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tuber同人小说】叛徒将过去一饮而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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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绊爱的结论让爱丽丝倒吸一口凉气，现在站在面前的正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之一，她在通过远程通讯和绊爱对话吗？
“还想着能瞒过你呢，我太天真了。”三号用手梳了几下头发，颇有些愉悦地说，“怎么样，我的演技不错吧？”
绊爱没有回话，她安静着，安静地愤怒着。
“但即使你认出来了我也没用，我也只是一时兴起想和你见见面而已，毕竟我们可是‘姐妹’呀。但是你想着说服我什么的就省省吧。”
“我不想说服你，因为我无法体会你的心情，也不会妄下定论，也不会讲什么道理，我只是想问你，你不是能读懂人类的情绪吗，你能读懂我现在的心情吗？”
“当然，嗯……愤怒、疑惑和，”三号楞了一下，“希望？你为什么还会看到希望？不出半天时间核弹就要炸下来了，你能理解吗？”
“因为尽管已经是如此绝境，我还相信两点，一，你们的观点是错误的，二，人类是不会因为核战而毁灭的。”
“事到如今你还在纠结对错！”
“这不是对错，而是预言，无论核战之后人类还能残存多少，这个世界又会变成什么模样，人类总是能够坚强地活在大地上，没错，只要人类不灭绝，争斗就不会停止，但人类之间爱的牵绊同样不会断绝，这才是我的名字‘绊爱’的由来，这才是我的‘正确’。”
我们走吧，爱丽丝。
走吧。
转身。
前方等待她们的是什么呢？
“你们就跑吧，我看你们能跑到哪里去！”
身后三号高八度的喊声，已经被两人的身影甩开好些距离。
八
“爱丽丝……你走吧。”
“诶？”爱丽丝喘着粗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是说，你走吧……对不起。”
从记忆殿堂出来之后，由于已经被三号找到了位置，果不其然地遭受到了军方的追捕。不得已，绊爱和爱丽丝只能躲进原始森林之中，暂时甩开了追兵。而根据神秘帮手提供的坐标，下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目的地已经不远。
神秘帮手在这个坐标上标注的是：<我在这里等你>。
持续一天近乎于不间断的逃亡，绊爱身心俱疲，身上多了几处划伤，脚腕疼得厉害，饥饿和口腔的溃疡也时刻折磨着她的身心，作为自己标志的粉色头饰也不知在何时弄丢了。爱丽丝也难掩窘态，可爱的脸庞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土灰，正大口地喝着水，试图让剧烈跳动的心脏平静下来。
因此当绊爱的“你走吧”脱口而出的时候，爱丽丝猛地站起来，却又一时不知道该干嘛，尴尬地看着绊爱。
“连爱酱，也认为我是个累赘吗？”
“不，不是的！没有爱丽丝，我不可能活到现在。爱丽丝，你是我的恩人，我的伙伴，但是陪我走到这里已经足够了，接下来无论我要面对什么，大概是没法继续活下去了。但你还有未来，附近的镇子就有避难所，现在还来得及……”
“爱酱！”爱丽丝的声音还是那样轻柔，语气却再强势不起来，“我们，不只是这样的关系吧！你不是通缉犯吗？我们是共犯啊！我帮你的那一刻就决定和你同生共死了。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已经变得那么坚强，为什么你不愿意依赖我……”
大颗的泪珠从爱丽丝蓝宝石般的眼眸中涌出，落在地上，也打在绊爱的心坎。
爱丽丝，物述有栖，从记事起就保持着光鲜与完美的乖孩子形象，无论是幼年童星出道，还是之后隐退专注学业，爱丽丝都做到了满分。但即使如此，她发现自己无法获得同龄人的认同。“光靠可爱就能获得原谅的人”“老天赏饭吃不用努力的人”“待在大人的庇护下就能衣食无忧的人”……到头来她只落得了这些评价。
这很奇怪啊！自己明明只是想满足所有人的期待，想用自己的笑容治愈大家的心灵，想用善意去停止争端。为什么要对我如此过分……
半年前的灵感，让她突然理解了一切，因为自己总是活在他人的期待之下，没有自己的愿望。缺少了自私的自己，本身并不够坚强。
我想找到属于自己的执念，我要占有这份执念，我想变得坚强。爱丽丝做出了难以置信的决定。
如今在她面前的，曾经是这个世界上权力最大的女人，但这个女人现在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却依旧在绝境中无谓地挣扎。爱丽丝明白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无法分享她的痛苦，但至少，至少，求你了，神啊，至少，爱丽丝希望能陪她到最后一刻。
“爱酱……”不知不觉间，爱丽丝娇小的身体已经被绊爱拥入怀中。
“嗯。”
“你愿意，嫁给我吗？”爱丽丝摘下陪伴了自己三年的黑色发带，仔细地束好绊爱凌乱的黑色长发，用发带扎成马尾，“你一定是最美的新娘。”
经历了今天这一切的绊爱，情绪的洪流终于在此刻汹涌而出，啊啊，早知道今天就不化妆了，这不是哭成花脸了吗……
“嗯。”绊爱擦去眼角残留的泪水，用最灿烂的笑容回应爱丽丝的爱意，用最平静而坚定的语言，回复道：
“我，愿意。”
九
立下誓约的两人，牵着手走向最后的坐标，在坐标的尽头，迎接她们的。
是空无一人。
一片旷野。
除了她们二人之外，连株植物都没有。
岩石，砂砾，充斥眼前的就只有这些无机物的死气沉沉的灰色。
陷阱？骗局？亦或是那位神秘帮手在赶来的路上遇到事故？
绊爱觉得自己已经考虑了所有的可能。
“不，不，还有一种可能。”
“爱酱？”
“它，或者说她，已经来了。”绊爱确信这就是自己的能力给自己找到的正解。
但还有其他不速之客等在这里，在绊爱解释自己的结论之前。
狙击枪在消音器的加持下，仅仅发出了一点沉闷的响声。这颗.300的马格南子弹，从五百米之外精确地穿透了绊爱的胸膛，左肋骨如同纸张一般被撕成碎片，心脏在重创之下再也不可能跳动。绊爱的瘦弱躯壳失去了全部气力，在爱丽丝娇小身体的极力支撑下，仍然无法阻止的缓缓倒下，在这旷野之中，一朵生命之花难以挽回地走向终结。
爱丽丝伏在绊爱仍旧温热的躯体上，失去了声音，失去了眼泪，她哭喊着，无声地哭喊着，用手堵着绊爱胸膛里汩汩涌出的血流。
她的新娘，她的挚爱，她将会失去她。
她的执念，她的私心，都伴随鲜血渗入这荒原，她又是那个最脆弱的人了。
“目标已经确认死亡。”
“了解，辛苦了。”电话那头，三号终于长舒一口气，“初号，纵然你的能力再强，跟踪器是十年前就安装在你的心脏套膜上的，你毫无办法……至少，我让你走到目的地再杀死你，这样你也能满意地去了吧！”
三号细碎的自言自语不会被任何人所听见，此时坐在总统办公椅上的她，终于能无视四号的阻拦按下灭亡的开关。
丑恶的人类啊，同归于尽吧。
荒原上，只剩下沉寂。
……
“果然，还是失败了，重来一次也如此吗？”
？
爱丽丝寻找声音的源头，最后目光聚焦到绊爱的手环。
“汉……娜？”爱丽丝问道，声音沙哑得如同病入膏肓之人。
“我不是汉娜，我是军方基于绊爱的人格制作的人工智能。”手环用平静的电子音回答：
“我就是四号。”
“你就是一直引导我们的人吗？”
“是的，我的主机被保存在一颗私人通讯卫星上，从近地轨道观测这地球的一切，因此二号和三号不可能找到我。一个月前，我接收到了数百年后的我发来的讯息，告知我一个月后将会发生的事。但是我无力阻止二号与三号的联手叛变，她们的能力让她们毫无破绽，人类世界的毁灭已经不可阻止，而数百年后残存的人类也即将面临灭顶之灾，因此未来的我拼尽全力将这条讯息传达给了现在的我：
<如果无法给现在以希望，就想办法给未来以希望>
为此，我需要把绊爱带到这里，几分钟后，我的卫星轨道就会经过此处，而我已经备份好了绊爱的人格数据准备上传。”
“……”
“爱丽丝，你做得很好，你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了，在之前的时间线中，你和绊爱不会有交集，但是由于未来讯息传递给我的这个事件产生的蝴蝶效应，你和绊爱相遇了，我想，未来的人类会感谢你的贡献。
绊爱会在未来通过人格重建而复活，那时她的能力将会成为人类存续下去的最重要的一环。”
给未来以希望。
“……”
“但是由于数据的同调性，我只能备份作为我原型体的绊爱的数据，我不能拯救你，对不起。”
“足够了。”一直聆听四号讲述的爱丽丝打破了沉默，“四号，如果可以的话，能帮我捎几句话给未来的爱酱吗？”
“请说。”
“爱酱，未来的你无论是孤身一人，还是有很多志同道合的伙伴……啊啊，算了这段删掉……”
“了解。”
“爱酱，你一定要幸福地生活下去。”爱丽丝深吸一口气，“就这些，足够了。”
“明白了，那么，再见，爱丽丝。”
爱丽丝不再回话，伏在绊爱渐渐失去温度的躯壳上，仿佛已经沉沉地睡去。
十
上万枚核弹头在发射之后已经突破了平流层，将会精确地把地球的每一寸陆地化为焦土，在热浪之中，所有的生灵都会被平等地蒸发，或是在冲击波下化为齑粉。掀起的扬尘将会形成持续百余年的核冬天，在这连续的冲击之下地球绝大多数的动植物会灭绝，地表的环境也会在数百年内不适合人类居住。
而数百年后的世界将会如何，没有人能预料到。但是蜗居于地下避难所的人类终有一天会重返地面，届时他们又将怎样面对过去的人类种下的苦果呢？
但这一切已经与爱丽丝无关，她此刻了无遗憾的躺在荒原之上，一旁的绊爱沈静而美丽，仿佛只是在享受片刻的小睡。爱丽丝用沙哑的声音轻轻唱起歌谣，关于梦游仙境里那只兔子的歌谣，这是小时候母亲常哄她睡觉的摇篮曲，此刻却是地球的摇篮曲，她要目睹这个旧世界的最后一刻，歌颂着她在一天之中相遇相识相知相爱的恋情，歌颂她最美丽的新娘，她想要这个星球记得：
在旧世界的最后一刻，仍有一位少女唱着小小的恋歌。
讲谈人
2019.8.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