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2

世上有两样东西最反复无常，国会山的财政预算、还有伦敦的天气。“雨又停了。看来露天航展能如期举行了。”窗外明媚的阳光细细洒在花纹窗帘上，伊格尔伸了伸腰，等麦克唐纳先生从起居室里出来。希尔顿酒店的公共餐厅里，飘荡着浓郁袭人的奶茶香味。自助食品柜台琳琅满目，煎香肠、血布丁、炒蘑菇、烤蕃茄、马铃薯饼、煮豆子、果汁、奶油烤吐司……伊格尔觉得英国人的早餐可真丰盛，端着餐盘不知怎么下手，就拿了小小的一块马铃薯煎饼。

“早安，麦克唐纳小姐，”伊格尔抬头，看见加古雅小姐（Jaguar 美洲虎[1]）款款走来。“你真注重健康，只吃这么点。”伊格尔不知所措，觉得自己不够入乡随俗：“请问，英式早餐都是这么多吗？”

“她们都是这么吃的，不过我还是坚持在法国的习惯。”

“法国？”见对方惊讶，加古雅才知道自己之前忘了介绍：“昨天忘了说，我是英法双国籍，之前在巴黎圣西尔军校上学。”伊格尔看到她只拿了几块牛角包配果酱，把餐盘放在了她的对面。“伦敦怎么样？”

“我第一次出国，感觉这里环境挺美的，比西雅图热闹很多。”伊格尔礼貌的答着，尽量服从英式礼节。她抿着热腾腾的牛奶早餐茶，醇香涌上舌尖。

1.Jaguar 美洲虎攻击机：英国飞机公司（后来并入BAE）和法国布雷盖（后来并入达索）联合研制的北约轻型攻击机，经过腐国和法鸡的傲娇互撕后艰难问世，68年首飞，73/75年分别服役。

麦克唐纳先生刚换上正装走进餐厅，四处张望找女儿。“早上好，加古雅！”他大大咧咧的和对方握手，一边大声吐槽席梦思的质量，就像在自家开的快餐店一样，这让伊格尔很尴尬。“麦叔叔真风趣，我倒是想去西雅图玩，可惜功课太忙。”加古雅岔开话头，和麦克唐纳谈到西海岸的人文风情，伊格尔颇为感激。麦克唐纳拿起一大块烤吐司，沾满蜂蜜：“加古雅，听说大陆与不列颠的生活很不一样，是真的吗？”

“没错，我9岁搬到巴黎，听着圣西罗的钟声长大，那里要学很多政论课，背教条什么的。在英国可没有这么麻烦，只需要在女王光临时穿正装，换上卡其色的皮鞋，边屈膝边说Your Majesty~”她刻意拉长音调，让对坐的父女忍俊不禁。“这样说来，你以后会在两国服役吗？”麦克唐纳先生问。加古雅点点头：“我们的招标不同于你们的比赛制，而是贯穿我们的学业，对候选者进行长期追踪考核。我从圣西尔毕业的那一刻，就已经通过了法国方面的考核。”伊格尔出神的听着，觉得很有趣。

“不过，我担心这种联合培养模式不能持久。你们知道英法之间互损的风气，我觉得伦敦的教授很排斥我这类学生……”

见加古雅似乎谈到了烦心事，父女俩便岔开了话头。伊格尔吃力的模仿着昨天阿芙罗倒茶的手法，效果很差。“不必介意，伊格尔，你只需展示自己的风范就好。”伊格尔停下了动作，听着加古雅说：“礼的本质是尊重，不是添麻烦，问心不问迹。”她感觉对方兼具英伦的优雅和法国的浪漫。

麦克唐纳擦干嘴角，照例准备给这份早餐打分，伊格尔连忙拉走他。“蛋白质过高，糖也是，咖啡的香浓倒是拿捏得很好。”快餐店店主自顾自的点评起来，此时阿芙罗迎面走来：“伊格尔小姐，请随我去会场准备吧。”他们登上一辆早已准备好的专车，前往范堡罗机场。前座的阿芙罗为她们讲解今天的会展进程。

“阿芙罗姐，小娜娜今天还来吗？”加古雅问她。“不知道，昨天她不是和哈丽儿（鹞）闹翻了吗，我担心她今天还在赌气。”

“哎，这托娜（狂风）一回来就惹事，不知道她在西德是不是也这么张狂。”伊格尔正想问托娜[2]是谁，阿芙罗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其实到会展再介绍也不迟，不过我就先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吧。哈丽儿是霍克家族掌门之女，RAF、RN驻NATO双料总指挥；小娜娜是RAF的三国交换生，刚从德国回国。”听起来都好厉害，伊格尔越发期待之后的见面了。

2.托娜：Tornado 狂风战斗机，由BAE、西德MBB和意大利阿莱尼亚联合研制的多用途战机，分IDS/ADV/ECR三型，74年首飞，79年服役。总产量990架。

到了会展入口，挤过水泄不通的观众长龙，她们终于看到了场地上各色涂装的飞机本体。双尾撑的德哈维兰海雌狐、硕大月牙形机翼的胜利者、还有高傲的贵族霍克猎人。“好像都是英国的啊，”麦克唐纳正纳闷着，天空中突然传来引擎的轰鸣声。他抬头，看见一架小巧的战机披挂整齐，缓缓飞过会场上空，在1000英尺高度盘旋。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范堡罗。今天是露天公开航展的第一天，下面有请红箭飞行队进行开幕表演。”她话音刚落，远处的人群就开始沸腾。

“看，伊格尔，你背后的箭形编队！”伊格尔回头，看到9架火红的小飞机在低空优雅整齐的通场。她们的个头出奇的小，保持着肩碰肩的距离，由箭形编队迅速转换成9机钻石编队。航空迷们响起了第一阵掌声，快门此起彼伏。

“真没见识，这才开始呢。”麦克唐纳得意洋洋的宣称接下来更精彩的“天鹅”队形。

伊格尔跟着阿芙罗，后者已经对两年一度的“红箭”表演司空见惯了。“阿芙罗姐，刚才宣布开幕礼的人是谁啊，我感觉她的盘旋半径小的不可思议。”

“你等会就知道了，我们先去认识下国内的名流吧。”

她们走到巨大的胜利者轰炸机面前，一个少女正兀自多情的照镜子。“哎呀，竟然不看可爱的小蚊子[3]跳舞，跑过来看我。”她急忙把小镜子藏在身后，“这是维克托[4]，我的同事。别被她萝莉外表欺骗，她的本体可是五大三粗。”阿芙罗向伊格尔介绍着“三V姐妹花”之一的维克托·汉德利。伊格尔打量着她，再看看身后那长相一言难尽的本体，感觉世界都不好了。

“瓦莲特（勇士重轰[5]）今天没来吗？”

“她刚绕北极熊家门口飞过一圈，估计赶不上航展了。你们先去别处玩吧，省得耽误我展出。”她招手做驱赶状，似乎很腻烦外表正经的阿芙罗，伊格尔不禁莞尔。

3.小蚊子 蚊蚋轻战/教：Gnat 纳特·佛兰德，红箭领队（65~79） 佛兰德55年造的轻战，第一次印巴空战时的佩刀杀手。是最小的喷气战机。

4.维克托 胜利者重轰：Victory在服役期间还客串RAF的空中加油机，在日后的各次军事行动中频频亮相。

5.勇士轰炸机，英国3V的老大，维克斯公司的产品于51年首飞，并在56年完成大嘤第一次空投核弹。

红箭9机完成了一个漂亮的梭形编队横滚，向左盘旋时，集体喷出浓重的白烟，就像洁白的丝带随风飘舞。“阿波罗队形！”麦克唐纳向加古雅炫耀，忘记对方是土生土长的英国人。9个红色靓影继续变换着队形，先是拔地而起的台风队形，再是壮阔雄浑的狂风队形。“接下来一定是天鹅！”麦克唐纳先生斩钉截铁的说，他本就是航空迷，大女儿的每一场“雷鸟”“蓝天使”表演都不缺席的死忠粉丝。当然对各大表演队的套路了如指掌。2架Gnat在前，7架Gnat在后排成三角形，优雅从容的飞过疯狂的观众头顶。她们用一个左向福瑞特盘旋结束了“天鹅”，拉烟停止了。

伊格尔也被这一连串眼花缭乱的特技飞行镇住了，她在雷鸟见习期间见过不少表演训练，但都和这种欧式风格不同。头顶毫无预兆的传来飞马引擎巨大的轰鸣声，她抬头，刚才宣布开幕的女子就在她们头顶“悬停”。

“这是...喷气直升机吗？”她顶着巨大的气流问阿芙罗，对方在风中依然优雅的护着发卡和百褶裙。

“别闹了，哈丽儿。”随着她的呼喊，那架飞姬轻盈的下降，四个矢量喷口向下倾转，笔直降落在拥挤的会场中央，成了此刻又一大焦点。

哈丽儿关闭发动机，打开舱盖跳了下来。伊格尔惊奇的看着“喷气式直升机”，这是完全超出她认知的东西。“我是哈丽儿·霍克，很高兴认识你。”她向伊格尔伸出手。“我也是，刚才，你是直接‘落’下来的吗？”哈丽儿一头雾水的看着她，阿芙罗笑着解释：“伊格尔刚从美国毕业，还不知道STOVL呢。”她向伊格尔解释着矢量喷嘴技术和天才的飞马发动机。

“阿芙罗，你要解释清楚这个非得请罗罗先生不可。”哈丽儿调侃道，刚才她就是想试试这位“英格兰第一淑女”是否真的有面临大风而不乱的优雅。

“你是从海军部过来的吗？”

“嗯，皇家方舟号似乎不欢迎我常驻，但最近北海的红色狼群越发猖狂，不得不随舰队指挥。”

“谁叫你不好好待在竞技神号上，偏要去弹射甲板凑热闹。听说工党想退役它们？”哈丽儿敛起笑容，凝重的点了点头，这时观众席又传来一阵热烈的掌声。

“多么美丽的榔头开花......”麦克唐纳感叹着，想到潘芬自从越南回来后，接连辞退了蓝天使和雷鸟的领队职务，不由百味杂陈。

“凭什么只允许小飞机表演......不就一点黑烟嘛，至于上纲上线吗？”听着麦克先生的抱怨，加古雅也觉得可惜：“可能是因为中东那边局势紧张，封锁石油吧。飞行队耗的那点油本来不算什么，但是考虑到社会反响......”“怎么没有进行对冲就开始换队形了？”麦克唐纳打断她，发现自己一直准确的预测落空了。

“您是说横滚对冲和旋风对冲吗？这个动作自从71年那场事故后就无限期取消了[6]......”两人都不再说话。表演队依旧在变化着队形，从“开枪”队形变楔形，再横滚复位，拉着7彩的烟。领队的飞行技术格外出众，一直保持着接近100%的还原度飞在最前。“我见过比红箭的「吉普开花」更精彩的动作，”

“让我猜猜，是三色箭的「一箭穿心」？还是法兰西巡逻兵的「八星对飞」[7]？”麦克唐纳摇摇头，脑海里浮现起潘芬在蓝天使的第一次演出，那漂亮的六叶百合花。

6.1971年，表演队两架飞机在英国格洛斯特郡相撞坠毁，4名飞行员死亡。这以后的40年里红箭飞行队没有再发生任何重大事故。

7.欧洲三大飞行队：英国“红箭”（47年），意大利“三色箭”（61年），法国“法兰西巡逻兵”（64年），三者都代表着自己国家空军的特色。

四机三角编队从正面飞来，中间两架分别向外侧横滚，绕到中间再交叉飞行，原来外侧的两架横滚360度，四架飞机再次两两交叉飞行，两架左右开花，另外两架向上45度开发。

“Perfect.”哈丽儿赞叹道，看着女孩们做完谢场的「大狐尾开花」。拉烟变成了上红下蓝，即将进行最后的编队通场。伊格尔突然想起来自己还要进行飞行展示，急忙作别哈丽儿，朝机场起飞点跑去。这时跑道上亮起了降落的信号灯，广播也及时的响起。

远处的天空，一架纯白的大飞机像梦幻一般靠近机场，他的超临界机翼和翼梢小翼是如此优雅。这个在场所有人都从未曾见过的大家伙，立刻引来了一阵好奇的议论声。“是波音家族的最新成员？”

“不可能，707和747是四发，737又没有这么大......”麦克唐纳默默注视着天上的飞行物，知道这又是麦道家族的强劲对手。一阵横风吹拂过会场，风向标暂时改变了方向，阿芙罗皱了眉头。这阵风来的好不巧，那架轻盈的大白鲸刚好降下了起落架，朝跑道降了下来。呼呼吹过的大风让飞机侧滑，机头歪向左侧至少10度，但他很快就调整了航向角，以一个极其轻盈的蟹式着陆滑向跑道远端。机体垂尾顶端绘有鲜亮的“A300”[8]字样，舱门打开，一个小正太从登机舷梯下来，就引来了无数蜂拥而至的记者。

“请问您如何评价今天伦敦的天气？”“请问贵集团准备加入民航俱乐部，大干一场吗？”那个男孩礼貌的微笑，跟着引导员走进了航展室内。

8.空客A300，空客第一架量产客机，贝泰耶设计的世界第一款双发宽体客机，他的出现终结了波音在商用航空大杀四方的历史。小说中的贝泰耶（本体A300）年纪轻轻就是空客集团创始人。他是第一个使用风切变保护的客机

伊格尔步入一级嘉宾看台，阳光洒在靠窗喝茶的人们身上，就像镀上一层金边。她看见父亲和哈雷表姐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嘉宾席的圆木茶桌前，便走上前去。“伊格，你怎么还在这里？再过一刻钟就是你的Show time了。”

“我听说起飞引导要从这里去。”伊格尔接过表姐递给她的拿铁，环顾了四周。墙面上有各大英伦先驱的油画，从格罗斯特家族的角斗士，到超级马林家族的喷火，再到不列颠第一位喷气战士流星。“我看到刚才来了一位贵客，他是什么来历？”哈雷问。麦克唐纳深深吸了一口茶香，缓缓说：“我只见过这个人一次，他是一个敢闯的小子，争取到了法、德、荷、西的业界名家支持，现在已经是炙手可热的商航超新星。”

“比波音家族的两位新生代还厉害嘛？”伊格尔问道，她感觉这个竞争激烈的市场越发白热化了。这时门廊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位曼妙女子戴着雪白软帽，独身落座于最靠角落的小桌。那是……Miss.波音？！伊格尔刚想说出口，就被哈雷表姐用眼神打断了。此刻只有麦克唐纳面对着她俩，看不见波音。伊格尔似乎懂了什么，不再多言。

“加古雅，你一定是因为上舰失败才故意找茬！我哪一点做错了？”一阵争吵声由远及近，吸引了嘉宾看台里人们的注意。

“嘘，肃静，这里可容不得你耍脾气。”加古雅不愿意再多争论，只想封住对方的嘴：“哈丽儿姐这样做有她的道理，你确实在德国养成了钻牛角尖的坏习惯。”伊格尔看到两个女生走进了看台，加古雅正设法摆脱一个更小的女孩的纠缠。

“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这位是托娜·帕那维亚。托娜，向伊格尔姐问好。”那女孩顶不高兴的和伊格尔握手，她系着红色丝巾，褐色头发像极了风靡的《茜茜公主》女主。“不要小看人家，等会她会让你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王牌。”

“哼，本来我也可以表演的……”托娜小声嘀咕到，这又让加古雅皱了眉头：“伊格尔，请别在意。托娜把最近的脾气全带过来了，平时她挺严于律己的。”麦克唐纳在她们身后发话了：“加古雅，我刚才听你说上舰失败，是什么情况呢？”

“这事说来话长，但简单的说，因为达索家族现在接管了我家族的集团，发生了资产变动。克莱蒙梭号最后决定培养艾腾得，作为舰队的主力。”伊格尔听出了她的落寞，正想着安慰她，不料托娜轻蔑的说：“又在说那个“法兰西共和国长子”[9]吗？我早说过在圣西尔没有出路的，这年头最有前途的还是VSW技术。软骨头的法棍才做不出来这个技术呢。”伊格尔急忙插在两人之间，加古雅无奈大度的笑了：“不管如何，我都不会怨天尤人，我们最缺少的就是团结和宽容。”

9.达索与美洲虎M：法国原计划让美洲虎M上舰，作为克莱蒙梭级的主力攻击机，但考虑到美洲虎需要分给大嘤一半利润，达索又游说推销完全自产的超军旗（艾腾得）。VSW：变后掠翼技术，是六七十年代的主流，美洲虎研发也考虑过VSW。

“没错！我们欧洲缺少的就是凝聚一心的力量。”众人转身，一位矮矮的小正太走向她们。“你是刚才那位大横风下降落的客人？”哈雷对他格外在意。“过誉了，道格拉丝小姐。我今天是来向各位学习的。”他的年纪绝不比伊格尔她们大，但却表现出远超同龄人的成熟。麦克唐纳率先迈上前，和他握手。

“麦克唐纳先生，我刚好有问题想请教你呢。”

“贝泰耶先生造诣颇深，我怎敢班门弄斧，误人子弟。”两人娴熟的说着客套话，不远处一双眼睛正看着这一幕，见那后生风度翩翩，不由恍惚一阵。

哈丽儿的声音从广播里响起：“接下来是由USAF新星，伊格尔·麦克唐纳带来的个人飞行秀。让我们拭目以待。”伊格尔跺了跺脚，刚才一连串的新面孔让她忘了自己本次伦敦行的使命。“随我来。”托娜突然来了精神，拉着伊格尔就往起飞点方向冲。加古雅在后面徒劳的呼喊：“你怎么也跟过去了？快回来！”贝泰耶看见她俩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这两位以后将会是捍卫长空的战士。”

“贝先生太看重托娜了，她不过是个半吊子，根本不能和伊格尔相比。”加古雅叹了口气，知道这种联合培养方式或许是未来的常态，但作为先行者的她，承受了太多不应有的压力。

伊格尔和托娜气喘吁吁的赶到了调度中心一层，她的本体静静停靠在机库里。掀起防尘帆布，一架没有一丝漆的巨大“裸机”跃然眼前，托娜扑哧一声笑倒在地上。“这是为了表演专门准备的清凉装(￢_￢)，你不要瞎想。”伊格尔有点脸红，她一直都担心这身装束到范堡罗会出洋相。但父母却一直坚持她用“最少的穿着”进行表演，谁叫她本次还肩负着破纪录的政治使命呢。“这要是在（柏林）墙对面会被整肃的。”托娜笑着去摸伊格尔被刮得一点漆都没有的本体，被伊格尔拦住：“听加古雅的意思，你似乎是违令进来的吧。”

“怕什么，我还偷偷把本体也停在了准备机库。等会你结束了， 我也要飞上天展示一下，什么才叫变后掠翼之王。”伊格尔怎么也想不通，德国军事化的教育竟会培养出一个这么皮的家伙。伊格尔开始脱外套，托娜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你要把衣服都脱掉吗|･ω･` )？”伊格尔懒得解释，此时减少每一克重量都是有意义的。她坐进了一体化风挡舱盖，只穿了一件薄衬衫。

“你会被冻死的……”“在架空世界找什么真实感？”

机库的大门缓缓打开，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一架铁锈色的双发飞机慢慢驶向跑道。这简陋的既视感，让刚享受了红箭视觉大餐的航空迷们大跌眼镜。“扬基佬是把他们的老爷机拉出来透气了吧~”一位红箭队员向纳特（Gnat）说，她们的领队没有妄加评论：“莱特兄弟的飞行者1号，也是简陋的出奇，但这不妨碍它的伟大。重剑无锋，大巧不工。”那架飞机从观众席前缓缓滑过，就像刚出生一般简洁光滑。

“没有一个挂架，没有襟翼和尾钩，看样子扬基人想玩一票大的。”看台上，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子负手而立，随从向他汇报着情报网的信息。“连雷达都不装？我猜她的内油应该也少的可怜吧。”他抚着下颌思考着，Miss.波音从后面走来：“好久不见，西德利先生。”布里斯托·西德利[10]（BAe）转过身来：“Is it not a delight to have friends coming from afar?”

“西德利先生准备如何招待我这个远方之友呢？”波音笑吟吟问他。“白金汉宫的金樽，香榭丽舍的白露，也不及阁下的雅量三分。不如聊赠这范堡罗难得的好天气，与小姐之尊荣相映成趣。”波音轻嗅雨过后散放着阳光味的空气，轻手将一叠红缎带信封递给他。“人人都说西德利先生是英伦最后的贵族，我觉得还嫌不够，分明是布衣的王公。”

10.布里斯托·西德利：BAC以及后面的BAE掌门人。布里斯托为英国老牌飞机制造商，59年与英国电气、汉廷、维克斯-阿姆斯特朗合并为BAC。而BAC与霍克·西德利在77年合并为BAE。

他们站在整个会展最高的看台上，俯瞰下方的无数菁才。“听闻贝泰耶先生也风临航展，阁下是否已与他有所会面？”

“贝泰耶先生才量超凡，我这等凡夫俗子怕是入不了他的法眼，一会还得请西先生引见。”“哦？阁下已经全取美利坚各大航，涣涣航空界50载，未曾有其他家族能望项背。Air Bus相较于阁下，不过流萤之比皓月。小姐何必妄自菲薄呢。”

波音听出了对方的话外之意：“先生折杀我了，如今麦道家族依旧人才济济，又有贵家族、洛克希德、空客财团群雄并驱，小小成绩何足挂齿。倒是阁下深得贵国议会认可，接连整编后，当世已无人能及。”

西德利将手搭在栏杆上，放眼望向正在起飞的伊格尔，淡淡的说：“小姐本次亲临不列颠，想必定有要事，不是和我这个俗人道家常吧。”他转向波音，双手环抱于前：“阁下但说无妨，在下洗耳恭听。”

波罗的海

一架飞机孤单的悬于波罗的海上空，她已经在20000米的上空徘徊了一阵子了。但她等的客人似乎并不守时。地面塔台向她发出了最新指令：“红狐001，铅笔203发现‘小偷’，在你3点钟方向，高度24000米。”

“получать（收到）”她[11]懒懒的回答，瞟了一眼已经不多的油量。最近防空军司令总是一惊一乍，她觉得波罗的海的一只旅雁都可能让警报拉响。拉杆爬升，全力转向，她并不期待能拦截到所谓的美国间谍，多半是不靠牢的铅笔[12]眼花了——她总是眼花。

“红狐，务必跟随指令，保证完成拦截！”“啊~信号不好……”她故意留下杂音，关闭了恼人的地面导引频道。从埃及刚回国没几天，她就烦透了这个“把人当白痴”的地面引导系统。突然，老旧的雷达屏幕出现了强烈的回波，就像夜空中有人点燃了镁条般耀眼。“或许，今天能逮住一个小偷。”她回想起前几天在埃及戏耍一个美国妞的经历，当时对方飞到了30000米，以为这样就能高枕无忧了[13]。

“美国人最大的弱点，”她打开了加力，“就是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两具图曼斯基R-15BD喷射出深蓝的火焰，伴随着橙白的马赫环，她以2.5M的速度朝目标空域扑去。

11.米格25狐蝠：Foxbat（芙克斯·米高扬）是世界上唯一的双三战机。为了对抗当时MD在研的XB-70和A-12，米高扬设计局用不锈钢+真空管堆出来的40吨速度怪物。

12.铅笔：苏-15 细嘴瓶的战斗代号。Flagon于67年至96年期间在苏联本土承担防空截击任务，在冷战期间击落1.5架客机，疑似击落加加林，但也兢兢业业保卫了北境30年。

13.此处指埃及米格-25升空拦截U-2的情节，与第9章情节对应。

在北欧阴沉的天空背影下，她终于看见了前方的一个亮点，暗蓝色的尾焰标志着她不凡的速度。她打开直径1m的蓝宝石倒卡雷达，笔直朝对方照射过去。她发现对手一直保持着直线匀速飞行，似乎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已经成为猎物。她接通了R-40的冷却器，等待接近到40km以内。此时她才发现一直在缩小的距离突然间不变了。

“有意思，看来这是一场生死赛跑。”她全加力飞行，图曼斯基引擎发出狂怒的咆哮声，不过座舱里的她什么也听不到，只能感觉到机体正微微颤抖，机鼻和稀薄的大气摩擦，发出耀眼的白光。在这个高度她甚至能感受到地球的曲率。2.8M，这是她带上两枚沉重的R-40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她终于勉强达到了 40km的边缘，虽然她觉得很有必要再靠近一点，但自己的油量就快不够返航了。

“该死，这家伙难道不怕没油吗？”她诅咒目标飞不回基地，同时释放了两枚R-40。导弹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前方，很快就只剩两抹白烟。她保持着照射指引，雷达测距读数突然开始急剧的上升。

“这不可能！？”她确认自己的速度已经达到了3M，一个除了她没人能达到的速度，但对手似乎还是轻易从最大射程区溜走了。两枚导弹耗尽了动力射程，斜斜的从2万米高空栽了下去。她发现对手的速度重新降了下来，面对如此直白的挑衅，她简直想开过去把目标撞下来。但最终滴滴作响的燃油警报还是让她选择了掉头回家。

华沙塔台看到了一个地速2M的目标正向它靠近，打开了敌我识别呼叫。“红狐001，呼叫塔台，准备降落。”飞行员懒懒的话语重新出现在防空军司令部接线员耳机里。“具体拦截情况如何？”

“‘铅笔’又看错了，是两只大雁，害得我浪费了两枚导弹。”她可不打算像塔台解释为什么大雁会出现在24000米的高度。

从25千米的高空俯瞰，波罗的海就像一个倾斜的长浴缸，一个巨人躺在浴缸里，只露出头和胸（不列颠岛和丹麦）。Blackbird[14]透过厚厚的代偿服头盔，观察后视镜里有没有导弹的痕迹。她已经不止一次这样挑逗那些苏联飞姬了，每一次，她都凭借3马赫的速度全身而退，今天的对手是成绩最好的一个，居然能主动飞到6点钟发射导弹。“看来有必要好好熟♂悉她。”她对这个家伙非常感兴趣，刚才对手似乎发射了两枚远程导弹，但射程实在太短。据说休斯的Phoenix能以5马赫飞行144km，或许只有这个能稍微带给她一点考验。

高空的视野相当宽广，下方9点钟是波德平原，她的堂姐莱娅正在那里服役——听说挺不如意；11点钟是英伦列岛，那里正在举行航展——没她的份；右侧是连绵起伏的峡湾，永远保持中立的斯堪的维亚总喜欢找她麻烦。她明白最多再停留五分钟，就会有北欧妹子从下面飞上来，在20000米左右跟踪她的尾气。她打开侧视雷达，探测边界突然显示了一个大型高速目标，方向上看正和她并肩飞行。“雷达截面不小啊……”她从不对这个简陋的低功率雷达抱有信心，今天是她第一次用雷达发现目标——以前都是通过RWR报警装置。她想违例凑近一点，但目视下方突然窜上来一架瑞典的Saab-35，虽然够不着她，但是也不能怠慢。她只好放弃了好奇的念头，提高速度径直朝米尔登霍尔皇家空军基地飞去。

14.SR-71 Blackbird：64年首飞，66年服役，98年退役，总产量32架，最快大气层飞行器。臭鼬工厂为特等人CIA和空军最高端的玩具。服役期间几度侦查苏联、中东、远东。但在SA-5和米格-31面前未必不能被击落。小说中姓名：布莱克伯德·洛克希德

细心地核查完各仪表的状况，伊格尔轻轻打开了发动机，P&W-100发出越来越大的轰鸣。发动机的状况是她今天最担心的事情。“上帝保佑，请让我顺利完成这次飞行吧，Amen。”

她双手合十，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后背感受到巨大的推力，空速表像疯了一样转动，她对准跑道尽头，轻轻向上拉起。巨大的双发机体如旱地拔葱，平地而起。橙黄尾焰直冲云天，几乎只是一个呼吸，她就进入了垂直爬升。

场内的快门就像大海的涛声持续不断，但更多人忘记了评论和拍照，只有呆呆的张大嘴巴。《每日邮报》记者激动地结结巴巴，就像快喘不过气。其他的报社也好不到哪去，喧闹，震惊，狂热，恐惧笼罩在会展上空。“她还在加速，还在加速！在以90°垂直爬升到一万英尺后，她似乎还充满了能量！！”麦克唐纳热泪盈眶，看着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这么多年的梦想，终于在女儿身上，在今天实现。地面塔台的数据测试在广播里实时播报：“条纹鹰72-0119，3000米垂直爬升用时27.57s！超过了由潘芬·麦克唐纳保持的34.52s世界纪录[15]！”

15.当时所不知道的是，F-4的爬升时间记录已经被苏联的米格-25打破。

“这还是人类的速度吗？”哈雷捏了捏自己的大腿，想借此回到现实世界。“我想她已经足够逃逸地球了。”加古雅开了个玩笑。广播继续播报着，6000米39.33s，9000米48.81s……播报的间隔越来越短，声线也越来越颤抖。“12000米，59.38s！！前无古人的爬升率！”

没有任何花活，没有漂亮的机动动作，甚至没有通场动作，仅仅是一个简单的爬升，整个范堡罗就为之征服。这也许并不是一种很有观赏性的空中表演，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只能看到小小的两点尾焰。但却比航展过去十年的总和还要精彩。毕竟，还有什么比现场见证一个很可能不会被打破的世界纪录更难得呢？如果说过去十几年的冲突里，美利坚的强大仅仅是一个虚幻的图景，那么眼下的表演就足够说服一切对手：请就此止步，这不是你能达到的境界。

当伊格尔终于冲上15000米的云巅时，端在阿芙罗手心的红茶才刚刚泡好。“一分17秒！一分17秒！”在地面沸腾的叫好声中，‘条纹鹰’终于不尽兴的拉下机头，径直朝降落场飞去。看台上，一直沉默的西德利先生伸出双手，慢慢鼓起掌来。

“波音小姐，亚米利加果真是人才济济，在下今日总算是领教到了。”他看到波音炯炯的目光一直看向破纪录者降落的方向。“难怪阁下一直希望拉拢麦克唐纳家小姐，这不是在为未来发展谋打算吗？”

波音掩嘴而笑：“西先生误会了，我不过是思慕母校，又是西雅图的东道主，顺手给母校的菁英学子一点举手之劳罢了。”

伊格尔缓缓将机体滑向起落区，看到了接下来即将表演的RAF队员。一架上下并置双发的古怪机体从身旁驶过，身后是一架外形颇为古典的双尾撑飞机。伊格尔像她们挥手致意，对方淡漠的回礼。伊格尔驶入机库，踩着登机梯走出来，一群普惠事先钦点的地勤一拥而上，围绕住机体。

一个斯文的瘦高个想挤进去，被地勤毫不客气的推搡开。他看见伊格尔，激动地走过来：“麦克唐纳小姐，我是罗尔斯·罗伊斯，请问你的发动机还是用的去年P&W年会的数控双点火系统吗？还有涡轮前温度...”

管事的地勤毫不犹豫的推开了他：“小姐，请尽快回去吧，麦克唐纳先生在嘉宾看台等你呢。”伊格尔有点不好意思拒绝，但之前普惠早已和她确认过保密事宜，因此她只好不理会瘦高个的纠缠，面带微笑走进看台。

她还没走进看台，就听到过道一角的争辩声：“我没有违规！学校本来允许我进行飞行表演的！”托娜的声音带着哭腔。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托娜，看来你需要在更严格的里希特菲尔德磨砺几年。”是哈丽儿的声音。伊格尔悄悄凑过去，听到哈丽儿严厉的训诫着：“要是刚才真的放任你起飞，知道有多危险吗？十次试飞九次空，罗伊斯先生也还没把RB-199的性能迭代成熟，你还没有参加航展的资格。”她叹了口气，看到托娜凌乱的发髻和涨红的面颊：“我昨日无意责怪你，但是你不该在加古雅面前妄加评论法国人的作风，那是很没品的行为。”

“反正那帮香水鸡也不领情，竟敢摆架子，集体缺席。可怜加古雅姐，一片好心全被达索那个老狐狸利用了。”

伊格尔觉得这样偷听有点不礼貌，便抽身继续向前走。刚过转角，就看到看台上一群人围绕着父亲，向他报喜。“我的超音速公主驾临了。”他一眼就看见刚想躲的伊格尔，喜滋滋的朝她招手。伊格尔只好硬着头皮去接受那些上流人士庸俗的吹捧。“这不仅是您和女儿的骄傲，更是整个USAF，整个美利坚的骄傲。”

“我以为大气层内没有什么能比阿波罗计划的Saturn V更快了，今天我见识了又一个奇迹。”……伊格尔礼貌的应付着，余光瞥见加古雅失落的站在角落，便推脱周边人，走了过去。阿芙罗和纳特正在开导她。“伊格尔，恭喜你。”阿芙罗端着红茶祝贺她。“加古雅姐怎么了？有什么事发生吗？”

‘红箭’领队纳特叹了口气：“加古雅本来安排好的，达索家族的二小姐和‘法兰西巡逻兵’表扬队，都会在今天到范堡罗参展。可惜不知为何被取消了，皇家空军那边竟然怪加古雅多事……”

伊格尔默默拉着加古雅的手，她觉得潘芬姐之前也一定感受过这样的痛苦。只不过，后者是空军和海军的矛盾，而前者牵扯的利益集团更加复杂。

“那帮臭不要脸的‘法兰西巡逻兵’，一定是怕比不过我们队，才借故缺席的，我认识她们的混♂蛋领队。”纳特愤愤不平的说。此时加古雅渐渐平复了：“别再说这些了，我感觉已经好多了，航展还有很久呢。”

贝泰耶作别了麦克唐纳，瞥见看台的一个角落，在圆椅上放着飘香的红茶，一本济慈的《十四行诗》摊开倒放着。贝泰耶越看越觉得有趣，因为那本书的书脊、飘香的红茶、航展塔台的阴影刚好共线，一束阳光恰好串连起这三者。身后有高跟鞋的脚步声，贝泰耶一回头，看见那张小桌的主人款款走来。她一半在阳光下，一半在阴影中。

“久闻Air Bus的领袖才情当世一流，在下今天来请教了。”那丹唇轻启，就像唱诗班的朗诵者。“There are four seasons in the mind of man，在这航空界的秋天，遇见前辈是幸运。”贝泰耶拱手请波音落座，他白皙的脸洋溢着青春之光，湛蓝的眼神却仿佛睿智的老先知。“先生如此年轻就已经崭露头角，令整个欧罗巴侧目，不知接下来有何打算？”

“前辈过誉了，我只是航空百年的沧海一粟。前辈今日亲自赴英,不知又相中了哪位青年才俊。”波音双目炯炯，盯的贝泰耶有点不自在。

“我只觉得你很不错”波音心下想着，开始旁敲侧击起来：“自二战以来，航空界天命已经转移至美利坚，至今也有近30载了，分裂多时的欧洲岁不乏英才，但碍于历史矛盾，不能形成合力。阁下固有天纵之才，怕也很难在这里大展宏图。”她顿了顿：“我们波音家族虽生于北美，却一贯喜爱欧陆人才。不知阁下是否有意屈尊，与在下合作，创建一个更辉煌的天地。”

阳光像长了腿在日晷上移动脚步，范堡罗繁忙的天空有那么一瞬间的安静，搅拌红茶的铜勺轻轻碰撞了一下杯壁，两人之间静躺着济慈的诗集。他嘴角微动，长考良久，终于发话：“感谢波音前辈高看，只是在下并无大志向，只想在法国国内做一些小业绩，以馈图卢兹栽培之恩。前辈的高度注定了大格局，在下浅见，还望见谅。”

他居然拒绝了，拒绝与此刻业界最有权势的商航女王合作。波音淡淡一笑：“阁下误会了，敝家族是全然平等的合作者，绝不敢有任何僭越。”“莫非可以为了合作，将Boeing的名号改为Air Bus吗？”贝泰耶幽默的说。Miss波音心知又碰了钉子，已经没有余地。她只好起身，优雅的递给对方她的名片：“看来是在下一厢情愿了，无妨。日后阁下若有任何需要的地方，波音家族甘愿略尽绵薄。”

轻轻拾起诗集，波音抿了一口茶：“「许多富有创见的人并没有想到，他们会被这一点引入歧途」，贝先生，有缘再会。”

看台顶端，戴着金丝眼镜的男子目睹了这一切。虽然听不见内容，但通过两人的神情，他已大概能知晓结果。随从向他耳语传达着二小姐的最新消息，他挥手表示明白，“接下来，民航俱乐部该起一场暴风雨了。波音，你是我平生见过城府最深的人，但今天你错了，错了非常关键的一步。”

他喃喃自语道：“Every storm begins among the duckweed.（风起于青萍之末）”他让随从给罗伊斯先生和斯奈克玛集团传递消息，等候布里斯托二小姐[15]从图卢兹飞过来。

15.康科德·布里斯托：Concorde协和客机，69年首飞76年运营。世界第二款量产超音速客机。因为项目巨大的资金纠纷（英法传统）和噪音、运行成本、中转时间缺陷，只生产20架，03年退役。

会展上空，RAF的传统象征，英国电气的‘闪电’和德哈维兰小姐正奉献精彩的飞行表演。伊格尔坐在父亲身旁，和有着“航空沙皇”之称的特里普老先生促膝长谈。会场广播轻柔的响起：“Ladies and gentelmen,今天航展的特邀嘉宾，康科德·布里斯托小姐即将进场，请还滞留在跑道的客人迅速撤离。”

“这是今天参展的第三位外国人哦。”阿芙罗在一旁评论。“什么……”伊格尔觉得已经看过太多飞行表演了。不过算起来，不管是加古雅还是托娜，都是出生在英国的。再加上达索家族和法兰西巡逻兵的爽约，眼下确实只有她和那个年轻的董事长是外国人。

一种独特的尖锐呼啸声突然横扫过整个会场，即使是一些久经考验的航空迷也不由注意到这个异常刺耳的声音。一架S型前缘双三角翼的庞然大物出现在会馆上空，优雅而不落俗套的机身线条让人耳目一新。她翼下吊着四台奥林匹斯593涡喷，巨大的噪音几乎压制住场内其他所有飞行器。特里普深吸了一口大烟斗，吐出一个烟圈：“这位小姐是什么来历？”

“她是加古雅的姐姐，也是英法双国籍，不过出生在图卢兹。”特里普[16]悠悠的说：“恕老朽没见识，但应该没有人愿意整天和这个轰隆响的家伙做邻居。”麦克唐纳在一旁陪笑，知道这句话对他侄女哈雷一样适用。

16.特里普：泛美帝国的缔造者，因为对民航业超群的预见性，又被称为航空沙皇

新人物溢出……最绝望莫过于，填坑速度比不上挖坑速度。

本想分割一下长篇，好写多线结构，不过毕竟几个故事线目前分道扬镳，也没什么联系，干脆一次只写一个故事线。

三次元科普环节：

0.布里斯托·西德利：这个虚拟巨头形象的命名，来自60-70年代英国军工巨头重组国有化时，霍克、西德利、BAC、英国电气、布里斯托等巨头的一种合称。

1.伊格尔的破纪录飞行，发生在1974-75年冬季，“条纹鹰”在北达科他州大福克斯空军基地进行破纪录飞行，这样可充分利用高密度冷空气的优势。在破纪录飞行时，该机仅载刚够返回基地的少量燃油。小说中的3000/6000、...爬升纪录其实不可能在一次飞行中达到，历史上是分次由多位飞行员破的记录。

2.在六七十年代美苏曾经竞争过所谓的“双二”、“双三”指标，但是最后唯一实现双三飞行的战机只有米格-25，其在无外挂的干净外形下能飞出3.2M，爬升极限可达到37000米（此时发动机缺氧熄火）。这两个指标都是瞬时值，实际上即使不考虑油量，也最多只能稳定飞到3M以上。另外爬升极限也不能和实用高度混淆，事实上能稳定在3万米以上平飞的常规飞机只有X-15这个人操火箭，文中的米格25和黑鸟实用升限都是25000米左右。能同时处于3万米和3M速度高度区间的估计只有载人飞船回收舱。

其他被称做“双三”的非双三机：

XB-70：3.1马赫，23,600米（爬升极限）；

SR-71：3.28马赫，25,900米；(YF-12曾在3.2M试射过AIM-47，堪称最快开箱速度)

米格-31：2.83马赫，20600米；

3.冷知识：跨大西洋航线

协和式客机76年投入服务，主要用于执行从伦敦希思罗机场（英国航空）和巴黎戴高乐国际机场（法国航空）往返于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的跨大西洋定期航线。作为客机创造了从纽约到伦敦的速度纪录：3小时20分。而最快的亚音速大型客机波音747则需要7小时。

PS：如果让黑鸟来破这个记录，那么用时会是：1小时54分56.4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