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世1》（90）
第九十章：望若神仙心生魔
创世共主，獠阴看向了善渊。龙神，掌天下龙脉的龙族，可被誉为创世共主，管他抬不抬高呢，神仙的规矩他一妖才不守呢。
在座的也只有善渊有这资格了，只是善渊一向隐藏龙族身份，这自称本王的人是如何知晓，怕是新一代雨师妾已经来了。
一阵凉风刮起，院子里照射下来的十只金乌突然失去光芒，变得昏天暗地。许是现在桃源阴气过重，十只金乌的光都不足以形成酷热，眼下小风刮着，反倒有点落叶时节的天气。
只瞧众人头上一道红光闪下，半空中有一穿着白丝上襦套着水绿广袖上襦，胸前系着朱砂团花裙，外套雪青大袖衫的女子被两位男侍从左右扶下。
女子头梳五瓣牡丹发髻，头顶簪满粉花，正中戴着闹蛾扑花金冠，两侧插着四支六瓣花金簪与两朵大牡丹，两鬓点缀四支绿松小团花簪。纤细的脖颈戴着串有一颗绿松珠隔一颗金蜻蜓眼的软璎珞。
两弯细眉入鬓，似远山似轻烟，眉心点红花钿，眼角描斜红，双眸清亮有神，鼻子秀挺，再用口脂画上蝴蝶唇，好一个如花似玉娇艳靓丽的人儿。有身旁两位侍从扶着，从容出入，望若神仙。
这女子就好像自己不会走道一样，一直由人搀扶走路，在戏台上迟行缓步，走了近些才定住。这是一种派头足排场大的流行审美，一度被仙界势力大的仙家追捧成一种风度。
听说还有过一位仙人，在经年战乱烧杀抢掠的地方也不慌不忙的，被左右侍从扶着出行。不仅如此，后面还要跟着四位侍从给提着裙摆，仍保持肤脆骨柔不堪行步的姿态。
真该是滑稽的大场面，他却因此名声更好了。后来不知是哪位仙家渡劫，把这种风度带到了人界。当时的人界皇帝还认为能迟行缓步，就有足够的资格做宰相。
如今仙界还兴不兴这种风度，獠阴就不知了。就是这女子一看便性奢豪，好仪形。
还有一点，獠阴发觉她跟李凝湘是有些像，但最像那女娲和他见过的那代雨师妾。每代雨师妾虽生得极为相似，如同一人，却因气质不同神色不同打扮不同，能有一点区分。可以说是胜似一人，却为两人，还是能分辨的。
他敢肯定，眼前这位是最新一代的雨师妾，不然也不会自称本王，凭那祖传相貌也不会是别人。
不过李凝湘为什么会像雨师妾呢，只因是折丧传承人？
不对，秀莲的尸体不翼而飞，凝湘从未露过面......
方才那位唱折丧的新妇是秀莲！现在的雨师妾是凝湘！
獠阴终是坐不住了，挺身而立道：“你是凝湘。”
“我是人蛇族长，我是雨师妾国的王，我是这天下共主！”雨师妾眼神坚定，没有其他情绪，不似上一代雨师妾那么疯狂。大袖一甩，旁边一直低头的两位侍从退到身后侧侍候，獠阴这才看清他们的脸，右边那个居然跟李伦伦长得一模一样！
“你把李伦伦怎么了？”獠阴看着李伦伦，他不动声色，但不像是活死人，体内也没有黑影，还有几丝生气。
“他原就是本王的子民，自当是要服侍本王。”雨师妾自己走下了台，眼神一转，院中场景已变成一座宫殿。
獠阴他们仨周围围了一群士兵，正是那群宾客，而雨师妾正在上座坐着，旁边站立李伦伦和另外一位侍从。秀莲和一位穿着同样式喜服的男子毫无生气地跪在殿中，想必这男子就是李泊尔。
单看李泊尔的背影，有些熟悉，獠阴走至面前一看，惊的往后退了一步，又抬头去看雨师妾旁边的李伦伦，再看了看跪在那里早就是死人还睁着眼睛的李泊尔，他们两个不能说是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一个人。
李伦伦，到底在搞什么鬼，还隐瞒了多少不知道的东西。獠阴心里一阵翻江倒海，骂了一通李伦伦十八代祖宗，面上镇静如初。
“跪着的才是李伦伦。”善渊心里传话道。
“那站着的是谁？”獠阴不想追问的，若是他知道便说了，可下意识的心里话，还是让善渊听到了，不过善渊没有回答。
“是你杀的他们两个。”獠阴对着雨师妾说道。
算一下时间，这新雨师妾居然在上一代雨师妾还在时就产生了，她们不是死了一个才能有下一个吗，到这怎么又错乱了。还一直隐姓埋名藏在桃源，难道以往雨师妾都是桃源送出去的？
“会折丧者，才能是雨师妾，我绝不能容忍她，为了活下去，若是你，只会比我更残忍。”这代雨师妾声音还算温柔，也许是见惯了疯掉的雨师妾，这种能正常交流的雨师妾，在獠阴眼里就算温柔吧。
“我？”獠阴无奈笑道，“你又怎知我，我跟你不一样。你还有李伦伦一步步把我引到如今，是想做什么？”
“你可曾听过一个故事？”雨师妾站起身大袖一拂，那跪着的秀莲和泊尔就犹如没了骨头的皮囊，死气沉沉地倒在了地上。
獠阴还顾不上听别人又讲故事，就盯着地上的李伦伦，这小子闭了眼反倒没有一副欠揍的样子了，但他不敢相信他就这么死了。
“这本就是我雨师国的人，是生是死，都与你无关，他们不需要你的怜悯，你的一时之举一念之差害死了多少生灵，这还不够吗！”雨师妾的声音突然尖锐，犹如一把刀子扎在心上。
獠阴眼神有那么一下闪烁，回道：“非我族类，何谈怜悯。”
这女人怎么都跟他说不上三句话就发火，他是多招人不待见，獠阴心想，还不如好好讲故事了，倒不至于如此聒噪。
于是话题一转：“你又有何过往，无非为爱恨情仇或贪嗔痴三垢所扰，你真可怜，不过是初代雨师妾的一枚棋子。”
对女娲的仇恨，对复国的执念，才产生如今这么多的悲剧。
“放肆！”雨师妾一个隔空力道过去，殷商就掀翻在地，直捂着胸口咳嗽，好些咳死过去，吐出甜血。
雨师妾的力量甚至波及到了后面的士兵，连善渊的衣角都被吹动，而獠阴却如同一座大山，纹丝不动，若不是看他们的反应，他都没有感受到这股力道。
他也顾不得细想，立刻扶起了殷商，冲雨师妾说道：“你跟我有仇冲我来。”
“好啊，把解神咒的法子交出来，否则我要这世界给我陪葬！若不是你坏我大业，我雨师国早就卷土重来了！”雨师妾生了怒火，不再温柔。
解神咒？獠阴不觉好笑，这眉头都快拧成一起了，噼里啪啦一顿折腾，居然是为了找他要解神咒的法子。
獠阴瞬间觉得自己大错特错来错地儿了，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他想要的答案，只有疯子。
他若会解，还要清元上神干什么，他若会解，何苦来这一遭。
不过，獠阴转念一想，若让雨师妾继续以为他会解神咒，倒是能拖一时是一时，好想法子治她，不至于登时就翻了脸，恶战一场很不划算。
“那我就摊牌了，小爷我是会解神咒。”獠阴两手一摊，“但你是从哪听来的？”
上一个雨师妾还觉得自己和她一样呢，怎么到这风向就变了，定是这代雨师妾才听说的。
“你少装疯卖傻，全天下但凡认识你的都知道。”雨师妾已经有些不耐烦，语气凶恶。
獠阴看了眼善渊，那眼神仿佛就在问有吗？
何况，到底谁在装疯卖傻！
这是第一次，獠阴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怪不得爹不疼娘不要，原来是捡来的。
再说了，就算他真的会，他也不会给雨师妾这恶毒女人解的，省着留着祸害为祸天下。
“獠阴，小心，别靠近她。”善渊心里提醒道。
那边善渊刚嘱咐完，獠阴这鬼画符就开始起了反应，是一股他从未感受到的巨大吸引力。
他就为这破鬼画符，研究多年，出现各种意外状况他都明白怎么回事的，这次也不例外。
传说，在众多鬼画符中，只有一个是万符源头，可掌控全天下身中鬼画符的人，也可吸走全天下鬼画符的法力为己所用，代价是这人会玉石俱焚，而那个最强大的万符之源会继续附在下一个宿主里。
獠阴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想过，他居然是那个源头。
獠阴捂着手背忽然低头狂笑，打量着这雨师妾是诓骗他呢，什么会解神咒，都是瞎话。
这雨师妾明显知道他身上的是万符之源，这是要利用他啊，毕竟她的能力远在他之上。
他会成为她的傀儡，她想借用他身上的鬼画符掌控这世界，然后成功复国。
打的一手好算盘，若不是他苦心钻研多年，还真被她蒙骗了过去。
“獠阴，我发现一件事......”殷商虚着声音说道。
“你想说，雨师妾看不见你们，只能看见我，对不对？”獠阴见他张口说句完整的话都费劲，就抢过来替他说了。
殷商猛地点点头，但没有过多惊讶，他知道獠阴是一直心细的。
“因为她是初代雨师妾，她身上的鬼画符不同寻常，能感觉到已经很古老了，若不是真正的雨师妾，是没有这种感觉的。”上一个雨师妾虽然已经满身鬼画符，却也没有这个雨师妾的感觉那么强烈。
可她为什么只能看见他呢，獠阴连心跳都开始加速了，善渊已经走过来扶着他撑在原地。
雨师妾是远古的邪灵，她的状态已然不能算神。就算按同类看同类算，这里明明岁数最大的是善渊。
可她却只能看见他，獠阴不解，单凭他这万符之源？獠阴心里隐隐不安，好似不是那么简单。
方才雨师妾那一掌，似乎也是打不到他身上，而殷商是误伤。
他跟殷商说话，雨师妾都听不到，那在她眼里他一番奇怪举动，还不能引起注意？
獠阴大脑开始如暴风般运转，他回想起那些侍女都是能看见善渊和殷商的，而那些宾客也就是她的士兵，从来就当没有外人似的。
雨师妾和她的国家兵力一起复活了。
“你要和女娲娘娘开战？”獠阴问道。
雨师妾的双眼忽然一个精光，盯着獠阴的样子充满了贪婪与欲望：“人蛇族乃至天下，需要的是我，不是她！”
说罢，不知何时雨师妾快速从袖中甩出一条蛇，直伸到獠阴眼前，张着大嘴欲攻击他。
獠阴跟善渊快速一躲，他惊魂未定，仿佛恶毒的蛇还在眼前，原来她能攻击他，方才都是障眼法骗他的，好让他放松警惕。
“没用的，梦中相见，你生死都是我的人，你逃不掉。”雨师妾阴险地说道，一边唤起了早就死透的秀莲，那秀莲忽然睁开双眼，调转了一个方向，准确无误地瞪着獠阴，就像会闻着味一样，掂着小脚向獠阴飘来。
獠阴一躲再躲，若攻击，手上的鬼画符就会吸取雨师妾身上的鬼画符。
他现在的身体和能力都承受不了这些，到时必定暴毙而亡，那这万符之源就会落到雨师妾手里。
届时，天下就大乱了。
虽说这里是远古世界，却也形成了新的轮回，若这里大乱，真实世界必受牵连。
“梦中相见，是这女鬼认定了你，只要让她变成认定别人，带走的就不是你了，你就安全了，獠阴。”原本病弱的殷商，挺直了腰杆，看向獠阴的目光坚定。
獠阴从他的眼里仿佛看到了什么，使他呼吸减缓，立马喊道：“不行，这法子损阴德，你可别让我做损，否则饶不了你。”
“这种女鬼是雨师妾的邪术，我来。”善渊手里提了刀，直接朝秀莲而去，气势汹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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