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22.意外的来电

2019年11月16日，星期六的下午，我倚靠着床头半躺半坐，边玩手机边看着佳佳写作业。我正玩着游戏，突然手机铃声响起，随之跳出了阿痴向我发起微信语音通话的页面，这个曾经让我翘首以盼又望眼欲穿的“明天的电话”时隔802天后终于响起了。上天啊，你又何苦弄人，你就让她一直忘了我的存在好了，反正我已习惯了，此时你又何苦再来撩拨我这早已脆弱的神经。久违的电话虽已响起，可是我已经没有接听的勇气了，我不知该说什么，又以何种语气与她说，我们之间的感情快车，因长时间缺失保养，已经起动失灵。第一通语音通话连接失败，紧接着她又发起了语音通话请求，我还是没有接听，我要给自己一个缓和酝酿的时间。第二通语音连接失败后，我就把手机关机了，拿起拖把拖起了地。我手拖着地，可脑子里装的全是她，我该如何处理她的来电，同时也在揣测她是因何来电。巧得是今天上午阿坛给我来电，他告诉我老家的一个兄弟昨晚去世了，就是阿痴的大堂哥阿水，难道她今日来电与此有关？ 说到阿水，心里又是阵阵酸楚。他只比阿坛大两岁，今年刚好40虚岁，小时候他和阿坛形影不离，没想到这么年轻说去就去了，而且他是我们这个大家族里同辈人里第一个去世的，不免更生悲凉。以前我还觉得我们都很强壮，死亡离我们很遥远，他让我看到了生命的脆弱，我们谁也无法预测明天与无常哪个先到，所以我们真的要珍惜当下的每一天，不要让生命在最后时刻留有遗憾。

盖棺而论，阿水真是苦命之人，小时候体弱多病，二十出头时，我大叔叔意外故去，他年纪轻轻不得不独掌门庭，后来，因为孩子又饱受众人的流言蜚语，现在，与病魔斗争了半年，也被病痛折磨了半年，仍是回天乏术，撇下孤儿寡母泪洒黄泉，个中悲苦难以言尽。唉！一生悲苦赴黄泉，若有来生，定教天伦齐，兄弟一路走好。阿水带着一生的悲苦离开了，而活着的人却要沉浸在不尽的悲痛中。最悲莫过于我大婶子，中年丧夫，晚年丧子，还好膝下还有个二儿子和小女儿，这得要庆幸她年轻时加入了“超生游击队”，不然，我真不知她该如何度过余生。最惨莫过于他那尚在童年的一双儿女，成长的路上没有父亲可以依傍，该会是何等样的彷徨。最苦莫过于他的妻子，他这一走，所有的重担都丢给了她，本该柔弱的肩膀，却要扛起人生重担，往后的风风雨雨只能一人去面对，她的痛苦难以言述。好在，他们得到了阿水用工单位的一点赔偿金（六十万元），他们娘仨的生活暂时有所保障。可是谁知道以后货币会贬值到何种地步，就像我大叔叔2002年去世时，也得到了采石厂二十万元的赔偿金，那时村里还有人嚼舌根，说我大叔叔就是赚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的钱，结果呢，通货膨胀物价飞涨，货币飞速贬值，拿命换来的“巨款”转瞬间就瘦身缩水。

拖了一个多小时的地，也胡思乱想了一个多小时，我猜想她今日来电或许与阿水有关，因为实在太巧了。不知现在她说起阿水，会不会口下积德，摒除恶怒之情，念在斯人已去，又是血脉至亲，生发怜悯之心，忘却旧怨，扯开新篇章。

拖完了地，我也想好了如何处理她的来电，我想等到晚上的时候，在微信上给她发信息，问她是因何事而给我打电话，借口是因手机没电而错过了她的电话（我是不是也很虚伪呀）。我之所以要发信息，而不是直接回电，乃是文字交流能给我充分的思考时间，措词也能得当些，我还是害怕我会情绪失控，这于我们的关系朝着良性发展是无益的。我还想过，她此时来电，说明她最终还是想起了我，与我有修好之愿，那我的这本书作也就面世无缘了，因为我始终认为任何利益都不及情义重要，若要我取舍，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情义，但是，可惜肯定是一定的，毕竟是呕心沥血之作，然而，我又一厢情愿地想当然了，她此时来电竟然是顺道之举，我是在开机后，看了她发的信息知道的。

她是下午15：00点整接连向我发起两通语音通话的，我没有接听并随后关机，然后我拖完了地，于下午16：16分时我打开了手机，又知道她在下午15：58分时也给我发了一个语音通话，我因为关机自然没有接听，随后她又发了一张照片，是她的两个学生站在一个工作室门口的宣传栏旁的合影，再下来是一条信息。

——我带学生在黄镇老街这﹝哈哈﹞

千猜万想还是没有想到，她竟然是因为公干路过此处，才想起我的。谢啦，妹妹，谢你能在路过之时，劳费你的脑细胞，想起与你近在咫尺的姐姐，你都两年多没有想起我了，此时公干之余，还能记挂着姐姐，愚姐万分感谢，但是姐姐不能愧领你的这份牵挂，因为姐姐没有路过你处，故不能顺道与你嘘寒问暖，望妹海涵！

她是因公路过顺道想起了我，这个“明天的电话”虽已响起，然而带给我的却不是暖乎乎的情义，而是深入骨髓的冰冷。她与人分享樱桃时没有我的份，她的新居里高朋满座却没有我的位置，把我当空气般无视了两年多，因公路过我家时，方才想起了我，此时她意欲何为，是要我夹道欢迎、热情款待，在我家里上演“好久不见，想死我了”的“姐妹情深”吗？对不起，我的修为没有达到圣人级别，即使我使尽浑身解数来宽容她，也无法做到，所以我没有配合她表演“姐妹情深”，而是选择了无视，无视她的信息，无视她就在我家附近的事实，就像两年多来她无视我的存在一样，同时，也打消了我晚上给她发信息的念头。我是敲碎脑壳也不会想到打破我们之间长达两年多的沉寂，竟是他们学校委派她的一次偶然的公干。如若没有这次公干，我想我们之间的沉寂还会继续遥遥无期。

又过了两日，2019年11月18日，星期一的晚上18：29分，她又接连两次给我发起了微信语音通话，我还是没有接听，这回倒不是我害怕情绪失控，而是我要让她知道我在生她的气。她若能就此反思自己的过往，认识到自己的不足，真诚地说一句：姐，我错了，请原谅我的少不更事吧。我还会既往不咎，继续我们的姐妹情。

又过了十日，2019年11月28日，星期四的下午13：06分，她又接连给我打了两通电话，这回她打的是拔号电话，不是微信语音通话，犹豫良久，我还是没有接听，要说这次为何，具体的心情我也说不清楚，或许就是我们之间沉寂的太久，再要转换模式，这第一步总是难以跨越吧。紧接着在下午13：08分时她在微信上给我发了条信息。

——俺大姐啊怎么回事啊，发你微信也不回，电话也不接。是生我气了，还是怎么了？

这条信息我是晚上打开微信时才看到的。我默默的放下手机，未作任何回复。若要回复，我又该如何给她一个满意的完美回答呢？平生所学有限，我还真找不出既不违心，又不令她难堪的词汇来，况且我也没那个心情再为她去搜肠刮肚组织语言了，面对她毫无下限的愚蠢，我不想再做任何努力。

我犹犹豫豫最终没有接听她的电话，想来又是一次误打误撞的无比正确。如若我们的姐妹情注定无法继续，那就让它在无言中结束吧，至少在回忆时能多一分欢融时的温柔，少一些决绝时的狰狞。这份沉寂既然无法用合适的方式打破，那就还让它继续沉寂吧，至少表面是波澜不惊的。

现在我又一次无视了她，我也不知道我做的是对还是错，反正我就是不想再委曲求全了，也因先前她的无情，更因现时她的无知。是非曲直，我全写在纸上了，任由他人评说吧。或许，处理她的来电，圆融些才为上策，大可接听她的电话，只不过收起曾经的热情，与她假意敷衍就是了，不必这样又像樱桃事件时一样授人以柄，这也是我的一大弱点，处事不够圆融。奈何性格使然，凡事务必求真，待人处事讲求实在，已坚持了四十几年的作风，今生恐难转变了。想来我也是傻子一个，在这个作戏的年代，偏要活得至真至纯，不碰得头破血流才怪。

静轩

2019年12月30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