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燕春楼总管的一天
我叫李福，我很痛苦。
我最喜欢的东西是金钱，最中意的东西是美女，因为她们能给我挣来钱，最讨厌的人是兰洋，因为他阻碍我挣钱！
明面上，我是护国王府的管家，暗地里，我是燕春楼的大老板。
我家王爷李江山是个战争狂人，这辈子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打仗，不打仗浑身难受。难受了就会选择打人，比如说我，隔三差五就会被老爷拉到教军场揍一顿，还不许投降——“华夏的战士，只能战死沙场，以命报君王！投降的格杀勿论！”真是太痛苦了！我又不是战士，而且这每天好吃好喝的，犯得上以命报君王吗？
不过最近我的好日子来了，西部荒野上的赤狐王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进犯华夏边境，皇帝震怒，命令我家王爷点三万精兵征伐赤狐。你说这赤狐王也真是缺心眼，当年华夏立国的时候，他们就屡屡侵边，结果把太祖爷惹生气了，武皇帝御驾亲征，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把赤狐揍得跟三孙子似的，不得已只好俯首称臣。说实话这赤狐军战斗力是真不怎么样，二十万军队被武皇帝带着八千帝国军撵得四散奔逃，当时的帝国军将士们都建议说把赤狐打绝了种就完事儿了，还是太祖爷力排众议，说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给赤狐酋长封了个王，算是华夏藩属，也不要求什么朝贡，老老实实呆着就得。按理说都这样了，够可以的了，您就别没事儿找事儿了呗，嘿，他不介。武皇帝驾崩之后，世祖开皇帝轩辕太平继位，兴修水利，开辟荒野，敞开国门，大力发展经济，和东大陆各个国家都建立了商业往来。这一下物质极大丰富了，连带着周边几个小国生活质量都有了明显改善，帝国百姓更不用说了，顿顿能吃得上红烧肉了，结果这赤狐王眼馋了，可说呢，当年一起厮混的穷兄弟都吃上肉了，他饭有的时候还吃不上呢。你说你粮食不够吃的，倒是垦荒种粮去啊，修个水渠比什么不强？你要说自己种地不行，那你抢别人去啊！偏得给自己找不自在上华夏抢来，那你能好得了吗？这回文皇帝没御驾亲征，反而是责令柱州太守李国华自己把这个边衅解决掉。和武皇帝相比，李太守的战绩就差远了，面对二十万赤狐兵，他足足动用了三万人马......把赤狐王生擒活捉之后，立柱州之盟，又给放回去了，得谢谢赤狐王啊，凭一己之力，硬生生地给华夏弄出一个世袭护国王来。这就两回了，但凡要点脸也该想着干点儿别的了吧，还不错，消停了这么几十年，这回又干嘛来了？反正王爷出征前说了，还是三万人，这回不把赤狐灭了，他就不回来了。
说起来，这战争可真是个好东西，尤其是对我来说，王爷一走，我这生意就来了。趁着他老人家不在，我又可以给燕春楼扩大一下规模，上次我看郊县那几个姑娘就不错，爹妈懦弱又好赌，喜欢抽大烟而且还没法律意识，我略施手段已经让她们家欠下了一大笔债，还不上就用女儿抵，黄世仁这招儿是好用啊！其实就算去衙门口告我估计也没什么用，谁敢惹护国王啊？皇上天天喊着要依法治国，可自古以来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人生来就分三六九等，这奴隶永远是奴隶，不爱劳动还一堆不良嗜好，不剥削你剥削谁啊？
王爷这趟还挺顺利的，没出两天就送回来一堆蛮子战俘，按太祖爷定的军纪，要优待俘虏......我呸！一群臭要饭的懂什么叫优待？上爷家地里当驴去吧，种地给饭吃！不过有俩姑娘看起来姿色还不错，可以送去楼里编好号稍微 “优待” 一下。
经过我一番研究，这妹妹 3052 年纪比较小，好控制一些，可以直接送去培养，以后当个花魁没什么问题。这姐姐 3051 性子太野了，而且力气还贼大，还是留着当营妓吧。哦对了，营妓其实也不合法，不过只要没人举报，就不会有人发现，这部分，只挣 “核心用户” 的钱就好。我可真是个天才！
不过我的好运气突然就到头了，守备营报告 3051 号跑了。其实跑了也就跑了，反之我也没付出什么，和那些失心疯资本家不一样，我虽然喜欢钱，但不是那种出门没捡就算丢的人，跑个蛮荒婊子算什么？以后有的是。唯独有点麻烦的地方在于，这婊子跑的时候还把她的随身装备带走了，即便如此也没什么，一壶劣酒，一把破刀加上一身破袍子，外带几根骨头绑出来的 “盔甲”（如果那破玩意儿能算得上盔甲的话），遇上巡城看街的估计随手就撂那儿了，衙门顶多说守备营监管不力，这几个守备罚点银子抽自己俩嘴巴子写篇检讨也就到头了，反正碍不着我的事儿。可我弯弯没想到啊，这一整宿愣是没个音信，人间蒸发了一样。真是太痛苦了！
再见着是第二天下午，幽州新闻头版头条，可给我吓傻了。倒不是爆出什么丑闻，而是她竟然和神力王那老杂毛的儿子打了一架，而且打得还挺漂亮。这哪儿跟哪儿啊？兰洋这兔崽子我是知道的，在帝国小一辈儿的高手里算得上数一数二，也不知道谁教出来的。好家伙能跟他打个平手，得亏没让这婊子接客去，不然得出多大个血案啊。
血案还是来了，这次的倒霉蛋儿是府上的教军将军。黄建仁这老小子是真不地道，听说来了个新人（3052），偏要讨个头筹。堂堂一个将军怎么这么不要脸啊，家里都好几房了还不够吃的，偏得出来打野食，还他妈不给钱，晦气！算了算了，人家在王爷那儿也是红人，惹不起惹不起，我就赔本赚吆喝吧，真是太痛苦了。结果这红人这次彻底红了，红了一墙一地，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 “操作” 的，楞给自己弄墙里去了，还落一尸骨无存。不得不说不愧是将军，好大的功力啊。呵呵，我呸，什么东西！
痛快是痛快了，眼前这烂摊子还得我收拾。现在的局面是，屋里有神力王世子兰洋，魔联会长李蔚宛，威联大主教沈重楼，一个玩儿针的小姑娘，失踪的 3051 和已经解除束缚的 3052 。我方阵容为：护国王府大总管李福（也就是本人），拿着根破棍子骂骂咧咧的小厮 1 号，拿着根破棍子斜肩歪胯叼烟卷的小厮 2 号，拿着根破棍子歪肩斜胯拿板砖的小厮 3 号......拿着手绢的燕春楼资深老鸨子张妈儿，拿着笤帚的常务清洁工刘阿姨......真是太痛苦了！这队伍实力不是很匹配啊。
“咳哼！谁人在此喧哗啊？”其实我看了半天了，这时候就得装不认识。
“在下兰洋。不知阁下是？”对面的少年倒是沉稳。得说不愧是神力王的儿子，见过世面。
“哦，兰公子。幸会幸会。我们王爷请您府上一叙，请吧。”其实老爷在外面打仗呢，诈他一句先把主动权拿在手里，想办法把这几块料带回府里，花钱贿赂也好，当人质和神力王谈条件也好，反正绝对不能让他们把这事儿抖搂出去，不然老爷回来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李管家说笑了，您是打算用棍子架着我去吗？”兰洋冷笑，横眉立目地瞪着我。
“兰公子要是愿意自己走着去，我当然没已经。哦，威联大主教和魔联会长也在啊？这可是稀客，几位不妨一起去府上坐坐？”
“少爷我要是不愿意去呢？”
“那就只好得罪了。”看来是谈不拢，人家压根儿也不打算谈，硬来吧，护府军应该马上就到了，这几个人跑不了。今天这趟结束之后得花多少封口费啊，真是太痛苦了！
“还是奉劝兰公子，不要做无谓的抵抗。”我挥了挥手，示意这几个小厮过去把人控制起来。
“李管家，私自绑架帝国官员，你知道该当何罪吗？”声音来自威联大主教，虽然我没看见他张嘴。
“我当然知道，那请问威联大主教，你知道谋杀帝国军官，该当何罪吗？”无论如何，黄建仁是死这屋里了，把这条咬死了，就不理亏！最好的结果是我继续挣我的钱，你们就当没这回事儿，3051 和 3052 留下，黄建仁算白死。偏要鱼死网破，那咱们就玉石俱焚，我找个人顶包，自己赔点钱，你们赔命。我就不信了，这几位能豁得出去！
“人是我杀的，带我走！” 3051 上步挡在了兰洋面前。好！太好了，这里有录音设备没有啊？赶紧把这句话记下来，这算是坐实了！这把稳了。
“哼，不知死活的小丫头，你当然跑不了！我谅你一个蛮夷之地的野人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必是这几个人教唆于你，都给我捆起来，一并带走！”
“我看谁敢！”3051 冲着我冲了过来。好家伙，这是要揍我啊？行嘞，你这是要找倒霉。
“呲。”电击枪伺候。我平时坏事做尽那么遭人恨，身上能不带防身的东西？什么玩意儿赤手空拳就想过来揍我，想揍我的人多着呢，还轮不到你个蛮子。
“李福，你不要欺人太甚！那个人渣欺负这个小姑娘在先，这明明是正当防卫。”魔联会长加入 “战斗”。
“正当防卫？笑话，她明明就是个战利品，怎么处置军方说了算，一个连最基本的人权都没有的奴隶，竟然杀死了帝国的军官，还谈什么正当防卫？简直是岂有此理！”这个谋杀罪名，必须死磕。
“她是我闺女！”兰洋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抱着昏厥在地上的 3051，把旁边满嘴薯片的 3052 护在身后。后者一脸诧异，忘记了咀嚼。
“兰公子并未娶妻，哪里来的闺女？难不成你还有段不为人知的故事？这孩子现在少说也得十几岁了，难不成兰公子你九岁就......不愧是神力王的长子，果然天赋异禀。不过，即便如此，这两位到现在仍然不是帝国公民，何况，这根本不可能！”这瞎话都没边儿了，哪儿的事情，什么就要给人当爹啊。兰公子会玩啊，不过今天说出大天去也得把你们带走。
“谁说不可能？”威联大主教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一份收养手续。我去，真的啊？这从哪儿批下来的，户部现在干活儿这么勤勉的吗？我怎么记得之前找他们干点儿事儿能托好几个月啊，这不会是唬我的吧？
“我建议你考虑清楚，李管家，胁迫幼女可是重罪！”魔联会长趁机补刀。
“哼，就算黄建仁将军犯了法，自有吏部和刑部的军事法庭裁决，你们凭什么动用私刑？”坏了！这回难办了，赶紧先把我自己摘干净再说，正好黄建仁这厮已经撂这儿了，发挥点余热吧。真是太痛苦了！
“对，我们防卫过当导致意外，一会儿我们自己去隔壁衙门报案，该赔钱赔钱，该批评教育兰少爷盯着，顺便也跟人家官老爷聊聊拐卖人口和扫黄打非的问题，就不劳护国王冕下亲自过问了。您还有事儿吗？没事儿咱们回见。”一旁拿着针的小姑娘接过话茬。
“伶牙俐齿，巧舌如簧，你们以为自己还走的了吗？”真是太痛苦了，这事儿要是抖搂出去，不死也得扒层皮。正好护府军已经到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几个人处理掉，然后都推给黄建仁。兰洋，这是你们逼我的，到了地府可跟阎王爷好好说，别恨我，要恨就恨你们自己多管闲事！
对面有位法术大家，得优先解决掉，威联大主教看不清路数，不过一个书呆子应该没什么威胁，剩下这几个，3051 已经躺了，兰洋会两下子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优势在我！
“摄政王驾到！”就在我准备动手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呼喊。什么玩意儿？摄政王轩辕傲龙？他为什么会来这儿？
“参加王爷！”没办法，只好先跪倒行礼了。
“怎么回事？”帘栊一挑，一个装容严整，须发皆白的长者走了进来。严厉的目光扫过屋里的每一个人，最后定在了我身上。那一刻，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他不说免礼，我也只好跪着，“回......回王爷......”
“孤问你了吗？”摄政王冷声问道。
啊？不是问我？不问我您看我干嘛啊？
“回王爷，......”那边的兰洋开始信口开河，把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的讲述了一遍，描绘了一个恶仆奴化良家妇女的故事。
凭什么啊！为什么他就能说话啊！真是太痛苦了。
“李福，他说的可是实情？”凌冽的目光再次汇集到我身上。
“回王爷，他们谋杀......”虽然用词很夸张，但这事儿确实就是这么回事，但我敢认吗？
“孤问你是不是实情，你回答是，或者否即可！把别的废话去掉。”
“回王爷，是！”我吓得一哆嗦，本能地应了个 “是”。完了，真是太痛苦了！
“大胆李福！你可知罪？”
“臣知罪！臣知罪！”我吓得抖似筛糠，大脑在飞速运转。钱肯定是别想挣了，现在当务之急是研究研究这条命怎么保住。
“罪犯哪条？”
问我？赶紧顺杆儿爬，“回王爷，臣身为护国王府官家，御下不严，致使府内弊病横行，邪恶丛生，竟有下人背着我家王爷经营如此龌龊之所在，臣一时不察，臣当身死。”
“还有呢？”
“我......”就能认到这儿了，别的都是黄建仁的，没有别的了！真是太痛苦了，再编点儿那无关紧要的对付两句吧。
“还有呢？”看我在这胡咧咧，摄政王大人好像也没显出不耐烦来。
还有？再对付两句吧。
“还有呢？”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连我小时候尿炕，买菜不给人钱，上厕所不带纸都说出来了。真是太痛苦了。
......
我是李福，我很痛苦。摄政王让我原地跪着，直到我家王爷来领人。呼，还好，这条命应该是保住了。
等会儿！我家王爷现在......好像在西征吧？
真是太痛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