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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合伙人|花无谢】雪落半庭殇(十三)

2023-06-03 15:24 作者:熊猫要闪亮  | 我要投稿

       之后的一个多月,容齐借口身体不适,几乎没再上朝,于是满朝文武对那“皇帝病重,命不久矣”是传言都信了八成,一时间几家欢喜几家愁。没了容齐在朝上对太后的牵制,太后一党的气焰又有些死灰复燃,然而太后想促成的几件事却都没做成,疑似有人暗中作梗。

       这天入夜,容齐喝了药刚刚躺下,屋里突然闪进一个人,小荀子吓了个激灵赶忙张开双臂挡在容齐的床前,容齐惊坐而起,四个暗卫同时闪现将来人包围起来。

       来人却举起双臂直接放弃抵抗,“四位大哥别动手,是我!”

       容齐听到声音心中一喜:“无谢,你怎么来了?”但接下来又不由得怒从心生:“你怎么这么大胆,深夜闯宫,被抓到便是死罪!”

       “这宫里的守备我最熟,不会被抓住的,”无谢大咧咧绕过暗卫,直奔容齐床前,“外面那传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听得我是胆战心惊,不来看看怎么放心?”

       容齐嘻嘻一笑,玩笑地问道:“那些大臣们觉得我还能活多久?”

       “呸!你少胡说八道!”无谢嗔怒道,然后他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容齐,烛光暗淡,看不清脸色,但他好像又瘦了,“你真没事吗?”无谢担心地问道。

       “真没事,消息是我故意放出去的。”容齐笑着说道。

       “故意的?你这不是自己咒自己?哪有这样的?”

       “不这样,怎么引蛇出洞?太后和厉王,必须给他们个足够重的罪名,才能斩草除根啊。”容齐依然笑得温柔,但眸色深沉,心机暗藏。

        “你想让太后与厉王鹬蚌相争,然后坐收渔利?”无谢问道。

        “哟?看出来了?出宫一阵子,变聪明了啊。”容齐打趣道。

        “我只是不爱动脑子,又不是真傻,”无谢怨道,“这样也好,让他俩去斗,你刚好歇歇。”

       容齐脸上浮起一丝委屈,抱怨道:“真的要累死了,下辈子一定要投个好胎,再也不做皇帝了。”

       无谢十分没心没肺地应和道:“下辈子你投到我们家来,我做你亲哥,罩你一辈子,你看如何?”

       “好啊,那这么说定了。”

       容齐笑得灿烂,一旁的小荀子却十分郑重地说道:“陛下慎言,这话不吉利啊。”

       容齐瞥他一眼,说道:“寿数天定,又不会因为几句话就改变。”

       小荀子表情又变得沉痛起来,容齐一指大门:“外面候着去,等无谢走了你再进来。”

       小荀子只得应声退了出去。

       容齐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内心无奈,本来就没几天好活了,还要天天面对小荀子这张丧气脸,真是晦气。

       “累了?”无谢问道。

       “嗯,”容齐一边说着,一边躺了下来,“我要睡了,你陪我一会儿。”

       “好,等你睡着我再走。”无谢应道。

       躺了片刻,容齐突然睁眼说道:“你如今在禁卫营,如何?下属可还服从?”

       无谢自信满满:“我手下的兄弟,自然听我的。”

       容齐笑笑,“那就好,日后还得你和你的兄弟们帮忙。”其实容齐并不担心,无谢城府不深,可却天生有一份旁人没有的亲和力,跟谁都能处成兄弟。

        无谢:“帮什么忙?你说说,我好早做准备。”

        “懒得说,日后你就知道了,睡了。”容齐咕涌几下,往无谢身边又靠了靠,若来生能与无谢生在一家,那已相距不远的死亡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甚至还让人有了些许期待……

 

       已是初春,干枯的枝头抽出丝丝绿芽。西启的皇帝已经快两个月没有上朝了,有大臣曾偷偷询问太医,太医嘴上说着“陛下只是体虚,悉心调养一阵即可”,可是那紧锁的眉头和讳莫如深的眼神,无一不在暗示流言的真实性。

       这日早朝,龙椅空待,珠帘后的太后走上堂前,朗声说道:“今日本宫有一事告知诸臣,本宫月余前听说,先皇早年流连民间,曾于民间育有一子,本宫多方寻访,终于近日将他寻回。”

       偌大的文德殿无声了片刻,突然喧沸起来,众臣面面相觑议论纷纷,疑惑之色掩都掩不住,先皇子嗣艰难众所周知,突然之间冒出来一个流落民间的皇子,这……谁信啊。

       “诸臣可是不信?”太后说道,“此子与先皇有七分相似,且身怀先皇的白玉螭纹佩,足以证明其身份。容贤,出来与众臣见上一见。”

       太后对着大殿侧首叫道,只见一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自帷幔后走出,容貌身形确与先皇有几分相似,但垂首含胸,十分紧张瑟缩。

       太后继而说道:“刘阁老,您跟随先皇时间最长,这白玉螭纹佩您也是见过的,您便分辨一二,免得本宫一个妇道人家看走了眼。”

       被点到名的刘阁老只得上前,拿过侍者递过的玉佩,仔细端详起来,许久,才将其放了回去。一干臣等急切地看着他,他又犹豫了许久,方才说道:“看着倒是与我见过的那块大致无异……”

       “那便是了,当真是老天开眼。”刘阁老话音未落,太后便抢过话去。刘阁老一怔,他原本是想说螭纹佩并不少见,还是应更加谨慎才好,太后如此急于定论,呵呵……

       这时一直沉默的厉王突然说道:“娘娘,此事事关重大,还应谨慎,莫不要被什么宵小之徒给骗了。”

       太后目光一横,冷冷说道:“厉王你这是什么意思?事关天下社稷,我岂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厉王:“若是有人以有心骗无心,只怕不是您仔细便防得住的。”

       太后笑容微冷,“本宫已仔细勘验过,不会出错,厉王多虑了。容贤便先安置在宫中,其余事宜待秉承陛下之后再定夺。退……”

       太后的“朝”字还未出口,就听大殿门口响起一个尖细的声音:“皇帝驾到——”

       众臣顿时齐整衣袍,躬身行礼。

       容齐未着朝服,只着一身舒适常服,步履轻快,就像是散步顺便散到了这里。容齐从众臣之中穿行而过,踏上玉阶,坐到王座之上。

       “众卿平身,”容齐说道,而后他转向太后:“儿臣去凤仪宫向母后请安,见母后逾时未归,想必是朝堂之上有要事耽搁了,便过来看看。”而后他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容贤,“这便是朕素未谋面的皇兄?”

       容贤本就紧张畏缩,此刻更是腿一软便跪了下来,语不成句地说道:“草……草民叩见皇……皇上,皇上……洪福。”

       容齐微微一哂,“起来吧,既是朕的兄长,日后不必行此大礼。”

       容贤闻言起身,却踩到袍角一个踉跄。

       容齐不甚在意地笑笑,目光看向厉王,“刚刚皇叔似乎有话要说?”

       厉王郑重一揖,指着容贤说道:“陛下明鉴,此人冒充皇室子嗣,其罪当诛!”

       朝野瞬间又是一片哗然,容贤一个激灵猛地跪了下来,浑身抖如筛糠。

       “这……”容齐早知会是如此,但依然做出一副惊讶迟疑的样子,“皇叔这话从何而来?”

       太后脸色铁青,长袖之下的手紧握成拳,指甲都嵌入掌中,厉王敢如此笃定想必是掌握了什么证据,但能是什么?容贤身边的人该关的关了起来,该杀的也杀了,他能有什么实证?

       厉王目光阴鹜地扫视了容贤一眼,说道:“此人名为郑贤,本王曾于街市上见过,因其相貌与先皇有7、8分相似,也曾怀疑过其身份,但经多方查证,此人与先皇并无关系,乃是出身一商贾之家,但家道中落衰败,不想竟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冒充皇室子嗣,欺瞒太后与陛下!”

       容齐面上微惊,问道:“皇叔可有实证?”

       “自然有,”厉王笃定道,“先皇即便是瞒着众人私密出宫,身边也必然有暗卫跟随,当时跟在先皇身边的暗卫统领秦昭可证实先皇当年乃是六月初出宫玩耍了几日,若是那时留下的龙种,理应在次年二月左右诞生,而这郑贤,有稳婆可证实其出生年月为当年的十月,试问怀胎4月如何能诞下婴儿?”

       太后闻言心中却是一喜,为郑贤接生的稳婆已经去世了,就连官府户籍她都想办法替换了,厉王是哪里又找了个稳婆?于是开口道:“可是本宫着人查证,此人正是丙戊年二月十九诞生,厉王莫不是搞错了?”

       厉王不理太后,而是对着容齐说道:“臣有人证,当年为郑贤接生之人,有两位,一位赵姓稳婆年迈已逝,还有一位万氏当年随着赵婆学徒尚未出师,后来改嫁去了京城外20里处的高家庄,随时可宣召入宫。”

       太后此时飞快地横了身边刘公公一眼,眼中怒气显然易见,查访不严,竟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容齐沉默两秒,目光转向正跪着筛糠的郑贤,“郑贤,你自己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你当真是有意欺瞒?”

        “草……草民……”郑贤磕磕巴巴说不出话。

        容齐语气一凛:“郑贤,实话实说。”

        容齐声音不大,却带着无限威严,郑贤顿时头都叩到了地上,呼喊着说道:“陛下明察,您给草民100个胆子草民也不敢欺君啊!是这位公公……”他偷偷歪头看了一眼刘总管,“这位公公找到草民,说草民是先皇流落民间的庶子,宣草民进宫,草民也是满心惊疑,但草民不敢抗旨啊!”

       容齐冷哼一声,心道:不敢抗旨?我看你也是被皇子的富贵身份迷了心窍,你真道这宫里的日子好过?

         太后这时怒道:“刘总管,本宫交予你的差事,你便是这样办的吗?!”

        刘总管也噗通一下跪地,“娘娘赎罪,是奴才失职,可奴才寻访了一周,可那官府的户籍簿上也写的是丙戊年二月十九,奴才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哪儿出的错呢?”

       堂下大臣们的目光在太后、容齐和厉王之间转来转去,太后为何找来郑贤、厉王又为何从中阻挠,大家心知肚明;好消息就是,皇上看来气色尚可,看来那传言果然不实,如此便可免了一场朝堂震荡。

       容齐目光微沉,刘总管或推脱或揽罪他都不觉得奇怪,也不重要,他本就是借此事挑拨厉王与太后的。“冒充皇室子嗣、意图混淆皇室血脉,罪不容诛。大理寺卿程贺听旨,”容齐唤道,“此事交由大理寺审理,务必查清其中是非,按律处置!”

       苏尚书领了旨,容齐正欲起身退朝,许太傅突然上前,郑重地施了一个大礼说道:“陛下,臣有一事,在心中盘桓多年,今日想报予陛下,望陛下恩准。”

       容齐:“何事?太傅但说无妨。”

       “事关12年前夜府大火,夜丞相全家70余口死于非命,臣之好友夜修独亦在其中。此事处处透着蹊跷,当年却草草结案,十二年里臣每每思及故友皆是心痛不已。臣斗胆,恳请陛下重审此案,夜家世代贤良,于国有不世之功,不该如此蒙冤长逝!”

        许太傅字字恳切、掷地有声,人群随即鼎沸起来,片刻后朝堂之下呼啦啦跪倒了一片,“请陛下还夜家一个公道!”的呼声此起彼伏。

       容齐平静地看着众臣,夜丞相当年德高望重,但因太后势大此事无人敢提,如今太后势力去了大半,只要有一人敢提起重审夜家失火一案,必然一呼百应,这是他早就料到了的。不过此刻,太后和厉王的脸色就不太好了。

       “十二年前夜家失火一案,朕尚且年幼,也只有耳闻……”半晌,容齐沉吟道。

       太后突然重重一咳,目光瞥向站在下首的花正林。

       一直站着的花正林迟疑地眨了眨眼,只得硬着头皮说道:“这事情已经过去了12年,重审只怕是困难重重……”

       这时人群里不知是谁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背信忘义!”

       花正林老脸一红,悻悻地不说话了。

       容齐有些好笑又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说道:“夜丞相德才兼备,于朝廷有汗马之功,确不该如此含冤九泉。既然众臣皆愿,此案便交由刑部主理,苏尚书,此案朕要你亲审,务必还逝者一个公道。”

       苏尚书站出一步,躬亲地接了旨。

       容齐又对众臣说道:“近日朕许久未曾早朝,让诸卿担心了,如今朕已无大碍,明日早朝照例。”

       容齐说完起身离去,众臣恭送,厉王低垂的头微微抬起,映着容齐背影的眼眸中浮现出一丝狠戾的杀意。

 

       众人各自回府,符鸢在凤仪宫把能砸的都砸了,郑贤之事只有她与刘总管知晓,厉王是如何知晓的?她曾一气之下在容齐面前提过一嘴,莫非便是容齐?她一巴掌狠狠拍在案上,厉王中了容齐的离间之计竟还不自知,但经此一事,厉王的野心已昭然若揭,再不可信。

       “想撇开本宫自己做皇帝,厉王你休想!”符鸢脸上浮现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她愤怒、悲哀、又疯狂,她这一生,夫不仁、子不孝、友不义,合该着只能靠自己。

       厉王坐在花厅中一脸阴沉,王府众人纷纷紧张回避,生怕触了主子的霉头。容齐恐怕是故意借众臣之口欲重审夜家旧案,——太后想必也明白,虽说事情已经过去了12年,但这世上哪有不漏风的墙?那新上任的刑部尚书苏荇能力超众,若当真事情败露,太后是皇帝生母,皇帝怎么也会容几分私情,届时难保将罪责全部按到自己头上。灭人满门,不但自己要被凌迟处死,还会累及家人;就算苏荇查不出什么……不,他不甘心,他距这皇位本已只有一步之遥,他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厉王脸色愈发阴狠起来,“容齐,既然你不仁,那便休怪我不义了。”

       泰安殿,容齐坐在案前提笔挥墨。他自朝堂归来,一进寝宫便是撕心裂肺一阵猛咳,咳得满口血腥之气,这会儿才缓过来不久。

       “陛下,您要不再歇会儿?”小荀子看着容齐,不忍地说道。

      容齐却并不理会,而是问道:“小荀子,待朕归去,你是想留在宫里侍奉新皇,还是想出宫过寻常日子?若想出宫,朕便赐你一笔银钱置地买田。”

       小荀子摇摇头,说道:“奴才一个阉人,在宫里仗着您的威仪,别人还对奴才恭敬几分,若是出了宫,怕是会处处被人鄙视,再说奴才自幼入宫,只学了侍候人的本事,就算有田产,也不会经营。”

       “倒也有理,”容齐微微一笑,说道,“那便留在宫中吧,朕留书一封给新皇,让他厚待于你。新皇也是仁义之人,就算他不想留你在身边侍奉,也不必担心被苛待。”

       小荀子本该谢恩,可鼻子一酸眼泪就涌了上来,“陛下,除了您身边,奴才哪都不想去,奴才宁愿去替您守皇陵……”

       “胡说,”容齐打断了他,“你也不过虚长我几岁而已,不得已入宫为奴已是害了你一辈子,哪能让你往后的几十年就在皇陵里做个活死人?再说这皇陵有人守,用不着你。”

       “陛下,奴才……奴才……”小荀子瞬间泪崩,泣不成声。

       “闭嘴,你等我死了再哭。”容齐不耐烦地瞪他一眼,便继续专注于笔下的文章了。

       小荀子只得捂着嘴不敢再出声。

       容齐写完最后一笔,仔细端详了一番,确定无误,小心地吹干墨迹,印上玉玺,卷起交给小荀子,“此乃朕的遗旨,小心收好。”

       小荀子听见“遗旨”二字,心里又是一阵悲戚,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把眼泪压了回去,恭恭敬敬接过那卷轴,装入存放圣旨的锦盒之中。

       之后容齐又写了几封书信,嘱咐小荀子待自己身故后交予众人。小荀子看着手中书信上的名讳,不禁问道:“陛下,您不给昊辰公子留书一封吗?”

       容齐摇摇头,笑得却是洒脱:“不了,就让他以为我对他已无意,这样他也能少些愧疚。”

       “其实……其实奴才觉得公子他对您也并非全然无意。”

       “哦?何以见得?”容齐问道。

        “这……这个……”小荀子顿时语塞。

       容齐了然说道:“你就别想着安慰我了,昊辰那心思,我比你清楚。”

       容齐想起那一夜昊辰临去前那惜惜依别的一吻,目光变得悠长起来,他或许真的并非全然无意,只是在他心里,万民福祉总比儿女情长来得重要得多,何况他们此生终是无缘。

       容齐收回目光,对着空气说道:“无命,再多加几名暗卫,这泰安殿,最近怕是会不太平。”

       梁上幽暗之处,无命应声称是,小荀子却是心里一惊,“陛下,您这‘不太平’是……”

       容齐淡然一笑,“朕要苏大人重审夜府灭门案,一旦罪证坐实便是死罪,你觉得厉王会不会狗急跳墙?”小荀子一时骇然说不出话,又听容齐继续悠然说道:“朕要的,就是他狗急跳墙,而且他最好早点跳,朕的时间可不多了。”

       5日后,泰安殿果然迎来一批刺客,三人个个都是高手,可惜无命等人早有准备,终是有惊无险。然而三人皆是死士,刺杀不成便自尽了。容齐看着三人的尸体直摇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真是不知道该说他们勇呢,还是蠢呢?

       胸腔里一阵气血翻涌,搅得他心肺痛成一团,他紧按着胸口缓缓坐下,待那一阵疼痛渐渐平息,他唤出无命,说道:“去把那参与过夜家灭门的军士带给苏大人,记得告诉苏大人,口风倒也不必特别严,若有人打听案件进展,可以透露一些。”

       在众臣情愿的当夜,他就已经命人将紫鸢姑娘的尸骨与那有厉王府家纹的碎布放回了枯井,苏荇也如他所想地找到了,此为物证;如今他又送去了人证。以苏荇的能力,不需太多时便可以查清真相了。

       “如此,皇叔,我不信你还坐得住。”容齐冷冷一笑,轻声自语。

 

        之后果然有官员向苏荇打听事关夜家一案的进展,苏荇一脸神秘地说道:“人证物证已是俱全,只剩一些细节还需整理,朝堂这次可是要变天了。”

       那官员再问,苏荇却不再答,只拿起手边一颗糖炒栗子,看了那官员一眼,便捏碎了外壳,扔到一边。那官员恍然大悟。

       得到了消息的厉王,一刀剪坏了手边的盆景。他拿起那断枝,冰冷又阴鹜地盯着看了一会儿,狠狠将其折断,“容齐,既然你苦苦相逼,皇叔就不留情面了。”

 

       西启天和17年三月,厉王容善起兵,其麾下戍卫营3万人包围了京城与皇宫,欲夺帝位。厉王放出话来,只要容齐禅位,便可保他一命,并许他后半生的荣华日子。容齐看着那递进宫来的劝降书,只淡淡一笑,回了两个字:做梦!

       消息同时传到凤仪宫,符鸢首先想到便是要花正林即刻从北境边界调兵入京,平定叛乱。然而下一秒她迟疑了,郑贤假冒皇子的罪名尚未坐实,如今京中一乱,大理寺也无暇顾及此案。她只需稍待几日,待厉王得手,再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猛地打了个寒战,容齐终究是她的亲儿,这样的念头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可怕。怔忪片刻,殿外突然出现一队军士,约有50人,将凤仪宫内外围了起来。

       符鸢心中一骇,大声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意欲何为?!”

       为首的年轻将士恭敬答道:“太后莫惊,末将镇国公府府军统领王运,奉陛下之命特来保护太后。”

       镇国公府,奉陛下之命……

       符鸢突然明白了什么,她颓然无力地跌坐在椅中,原来这场三个人的角逐刚刚开始,她便已经输了个彻底。心底那刚刚涌起的一点母子亲情,也在此时尽数消弭,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凄凉与恨意。

 

       花无谢携5000禁卫军死守皇宫三日,虽地势占优,但两军数量悬殊,守得也是颇为吃力,三日之中已经退守到第四道宫门重光门了。

       “陛下,要不您还是由密道出宫去躲躲吧。”小荀子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喊杀声,急得直跺脚。

       容齐一身天子朝服坐于大殿之上,面色灰败、形销骨立,却依然华贵威严。

       “这是朕的皇宫,朕凭什么要躲?朕就坐在这儿,看逆贼伏诛、朝堂初定。”他淡然地说道。

       容齐的目光望向了远方,仿若穿过宫门、越过城墙,三日了,南辰王军已经到了城外,同时镇国公府的大公子也会从北境率军抵京,这场动乱很快便可平定,届时,昊辰也该回来了……

       胸口一阵闷痛,他发出一阵沉闷的咳嗽声,一股腥甜的热流自喉咙中涌上,又被他默默地吞了下去。他微微地喘息着,感觉着身体的生机在一丝丝抽离。


本文灵感来自UP主玄央的视频《晚枫歌》,改动较大,如侵权,私信立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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