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味/百合】脚踏天空

　　我遇见她时候才14岁，她眼睛里满是荆棘和野草，我被她原始的蛮性吸引。

　　14岁的我非但不怕这种东西，还深受其吸引，我的双脚常常布满流血后结痂因此留下许多疤痕，远远地看上去好像生长了血红色的爬山虎，即使为此丧失了美的面孔，我的双足还是非常乐意去涉足未知之地。

　　我念着“哦，我的船长”的句子，在孤零零寂寥的清晨里吹笛子。

　　天灰暗而无面目。

　　一开始，我们抽签被分在一个宿舍。

　　那宿舍的墙只是随意一拍，就可以抖掉三层厚厚的灰。

　　第一天铺床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小蜘蛛一般的东西在墙上爬动，原以为是视力模糊的警告，凑近一看才发现，才发现那是一些用墨水配钢尖笔刻上去的字迹。由于是趴着写字，那字迹歪歪扭扭却努力做到认真而专注，我隐隐约约能看到灰白的墙漆下面来自这个床位的前主人的一些迷狂的呓语。

　　也许她写的是一首情诗，热烈欢迎爱情的到来而不苦闷于人生的一位女孩。我欣赏这样的姿态。当然这个前主人的形象全是我的异想天开。

　　我现在就是这床的主人了，我好像是一艘即将远航的船舰的船长，躺在甲板上听四周的海浪声将我包围。

　　而我更在意的是那个比我高出半个头的，戴着圆形眼镜在我隔壁默默铺床的女孩子，自进来起她就没有哼过一声，好像是一个名为“安静”的女孩。

　　睡在一个宿舍，躺在各自的床板上，她一开始背对我睡着，干什么都背对着我，恨不得把瘦下的脊背展开来变作窗帘子遮天蔽日，但是后来，她在地上捡到了我随手写的诗句:“我们脚踏天空，在寂静的夜里嗷嗷大叫。”她嗤笑一声，然后终于舍得把背部留给贴了一张牛皮纸海报的墙壁，而把那张有着美丽眼睛的脸露给我。

　　我庆幸又羞涩自己的诗歌被她看到了，她的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幽幽的火，遇水也燃。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的眼睛遗传母亲，绿而透，像是被溪水洗濯过的翡翠绿石，阳光千万次解析后再折射的光点在她的眼睛里跳着古典舞，微光莹莹，勇敢而不见怯色。

　　后来她无限地靠近我，念她的浪漫主义的诗和罗曼蒂克式的小说。在我的耳边，酥麻无比，我抖了抖，让一切感觉在脑海里流转千万次后如泥沙般沉淀。

　　“苏菲娜。”她把我的名字写进诗歌里，我吃着酸得让牙齿痛的梅子蛋糕，突然觉得舌头失去味觉，眼眶挤满泪水。“我们都是亚当的肋骨。”我们是，我们又不是。我们叛逆地不做那顺从的肋骨，我们畸形我们异变。

　　而她的发色源于父亲，棕黑色的发让她看起来不张扬。

　　

　　我会吹一点点的笛子和口琴，她会拉一点点的小提琴和稍微学过一些弹奏法的钢琴。

　　我们常常在睡不着的夜里，无声无息又不约而同地卷起被子，然后跑到窗边去看星星有几颗。

　　然后数到一百的时候，人已迷迷糊糊的时候便顺势躺到某个人的床上一起呼呼大睡。

　　“我们踏遍星空”我这样写到。

　　她笑着把这句话在我耳边念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