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前短篇同人:春田《英雄主义》（下）
那是一个雪天，冬夜，莫斯科。
我步履蹒跚，来到了这座城下。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从坍缩点的残骸堆里醒来的，我不知道我是怎么靠仅剩的左手觅食野果野兔活下来的，我更不知道我是怎么流失着血液和热量紧靠一件捡来的破旧大衣来到这里的。
当我步履蹒跚的走向莫斯科的高墙时，我只知道，我活下来了。
高墙的守卫拦下了我，这是理所应当的——我现在，断掉的右腕已经快要发炎，浑身衣服裤子，还有脸上都沾满泥土和血污。简直就像1914年刚从战壕里爬出来的俄军士兵一样。哦，我忘了，我大概不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他大概以为我是个被野狗咬过的流浪汉，并不怎么耐心的看着我艰难的去胸口贴身口袋掏我的钱包。
不知什么原因，左手颤抖的厉害，我颤颤巍巍的从钱包里抽出我的合法ID卡，卡被抽出时带出了我一直珍藏的照片和她临走前留下的那张纸条，是我和春田的合影，飘落在了地上的泥巴里。我把卡递给他，慢慢的弯腰捡起照片和纸条，还好，只是背面沾上了一点泥。
他态度稍稍转变了些，半信半疑的放我进了城。
现在想起来，那大概是我真正身临其境的体会“迷茫”的时候了吧。
不知道我从哪来，不知道我要到哪去，不知道我怎么活下来的，也不知道我将如何死去。
我至今也不知道那时自己为什么要来莫斯科，大概明白自己的基地已经回不去了吧。
不过，感谢上帝，我去往莫斯科的本能是对的。
我曾来过莫斯科的格里芬总部述职，也常带春田她们来这里采购物资，或者直白点说陪她们来玩。所以对莫斯科也算熟悉。
我本打算去去格里芬总部碰碰运气，虽然心里明白打仗时上面失联就不对劲，但，那几乎是我现在唯一的依靠了。
当然，如我所愿，我扑了个空。看着被警戒线和大雪封住的格里芬总部大门，我体会到了接二连三的绝望，那种几乎能摧毁一个人意志的绝望。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扑通一声跪倒在雪地里。
“昨天16:00许，安全承包商‘格里芬与克鲁格’在与军方的联合作战中突然发生暴乱，对我军发动攻击。当日20:00，政府紧急控制了该公司总部及其高层负责人克鲁格。据了解，克鲁格和他的公司将被以叛国罪处死。截止发稿时，现场暴乱已经全部被平息，且确认该公司各个支部均被剿灭。”
听到电视机里的报道，春田刷杯子的手停住了，她就像老旧的笔记本电脑突然开启风扇一样，呼吸渐渐粗重。
“怎么了，小姐？”吧台前正一边聊天一边品咖啡的男顾客立刻察觉了这位店主姑娘的反常，她看起来就像要犯心脏病了一样。
“额，不，没什么。”她的呼吸依旧带着很大起伏，听上去就像刚刚跑完八百米回来的学生。春田转过身去继续冲洗杯子。但手一直在颤抖。“先生，我想我可能有点急事。这杯咖啡不用付钱了。”
春田丢下这么一句话披上羽绒服就就跑出去了，留下一脸懵的男顾客“要不要为您叫救护车。。。。”
他歪了一下头“怪人。”
再后来啊，我以为我如愿以偿解脱了。天堂没有冰雪封城的莫斯科，只有温暖的被窝和电热毯。
我困得感觉自己在做梦，梦里我躺在床上，床边是春田，她用一块毛巾擦拭我的身体，在温水里涮干净，再擦。。。。。
我艰难的睁开眼，却觉得不想打扰她，又昏昏睡去。
再次睁开眼时，我似乎已经清醒了。我看到她拿着一块湿毛巾，正要往我头上敷。
“指挥官！你终于醒了！”
我敏锐的察觉到她疲劳的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兴奋，但随即，似乎想到什么是的，又又一丝失望闪过。
“唔。。。。春田。。。。”虽然有点头疼，但我还是勉强撑起身体，环顾四周。“这是。。。咖啡厅？我果然还是没挺过来。。。呵呵呵，也好。”
“指挥官在说什么傻话，”春田露出一个微笑，我分明看得出，这微笑底下藏着遗憾。“是我按照以前基地的样子布置的，真是。。。抱歉，让您见笑了。”
“诶，什么。。。。”我扶着额头使劲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更清醒一点。“春田布置的很棒啊，让我又想起了格里芬的时候。温暖的灯光，香喷喷的松饼，胖胖的塞布丽娜。。。，”
“还有一次次拖累大家，废物春田。”
“！！！”
这次我听的一清二楚，她的声音在压抑，在颤抖。她在强忍着。
“对不起指挥官先生，都是春田的错，战斗力最弱的是我，一次次葬送了大家的是我，在您痛苦时无法安慰您的也是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大家，对不起您。。。”她似乎放弃了忍耐，哭了出来。我能感受到，她心积压压了多少年的痛苦与自卑如决堤洪水正在不断喷涌，化作眼泪泼洒在我面前，汇成了一条悲伤的河。
迟钝的我现在才意识到，如果是当年让她退役的我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压死的骆驼，做出了那个决定，那么那纸退役合同就成了压死春田的最后一根稻草。
蠢货，我都做了些什么呀？我明白春田多少会不喜欢我替她做的这个决定，但万万没想到，她现在恨那个“废物”的自己恨到能把一个一向阳光的大姐姐变成一个歇斯底里的怨妇的地步。
“那个，春田。。。”
“我明白的，指挥官先生，我不能接受一无是处的春田，所以我总是一面希望为大家尽可能的服务，一面努力变强不让自己拖累大家。可是啊，不争气的春田啊，果然最终只是个民用服务人形的命呢。指挥官赶我走时一定恨透了我吧。真是抱歉，让您在这里又遇到不好的回忆。我会尽快消失的，在此之前，请让我最后一次为您处理伤口。”
她抚摸着我的断肢，眼泪不住地流下。
是遗憾的味道。
我听了沉默良久，只是突然把她搂进怀里，就像那天她安慰我一样。
她先是惊讶了一下，旋即大哭起来，嘴里还不住的喊着我的名字和对不起。
从今天起，我看到了最完整的春田，那个一直被阳光大姐姐隐藏起来的阴暗面，也终于不向我隐藏了。
我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不在乎泪水打湿了我的衣服。直到她模糊的道歉渐渐消退，狂风暴雨的大哭降为梨花带雨的抽泣。
“春田啊，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啊。”
我向她解释了当时这么做的原因，并郑重为违背她的心意道了歉。但她听后就愣在了原地。
“这么说，指挥官，大人，不讨厌我？”
“从没有，春田小姐。”
“那。。。那张退役合同？”
“因为我发过誓要守护你的笑容。我能做的只有这个了。是我对不起你，春田，请不要恨我。”
我左手反过来抓住了她的手，直面她的遗憾、自卑以及种种因我而生的负面情绪。
又是一阵可怕的沉默。
春田凝固的表情重新融化开来，我仿佛看到了春日的第一缕阳光融化了冷冻多年的坚冰。
“指挥官真是，笨的可爱啊。”她揉了揉眼睛。“春田怎么会恨您呢，春田只要呆在您身边，会一直笑下去哦。”
“那么，故事讲完了，我亲爱的春田太太，可以睡觉了吗？”
若干年后的今天，我合上了那本日记，将它放在二人枕下。
“嗯。。。”她故意总食指抵住嘴唇，做思考状。“我还想听你当年单挑十二个军方人形的故事( ⌒ω⌒)”
“比起这个，太太，明天的早餐做什么想好了吗？你可是承诺过我的，要给我做一辈子早餐。”
我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是以您为我讲一辈子睡前故事为代价的哦，要好好讲！”
我明白，一般这种时候在说下去她就要开始撒娇了，这大晚上的我并不能保证自己能把持住，索性转移话题。
“那我们二人共同承担的那一部分呢，一起去经营好这家咖啡店？”
“新进的新品种咖啡豆备好了，杯子全部洗完了，您的衣服也洗了晾上了。”
说着说着她突然一个翻身，趴在了我身上，柔软的像一朵云。
“我的部分可是都完成了呦，所以您休想扯离话题。”
她得意又狡黠的笑着，双手攀了上来
“今天晚上，您，逃 · 不 · 掉 · 的。”
第二天我起的很晚，以至于险些错过太太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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