的,修理工和清洁工进去了,我感到不对劲,我扭头又跑出了终端,跑向205号房间。
果然,205门前站着一个人,应该是驾驶员。
而房间门现在是关着的。
我问道此人,在这里做什么?
他支支吾吾,说是好不容易等到看守士兵离开了,就和另一个驾驶员一块出来去卫生间方便一下,走走路,活动活动,放松放松。
结果路过205时,另一个驾驶员说看见了房间里有悉悉索索的黑影。
但是他没看到,觉得是因为大家太累了,所以出现了幻觉,又因当时自己实在着急,就先去了卫生间,再回来时,这个房间的门就被关上了。
他说完,门内传来撞击墙面的声音,而后又撞向了门,门被撞得变了形,
再听警报声起,虚拟音重复传来:“未知病毒入侵飞船。”
我身边的驾驶员慌了神,他说,不可能,他们已经将未知病毒消灭于过渡区。
他准备打开门,我拦住了他,这门打开,病毒就出来了。
他的手颤颤巍巍,嘴里不停念叨着:“里面,里面……怎么办?怎么办?”
只听门产生了咔咔破裂声,我喊了一声躲开,就扑向门口的左边,而驾驶员应声扑向了右边。我们皆摔倒在地,就见那扇脆弱的门飞了出来撞到墙后轰然倒地。
一个黑漆漆的怪物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它有着螳螂的躯体,又有着人的胳膊,螳螂的头上还有着一张撑开的人脸。
它站在了走廊间,身躯一抖,叮铃咣啷抖下来了一些废弃零件以及日常垃圾,还有一个刻着钟表的小盒子。
驾驶员爬了起来,连滚带爬地向着这个小盒子奔去,抓起小盒子时,怪物似镰刀的触肢划过了他的后背,鲜血溅了一墙。
我开枪打断了怪物的触肢,怪物如耳鸣的尖叫传来,其中夹杂着救救我的声音。
驾驶员趁此踉踉跄跄地逃走了,是舱门区的方向。
怪物向我劈斩而来,我翻身而起,躲开了,跑向终端区,回头时对准了怪物的一只螳螂腿——成功打断了,怪物跌倒在地,我拐弯进入了监控区域,然后我屈身躲进了一个黑暗的储物间里。
待那怪物尖叫着轰隆路过,我探出头,看着怪物去向了娱乐室,立刻跑出储物间,向着舱门区奔去。
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顺着血迹一路追到了那个驾驶员。
他现在全身冒着黑色蒸汽,上半身膨胀如气球。我看着他正在启用紧急逃生舱,只是他在舱外,那个小盒子在舱里。
我听着他那边一直传来“密码错误”的虚拟音,还有他一直嘀嘀咕咕的声音——他此时的声音浑浊、黏糊不清但是仍然清晰入耳:“手指变得这么粗都按不准密码了……”
因为被怪物所伤,所以感染上病毒了吗?
我开枪击打了他的腿部,他哀声叫道,整个人失重,翻倒在地。
自从终端发现了病毒,飞船上的警报声和重复的虚拟音就没有停止过,我距离他这么远,他应该听不到我说话,于是我走上前,大声问他,在做什么?
他哭喊道,他要把时间之外带回地球,这样才能救他女儿,不然她女儿就成了食物了。
他想翻身起来,却怎么也起不来。
原来这个小盒子就是外星物种搜寻的时间之外。
我大声回应驾驶员,时间之外交出去,外星物种就能去到人类的历史里,它们如果改变了历史,你的女儿就会不复存在,以前将没有她,现在也没有她,以后更不会有。
驾驶员在地上挣扎着尖叫起来,叫声回荡于空间里。
忽而他就一动不动了,我又靠近了他一步,先看看是何情况,结果他又活动起来,先是不停地翻身,直到脸着地。我以为他能站起来了,枪已经指向了他另一个腿,但是他没有,他爬向了过渡区。
我看着他爬进了过渡区,我跟着走上前。
他艰难地抬起头,问我,会有人救他女儿,对吧?
我趁着虚拟音间断性消停的时候,回应他,会的。
他低下了头,我伸手按下了关门按钮,过渡区的那道门缓缓闭合。
我走向紧急逃生舱,虚拟屏出来了,我选择了取消启动,舱门打开,我取出了时间之外,将这个小盒子装进了自己的次元袋里。
看了一眼过渡区,白气腾腾,但是警报声和虚拟音仍未停止,我又转身奔向终端。
6
来到终端了,但是这里一个人也没见到。
我看了看监控,他们正在娱乐室和怪物战斗,我看了看手中的电磁手枪——只剩一发子弹了,我打算在四周找找,有没有能为手枪补充能量的设备,或是新的武器也行。
寻找过程中,身旁出现了一大片白光,我远离它的同时抬手遮挡了眼睛,有个绿色的身影从白光掉落出来,咚的一声摔落在地。
这个人身穿旧式宇航服,他头上的绿毛还有手上的绷带,我很眼熟,他一直都是那个流浪者,但是我并不清楚他的名字。
他见了我却很欣喜,他说果然还能再见到我。
我只是提醒他,这里很危险,问他有没有自保的武器。
他说他没有。
我想了想,又看了一眼监控,看见了器械库,我叫他跟着我,我们跑向器械库。
器械库的门已被摧毁,我拿了一把满格的电磁步枪,启动了。
也启动了另一把,给他了。
我出了器械库,又向娱乐室跑去,路过某一路口时,一个黑影飞扑过来,我直接开枪,耳鸣般的尖叫声响起,那怪物是连体螳螂,头部撑开的脸是驾驶员的。
我又举枪打烂了它的腿部,跟着也打烂了它的两个螳螂头。
看怪物不再动弹,我才感觉到胳膊一软,低头一看,手上和胳膊上都是口子,幸运的是很浅,更幸运的是,枪还是完整的。
流浪者应是被场面惊到了,他问我是不是受伤了?需不需要包扎?
我说没事,我提醒他不要被伤到,一定要自保。
他问我这些怪物是什么?它们从哪来?
我撇了撇嘴,只是说,我不该去205号房间。
他一脸担忧的同时也一脸茫然,但还是快速给我简单包扎了,并且还给我脑袋的伤口重新更换了绷带。
我看着他的双手,看见了绷带间的机械,我询问他,为什么机械手还绑着绷带?
他说,这样能加深回忆的关键点。
完事后,我们向着娱乐室继续奔跑而去。
终于是到了,这里只有战斗过的痕迹,却不见人或怪物,更奇怪的是,通往娱乐室的两条走廊里,我都没见着那两个蜘蛛的躯体。
通往食堂的走廊里有血迹和怪物的碎块,我顺着痕迹,找到了倒在群根的清洁工,此时的她也是全身冒着黑色蒸汽,我将她扶起,除了她后脑勺有血迹,其他地方未发现外伤。
我问她,还能站起来吗?剩下的人在哪?
她说话前先涌出了一口血,她说扶她起来,她给我们指路。
流浪者给她简单包扎了一下头部,然后我们俩将她搀扶着,向前方道路走去,甚至路过了厨师——仅剩半个的身躯。
最终又回到了食堂,食堂里的黑气腾腾的怪物是螳螂、蜘蛛和人的融合体,头部现在是两张撑开的人脸皮。
和它战斗的只有一个搬运工和一个修理工。
清洁工从次元袋里抽出了另一把光剑,她飞跃而上,我和流浪者紧跟其后。
我举枪射击怪物的头部,清洁工斩落了怪物攻击向搬运工的几根触肢,流浪者射击了攻击向修理工的触肢——歪了,螳螂的触肢划开了修理工胸膛的同时蜘蛛的触肢——此刻尖利无比——集体刺向流浪者
我开枪射击也晚了。
但是,我眼看着那些触肢再接近流浪者的时候偏离了攻击轨道,像是与流浪者互斥一般,它们只是划破了流浪者的宇航服。
而后流浪者被突如其来的白光包裹,他离开前还看了我一眼。
我心想,他离开了,他安全了,幸好幸好。
结果白光消失处产生了爆炸,气流冲击了我们在场的所有事物,但唯独对那怪物的冲击程度很大,直接将它上下分离。
怪物一分为二,飞了出去,撞进了厨房。
我赶忙爬起身,端着枪追了上去,见这怪物不再动弹,我告诉了他们,怪物已死,战斗终于结束了——至少现在的结束了。
现在我的视角,才看见怪物原本站着的地方,那里有着另一个搬运工的遗体。
而一旁的被划开了胸膛的修理工,现在也没有气息了。
还活着的搬运工,目光所及之处,并没有发现外伤。
我和这个搬运工一块扶起了用光剑支撑着自己却还是久跪未起的清洁工,清洁工说,麻烦搬运工将战友的遗体都火化,自己有点事要单独和我聊。
搬运工点点头,离开了我们,走去了器械库。
清洁工和我说,走,向着终端走。
边走着,我边听她说,205房间藏着时间之外,模样是个正方体的小盒子,她叫我去拿来。
我从次元袋里取出了时间之外,问她,是这个小盒子吗?
她顿了顿,点点头,继续说道,终端室有两个隐藏隔间,里面各有着一台时间穿梭机,但是有一台只是模型,并无实际功能。
她希望我找出真的那一台,然后把时间之外带走。
我问她,带去哪?
她说,时间之外有自己的初始时间刻度,在时间穿梭机里打开它,它会自动向穿梭机输入自己的数据。
我回应她,好。
她吐了一口血,断断续续说,走之前,先把她关在那个模型机的隔间里。
我答应了她,我们也走到了终端室。
来到虚拟屏前,她指导着我,调出了一个录音系统,她说,这里是原心四小队,时间之外已经安全回到了初始时间,现在飞船剩余幸存者两个,一个无内外伤,一个轻微外伤。
她说着,开始咳嗽,咳出了血,缓了缓,她继续说道,后者需隔离观察,可能已被未知病毒感染。
她顿了顿,又说,不知病毒是否存在空气感染,请各位做好防护,完毕。
已保存。
最终在她的指导下,我调出了一个虹膜解锁,她抬了抬眼,看向了镜头,只听解锁成功的声音,终端室两旁的墙壁上,各打开了一扇门。
我背起了清洁工,先走向了左边,我俩站进了穿梭机,结果毫无反应。
我将她安置于此,离开之前我与她告了别。
然后我按下了隔间内墙壁上的开关,门缓缓合拢,我从缝中钻了出去,门在我身后无声闭合,再回头看时,已经是严丝合缝的墙壁了。
8
我又直径走向对面的隔间,走进了时间穿梭机,进行生物扫描时,我生怕它视我为病原体;再是规划旅程时间——别呆太久,不能祸害无辜的人;最后是选择旅程时间刻度,我打开了手里的小盒子。
白光大面积袭来,传进耳朵的虚拟音却不是熟悉的话术,而是:
“很高兴再见到你。”
话音一落,失重感蔓延全身,我坠入闪烁的星空。
穿梭时间的过程从未如此漫长,最后我从星空裂开的口子滑落出去,平稳落地,难以置信,我环顾了四周,天花板呈半球状,地面中央是一台大型的旧式的时间穿梭机,围绕着它一圈的是零零散散的工作台和工作台上的模型还有草稿图,以及黑字白板和白字黑板,笔迹各是不同。
然后眼前是一个表情错愕的人,头发像映射了草原的云,还有绑着绷带的双手。
我走向他,他还步步撤退。
我问他,你这里安全吗?
他愣了愣,回应我,当然安全,这里的人都很好,治安也很好。
我点点头说,太好了,然后我将手里的小盒子递给了他,交给你们了。
他茫然不知所措,对我说,他们不能要。
我撇了撇嘴,将小盒子轻轻放在了某个工作台上,转身准备离开——当然要等五分钟结束才能离开,我只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结果我看见了这工作台上,居然放了一个带有钟表图案的玩偶?虽然没有我编织得粗糙,而且不仅钟表图案是个贴图,还贴在了玩偶的肚子上。
“这是我按照我一个朋友编织的玩偶的模样买回来的玩偶。”他走到我跟前,拿起了桌上的玩偶,“很劣质,但这是最像的。”他笑了笑。
我回应他,如果要在背后编织个钟表也不是很容易。
我看向他时,他也看向了我。
“时间如丝,穿孔为形。”我俩异口同声。
不止是他惊讶,我也很惊讶,这句话居然记到了现在,按照他的时空时间线,他现在都二十来岁了吧?
他突然紧握住了我的双手,他说,真的是你!
我说,疼。
他立刻道歉,松开了手,他说,他没想到我还记得他,然后他一直想再见我一面,对我表达感谢之情。
我赶忙对他说这情太大了,我接受不了。
他问我叫什么名字,然后还递给我一张纸和笔。
我突然对写字有点生疏,但还是写了下来。
他又问我,还能再见面吗?
我愣了愣,还是回应了他,当然能。
突然虚拟音传来:“旅程时间到,正在准备返回。”
我跟他说,我得离开了,着急地说了声再见,我又转身向墙壁走去。
在倒计时中我头也没回地走着,直到白光将我覆盖,最后听见了一句:
“很高兴再见到你!”
回头时,已是一片星空了,星空逐渐转为白光,而白光又慢慢褪去,我又回到了隔间的时间穿梭机里。
走出了时间穿梭机,世界静默无声,我忽而觉得晕头转向,身体倍感疲惫,可能是病毒开始蔓延了,我坐到了地上,又躺了下去,只觉身下竟是松软的土壤,柔软的青草,清香扑鼻。
待微风阵阵拂过,还能看见空中有飞鸟行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