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图书馆-明日方舟联动同人】：大陆上的都市人（卡莉）④ 一探究竟
白发的修女悬浮于水缸中，双眼合闭，长发散开，双手抱起，蜷身其中，顶部的液面起起落落，在月光的照耀下泛出磷光，围裹着的水袋随着液流左移右移，如一圈璀璨的光华。
那个女人，可能是睡着了，也可能死了，躺在这具棺椁中，竟有着异样的美感。
我靠了过去，手扶在玻璃壁上，想仔细看看她的容貌。
很精致，苍白冰冷的肤色，的确像斯卡蒂，还蛮正常的，完全看不出来这个生物的脊椎液被完全换成液化源石的痕迹。液面起伏，仿佛这些透明的液体也不过是一般的净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她更具野蛮的魄力，并不像修女该有的气质，但无论如何，是死是活的都算是找到人了，现在……
返回控制台，打算操作下把人从水缸里捞出来。
“……”
什么海鲜的臭味儿……如此刺鼻……
不对。
我下意识抄过大刀，转过身，抵在胸前。
“砰！！！”
武器高速对撞发出巨大的响声，震动溶洞，探照灯也跟着闪烁起来，高速带来的冲击力把我打退一步。这速度，即使在我看来也是极快的了，但是力量还不够，远不足以将我击倒。我瞬间压住重心，发力推开，然后挥动大刀挡住向我脑袋劈过来的长槊，死死卡着刃身，压在地面上以限制住可能的移动。
我看向持槊者，身材高挑，跟我差不多，但是这苍白的肤色，血红色的瞳孔与古怪的猎人服，毫无疑问也是名深海猎人。妈的……这破城镇里到底塞了多少这种家伙？
她的脸没有表现出任何情感，但我能感受到那种想杀人的敌意。
“哈……速度很快啊，但你没能藏住你那股恶臭的气味儿。”
猎人没有搭话，我以为她会退后以便抽出武器，但没想到她竟会把槊插进地面，灵活地起身，以此为杠杆支点用力将刀顶开，还在跳跃途中发起自上而下的斩击，反倒将我逼退到一边，锋芒将地面劈出一道大口子。呵，真是不错的技巧，还算有些挑战性。
猎人落在机器之上，姿态优雅，居高临下地看过来。
“……真是蛮横的怪力。”
这是成熟的女声，仅凭经验与实力绝对在那憨憨斯卡蒂之上。
“萨卡兹，你是从哪儿得到这股力量的？仅凭源石技艺是不可能把身体素质强化到这种级别的。”
“告诉你有什么用？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歌蕾蒂娅，阿戈尔属深海猎人。”
“那玻璃罐头里装的应该是你的同类，落到这么个鬼地方，你知道这帮邪教徒对她做了些什么吗？”
“我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无法让她的理智停止遁入潜层，但这不妨碍我救下她精神赖以为本的残破肉身，只是时机未到。”
“可笑，你跟那些疯子同流合污，在这里圈下套，你不会真觉得你能全程控制局势吧？”
面对我有意的刺激，猎人不为所动，反而示以轻蔑的一笑。
一瞬，她便移动到我的面前，长槊与大刀又碰撞到一起。
“深海猎人血脉相通，你身为陆地种永远无法理解这点。”
格挡，回击，避开对手后接连刺出大刀，每一次穿刺确实能在她背后的机器上捅出一道深邃的创口，但猎人或是躲避，或是格挡，娴熟无比，就跟鳞片光滑的鱼一样难以捕捉，如同月下的潮汐，跳起一支冰凝而激烈的舞蹈。猎人无伤，虽然披肩被切成了几束布条，反倒是那设备在火星交闪中被像纸一样直接撕开。这般经验，猎人看来是没少与力量占优的敌手作战。
“呸！就这还血脉呢，不干不净的，就跟那些海鲜一样臭，这最好是有原因的。”
我有点儿恼火，后腿发力便直冲过去发起追击。
利刃挥斩过来，但我既没有格挡也没有闪避，侧过身，躲开斩首的一击，让风衣迎向锋芒。
“嗡～～～”
金属震颤的响声从我的左肩方向传来，利刃从成角度的风衣上偏转方向，然后弹离，就像橡皮鸭子从浴缸潮湿的边缘滑走那样。这可是从那些鬼裁缝手里定制的，即使没法正面吸收伤害，稍微调整下却足以轻松支走攻击，就像盾牌斜倾便可弹开无法直接挡住的长矛，而这也是我的计谋。
看见猎人再难抑制住震惊，从眼中流露出来，我不免得意地冷笑了起来，同时右臂将大刀挥出。
“呼！！！”
猎人竭力退开，堪堪躲过。
“……”
她面无表情地看向不停向外溢血的斩伤，从腹部一直延伸到右臂，我拿到决斗的一血。这伤口不浅，她差点儿就叫我给开膛破肚了，但是似乎并无大碍，而我也能看出那伤口在快速愈合，真是令人不悦的韧性，显然是海鲜的血所给予的优点，让她免于瞬间暴毙。。但那种表情，与其说是难以置信，不如说是颇有兴趣地检查。真是古怪……等我待会儿再给你来几下……
“丑陋至极……”
话虽如此，猎人的眼里却流露出某种欣赏与好奇。
视线偏转到我的武器上，那只满是血丝的眼球也随着转动过来，接住好奇的目光。
“呵……这玩意儿的性能可还不止于此呢。”
我深呼吸，然后将大刀纵向砸在格挡的长槊上，猎人双足所立之地直接凹进地面，伴随着裂纹迅速延伸，一阵烟尘自其中升起。她的表情凝固了，紧绷着以苦苦支持住。这可不是轻松就能抗下的攻击，而身上尚未完全恢复的伤口让她无法闪避，只得正面接下我这力量巨大的攻击。
“你的舞步呢？难道都忘了吗？”
我独自嘟囔着，同时大刀擦过一片设备，将其尽数掀翻。
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图，只是发泄心中的困惑与不解。猎人们一只脚踩在那条边界线上，很危险的行为，那一边是无穷的深渊，越过线，就不可能回来了，而她们中的有些人看起来甚至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这其中潜藏的阴谋与恶意让我感到恶心。
看见了，伤口让她的行动迟钝，力量也变得孱弱了一点，单凭这点就足以让我出其不意地发难，推开长槊破开她的防御，然后挥动刀打算拦腰将她砍成两半。
“这……也是一样的……”
她笑了一下，启动了我脑中的某项本能机制。与此同时，这家伙的原本无力的手突然爆发出巨力，被顶开的长槊也以不合常理的速度疾速扭转方向。
“！”
猎人拽过长槊，旋转钢柄，攻向我没有防御的下盘。偷袭的一击没有给我时间来反应，带有配重的末端飞速抽击过来，像球杆、或是战锤，直接锤进我的胸腔。柄头撕裂了击中处周围的空气，发出一声爆响，肺叶被动地缩起，力道与痛苦一齐在强化过的肌体上传播开，我接住伤害，硬吃下全部，然而还是被打得窒息，踉跄了一下。不被这种程度的攻击打烂半身的骨架是需要力量与技巧的，但即使是我也只能做到这步，为了保全而展露出的破绽——一瞬的硬直。
她抓住机会，再向后，积攒动能，然后抬起，上扬，砸向我的下巴，但是我在颚骨被碎裂前成功稳住重心，左拳在那之前也已经打出去了，那不是主观的行为，而是机制作用下的反应，裹挟着毁灭性的力量轰击向她的腹部。对于危险的感知迫使她停下武器来偏移拳头，紧接着闪避来拉开距离，躲开大刀的回击。要是刚才她没闪避的话她的身体已经被贯穿了。
虽然猎人专注于与怪物作战，但她还没有忘记与人类进行近身格斗所需的技巧，其中融会贯通有对抗海嗣的战斗风格，处理起来是有点麻烦。
“你错了……你能打出的伤害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相同力度的招式对付我效果可就没那么好了。”
我调整好呼吸，没注意到嘴角也翘了起来。战斗中麻痹与郁闷被肾上腺素带来的兴奋感冲散，感觉肩上的重压也轻松了不少。
“我的耐力……在你之上！”
计算好的横斩，迫使她再次跳起，然而我也同时起身，看准时机降下大刀，直接连人带槊砸入地面，掀起一阵尘埃，遮住了她的落地点。
虽然动静很大，但我知道她并没有在那儿。
猎人用武器撑住自身，仅凭插进地面的长刃支持，然后在反作用力的加持下，冲出烟霾，踢击打在大刀上，作为立足点再用长槊抵住，硬生生从EGO上刮下一块肉，创口处瞬间泚出血液，猎人及时退开，各自落地，她身上并没有被染到。
我看了眼破损的武器，并不怎么在乎。得益于某种机制，这柄血肉大刀的损伤并不会累积，而是在收割足够多的生命后，它便会吸收敌人的鲜血，进而不留痕迹地将伤口恢复如初。
刀锋再度冲刺到她身前，与格挡的长槊碰撞。
从这么个家伙身上套话还是算了吧，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如果想再争取点儿筹码的话……
长槊的钢柄被刮出大量火花，猎人侧身带过武器，避免被巨力打碎全身的骨骼——我们之间的力量对比是悬殊的，她没法像我一样吃下对方的攻击。而我改变臂力，推动猎人，直接砸向旁边的岩壁。
在与岩壁相撞前，她所在的那片空气瞬间爆炸开来，音爆的冲击波掀起我的头发，我下意识挥起武器，最大范围，臂肌像汽车引擎一样轰鸣起来，输出恐怖的力量，来获得足以追上猎人的速度，直到大刀化为一道流动的殷红，威力足以正面停下一只狂奔的废墟怪物。
撕裂空气的冲击又立刻停止在大刀的范围外，她还没蠢到以为自己能跟我卷起的风暴硬碰硬，反应力也算勉强足够，但我可还没有停止的打算。我咆哮起来，脚跟一起发力，把我的速度也瞬间提起，以无法回避的迅捷冲向猎人，也许她的速度可以让她躲避怪物的爪子，但我可不是什么海鲜，那种下贱的劣等生物的触须比不上收尾人的武器，如果是想击败我的话她还不够。
大刀再次卡出长槊，两双眼睛都在死死盯住彼此，惯性力把我们顶在一起，如脱轨的列车般撞向岩壁。
“轰！！！”
整块儿岩壁被野蛮地毁灭，在接触的一霎间裂开，向四面甩开潮湿的石块，剧烈的震动仿佛整个洞窟都要塌陷一般。这招也曾用在个食指的传令员身上，他全身的骨架成了一团，我不知道这个猎人能不能活下来，但听这动静，肋骨起码断了一半，脊柱与器官被扭曲、蹂躏，挣扎在破碎成泥的边缘。
然后，停止了。
我向后退开，猎人的整个身子直接嵌进墙里，她颤抖，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倒下。
我看了下周围，原本的实验室已经一片狼藉，决斗中大量的次生伤害差点将溶洞也拆毁，只有那个罐子周边一小圈还算保存良好
但是……她还没有死，还不错嘛！有着呼吸，胸膛起伏，掺杂着危险的气泡声，被压迫到窒息的肺继续把氧气打进破碎的身体里。足以杀死一名一阶收尾人的伤害居然还没有完全夺走她的性命。
“呼……”
我长叹口气，然后点了一根，试图抚平心里的皱纹，让冷静与理智彻底回归。
“呵……还不错啊……”
血沫从她的嘴角淌出。
“是这样的……技巧不够，就用头撞。”
没必要杀了她，这样就足够了。
我凑过去，大刀架在她洁白的脖颈上。武器本身试图斩杀，释放血液，但在我手里，它就只能做一件工具，听我的话。
“你最好自己把真相说出来，你不会想让我亲手从你嘴里把它撕出来吧？”
猎人沉默不语，我便把大刀抵上，血在那一刻便贴着刀尖淌出。
一股更加纯粹的恶臭从背后蔓延来，伴随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
“又来……”
利爪在我半秒钟前所在的位置划出道长长的轨迹，我本来打算反手一刀卸下攻击者伸来的臂膀，但在看清楚究竟是什么杂碎玩意儿后，这令人作呕的厌恶让我甚至无法挥出武器。
这扭曲生物拙劣地模仿着人类，很明显能看出肌肉被拉扯断开的痕迹，暴露在外的骨盆由不同的骨骼拼凑而成，一根脊柱，一半的面积暴露于体外，扭了再扭，是硬生生拼接在下半身上的。这些都是最近变形而成出来的，呈现出暗淡的青黑色。
这种恶心的感觉……与那些恐鱼还不一样……
“你……简直腐烂得发臭啊……”
它没有理我，看向地上死了一半的猎人。
“Gla……Dia……”
这个畜生居然他妈的说起话来了？！笨拙不堪，但的确是人类的语言！
“起……来吧……”
它伸出手，但是猎人拒绝，自己拄着武器起身，一声不吭，真是顽强呢。虽然我知道这帮猎人身体里的血都是肮脏的，但我还没想到他们已经腐败到海鲜都会把他们当做自己人的程度了。
大量的恐鱼围拢过来，从不同的方向，不同的位置：地面、墙壁、洞顶，密密麻麻的，估摸着是它能召集过来的最后的一批了。
扭曲的生物围拢过来，同时停止在距离我四米开外的距离上，形成一个圈，还没有动手的意思。
很奇怪，按理来说我伤害了这些东西的同族，它们理应露出尖牙利齿一起扑过来才对，此刻却只是把我围了起来，看来它们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那个最为丑陋的生物抽搐着靠近过来，一对怪异的尖利爪子反射出破碎的光。似乎是在威慑我，就像条野狗张开嘴露出犬牙，炫耀自己那点儿可悲的武力。
有点想笑，那小玩意儿也许甚至无法在我的衣服上留下痕迹。这让我想到了之前的一次体验，委托内容说是把手提包拿回来就能拿笔大钱，结果走到一半才发现被骗了，探测仪显示那玩意儿卡在头长得像肉丸的废墟怪物里面，不过有半个W列车车头那么大，装着尺寸吓人的刀形附肢，最他妈见鬼的是，深坑般的嘴里都是绞肉机造型的齿刃，被吞食的感觉……啧，想想都刺激。
没等我们反应过来，怪物就挥出附肢，刀子在名同行的四阶收尾人的肚子上留下恐怖的伤口，那人在死前紧紧捂着肚子，试图把要流出的场子再塞回去。怪物又张开大嘴把另一个吞进嘴里，倒霉鬼瞬间便被绞成一摊烂泥，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然后反应最快的领队——曾任职拇指指挥官的一阶收尾人便冲了过去。哦对了，那会儿我的等级还只是三阶。
领队可不怕死，攥紧戴上指虎的拳头几下打断它的附肢（听说是这拳头能一下干碎堵墙），然后起跳直接冲进那怪物的嘴里，瞬间爆发出一阵火花与闪光，然后那团肉球便从前到后破开道大洞，领队从中飞出，伴随着绞肉机的残片向四处炸开，但那名惯用拳击的收尾人却一点儿事都没有，甚至连外套都是完好的，沾满热气腾腾的血液与脏器，给我留下相当程度的印象。之后我们剩下几个活着的便手忙脚乱地拆解开肉球的躯体去寻找手提箱。
“呵，陆生种……”
远处的黑暗传来股粘稠的声音，就像喉道被潮湿的泥沙塞住了一样，听上去又湿又厚。我想起那个人形的海鲜说话时也是这么别扭的音调，只不过一时的震惊压倒了这些细节，真是恶心。
伴随着声音逐渐变得清晰，我眼前出现了一堆蠕动的海带，从阴影中浮现。看着那些玩意儿扭来扭去，我脑中又冒出个想法，想要一条条地把海带从它身上撕下来，铺在白天的海岸上晒成海带干。
它呈现病态的墨绿色，体态伛偻，海带之间是一只闪着绿色亮光的眼睛，邪恶而狡黠，手中之物是低俗品味的金饰手杖，毫无疑问是人类都会欣赏的那种类型。莫名的反感涌了上来，在我脑子里搅来搅去，搞得我想吐。无论如何，那副手杖的形状与我之前在教堂里看到的标志相同，那他就是这里的管事了。
“你又是什么玩意儿？人不人鬼不鬼的臭海鲜。”
这是句反话，我轻蔑地把烟头扔在地上，狠狠地踩在上面，把地跺出片蛛丝般的裂纹。
海带间漏出的皮肤暴起青筋，眼睛射出火光，浑身微微抽搐起来，还生气了。
“看看你和那位干的事！争斗产生的漩涡把这里搅成一片废墟！”
海带堆嘟囔着，手轻轻抚摸着旁边一台被砍成两半的机械台的外壳，听着颤抖的音调，有点儿伤心。
“噗！明明是她先到我这儿找的茬。”
“通过无数牺牲与苦难取得的成就！尽数灰飞烟灭！”
成就？就那些疯言疯语？真是扯淡。
“啧……好歹也算留了点儿情面，起码那个罐子还给你留下了。”
它闻言，愤怒地瞪了我一眼作为回报。
“这些知识本可以让我们接近海洋的真理！如今却已损失殆尽！唉！多么惨痛的失败啊！”
海带越说越上头，犯了病般地手舞足蹈，而我瞥了眼那个……鱼人？它似乎并不理解这些，就凭海鲜的心智怎么可能理解这些呢？
瞥了眼半残的猎人，很高兴地从她身上看到了我所欣赏的那种鄙夷。
“你～～需为此付出代价！”
手杖的末端指向了我。如果海带只是想报复的话，那它和鱼人早就该扑过来，让我更轻松地把它们一起做成鱼生，但到现在为止，它们都没表露出多少恶意，脸上甚至还有着努力克制情感的痕迹。不，它们只是在演戏，为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做铺垫。至于我？既然来都来了，顺藤摸瓜抓到这帮崽子，得到意外之获，已经证明之前方法的正确性了。既然鱼人与海带还有这些小杂碎都对我没什么太大的威胁，我倒愿意继续陪它们演戏，看看还能捞出来什么珍贵的信息。
“先不提我会不会同意，光看看我有还有什么可以作为……呃，破坏的‘代价’？”
“这就需要慢慢解释了。”
海带的脸因愤怒僵硬，又不得不扭曲出一副丑恶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