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all】二周目的吉他英雄（2）

Ep3. Bohemian Rhapsody 波西米亚狂想曲

 

       “中中中……中午好！”

 

       后藤慌忙转身，背着琴包的红发少女与自己四目相对，笑容明媚而灿烂，连带着米白色的秀华制服都别具一格，是完全挑不出毛病的青春感。

 

       “年轻的小喜多——你真的好好看啊！我们一起练琴好不好，一起做下北乐队！”后藤双眼放光，年近30的老脸藏在稚嫩的皮囊下面，连社交距离都顾不上地双手握着喜多的双手，对着自己久违的年轻面孔兽性大发。

 

       具体表现为，被喜多一个眼神惊得原形毕露，立刻回过神来，像考拉一样一天自闭20个小时——

 

       ——其实并没有这么久。等到喜多拖着自己到平日练琴的楼梯间，再返回教室背着两把吉他下来，后藤已经恢复了意识，蜷缩在角落一手叉腰一手抵在额头，一动不动装作静物。

 

       “虽然不知道小一里你在想什么，不过是说喜欢我的相貌吧？我没有生气哦。”喜多双手扶着膝盖蹲在后藤面前，透过厚重的粉色刘海看着她的眼睛。

 

       『啊，这我当然是知道的……』对上喜多的眼神时，有着多出10年相处经验的后藤就率先理解了对方的想法，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开口时还是换了一番说辞：“抱歉啊，刚刚是我太冲动了……”

 

       “都说了没关系的，小一里总是容易胡思乱想呢。”喜多摆手，笑容不改地举着后藤的琴到主人面前，“今天也麻烦后藤老师继续教我练琴咯。”

 

       “对哦，”后藤抬起头，接过自己的琴包拉开拉链。虽说从家里醒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把陪伴自己度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Gibson Custom，正安稳倚在琴架上，但除了那个标志性节点之外——

 

       ——她看着手中近乎崭新的YAMAHA 611，在昏暗狭小的空间内，仿佛是这通体漆黑的琴吞噬了光线，于阴影中勾勒出它锐利的轮廓。

 

       铮——

 

       自后藤的双手间流出的琴声甚至可以称得上微弱，但传到喜多耳中，却不亚于狂岚将起的讯号。只是最朴实无华的清音，没有音箱与效果器的辅助，比起网络上听到的原版也有出入，可那份自群星闪耀的年代中脱颖而出，无人可媲美的华丽与狂放却有十之七八。

 

       明星中的明星中的明星，乃至，摘取桂冠加冕为摇滚乐之皇后的传说级乐队。

 

       乍起的琴声刹那间填满静室，仿佛空气被无处不在的音符所排斥，喜多呼吸一滞，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跳声被统合，接入这激荡的乐曲中。

 

        炫技般的演奏戛然而止。

 

       后藤羞涩地抓着头发，语气里带着点不自然的尴尬：“有……有大半天没弹琴了，找找手感。”

 

       『这孩子，已经学会这种程度的凡尔赛了吗？！』

 

        喜多听不懂，喜多大受震撼。刚刚的演奏，哪怕以喜多这个初学者的眼光都能看出，节奏、律动、乃至言辞难以描述的台风，均是毫无疑问的高水准。

 

       “感动！果然小一里是最耀眼的英雄！”后藤一里狂暴夸夸组长拍着手，眼看光芒万丈的吉他英雄一下子由弹琴时专注而严肃的冷面，变成得意忘形的飘然笑容。

 

       后藤小姐傻笑着，胸前挂着的吉他也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扭个不停。熟悉的样子彻底打消了喜多的疑惑，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一瞬间怀疑过小一里被人夺舍，是一个再荒诞不过的想法。

 

       她看了看正陶醉在自己的夸赞中的吉他英雄，露出笑容：“这不是和平时的小一里一样嘛。”

 

       冷静下来的后藤坐在喜多身边，抱着吉他，扶了扶并不存在的眼镜：“啊……那什么……之前咱们讲到哪里来着？”

 

       喜多揉了揉眼，她忽然觉得身边的人一下子从正常比例变成三头身，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是错觉……吧？』

 

Ep4.群青

 

       平心而论，以下北泽知名吉他手，名主播吉他英雄，结束乐队台柱子之一，称号多到塞不下这小小楼梯间的后藤小姐来说，忽悠……教导15岁的喜多学吉他可以说是再轻松不过，难度仅比扮演野槌蛇或是扁面蛸——这种事只要她稍微收敛一点——高出一点点。

 

       “小一里，刚刚的乐句是这样的吧？”喜多跟着乐谱亦步亦趋，弹完一段四小节乐句，侧头去看后藤的表情。

 

     “基本是这样没错，不过在细节的处理上……”后藤摸了摸下巴，拨弄着节拍器放缓了速度，“在这里加上一点重音，这里也是……”

 

       『改变了拍速和拨弦的力度，会使观感有一个焕然一席的变化。简单的临场把戏，小姑娘。』后藤得意地挤了下眼。

 

       “不愧是小一里，好厉害啊！”

 

        喜多听不懂，喜多大受震撼。对于仍可称得上初学者的喜多而言，这点微妙的细节变动比起刚刚华丽的炫技要更好理解，但就技术含量而言，无疑是前者更为突出——这可是后藤引以为傲的，长达十年的演出的心得。

 

       后藤坐在喜多身旁，看着红发少女打开节拍器，重复练习着她指导过的部分。身体的律动带领火红秀发蓬松地前后飞舞，黄色的眼瞳在指板与琴弦间交替来回，脸庞稚嫩而坚定。

 

       后藤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生怕惊扰同伴练琴的状态。似曾相识的黯淡光线自窗外投来，勉强映亮了楼梯间前的走廊。她看着同伴的侧脸，忽然不敢确信自己是从10年后的遥远未来而来，只是在这熟悉的午后，在喜多身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若将午间愉快的练琴时刻称作插曲，那分割的便是再乏味不过的曲段。

 

       放学后，后藤闲到发荒地玩着舌头，在嘴里一圈一圈数着自己的牙齿们，拎起琴包走出校门，三拐两拐钻进僻静的小巷子里，敲开一扇窗户。

 

       “……你是？”出现在后藤面前的中年人，还没有她记忆中的那般苍老，男人皱起眉头，仔细打量这个从头到脚一身粉色的高中生，说着客气的逐客令，“不好意思啊小姑娘，我们这里是不对未成年人出售香烟的。”

 

       咔哒一声，门窗紧闭。

 

       『对不起，又忘记来自未来是我的错，我这就消失……』后藤一滩蠕动着钻进阴暗的角落，慢慢恢复成人型。

 

       “阿拉，小波奇？”啪嗒啪嗒的木屐声从身后传来，紫发的女性一手拎着酒瓶，一手举得高高地向自己挥舞，“小波奇，这边这边！”

 

     “菊……广井姐？！”后藤看着眯起双眼笑得傻呵呵的广井，肚子里的坏水开始咕噜噜冒泡。

 

       等到醉猫前辈晃晃悠悠坐到自己面前，还没来得及说话，后藤就先一步开口：“呐，广井姐，你也不希望志磨姐和伊莉莎她们看到你发酒疯的视频吧？”

 

       广井：“？”

 

       “要说这个的话，”广井颇为自豪地比着大拇指，咧嘴露出满口鲨鱼般的牙齿，“在我的多年训练之下，她们早就见怪不怪啦！”

 

       『……以为能用这种事威胁到菊里姐是我太天真了。』后藤泪流满面。

 

       在过去……，不对，在未来……好像也不对。总之25岁的后藤一里，是广井认识多年的好友兼酒友——基本都是广井一个人在喝，一里负责给这位前辈当外置大脑兼钱包，省得高龄的天才贝斯手醒酒之后，又要挨家居酒屋去赎自己的琴。

 

       拜此所赐，未来的一里莫名其妙收获了身为广井队友的岩下志磨与伊莉莎的友谊。出于同样的理由，她的手机里有不少广井撒酒疯的视频和照片，是结束乐队与SICKHACK联谊时不可不品鉴的保留节目，从未有人反对——反对了也没人听得懂。

 

       “嘛嘛，看你这样子可真少见，是有什么事要拜托我？”广井睁开一只眼，螺纹状瞳孔的紫眸里噙着笑意。

 

       “啊，是这样……”后藤凑到广井耳边叽叽咕咕。

 

       “15岁就想抽烟吗？小波奇你还真是够摇滚。”广井大大咧咧地应下，起身一步三摇地敲小卖部窗子去了。

 

       没有提及穿越的事，后藤只是说着自己想尝试下吸烟的感觉，拜托广井代买。

 

       “喏，张嘴。”广井很快回来。

 

       后藤依言张开嘴，舌尖勾勒出圆球的形状，双唇夹着的不是熟悉的香烟过滤嘴，而是珍宝珠的塑料棒。

 

       “小波奇的话还为时过早哦，等变成大人再和姐姐一起喝酒吧。”广井笑。

 

       可乐味的珍宝珠在口腔里扩散出甜腻的味道，后藤回以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