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魂同人】仲夏之灾 2. 柳条
直到繁星点点，弦月初现，多米尼克才忙完回到自己的营帐。进帐篷的时候他听见天上有扑扇翅膀的声音，但多米尼克强迫自己没有去看。只有禽鸟才能飞翔，他默念。这是人类在面对巨龙的恐怖时，最古老的稳定心神的手段。
果不其然，奥尔拉早已站在他的帐篷里。摘去骷髅头盔后她露出一头金发，红色双眸紧盯着刚走进来的多米尼克，举手投足里的仇视仿佛刚在牌桌上被多米尼克赢走过一百多镑，多米尼克的侍从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办，求助地将目光投向爵士本人，于是多米尼克不得不改在心里叹气。搞得好像这帐篷是她的一样。
他吩咐侍从：“去请格雷厄姆阁下过来。”那孩子立马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帐篷。多米尼克抽出一把柳条椅往桌边坐下，犹豫一下，给两个杯子各倒上麦酒，推给奥尔拉一杯：“先请坐吧，女士。”
奥尔拉没坐：“你要做的事就这些？”
“什么什么事？”多米尼克拿杯子的手顿了一下“有话好好说，等会格雷厄姆阁下过来还有的要谈。”
“主君下落不明后的骑士似乎不该悠闲如此。”
骑士干脆把杯子放下了：“该去的使者也去了好几轮了，索尔隆德人就是不谈，我能怎么办。另外，女士，现在我是指挥官，注意你的立场。”
“而我的立场只有一个：让我的骑士去劫营。和普通的骑士比，我们在黑夜里更强，也能嗅到公爵的味道”佩剑在奥尔拉身侧碰撞出当啷声响，女骑士走到多米尼克面前，戴着手甲的左手一把按在木桌上“给我这个机会，指挥官。就算索尔隆德拒绝一切谈判，我也有把握找回公爵。”
“前提是那条龙不再继续盘旋。”
黑衣教戒师大步踏入帐篷，身后有侍从在外面把帐篷门放下隔绝内外。格雷厄姆径直走到桌边坐下，端起刚刚多米尼克倒给奥尔拉的麦酒：“斯瓦夫尼尔是条真龙，他的夜间视力不会比你们这些人差。而如果他从天空中发起攻击，你们又有几成把握击退一条龙？”
“我等的祖先曾经屠戮龙种。”金发骑士从喉咙深处发出低吼。
“说的好像谁的祖宗不是一样，但依我看我们今天没法屠龙。伯爵……公爵出来的时候没有带大弓手，牧师和圣骑士数量不足，普通军士的数量和质量面对龙都难以发挥效果”格雷厄姆摊开手“你想救他的心态我能理解，但如果我们两方爆发夜战，我军讨不到什么好处。”
奥尔拉一副余怒未消又说不出话的样子，多米尼克稍稍抬手掩饰了下无奈的嘴角，看向奥尔拉的血红双眼：“就算公爵今日之后殒命，曾在王都签下的誓约仍然有效，这是我主所见证的。”
帐篷里卷起一阵沉默，奥尔拉那一直狠厉盯着多米尼克的双眼终于移开了，紧张气氛也随之散去。金革之声琅琅，她拖出一把椅子，也坐在了多米尼克的桌子旁。
“我估计他们不会杀掉公爵，起码现在不会，索尔隆德人一旦动了这个念头，马上就会让我们这些追随他的军人先看到他的头被挂在什么地方”多米尼克轻敲着桌面说着自己的推测“也许他们会把公爵带回本土，但保留这么一位战俘到底有何意义……我还看不太出来。”
格雷厄姆把喝空了的杯子往桌上一扔，向后仰进椅子里：“如果一位战俘的赎金谈不拢，只能说明对方想要的赎金价位不止于此。他们想要的东西，只怕是我们完全不会给。”
“比如说呢？”奥尔拉询问。
“比如有些索尔隆德没能流传下来的稀奇技术，比如那块从几年前开始就一直纠纷不断的林地，再比如——开战之前那场对骂里，所有人都心照不宣没提起的王魂”格雷厄姆扯起嘴角的笑容“里面肯定有一两个是他们要的。大王分魂之后，索尔隆德就将每个受赐王魂的领主都视为猎物，已经有人承受不了压力，向他们妥协了。”
初始之王——葛温，他在前往传火地之前曾将自己的力量分给族人；但除了数目繁多的神明外，大王也曾唤来过凡人领主，那些祖先也曾参与过猎龙战争的人间诸王，卡利姆伯爵，阿尔斯特毫不让人意外地位列其中，而过去尚未堕入深渊的小隆德四王也有此殊荣。现在想来，大王是早在那时候就猜到他那些亲戚早晚会在王室的资产上闹出大事来，所以才拉了凡人领主入局。因而索尔隆德与卡利姆之间除去阿尔斯特早年时的那场“背叛”外，又添了新的仇怨，毕竟自诩为白教之首的索尔隆德只会将流落边境的王魂视为自己的资产。
小隆德堕落深渊，而卡利姆对前者举刀相向，恐怕索尔隆德内部很期待双方两败俱伤吧。即便卡利姆的实力保存了下来，他们也的确找到了一个阿尔斯特最难以自我保护的节点来突然袭击。漂亮的战术。这群混蛋。
“也或许，他们是觉得这里没人能和他们谈”多米尼克头疼地揉了揉额角“马上就是仲夏节了，现在是国内吟游诗人和歌手最活跃的季节，假如索尔隆德人把公爵带到首城那边……嚯。”
“已经将一切都写信告知夫人了，但愿还来得及。”
奥尔拉眨了眨眼，试探地问起：“我听闻，伊西丝夫人来自索尔隆德。”
“没少找纹章官补课吧。夫人的确是索尔隆德昆斯家族的贵族小姐，但皈依我主可是她自行决定的”格雷厄姆对她调笑道“你如果见到她就会明白的，过去两年里卡利姆未陷落正是夫人斡旋的结果。”
谈话结束后奥尔拉先返回营帐，格雷厄姆则多停留了一阵子。望着夜幕下那头耀眼的金发，格雷厄姆对多米尼克说：“她还没意识到正因为我们失去了公爵，所以我们更加需要她的骑士。”
“对非我族类的焦虑，倒也正常”多米尼克耸了耸肩“赶紧返回卡利姆吧，希望我们比索尔隆德的混账们快一些。”
叶米尔学士匆匆拿着信件找到伊西丝夫人时，刚升格为公爵夫人不久的她还在与管家说着下个季度城堡的葡萄酒储藏。自阿尔斯特继承父辈的爵位之后，伊西丝便执掌宫务至今，领地的内务几乎都由她包揽，在阿尔斯特不在领内时更是如此。
见叶米尔焦急到不知该站哪好，伊西丝微笑着结束了与管家的对话并让他退下，随后转向学士，头巾下一双蓝眸探寻地望着他：“亲爱的朋友，您为何如此匆忙呢？”
“请您先看看这封信吧”叶米尔忐忑不安地将教戒师的信件放在了伊西丝面前的方桌上“我想伯爵……公爵那边，恐怕情况已经……”
伊西丝轻轻展开信纸，逐字逐句开始阅读。叶米尔有些憋不住，向伊西丝询问：“今年的仲夏节恐怕已不适合大规模庆祝了，夫人。”
“我明白——我已经明白。我在等的就是这个消息”伊西丝轻声回应道“但无需取消今年的庆典，此乃太阳王的礼敬。学士，谢谢你跑腿一趟。”
“可是夫人……”
“好了，不必再说”伊西丝偏了偏头“您该累了吗？回去歇一歇吧。托娜，为学士倒杯香料酒去。不，我不需要。”
卡利姆的女主人从橡木座椅上缓缓起身，悠悠然走向正值午后的阳台，在城堡的院落中，众人正在准备一个巨大的人像，用柳条织成，在七天后的仲夏前夜上这个人像将要被投入火焰以向初始之王致敬。相传在过去世界于仲夏落入黑暗，世间一片凄凉景象，于是太阳王投身入火焰之中，滔天烈焰卷走了神的牺牲，一个又一个无法计数的日子过去，终于在冬至日，世界重回光明。于是仲夏节便要燃烧那人形的像，用其灰烬请求下半年的丰收。
那是个半牵强附会半所言非虚的奇迹，被记录在四季圣典当中，然而它的神圣却是毋庸置疑的。
索尔隆德人明知牺牲的含义却轻视牺牲，还妄图以卡利姆之主的血侮辱仲夏。
伊西丝闭上碧蓝的双眼。该做的事还有很多，先给亚诺尔隆德写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