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等闲之辈 末
转眼期中考试。
和上次不同,学校这次的考场并非纯随机,而是按照上一次,第一次月考的排名分配考场后再打乱,小道消息称,是防止舞弊,把水平差不多的学生安排在一起。
ch够上第二考场的底,考前坐在座位上左顾右盼。不是要作弊,他是想观察本考场其他的“优等生”共同特质。他发现戴眼镜的变多了,进考场时从容的表情变多了,出汗少的变多了。
ch注意到旁边的这位同学,桌上整齐排出三杆木质2B铅笔,这是在连ch已随主流鸟枪换炮,买来一款笔芯很宽从而很快涂满一框的涂卡自动笔用,的时分。校服下蹬一双旧运动鞋——在衣裤被迫一致的学生中间,鞋便成了大家的脸面,甚至攀比的主要工具,不少酷爱攀比者都在校穿并准备几双很高档花哨的运动鞋,哪怕平日用不上。
此时的ch还不知道身旁这位将会是未来能量最大、成绩最好,且翻云覆雨近两年的大佬l君,他只看到木质铅笔和旧鞋,暗喜又遇到一位境遇类似的同道之人。
期中一天考3门,时间宽裕些,考完试ch又开始套话。这次碰上嘴严的,头天没聊出几句,好在成功熟识。后来再细聊,ch发现l并不和自己同道从其他县市考到西安,而是来自五大初中,目前在二班。
他不敢直接问铅笔和鞋,害怕不礼貌,只是旁敲侧击的询问l住址,以推测对方家境。l对这方面不怎隐瞒。出人意料,或者说出ch意料,l家虽谈不上很富裕,但也不至于缺钱。他从l身上看到欲望,比自己强的多,他推测l和自己一样,不满于现状。
考试成绩出来,ch是全班第二,年级三十一。z也位列班级前五,二人便同乐,互吹一番,ch却拉上z去班主任那里。他是借机想去看l的成绩。此人确实强,班级第一,年级第四。同时,他又看见听说中的那个名字,稳坐第一的那位xg。
那个名字统治着年级,在学习上。
ch比之前更努力些。当然只局限在课上他自认为听得更认真。他认为自己在努力。
他把职务工作做的一丝不苟。可惜他不是班长,不能如想象中一般一呼百应。
再次在月考考场上碰到l,这次,两人都在第一考场。他问起那个女生,l说不熟,只不过因为一、二班教课老师相同,经常听语文老师也是一班班主任在他们班提起此人,说又刻苦又聪明,还上敬教师,下爱同学,在班里奉献,领导,品学兼优,堪称模范。
ch注意到l在说这话时焦躁,插嘴询问此老师是否把l和她进行比较引得不忿。
l摇头,他不在乎别人怎样比,只是自己厌恶于话语中某样东西。他说想证明一件事,同样证伪一件事。ch一头雾水,只迅速套近乎说其实咱们有相似之处,我也想证明一件事,就是证明我自己。
l没说他想证明什么。但ch只想证明一件小事:自己初中不够优秀,也不来自大城市,但我还在努力,却照样能在这大城市的小学校出类拔萃。
ch当时还很单纯。
他听说l那次月考考到第一,一班班主任有些挂不住脸。l讲他语文老师人其实挺不错,挂不住是迫于年级组内部压力,挂不住脸的应该是一班学生才对。
没有疫情的日子时间飞逝,又一个月掠过。ch期末发挥不错,除基础题丝毫无误外还侥幸蒙对一道压轴选择题,总分比四班以往头名高出2分,列年级前十。
听说l期末又掉到年级第三去,不过当时正是ch在班里豪夺头筹的时刻,发成绩对他讲都是受勋仪式,班中尽显风头。他自豪起来,自然把l抛之脑后享受自己的欢呼和荣誉。班会上分享学习经验时,他夸夸其谈、大而无当,但座下无不点头鼓掌,包括之前榜首那位。
他理算当然被四班荐为三好学生之一,期末上主席台领奖。在台下他也是第一次与xg照面,之前仅存于景仰。对方似乎搽了什么,梳一马尾,衣冠整洁,虽着校服但自上而下透着所谓优等生的气质,于人群中最为卓显。ch主动和她搭话,谈吐自然,气质把控极到位,就算是有刻意控制的成分。
ch也见到l,头剃成很短的板寸,人却没有因此显得更精神。他还是保持着一幅初打眼有些昏沉的疲态,踩着眼熟的鞋,在鹤立鸡群的优等生间一对比,气势弱到像只鸡而不是鹤。站在主席台,校长把话筒递给xg分享学习经验时,l顺势看她一眼。颁奖毕,l扫了一眼为他们颁奖的学长,他们是今年高三最优秀的学生。各年级最优秀的人都有资格拿话筒分享学习经验。
l也将目光与ch对上。ch一楞。对方不是在看,感觉是在睥睨。而目光所及之范围,只可能有各班推荐出的三好学生与高三优秀代表。
ch与这些三好学生站在一处,也幻想着自己站在主席台不仅能领奖还能分享学习经验——装X的一刻。他不敢睥睨他人,自认为没资格,但随之自信又冲击高地:他为什么不能通过自己努力证明自己,尤其在高中这只靠成绩这三位数字决定话语权的单纯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