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与僧(七十八)107.兄弟喜相逢
【无心X萧瑟】妖与僧
107.兄弟喜相逢
萧瑟跟随萧凌尘来到了一座不起眼小宅院。
在他们到来之时,碰巧有官兵在此搜查,待官兵全部撤出,他们才翻墙溜进屋里。
后院小门处,萧凌尘的护卫白鹤和白鸿过来相迎。
白鹤与白鸿跟随在萧凌尘身边已有十数年,二人自然认识萧瑟。见萧瑟出现在此,二人一脸惊讶,恭敬下跪道:「六殿……」
话未完,萧瑟打断道:「如今我只是平民百姓,不必行此大礼。」
平民?萧凌尘觑了萧瑟一眼,欲言又止,转头问护卫:「白鹫还没回来?」
白鹤与白鸿答道:「还没。」
白鹫也是萧凌尘的护卫,今早出去收集情报,至今未归,萧凌尘不禁担忧其安危。
白鹤说:「白鹫离开之时,此区还未封禁。现在官兵查得严,他大概暂时回不来。」
萧凌尘觉得有理,点了点头,又对护卫吩咐道:「我与楚河进屋聊一会,你们在这守着,别让外人进来。」
说完便领着萧瑟匆匆走入屋内,进入一间茶室里。
茶室壁上挂着撕裂了一角的旧字画,家具也很老旧。茶桌边沿有磨损的花痕,桌上一套彩瓷茶具也已破损,茶杯有小缺角。
茶叶倒是很香,茗烟里有春天百花盛放的气味。此茶名「荣花汇」,是萧凌尘素来喜爱的茶。
「茶香如故,人如故,真是难得。」萧瑟感慨道。
「我是天生王者,无论身居朝堂还是流落江湖,都不改本色。」萧凌尘含笑自夸了一番,打量着萧瑟说,「你倒是跟变了个人似的,沉静了许多,不如从前那般神采飞扬,有几分物是人非之感。」他特意挑了一只完好无损的茶杯,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坐在对面的萧瑟,微笑说,「可惜没有皓月杯,衬不出好茶色。再好的茶叶,配这种茶具也大打折扣。这屋里东西破旧,你将就用吧。我昨夜才来到此地,还没来得及布置这新买的宅院。这两日外面不太平,许多店铺不敢开门做生意,想添置新家具也不方便。」
此言令萧瑟感到意外,他听说大半年之前「琅琊王」就开始在这一带招募兵马,「你昨夜才来?」他诧异地问。
萧凌尘点头道:「是啊,我原打算在此地逗留几日。客栈人多眼杂,不方便办事,就找了这家小宅院落脚。」
早在萧若风出事之前,萧凌尘就离开了天启城。琅琊王一案过后,他与王劈川等一众下属出海避事,在三蛇岛附近漂泊近两年。数月前,他们因故返航靛州,途中不幸撞上大海怪,船损毁严重,于是航至在靛州舟港县修船。
期间,王劈川无故失踪,不久前才有消息说他人在皓州竹篮县,萧凌尘便匆忙赶来此地寻人。
听完一番讲述,萧瑟放下半盏茶,神情凝肃道,「这么说,竹篮县的『琅琊王』果然另有其人。」
「不是我。」萧凌尘愤怒又憋屈,「琅琊王爵位世袭罔替,我也想知道究竟是哪只龟孙子盗用我名号搞事!」遭人冒充身份,却不能堂而皇之地站出来揭发,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萧瑟又问:「前日带头请平粮价之人,真是王劈川?以他的为人,应该不会做那种事。」
萧凌尘摇头道:「王劈川失联许久,这段时日他在做什么,我全然不知。其实我也想找他问个明白,可如今官兵查得太紧,想找到他也不容易。」
沉思片刻,萧瑟郑重其事地说:「朝廷不仅想抓王劈川,更想抓煽动民众闹事的『琅琊王』。而你恰巧在此地,你说你与暴乱之事无关,恐怕没人会相信。没准是有心人故意引你入局,你须多加小心才是。兰月侯就在这附近,他若发现你行踪,定会捉你回去交差。」
今早萧凌尘就收到消息说兰月侯奉命来平乱,他苦笑道:「我知道我不该来,可我不能不管王劈川。其实我也觉得奇怪,我前脚刚到此地,官兵后脚就封城搜捕,未免太过巧合了,怕是已经暴露了行踪。」
对此萧瑟也无可奈何,他轻轻抿了一口茶,目露忧色地说:「王劈川向来忠诚正直,不会无缘无故投诚他人,也许是受人唆摆才做了糊涂事。幕后之人是谁,你可有头绪?」
萧凌尘摇了摇头,苦恼道:「毫无头绪。我派人查过,可笑的是目前所有证据都指向我。我父亲本就背负谋逆罪名,如今又有人冒用琅琊王之名闹事,这下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说起萧若风,萧瑟问出心中疑惑:「皇叔的事,你知道多少?」
萧凌尘垂眸看着茶杯上轻淡的茗烟,回忆道:「他什么也没跟我说。那年深秋,他咳疾又犯了,吩咐我南下去金陵城寻一味药材来配制止咳药。那时我还不知道他只是借故支使我离开天启城。后来,听说他自决于法场,我还不敢相信。」说这话时,他声音逐渐哽咽,泪光在他眼眸里打转。沉沉地叹了一声,他举杯饮尽茶水,咽下一腔苦涩,又抬袖抹去眼中泪花,继续说,「父亲军威太盛,难免惹人忌惮。事情真相究竟如何,我不信老狐狸不清楚。无非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萧瑟亦有同感,他寻思道:「如今有人打出琅琊王旗号起事,响应者众多,你可有打算借势行动?昔日琅琊王军虽已拆解改编,但只要你回归天启城,举旗号召,仍有不少人愿意追随你。」
这事萧凌尘当然想过,「琅琊王威信仍在,不管我有没有造反之心,老狐狸都不会轻易放过我。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如今伪琅琊王聚众闹事,动摇朝廷根基,老狐狸为震慑天下,必定会拿我开刀。既然如此,我打出琅琊王旗号回归天启城,为灾民请命,出师有名,反而更有胜算。」顿了顿,他凝视萧瑟双眸问,「你说是吧?」
理虽如此,可萧瑟并不希望萧凌尘与朝廷为敌。他捏了捏小茶杯,冷静道:「只要揪出煽动民众闹事的幕后黑手,便能证明非你所为。倘若此时你若举旗起兵,也就坐实了谋反之罪。」
「是啊。」萧凌尘将纯白的折扇打开,轻轻摇了摇,缓声说,「若想洗脱嫌疑,只能由我亲自出面澄清。可是,我不知晓老狐狸是否在意真相。倘若他只想除掉「琅琊王」,而不在意真伪,我现身便是送死。再说,其实我也想当皇帝,老狐狸不仁不义在先,我谋反也合情合理。」他将折扇翻转,露出「王孙公子」四个端雅的黑色大字,试探着问,「你帮我,还是帮老狐狸?」
萧瑟不想回答,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深感痛心。他克制着不悦的情绪,温声劝道:「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你不必急于下决定,谋反代价太大,并不划算。」
折扇收拢于掌间,萧凌尘展颜笑道,「我不过说说罢了,你不必紧张。如今南诀和魔域蠢蠢欲动,他们若趁北离内乱之际出兵攻打过来,那可就天下大乱了。我还想过安闲舒适的日子,无意挑起战争。」
听他这么一说,萧瑟顿时放下心来,提起茶壶给他续了一杯茶,又问:「那你有何打算?何时回天启城?」
萧凌尘捧起茶杯说:「先找回王劈川再说,现在可不是我回天启城的好时机,日后再看看情况。我才想问你呢,你已被封为永安王,为何不回去?」
萧瑟浅浅一笑,故作潇洒地说:「江湖很好啊,自在逍遥,又何必回去过那种勾心斗角的日子?」
萧凌尘轻笑一声,不解道,「白王和赤王,一个瞎,一个疯,你还怕他们不成?你若真想逍遥自在,也该回去跟老狐狸表明态度,跟他要一块好山好水的封地,远离天启城是非纷争,向众人宣布放弃竞逐,做个闲散王爷。」他凝视着萧瑟,温和的目光里透露着关心,「你为何至今不肯现身表态?」
在他的注视下,萧瑟卸去伪装的潇洒,低声说,「白王和赤王并不可怕,只是……」稍加迟疑,他坦言道,「我不想入一场必败的局。」
「必败?」萧凌尘疑惑道,「何出此言?老狐狸看似糊涂,实则精明得很。家国大事,他从不含糊。他再怎么宠爱萧崇和萧羽,也不会授之储君之位。那个位置非你莫属,别无他选。」
「你有所不知。」萧瑟平静的语气里夹着一丝无奈,「如今我大约只剩三年阳寿了,没有人会选一个将死之人当储君。退一步讲,即使我夺嫡成功,到最后也是一场空。」
「你说什么?」萧凌尘愕然一愣,怔怔地望着萧瑟,关切道,「发生何事?你怎么了?」
「你可记得我曾与夜鸦交过手?」萧瑟撰紧了小茶杯,压抑着一腔幽愤,故作镇定地说,「那时我还不知晓自己遭他暗算,身中化绵蛊之毒。数月后,才知晓蛊毒会侵蚀隐脉,令人无法使用内力。在离开天启城之后,我曾与一个剑仙级别的刺客交过手,那时我因强行运功对敌,导致隐脉断损。如今我武功尽废,体内的蛊毒肆虐,精元日益耗损,无法医治。」
「难怪你看起来气色不佳。」萧凌尘一脸难以置信地问,「当真无法医治?」
「未必。」见他一脸担忧,萧瑟安慰道,「天无绝人之路,地有好生之德。花有荣枯之期,水有无尽之流。」
「你别跩文!」萧凌尘可没兴趣听他灌鸡汤,转而问道,「老狐狸可知晓此事?」
稍加思索,萧瑟轻轻摇头说:「我猜他应该还不知道。目前大概只有与我亲近的几人知晓。」
「老狐狸素来对你疼爱有加,他不会见死不救,定会设法保全你性命。」萧凌尘一脸关心地问,「可有请国师诊断过?国师也许有办法。」
纵然如此,萧瑟并不想让明德帝知晓。他向来不甘示弱,不肯放软姿态去寻求庇护。「琅琊皇叔与他做了四十多年兄弟,他尚可绝情弃义,置皇叔于死地。何况是我?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个逆子而已,死不足惜。」时隔两年多,说起此事他依然悲愤难平。
这种心情萧凌尘明白。以前萧若瑾对他也不错,后来在一夜之间失去惯有的荣宠,沦为草寇,他才深刻体会到命运由他人主宰的惶惑不安,想来萧瑟亦然。
「兄弟与父子是不一样的。」萧凌尘劝慰道,「他封你为王,召你回天启城,可见他很重视你。这种时候就别再跟他赌气了,性命要紧,先想办法治好病,其它事情以后再想。」
「你不必替我操心。」萧瑟不愿意再继续谈自己的事,转言道,「先顾好你自己吧,你现在可是瓮中之鳖,被抓住是迟早的事,想好如何脱身才是当务之急。」
萧凌尘此行只带了三名护卫,两人在门口守着,另一人则在外查探王劈川的消息,暂未归来。若被官兵围困,还真不易脱身。
「方才官兵已经进来搜过一次,大约不会再来了。地方官兵对工作并不上心,大多敷衍了事。」萧凌尘故作乐观。
「那可未必,这次朝廷十分重视。抓不到你,不会罢休。」萧瑟刚说完这话,就见护卫白鹤匆忙赶来传报,说有一批官兵来此搜查,是兰月侯领队。
「兰月侯来了?!」听到兰月侯过来,萧瑟与萧凌尘慌张地起身,欲寻路逃跑。若是素未谋面之人,只要给点银子就能了事,但这一招对兰月侯不管用。
「他怎会来这里?」萧瑟问白鹤。
「白鹫刚回来不久,兰月侯就领兵来了,可能是白鹫无意间暴露了行踪。」白鹤说,「现在他与白鸿守在前门。王爷,我们从后门闯出去?」
「后门大约有埋伏,这屋里可有暗道?」萧瑟不想与兰月侯碰面。
「这是座普通民宅,哪有暗道?!」萧凌尘说得理所当然。
「那只能硬闯了?」萧瑟担忧道,「你这有多少人?兰月侯可不好对付。」
「我原想低调行事,只带了白鸿、白鹫、白鹤过来。」萧凌尘摇了摇折扇,从容不迫地说,「你不必担心,兰月侯不会取我性命。」
「可他会抓你回天启城。」萧瑟提醒道,「兰月侯为人虽随和,但他与父皇是一条心的。奉旨办差,他不敢徇私。」
「我知道。」萧凌尘心中了然,「他为我而来,那我去引开他。你在屋里藏好,一会再寻机逃出去。我身负污名还未洗清,若让他看见你和我在一起,指不定会闹出什么误会。」
屋外,一众官兵已将小宅院团团包围。
适才兰月侯见过叶若依、唐莲、雷无桀、和贾明之后,出门就在街上瞥见萧凌尘的护卫白鹫,便令人暗中跟随他来到此地,又暗调兵马埋伏在宅院四周。
「白鹫,白鸿,别这么大敌意,我不是来打架的。」萧月离露出平易近人的笑容,对两名拔剑防御的护卫说,「请你们小王爷与我一同去驿馆吃顿饭叙叙旧,劳烦通报一声。」
可白鹫和白鸿敌意满满,对他毫不客气。
「王爷不在,侯爷请回。」白鸿冷冷地回应。
「那我进屋里等他回来。」萧月离擅自踏进门口,像进入自己家门一样悠然自若。
「侯爷留步!」白鹫和白鸿挥剑拦路,剑锋寒光闪耀,直指萧月离。
萧月离泰然不动,而他的四名侍卫在刹那间拔出了刀,齐齐攻向白鹫与白鸿,双方刀剑相击,陷入激战。院中花架上的一排排干枯的小盆栽在剑气冲击下纷纷碎裂,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数十招后,白鹫与白鸿落於下风,受制于人。
「够了,都住手吧。」萧月离一手握住腰间刀柄,对奋力抵抗的白鹫和白鸿说,「这一区已经封锁了,你们出不去的,再打下去也没意思。相识一场,我不想伤人,你们就不能和气一点?」他微笑着,笑得自信而凌厉。
然而白鹫与白鸿并不打算退让,他们相觑一眼,默契地瞄准了萧月离,欲朝他攻击。此时萧凌尘正好从茶室出来,一声喝止,打断了交战。
「下人有失礼数,冲撞了皇叔,凌尘御下无方,还请皇叔海涵。」萧凌尘不卑不亢地对萧月离客套道。
「你已是谋大事的王爷了,下人自然不将我这个朝廷走狗放在眼里。」萧月离眼角一瞟,意有所指。
「皇叔误会了。凌尘有冤难申,苦不堪言。」萧凌谦恭地尘抱拳道,「不知皇叔可愿听凌尘倾诉?」
这番态度出乎萧月离所料。昔时他时常与萧瑟、萧凌尘一起玩闹,因此与萧凌尘关系还不错,像兄弟,又像好友。因有辈分差,他偶尔也喜欢摆出长辈的架子来关爱这个岁数相差无几的小辈。见萧凌尘说得委屈,他当即心软下来,卸下敌意,温声说:「驿馆已备宴,跟我回去坐下详谈可好?」
萧凌尘不敢拒绝,道了一声「好」,便跟随萧月离一同前往驿馆。
在他们撤离之后,萧瑟才从屋里出来,悄悄去找一众同伴汇合。
饼铺前方的大榕树下,雷无桀等候了近半个时辰,终于看见萧瑟过来。
「你这家伙说好在这等着,跑去哪浪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刚想去找你,幸亏没走开!哼!」雷无桀心里有气,一顿抱怨。
怕惹路人注目,萧瑟拉低帽檐,遮挡了半张脸,辩解道,「适才碰到一个熟人,聊了几句。」他不想详谈,转移话题,「怎么就你一个?他们人呢?」
「师兄他们去桥南驿馆了。兰月侯让我们去那住三日,他说三日后官府的人会送一份通行文牒给我们。」雷无桀一脸高兴地赞许道,「兰月侯人真不错。」
「不过是盖个印章而已,还要等三天?」萧瑟心感疑惑。
「也不是。」雷无桀解释道,「他说路上土匪多,坚持要派人护送我们过去。但现在调不开人手,所以要我们等三日。」
「路上确实不安全,有人护送也好。」萧瑟表示理解,转念又问,「贾明的身份没被识破吧?」
「成功蒙混过关了,他肯定没起疑……」雷无桀自信地说着,忽一抬头,瞥见兰月侯的侍卫石斛正站在对面巷口望向这边,「呃……应该是没起疑心?」雷无桀挠头改口道。
察觉有异,萧瑟立马警觉起来,猛一转身,便见石斛出现在三步之外。
石斛身形高瘦,一双吊眼看起来既凌厉又冷淡。他是兰月侯的近身侍卫,对萧楚河并不陌生。此时萧瑟虽以衣帽遮掩了半张脸,但他仍可辨识其声。
「六殿下。」石斛恭敬地唤了一声。
「别乱叫!」萧瑟暗恨自己大意,竟然被认出来。
「你是不是一直在监视我?」雷无桀忍不住问石斛。
「没有。」石斛坦诚道,「我只是路过,没想到竟能遇见六殿下。」
「遇到又如何?」萧瑟眸光凛然,冷声问道,「你想抓我回去?」
片刻默然,气氛凝固。石斛感觉自己被萧瑟的眼神冷了一身,呆愣着不敢动。他当然不敢对皇子动武,却在心里盘算该如何带萧瑟去见萧月离。忽见萧瑟转身离开,他一时情急,高声对人群中的萧瑟喊道:「六殿下请留步!侯爷想见六殿下一面,六……」
他喊得很响亮,街上的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当他意识到此事该保密时,已是覆水难收。
萧瑟始终没有回头,运起轻功飞快地逃走,雷无桀紧随其后。石斛追了一会,丢失其踪影,只好折返驿馆禀告萧月离。
这一日之后,消息不胫而走,众人皆知萧楚河出现在皓州。
街尾处,一间空无一人的木材仓库里,萧瑟与雷无桀悄声躲藏了许久,他们竖起兽耳聚精会神地捕捉每一声响动,再三确认附近没人巡查,才从昏暗的角落里走出来。
拍了拍沾染在外袍上的灰尘,萧瑟瘫坐在身旁的大木箱上。仓里幽光映照,冷风丝丝徘徊。他一脸疲惫,背靠在墙边,闭目无言。此刻他只想静一静,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静了一会,雷无桀好奇地问:「萧瑟,为何你不想见兰月侯?我觉得他还挺好说话的,你们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清楚?」
「我并非不想见他。」萧瑟斟酌道,「我只是不想回去。」
「回去?」雷无桀坐到萧瑟对面,揣测道,「莫非兰月侯是来接你回家的?」
「也许吧。不是他也会是别人,总会有人来找我。」萧瑟心知行踪暴露之后,就会遇到很多麻烦人,「替我跟唐兄他们说一声,我有事留在这里,不跟你们一起去苍州了。」
「你想干嘛?」雷无桀惑然不解,「你要跟兰月侯回去?不是说不想回吗?」
「不是。」萧瑟想留下来帮萧凌尘,又觉得此事没必要让雷无桀知晓,不与相告,「你早些回去跟他们汇合吧,省得他们担心。」
「不急。」看萧瑟心事重重的模樣,雷无桀略感担忧,「反正我们也是过几日才走。你有什么麻烦事,不妨说来听听,或许我可以帮忙解决。」
「不必了。」萧瑟拒绝道,「你们先将那批赈灾物资送去苍州较为要紧。」
「你真不够意思。」雷无桀很扫兴。他以为兄弟之间请求帮助理所当然,可萧瑟有困难也不肯言说,拒人于千里之外,令他觉得像热脸贴了冷屁股。「你厉害,什么事都能自己解决,要兄弟何用?」他不悦地说,「罢了,以后我有事也不会麻烦你。」说完就悻悻地朝门口走去。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萧瑟欲言又止,默默看着雷无桀打开门,走出幽暗的仓库,步向屋外的阳光,又关上了门,隔断了那一片光。
空荡的仓库里,萧瑟独自一人静坐了许久。他忽然很想念无心,伸手摸向项上链坠,比翼鸟吊坠亮起紫红的微光,他感知无心正朝这边移动,越来越近,一阵惊喜瞬间盈满心头,转念又疑惑:什么情况?你来这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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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