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异形的我_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决定
珀莉再次陷入电火花中，打断了格伦往旧拖把演变的进程。但从结果来看，她无法评判空箱子和旧拖把哪个更好。
把两只发抖的小爪子贴在宠物笼上，身体还有余痛的珀莉注视着格伦。
关掉电击的空箱子·格伦如同游魂一般回到工作台，沉默地继续制造零件。从他那僵硬却几乎没有变形的动作来看，大约应该还是那种充满了几何之美的零件。
格伦显然具备了零件师的美德，几乎不会因为自己的情绪而影响手中的工作。
珀莉松了口气。
然后，格伦突然不见了。在她眼皮底下突然不见了。
这里应该是个科学的世界！珀莉在心里大声尖叫。
开始怀疑世界的她快速翻检感知器官发给大脑的历史信息，俗称“回忆”。考虑到她多了太多不属于地球人的感知途径以及异形那令人感动的脑容量，显然，这需要一点时间。
几秒钟后，珀莉发现格伦其实是被一股突然出现的能量波动卷走的。这能量波动还有些熟悉，她以前应该见过。
是传送。
珀莉想起Q离开时的情景，跟格伦的消失几乎一模一样。
多种感知同时锁定工作台，珀莉继续反复咀嚼自己的记忆，最后把目光投向了工作台上的一枚零件。那零件有着奇怪的形状，在能量波动之后还发生了极其微小的形变。
一定是它触发了传送。
是Q！他收集零件的时候提前做了手脚！
想通了一切的珀莉有些焦躁地甩动着尾巴。格伦可能有危险，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时，宠物笼右侧突然弹出一道光屏。
那光屏大约有19英寸大，一侧紧贴着墙壁，中心点与成年人的双目持平。此刻，光屏上正显示着一位女性的脸部特写。浅灰色的头发，平平无奇的五官组合成一个充满治愈力的笑容。
“格伦，你在家吗？”她柔声询问道。
没有回答。
“格伦？我是米兰达导师，开放一下权限好吗？”她的声音更加和缓而甜美，耐心地询问着。
依旧没有回答。
珀莉急得在笼子里乱转，却毫无办法。
米兰达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僵，但她并没有放弃维持自己的笑容。热气逐渐从体内冒出，额头和后背却传来微微的凉意。
她有点着急了。
与此同时，启动了传送的格伦对上了Q的双眼。
Q穿着零件师的标准工作服，站在一台歪歪扭扭的仪器旁，笑着冲格伦招手。
“哟！格伦！你来得可真快！我才刚收到你的处分通知。放心，咱们可是有服务协议的，你的分科一定没问题。”
热情洋溢的声音迅速安抚了格伦心里翻腾的不安，他看着Q，等他继续往下说。
“那么，你的意思呢？是想要在家里等待分科，还是想……”说到这，Q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去学校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学校里会发生什么？”格伦下意识地皱眉。
“不不不，我不会直接告诉你。”Q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你得自己选，去学校，还是待在家里。当然，我可以保证，无论怎么选，你都一定能成功分科，这是咱们当初达成的协议。想想看，你既然能成功来到这里，就该对我有充足的信心哟。”
Q的语气混合着漫不经心与胜券在握，有点让人讨厌。但若是细看他的眼神，却能从中发现一抹难以掩饰的期待。他很重视格伦的选择，却不想让人发现，更不愿意干涉。这拙劣的表演大约只能蒙骗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孩子。
比如格伦。
格伦皱着眉头品了品Q的话。
Q足以代替学校教育，让他具备成功分科的能力。这无需怀疑。毕竟，他按照指点制造的零件的确触发了传送。只需要一个特定的形状，没有其他条件。
格伦的目光在Q身旁的仪器上停留了几秒。如果说他一点都不想知道那零件与这台仪器背后的故事，显然是个谎言。可眼下还有他更想知道的事——
“我已经被处分了，怎么才能去学校？”格伦的声音不算十分沉稳，但考虑到他的年纪和刚刚的经历，又可以说他镇定得有些可怕。他并没有问出那个真正的问题。
“恐怕你需要自己想办法了，这事儿我帮不上。”Q摇摇头，扬起了嘴角，“我只负责帮你通过分科，无论你选了什么。当然，所有的服务都是要记账的。如果账单超过一百万加尔，那就需要提供额外的担保，也许，还有一点小小的利息。哈哈，瞧我在胡说什么，那可是一百万加尔，用不完的，哈哈哈。”
Q夸张的笑声并没有安抚住格伦。
在格伦眼里，那更像是一个暗示。倘若他居然成功去了学校，就有可能遇到严重的事，严重到一百万加尔都可能搞不定。
格伦并不怀疑Q在期待些什么。更多的账单金额？有分量的担保物品？甚至于，高昂的利息？经过一夜的休整，他已经对自己与Q的关系有了清醒的认识 。现在，他需要想清楚的是，自己想要什么，又要得起什么。
过于成熟的想法。
“我知道了，等我能去学校的时候再联系你，如果我想去的话。”格伦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冷淡，“现在，我该怎么回去？”
“当然！你已经有了来这里的钥匙，随时可以联系我。”Q的声音依旧保持着他独有的轻佻，“至于回去，只需要一个响指。”
说着，Q动作夸张地眨了下眼睛，打了一个响指。那绝不是一个清脆的响指，低哑滞涩，甚至能听出一丝颤抖。然后，格伦便从Q的眼前消失了。
短时间内进行了两次非常规传送的格伦觉得自己快要吐出来了。
不同于正常的传送，他的脚下似乎一直踩着实地，但决计是没有什么安心感可言的。并且，要经历长达3秒的眩晕和挤压，眼前的景象才会从扭曲变回正常。
“格伦，你在不在？”米兰达的声音传入了格伦的耳朵。
格伦的手紧紧抓着身前的工作台，转头看了一眼光屏，心想：“原来这便是给我的‘处分消息’了。”
他没有急着回应米兰达导师的询问，而是拿起了珀莉一直在注视的零件。
微小的形变。
他通过量尺得出了跟珀莉一样的结论。而这个零件在系统评定里，只是一个普通的报废零件。
学校里似乎酝酿着什么，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安全地按照自己原定的计划成长。
格伦又看了一眼光屏里的米兰达导师，她的神情是如此的焦急，仿佛要哭出来了。
不，他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