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7淼放｜《落俗、不落俗》
上篇·落俗
©腿子007 —— 正文： 周放\我选我自己。 孙慕钦和周放并肩走着，枯黄的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欣长。 很怪，明明这两个人肩与肩之间也就几拳的距离，明明两个人往同一个方向走，可无论是他们还是影子，总透着一些他们不在同一条路上的感觉。 孙慕钦抿着嘴低头看路，思索的神态很像樊牧新，周放想。 下一步注定要拉一个无辜的人下地狱了吗？这场戏注定要有人再登台吗？孙慕钦想。 周放啊，樊牧新真的是什么都教了你，你也是个聪明的人，把他教的都学会了，只是这一切到底时好时坏啊。孙慕钦还想。 路过一家便利店，周放叫停了这段沉默的步行，“我去买包烟。” 孙慕钦蹙着眉，大脑高负荷运作让他有点心烦，望着周放推开门的背影，他不咸不淡的补了句“嘴都这样了还抽？” 周放从便利店走出来，手里多了俩冒着热气的饭团。“给给给，快拿着，烫死了。”周放龇牙咧嘴的把饭团塞到孙慕钦手里，自己则麻利的拆开烟盒。 孙慕钦单手捏着俩饭团，歪头看了看正在摸索打火机的周放，他不明意味的哼笑一声。 周放，自从樊牧新走之后你不是恨我恨的要死吗？明明是我打了你满嘴血，明明是我害得你嘴上缝了三针，你怎么会这么愧疚？ 两人接着往前走，天色渐暗起了点夜风，挺凉的。周放拢了拢身上的外套，看了一眼冻的一胳膊鸡皮疙瘩都孙慕钦，幽幽的长嘴，“不是，你也太不抗冻了。” 孙慕钦白过去一眼，“周放，你想想自己身上谁的外套再说话行吗？” “你他娘的，我白训练服上全是血，不遮一遮等会咱俩被逮走知道吗？再说了，突然叫我名一声很奇怪知道吗？”周放没好气的怼回去。 孙慕钦不再说话，自樊牧新走后这是俩人第一次自然的站在一起说话拌嘴。好像一切都回到了之前，好像他们俩走回去之后，樊牧新就会笑眯眯的等在那。 算了，不会。 “狗妹啊……”孙慕钦突然叫了一声他给十六岁的周放起的外号，把周放吓了一激灵。 “你干嘛？你干嘛？这在外面，给点面子啊孙队，孙队！” 孙队，孙队。周放是什么意思呢？ 孙队，你是男队的队长孙慕钦，你是世界冠军孙慕钦，但在我这你也只是这两个身份了。你不再是那个嘴比狗碎的孙慕钦了，更不是二十岁那个会告诉她和杨桥说，只要大家都在一起就能解决所有事的孙哥了。 孙慕钦，很抱歉，在权衡利弊之后，我选了我自己。 眼下距离基地不过四百米，也是孙慕钦要做抉择的时候了。 “你是什么站在我爸那边的？”孙慕钦站定，抬头，声音轻轻的，但很笃定。 “孙队，说啥呢？快走啊？走这根道，离得近。”周放僵了一下，继而回头，摆摆手叫孙慕钦跟上。 “视频。”孙慕钦只说了两个字，周放彻底站在原地。 太聪明了，孙慕钦太聪明了，他只需要一个下午甚至是自己一个小小的举动，说话时一个停顿就能捕捉到一切。 樊哥，王指，你们都教我该怎么在这个选左选右都是死的地方活下去。你们也教我该怎么长成一个人，你们甚至教我选自己。可你们偏偏不教我该怎么应对你们最熟悉的人。 这也是你们算好的吗？ 周放没有说话，孙慕钦也不需要周放承认，他心里也自有答案，“你是什么时候看见那段视频的，是什么时候拿那段视频做你的“投名状”的？你又是怎么想到这一切的？放儿，你樊哥教了你这么多，我的想法你一点都猜不出来吗？” 周放把孙慕钦的外套脱下来，但没有还给孙慕钦，而是丢在旁边的垃圾桶里。 她仰起脸去看孙慕钦。 周放骨子里是个很高傲的人，她从来不仰视任何人，甚至是带过她的王楚钦，教过她的樊牧新，哪怕是她那个让她把爱藏在心里的林瑜邈，她也从来没有抬头看过那些人。 “我知道这件衣服你不会再要了。”周放开口，语气很平淡。 “那个视频在樊哥退役之前就看见了，不过那不是投名状，那是等价交换。我能想到的不止这些，我还知道你现在一定在想，啊，周放这双眼睛真的跟樊牧新说的很像。” “你叫我周放的时候是在提醒我想想自己的处境，叫我狗妹的时候是为了让我想起之前，想起樊哥，叫我放儿是为什么，是为了让我把这些说给你听。” “我知道你要干什么，我也知道你想让我干什么。” 周放长呼了一口气，“孙慕钦，我长大了，我可以一个人走那条近但黑的路了。” 说罢，周放转身，当着孙慕钦的面走了那条规划之外的小路，而孙慕钦则毫无动摇的，一个人走在那条宽阔的大路。 周放把吊坠从衣服里拿出，用胳膊擦了擦上面渗过去的一点点血迹，“我选对了吗？” 她喃喃自语道。 她从来没打算光明正大的站队，孙慕钦或者教练组，这两个地方都不是她能站的。该怎么平衡呢？拿着手里有的去等价交换。把利益给一方，就站到另一方的队伍里才是保全自己之法。 这是王楚钦教她的。 只是王指，你没教我如果被拆穿该怎么办啊…… 周放加快步伐走着，脑海里又冒出一个人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做你认为对的事，其余的都没关系。” 做我认为对的事？选自己，无论对错，更无论那一选项是谁。她不知不觉间放缓了脚步，终于在路的尽头碰见了孙慕钦。 等在路边的孙慕钦又在想什么呢？想愧疚这下又转移了，因为这一次，他要把周放托下地狱了，他又想，如果周放没有停下来主动说什么，他尊重周放的选择，她会把周放送走。 只是孙慕钦，殊途终究还是同归，命运这个东西，不好说的。 “我有个条件。”周放这句话，话音还没落地，孙慕钦的回答接踵而至“可以”。 看吧，让一个人保持理性就是一种奢望，但是没有感性的世界，毫无意义。周放在理性里选择自己，在感性里尊重内心，这不冲突。她还活着，她还有的选。 俩人又一起走近球馆大门，从背影看这俩人还是不像同路人。 他们，所有人，一根断裂又愈合的股骨。 ———— 下篇·不落俗
©今夜地表有雨（w） —— 正文： 林瑜邈\我选乒乓球。 “哎……” 王楚钦抬头看向今天不知道发出第几声长叹的林高远，眼神里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我说远哥，贞子都没你怨气重，怎么了？最近发现人间不值得了？” 林高远懒得理王楚钦的阴阳怪气，撇了他一眼之后继续自己的愁眉苦脸。这事儿，还真的是不太好说。 “你别在这儿自己瞎琢磨了，回家直接问淼淼得了。” “说的容易，这怎么问，你说这怎么问？！” 眼看林高远要单方面呛起火儿来，王楚钦怕殃及池鱼拎着自己的茶杯就要跑，但是杯子还没拿起来呢，樊振东就推门而入，给屋里逐渐紧张的气氛松了一下。 “怎么了这是？你怎么惹远子了？”樊指有点懵。 “什么就我惹他了，他搁这儿长吁短叹一天了，我给他出主意他觉得不行就算了，他还跟我急眼。这算不算好心没好报。”王楚钦决定这个闲一定要撩到底，话里话外都是林高远的起火点。 樊振东深思熟虑了一下，谨慎的开口问道：“是周放跟淼淼……” “哎哎哎，胖儿，你可别提了，他现在就听不得这两个名字。”王楚钦坐在门口的沙发扶手上，悠哉游哉的喝了口茶。 樊振东看着王楚钦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又瞟了一眼林高远，心里也忍不住想笑。当年林高远防他俩的儿子防的跟什么似的，但是转眼看看现在的情况，还不如跟他俩家的臭小子有情况呢。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樊振东行走江湖多年这点表情管理的能力还是有的，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安慰林高远两句，谁知道脑子没跟上嘴，张口的话就变成了：“远子，你想开点，现在风气都这么开放了，两个孩子……” “胖儿，还是你勇，我都不敢这么说，我充其量觉得远哥当年防贼防的，现在看看还不如当初跟我家那臭小子有点事儿，你这都一锤定音了，我……” “扑街仔，你们两个给我出去…！”林高远被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老队友你一言我一语的顶的更上火了，实在是想给他俩扔出去，尤其是坐在沙发扶手上鼓掌的那个。 冷静，冷静，杀人犯法，打人开除……冷静个屁，他要反击！ 只见林高远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突然换上了一副笑脸。王楚钦跟樊振东暗叹不妙，正准备开溜的时候却听到林高远幽幽的说了一句：“你们两个倒是挺悠闲啊，也是，一个刚算计过儿子一场给孩子整的又砸拍子又崩溃的，另一个……东哥大新现在在哪儿呢最近给你寄信没？” 话音一落，刚才还吵吵闹闹的办公室就像鸭子被突然消音，嘎了一下之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嗯，林高远不讲武德，直接放大谁受得了。 于是胖头两人前后脚的离开办公室，走的时候还不忘给林高远一个表达愤怒的白眼。林高远看着两人落荒而逃的样子，心里堵着的那口气稍稍散出来了一些，并且突然就明白了王楚钦的快乐。 自己不爽的时候折腾别人，可真的太爽了。 但是，情绪过去之后，林高远再次恢复了愁眉苦脸的样子。自己的大徒弟跟自己的大闺女这事儿，到底是要摸清楚底的，但是怎么问呢?要不请老婆出马算了…… 心里刚刚冒出了这个念头，林高远立马摇头否认了。曼曼还是不知道比较好，省的背地里偷偷担心淼淼。 于是林高远保持着低头思考的姿势一直在办公室坐到下班，都没能捋出来个所以然。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呢？说起来情况有些复杂以至于到了难以启齿的底部。 林高远想到这里摇了摇头，拎着自己的钥匙出了办公室的门。 一路上，林高远都在想着最近听到的传闻。 周放是自己刚刚回到国家队之后接下的“烫手山芋”。小姑娘整天点儿啷当的，上训迟到，下训早退，明明中远台手感一流闭眼都能上台，非要去学力量型打法给自己整的年年一队吊车尾。虽然在王楚钦手下呆了大半年有所好转，但是吃百家饭这种东西，在基础都没打好的情况下，本身的体系总是乱的。 林高远叹了口气，试图把他刚刚接手周放那段艰苦岁月给呼出去。 至于自己的女儿，出了当年死犟着要学乒乓球，宁可不打比赛也要去台湾学习这两件事之外，其他的事情从来没有让他和老婆操心过。 那么这两个人是怎么凑一起的呢？林高远发现自己有点回忆不起来时间节点。但是那些关于周放对淼淼不一般，周放对淼淼有别的意思的传闻还在林高远的脑海里回荡。 不一般吗？林高远扪心自问，确实有点。 毕竟当初自己好说歹说才能不迟到，硬拖着才能加练一筐球的周放，看见林瑜邈就立马乖的像个小猫。还有那些源源不断地，送进自己家和林瑜邈宿舍的快递，都跟周放有那么点关系。 所以，淼淼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站在家门前掏出钥匙开门的那一刻，林高远决定听一听王楚钦的馊主意，直接问。毕竟老婆闺蜜聚会，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 林高远坐在家里的茶台前回忆了林瑜邈从小到的大的所有事情，脑海里的小姑娘从白白软软的一团长成了像她妈妈那样坚毅的女孩儿，好像时间只是过了那么一瞬。 她长大了，她还有了自己圈子和事业。那么，他该这样做吗？ 心里出现了一瞬间的动摇，接着就被林瑜邈进门的声音打断。 “爸爸，我回来了。” 看着认真自己放好自己装备的女儿，林高远再次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淼淼，先不着急吃饭，过来陪爸爸喝杯茶。” “好啊，今天煮了什么茶叶？” “是你喜欢的英德红茶，刚好第二泡了，过来尝尝。” 林高远看着女儿笑意盈盈的向他走来，端着茶壶的手指竟有些发紧。等女儿坐定之后，林高远把茶盅放在了林瑜邈面前，然后一边倒茶，一边状似无意的开口问道：“最近听说小放对你挺上心哈。” 浓郁的茶汤充满了整个莹白的茶盅，冷与热的交织下升起了袅袅水雾。林瑜邈听了林高远的话之后，表情有一瞬间的变化，快的林高远都以为自己捕捉到的那一丝惊愕是错觉。 接着，林高远看着自己女儿在将要散尽的水雾之后抬起头，认真地说道： “我选乒乓球。” 面前的茶盅早就承受不了源源不断的水量，林高远的错愕一丝不落的全部投射进了林瑜邈的双眼。小姑娘看着发呆的爸爸，只是笑了笑抬起了他倒茶的手，然后把自己面前那杯温度刚好的茶一饮而尽。 “吃饭吧爸爸，我饿了。” 晚上，林高远和妻子一同躺在床上。 王曼昱早就发现了家里的氛围不对，但是她下意识地想等林高远开口。不出她所料，林高远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儿的倒了个干净，然后抱紧了王曼昱，轻轻地问： “曼曼，你说是不是淼淼当初决定学乒乓球之后我的反应太激烈了，让她觉得只有打好球才是不辜负我。” 王曼昱听了林高远的傻话，轻轻地笑了笑说：“你要相信我们的女儿。” 王曼昱的话好像扯破迷雾的清风，林高远的那点愁绪和说不上来的心情总算有了发泄的地方。他抱紧了自己的妻子然后又说了许多，最后还是王曼昱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 “她从小就坚定又死犟，跟你一个脾气，但是你看，只要她想的事情就不会做不好，所以你要相信我们的淼淼。” 这边父母深夜无眠，另一边的林瑜邈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睡觉。 她坐在自己房间的飘窗上，望着窗外那一轮不太圆的月亮。月光皎洁而明亮，像她所执着的乒乓球，又像她见过的那个小姑娘。 她热烈又简单，像是误入社会的游魂，始终让人琢磨不了。 可那又怎么样呢？她可是前无古人的女线黄金左直林瑜邈，她永远不落俗套。 ———— 完 w老师： 看到大家对于淼淼和小放的“当爱已成往事”有些耿耿于怀，连夜和腿子码了这篇做一个解释吧。 淼淼和小放两个人，从来都不是相互救赎的关系，而是相互取舍。 林瑜邈是我们故事线中前无古人的女线黄金左直，她的成功来源于对乒乓球的执着和深入其中之后心中憋的那口气。她不甘愿落入左手的命运，也不会让自己变成那些无疾而终的左手。所以她一步一步都走的惊人，一次又一次不让自己落入俗套。 而周放，是我们故事线中的吊车尾，是我们所谓的普通人，是最简单的映射。因为一些家庭的原因，她遇到事情只会先选择自己，所以她永远在俗套的剧情中无法摆脱，她和林瑜邈的背道而驰也是注定的。 有些人就是BE才会更好看，大家多品一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