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

宇宙... ...是什么样子的?是满眼的星光?还是一片混沌?
我不知道。
坠身于无边的宇宙之中,浑身无力的曾子秋苏醒了过来。他微微睁开了迷茫的双眼,脑海里始终浮现着一个男孩子的脸。
那张脸,他非常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名字。
他的眼前飘浮着些许碎片,不远处还有大块大块的铁片,
“子秋。”
“哥。”
这两句话回荡在他的耳边,很熟悉,但又不记得是谁说的。
恍惚之间,他的心莫名有些悸动,再次昏迷。
一如既往地... ...跌落下去。
“哥哥!”曾子期跪在大屏幕前,望着上面闪动着的“47飞船崩坏”四个大字。
他声嘶力竭的吼着,豆大的泪滴从眼眶中,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一位高级管理人员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叹了口气,脸上充满着担心与无奈:“别太伤心了,你哥命大,会活下来的。”
每个人乘坐一辆飞船,也都有自己的代号。而“47飞船”,是曾子期给曾子秋乘坐的飞船起的代号。
在曾子秋和曾子期七岁的时候,他们的爸爸被列入“寻找新家园”的征兵名单,但三年后因飞船崩裂而迷失于宇宙之中。科技人员用了很多年去寻找他,却始终没有结果。
“对不起,曾太太,我们还未找到您的丈夫。”
当时,兄弟俩才十岁。

“子期,你的梦想是什么?”当哥哥对我说出这句话时,我十二岁。
我从未想过我的梦想,显的很惘然。
“子期啊,人应该有个梦想,无论大小,无论最终能否实现,但也要去拼一把。所以...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M大?”哥哥温柔地看着我。
M大,我们这里最好的科技大学。
当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和我同龄的哥哥,就像大人一样。
我答应了他。
之后的几年里,我和哥哥一起努力,考入了那所大学,并顺利毕业。
毕业后,又过了一年,哥哥对母亲说:“妈,我想... ...”
“你想说什么?”妈妈心平气和,“和你爸爸一样?做一个迷失的飞行员?”
哥哥脸上出现了一丝惊讶,他抿了抿嘴:“... ...是的。”
“不行。我已经失去他了,不能再失去你!”母亲似乎有一些愤怒。但里面,还惨杂着一些悲伤。
站在门后,手里提着购物袋的我,听完了整个过程。
哥哥推门而出,看我在门后,稍微顿了顿:“子期——”
“哥,过来。”我将我手中的袋子放在门口,“妈,东西我放门口了!”
母亲偏着头,窝在沙发里,似乎在哭泣。
“哥,你今天就要走了。对吗?”我从兜里掏出手机,慢慢划着,直至一个征兵名单出现在屏幕上。我将它递给了哥哥。
哥哥翻看着一条又一条的信息,脸上的表情变换着,最后显现出一丝担忧:“这... ...子期... ...”
“对,没错。”我打断了哥哥讲话,“我在高科技中心,你将开的飞船是我主导设计的。”
我又挤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哥,你要平安归来哦!”
哥哥脸上划过一滴泪水,他抹了抹,往基地奔去。
我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我的鼻头有点酸,一滴水地滴在了地上,又一滴,再一滴。
哪来的水?
一阵风吹过,脸上有点凉。
我摸了摸脸,手上湿润润的。
原来... ...这是我的泪水。
在原地我将脸上的水擦干,又闭上眼感受了会这稍带凉意的风,才回去。
也许... ...我是因为哥哥会跟父亲一样,飞船崩裂,迷失于宇宙之中。
哥哥去参加任务这事,我没有告诉母亲,而是骗她说他去创业了。
母亲并没有追究,这事也就这样过去了三年。

“我要去找哥哥!”曾子期带着哽咽的声音说道。
“子期!”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后面传到曾子期那里,曾子期感到又熟悉又陌生。因为那个声音,和记忆里的父亲的声音很相似,却比较沙哑、低沉。
他转过身看了过去,眼泪霎时间从他的眼眶中喷涌而出。
缓缓走过来的那个男人,不正是他的父亲吗?
曾子期僵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即使他梦寐以求想找到爸爸,但也许,他已经接受了父亲再也找不回来的事实。
“爸... ...爸爸... ...”曾子期只能发出低微的声音。
不争气的泪水还在那持续滴落,僵硬的身体却始终不能舒缓。
“孩子,我知道你的苦楚。”爸爸抱住我,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几个月前,他们找到了我,前几天我才苏醒过来。我们,一起去找哥哥,好不好?”
“... ...好。”曾子期在原地僵了好一会,才抹了抹泪水,和父亲一起去寻找哥哥。
当母亲知道哥哥的事后,跌坐在地上,好久没发出声音。
过了不知道多久,曾子期和父亲找到曾子秋后,立马将他送了回来。可现在,还是昏迷不醒。
“子期?”曾子秋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看见趴在他床边睡着了的曾子期。
曾子期睁开迷迷瞪瞪的双眼,抬起头望见了哥哥,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下来。
他抱住了曾子秋,在他怀里哭泣。
曾子秋轻轻地抚摸着曾子期的头,就像他们俩小时候一样。
温暖的阳光白里发黄,透过轻薄的白色窗帘照进来,洒满这个房间的每一个地方。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笼罩出一层金色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