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途·明朝》骨头公会（43）——想听听看某熊的深情告白吗？（完结）
救小孩、杀野猪、斗恶龙……奥卡的英雄事迹已经传遍整个格尔城的大街小巷。
万人唾弃的绑匪转眼间就成了万人敬仰的屠龙英雄。嘿，倒还挺稀奇的。
这导致奥卡在格尔城休养的这段时间内压根就不敢抛头露脸。他开始怀念几天前还能优哉游哉在大街上游荡的时候了。
骨头公会派遣成员处理了獠刚的尸体，格斯消失不见，他手下那伙蜥蜴就像是一堆无头苍蝇一样乱窜，经过牛神山一役，大部分被缉拿归案。有一些还在外流窜，不过也难成气候就是了。
同时，经过这阵子的事，牛神山基本和被毁没什么区别。灌溉蛮牛部落庄稼的上游河道干涸，想要恢复也不是短时间内的事。
两个地方的误会澄清解开之后，阿萨斯酋长宣布蛮牛部落全族迁入格尔城，钟德城主也同意在城内划分了一片适合耕作的区域给他们。
“又能吃到你们部落耕种的以前那新鲜甜美的蔬菜了。”钟德笑着握住阿萨斯的手，这样对他说。
“保准让你这老家伙吃个够！”阿萨斯也这样豪爽地回答。
蛮牛部落的部民融入格尔城邦也不会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摩擦的产生在所难免。但两个地方的兽民愿意携手尝试，那就是一个好的开端。
……
恶龙离开阿萨斯身体的时候，他大脑还依稀残留着一些恶龙掌控他身体时留下的记忆，也记得了整个部落在“他”的示意下，对铁山做过多么过分的事。
迁入格尔城的前一天，阿萨斯酋长向整个部落证明铁山的清白，证明他自始至终就未曾给蛮牛部落带来什么灾祸。并且阿萨隆竭力说明如果不是铁山，他们逃不出牛神山的地下通道。
迁入格尔城的当天，阿萨斯酋长以及一些部落内德高望重的老头儿代表整个蛮牛部落前来向铁山致歉。
铁山摇摇头，他对阿萨斯说道：“酋长，我以前的所作所为都为心甘情愿，你们并没有亏欠我什么，不用道歉的。”
请走了阿萨斯一伙牛后，铁山孤零零地坐在自己那顶灰扑扑的帐篷外，守在牛大婶的身边。他并不打算和蛮牛部落的兽一起迁入格尔城。
……
赫轩没能如愿晋升为黑金冒险者，他并没有因此感到气馁，反而更加激起他的斗志昂扬。
这也让他在钟德城主举办的那场全城庆功宴会上玩得不亦乐乎。
在奥卡的极力怂恿下，他向卡洛琳表白了。
……
奥卡休养的这几天时间里，钟德几乎没有露过面。奥卡倒是挺理解的，不论是处理骨头公会的事，亦或者是处理蛮牛部落迁入格尔城的大小琐事，这些就够他焦头烂额忙碌好一阵子。
直到宴会开始，全城热闹之际，奥卡才再次见到钟德城主。
“目标明确，直奔你而来，说不定是想来找你表白来着……”威尔大叔一本正经地笑着调侃，他的狮掌揉着奥卡柔软的鬃毛。“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和我一样是正太控。”
“我看你是有大病。”奥卡往嘴里塞进一块牛肉后，拍开大叔的手。
钟德来到奥卡跟前，他的气场还是那样沉稳。
威尔大叔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甚至自觉后退起三步距离。这个距离，哪怕出现什么意外，他也能第一时间把奥卡护住。
钟德挑了挑眉毛。这几天时间，那只大狮子的身份他已经知晓了。他是奥卡的父亲吗，两只兽居然长得如此相像。
说起来奥卡也是金狮子，如果真是那样的关系，其实也还挺合理的。
“奥卡，有件事我这几天想了很久，我决定和你坦白。”钟德表情不变，但眼神中表露的那股决心却愈发炙热。
“您可以不用向我坦白的。”奥卡说，他有些尴尬地微微侧过脑袋，“我不认为我有资格知道。”
他不知道钟德城主想要和他坦白什么，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在此之前，我需要确认一件事。”钟德问，“我需要确认你和我老弟的关系。”
“钟德大叔，抱歉，我并不认识钟戈大叔，我们也仅仅只是有过几面之缘罢了。”奥卡歉意地说，“沼泽内的那番话不过是为了套出您的真实身份。”
“我知道，我也找他核实过了。”钟德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他的表情轻松了一些，“但我更想听你的回答。”
“你知道吗？当我知道你其实和我那老弟没有任何关系的时候，我的内心被一股莫名的喜悦给填满！这远比打败恶龙还殷切、比格尔城度过难关还兴奋！因为这代表着，我可以光明正大没有任何顾虑地向你表达我的心意。”
钟德的话以及他那一本正经的神态吓得奥卡赶紧狠狠吸了两口牛奶压压惊。
表达心意？
奥卡越来越慌了。钟德的下一句话，更是让他心惊肉跳起来。
“我知道你当时看到了，看到了我在牛神山做的那些事。”钟德语出惊兽，他的脸上没有被任何被撞见的难堪。
但是这股难堪却出现在奥卡脸上。
不他没看到，他什么都没看到！他内心疯狂咆哮！
“我并不想做出任何解释和否认，因为那是真切的，我在做那些事的时候，脑海唯一想的就是你。”钟德又靠近奥卡一步，他鼓起的肚子快要触碰到奥卡，他放下手中的酒杯，声音没有任何停顿和思考，更没有难为情，仿佛这番话他在这几天内已经反复排练了很久。
“你受伤无助时躺在我怀里的样子、你冷静思考的样子、你救了赫轩他们却不屑承认的样子、你安慰铁山时故作成熟却让兽心疼的样子、你义无反顾面对恶龙时毫不畏惧的样子……你的一颦一笑占据了我的整个大脑！
“你在沼泽内和我说过，你不喜那种漂泊不定的生活，厌恶缺乏安全感的孤独。虽然我们才相识几天时间，虽然我们的年龄存在差距，但是我愿意用我的一生陪伴在你的身边。你不喜欢漂泊不定，那这里就是你的家，你不需要为了一切去忧愁；你厌恶孤独，缺乏安全感，那我就寸步不移每时每刻守护在你的身旁，哪怕公会和城内的事务再忙，也比不上你的一句话！”
“我，钟德，骨头公会的会长，格尔城的城主，这几十年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一个兽人动心过。”
钟德再次靠近奥卡一步，他喘出的热气略带一丝甘甜的酒味，他身上浓郁的雄性气息紧紧包围住奥卡。
那满怀期待的眼神，仿佛只要奥卡有点头的迹象，这位沉稳的城主就会像个小孩一样，喜出望外把奥卡抱起来，向全城的兽宣布他们的城主有了心爱的兽人！
妈耶！
奥卡差点儿就快把嘴里的牛奶给喷出来了。一个小时前他才当了一次月老，怂恿赫轩对卡洛琳表白，没想到现在吃瓜吃到自己身上来了。
“钟德大叔，如果不介意的话，容我提醒您一下，我目前才17岁，我还未成年。我填进骨头公会的资料表上写得一清二楚。”奥卡后退了一步，避免和钟德有任何眼神上的过度交流。
他是撒了很多谎，可是他敢保证那资料上的一切都是真的——只不过他填写的内容不多罢了。
钟德当然知道，这几天他反反复复对着奥卡的那张资料研究了好几十遍，连钟戈都差点儿以为他快魔怔了。他们记录在骨头公会的资料显示，赫轩和蓝铭都二十岁，卡洛琳小他们一岁，可是奥卡，这头小狮子却仅仅只有十七岁！
这让他对奥卡在牛神山的行动更加佩服加心疼了。
“我知道，我不会强迫你做什么，也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到你的举动，一切全凭你的自愿。哪怕是你将来嫌弃我老，想要离开这里，我也不会去拘禁你的脚步，我只希望，能在你最朝气蓬勃的年纪内陪着你，至少，曾经拥有过你。”
钟德真切的语气感动死了周围一些已经把注意力投向这里的兽人。甚至有兽人都想要替奥卡答应了。
这混蛋大叔，现在倒杵在他身后不远处看着好戏。
奥卡搞不清楚这头熊为什么会对他如此执着。他本来就是想赚一下零花钱才辗转来到这个地方，再待上那么一阵子就要走兽去游历其它地方了。
奥卡可以运筹帷幄，肆意戏弄任何对他抱有恶意的兽人；可若是有兽人对他表露出真情实感，奥卡却反过来束手无措，更是难以招架。
“抱歉，钟德大叔，关于我的追求这件事上，我又对您撒了谎。”奥卡深吸一口气，既然钟德豁出心声放下尊严对他坦明自己的情感，那他的回应也应该与对方摆在相同的位置。不论是同意或是拒绝，他都不能敷衍了事。
“相较于一成不变的安逸的生活，目前的我更中意在那未知旅途中享受那新奇的新鲜感。我想去的地方有很多，我想做的事自然也不少，我不怕危险，更不畏惧受伤。我不希望在我的旅途中，有某兽以某些名义绊住我的脚步，因此我的旅途都是尽量确保自己了无牵挂，孑然一身。”
奥卡规划的行程还有很长很长，他可以为同行的旅人施以援手，他可以为萍水相逢的同行者奋不顾身，但他可不想被道义或者情感的枷锁将他束缚在沿途的某个地方，无法逃脱。
这样和打断他的双腿没什么区别。
这里不会是他的起点，当然也不会是他的终点。
“如果您是因为我曾经为您挡过伤害而心存感激，甚至激发对我的保护欲的话，那大可不必。沼泽那只刺伤我肩膀的鬼蜂大概是我吸引来的，所以为您挡伤也是应尽之责，被扎不过是我自食恶果。您不用太放在心上。”奥卡声音前所未有的正经。就连他也没料到自己也会有这么正儿八经和别兽谈话的时候。
“我的追求并不大。”奥卡扣着自己伤口的痂，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新生的粉嫩的肉。大概一分钟后，他没有逃避钟德的目光，反而更加问心无愧地与之对视着，“趁着我还年轻的时候，趁着我还有几年时间的时候，去踏遍这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然后，和我曾日思夜想的那个兽人见面，和她讲述我游途遇到的三两稀奇古怪的事……”
“但您不同。”奥卡语气从憧憬转变为严肃，他认真地说，“您是骨头公会的会长，更是格尔城的城主。整个公会和整个城市的兽人还需要您去管理和带领他们，这份责任就注定了您无法为了我抽开身子和我一同‘浪迹天涯’。或许是高处不胜寒的缘故，您身边缺乏一个能陪伴你、同你轻松愉快聊天、舒缓您内心孤独的兽人。因此，平心而论，钟德大叔，您喜欢的并不是我，而是一个可以陪伴在你身旁，能够带给你感动的兽人，这个兽人是不是我都一样。”
奥卡认为他的拒绝已经够铿锵有力，在不让双方都左右为难的情况下，甚至祝福钟德遇到一个比他更好的、更能待在他身边为他排忧解难倾听他的兽人。
可是钟德反而郑重地握住奥卡的手臂。
奥卡感觉到自己身后大叔那一闪即逝的杀气。
钟德信誓旦旦地保证道：“等我半个月，等我把蛮牛部落融入格尔城的事务处理好，我就辞掉这里的一切，陪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他就像是得到一个糖果的激动的孩子一样，喜出望外扭头回去“加班”。
目送钟德离开的背影，奥卡嘴角情不自禁扬起一抹笑意。原来这位城主大人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不过嘛……奥卡可不能让这家伙为了自己放弃这里的一切。奥卡找到钟戈，让他转告自己兄长什么什么不用挂念他啊、后会无期啊、多保重身体之类的话后，又塞了几块酱牛肉，神不知鬼不觉离开了全城举办的宴会。
那一夜，他们尊敬的城主没有再度露面，他们也没有见识到那位在格尔城声名远扬的英雄。
……
夜风萧瑟，城外的宁静和城内的锣鼓喧天形成鲜明对比。奥卡的鬃毛在夜风的抚摸下有规律地飘扬着。
“我刚来的时候，两个地方剑拔弩张，这座城市恰好遭受着蛮牛部落的进攻，西面城墙被毁；我离开的时候，两个地方和好如初，这座城市在他们的携手下正在重建。”
希望蛮牛部落和格尔城的兽，能够真正放下芥蒂与隔阂，正如那面不断修缮的格尔城城墙一样，不断坚固直至不分彼此。
奥卡再一次凝望了一眼这座城市，又往蛮牛部落旧址的方向瞥了一眼后，转身离开了。
……
“不留下来当个‘城主夫人’？”威尔大叔揽住奥卡的肩膀，笑眯眯地说。他高大魁梧的身体为奥卡抵挡夜风的吹袭，他茂密的胡子和蔓延至胸口的鬃毛抵在奥卡的太阳穴上。
“就这点儿追求？好歹我也算是金狮子，目光没那么短浅，至少也得混个王子国王之类的当当。”奥卡语气十分狂妄。
“那未来的国王陛下，上来，我背你。”威尔大叔蹲下身体，招呼奥卡上他宽阔的背。
奥卡也不客气，一下子就趴了上去。
他宽厚结实的臂膀紧紧护住奥卡的身体。
“接下来想去哪儿？”威尔大叔问。
奥卡打了个哈欠：“随便吧，这阵子太累了，我现在就想好好睡上一觉。”
“那就睡吧。”狮大叔的声音同他的长相一样，有些粗犷和严肃，可却能让奥卡感觉到其中那份温柔和关心。
“孩子，现在有我在你身边，从今往后，你可以没有任何顾虑、放心大胆地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去你想去的地方，谁也别想伤害到你。”
奥卡听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己在酣睡中迷迷糊糊地应和着，应和着。
……
执法局的守门者提了提腰带，和过路格尔城的旅者唠嗑起来。
“这阵子发生的趣事可真不少嘞。”他笑着说。
倘若有新来的冒险者、或者对这里感兴趣的旅人问他，最甚的趣事有什么。
那么他就会吹着口哨，用吆喝般的语气，将格尔城近来流传的一段话吟诵出来——
年轻的旅者哟，路见不平，在异邦的冒险者公会内狠狠耀武扬威了一把。
他来的时候，就像一阵风，毫不起眼；他离开的时候，也像一阵风，洒脱自由。
如果您问有什么可以留住他的脚步？
那么，
请赏一点儿浮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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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头公会·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