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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义词》 HCY水仙文 飒炸

2020-12-05 16:36 作者:鱼的界世只一  | 我要投稿


在上海上大学的期间,我在学校西门外的一家书吧打临时工。

书吧店面不大,只有单层楼,离宿舍楼很近,于是没有什么交通不方便的问题。生意平平无奇,无论工作日还是周末客人都不多,工作量自然少,间接地造成薪水不高。但日子还过得去,员工福利也不错,至少这些天里都有员工餐吃,还可以随时喝咖啡,书也看得特别多,就没被亏待过。

店里各种各类的书籍超繁,除了中文部还附设了外语部门,满箱满柜摆着封面都读不懂的刊物,正常人不会光顾于是顺理成章成了铺子里最安静的角落,摆了架直立琴。

三五个员工轮班制工作,关系还算融洽,或许因为都是来打工的大学生性格话题都比较合得来;工班长是个三十出头的青年,人很热情,爱尔兰咖啡做的尤为好喝。

馆子里飘逸着书香和咖啡香,有时店门外下雨,滴滴答答在屋檐上此起彼落地乱响,朦朦胧胧的日子总是让玻璃窗镀上一层蒙砂。有时候阳光普照,从林立高楼的罅隙间渗进来,还是大部分的光照,铺洒在地上。临窗的几张懒人沙发,一躺就是整个下午,店里四处弥漫着懒散的气息。

还有桃木柚木的味道 在本就不大、人也不多的空间里,顺着泛黄的书页淡淡的馥郁,舒适感总是稀里糊涂地裹上来,让人感觉慵懒不想工作,就想找个清净的角落赖上一整天啥都不干。

一切都恰到好处的美丽、平凡,日子平平淡淡,偶尔兴致缺缺,冒烟的咖啡总强行让人打起精神,又有几些半梦半醒。

每天的工作就是泡咖啡端茶切蛋糕,来来去去反反复复。


这样的情况一直延续直到我遇见那两个稍有意思的人。



那是个寻常的午后。

人前后脚踏进门的那刻我就认出来了。

门框上挂的铃铛发出清脆得不寻常的声音,像是预先知道了走进来的这个人是个不寻常的。

当红歌手,随便路过哪个广场哪条小巷听到他的歌声都会激动得整个人跳起来,非一般的影响力,就连我一个对鱼龙混杂的圈子丝毫不感兴趣的大学生都难得被这个人抓住了眼球。

他真的很不一样。

就算对其他歌手明星等等的是怎么个样子我是压根不知情,还是在首次听见他的歌声时就下意识将他归类为是不一样的。

不知从何说起,

华炸炸这个人,灵魂标榜在音乐里,音乐烙印在灵魂里。

开始逐步认识这个人的时候,这个想法愈发深刻。

但活生生的人,那么近距离,裹成那个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

那个自带的气场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发懵了一样,我傻傻的注视着走进小店的两个人,直到朋友推了我一把,凑到我耳边低语:“你应该认识吧,华炸炸啊”

我木讷地点头,反应过来应该给他们找个位置,走在炸身侧的男人却侧头朝我笑了笑,我感觉心脏轻巧地在静默的空气里跳跃了一下,再一次恍神,他们已经走开了。

男人搭着他的肩,很熟络地坐到不远处靠窗的位置上。

那日午后的阳光正正恰恰洒下来,屋内飞舞的尘粒辉映着金光。惬意,有别于平日店里的慵懒气息,书柜上让我甚是嫌弃的几棵多肉此时此刻也仿佛有了生气。

我再一次发愣,又被朋友的手肘撞了一下肩头:“别死命盯着好不好,人家常来的,那个是‘他们的’位置。”

他还特意加重了“他们的”的口气。

我“哦”了一声,继续盯。

那么有气质的人,不看吃亏啊。


歌手包得很严实,背对着窗户几乎看不见五官,套着兜帽带着口罩隐约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远远地看,整个人仿佛自带光环。

身旁坐着的那个男人,面朝着吧台的方向,正脸直接扯在我的视线中。脸上挂着浅笑,出乎意料的好看。朋友在耳边小声挖苦嘲笑他一头羊毛卷衬得头大,我却觉得刚刚好。

微卷乱松松的头发,让刘海遮住半边眼睛,恰到好处的好看。很温柔的样子。

嗯,好看就对了。

气质还和炸炸很般配。


“你好。”

好听的声音把我一下从渺远的思绪里拉扯回来,顿神,眼前已经是那个男人放大的面容。

嗯,好看。我出于艺术生对于美丽事物下意识的鉴赏,又把他彻彻地打量一番。

远看好看,近看也好看。

那双眼睛尤为发黑,好像光都无法逃逸的黑洞把时空扭曲了。只一步踏入事件视界,就会被吸进无边无际的黑暗。

我又走了神,强行把自己从欣赏评鉴环节抽出来的时候,面前的男人也没恼怒,耐心地重复了一次:“你好。”

“…你…你好。”

他轻笑了一下,带有些无奈的,用修长的手指点点墨绿色的菜单板。当天菜单上的字是我用粉笔一个一个写上去的,尽管很用心,还是写得不怎么样,让这样不堪入目的字体出现在他眼前我都有些莫名的难堪,下意识捏着指头。

“一杯冰抹茶拿铁,少糖少冰,一碗巧克力舒芙蕾,再来……”

我凝视着骨节分明的指头在菜单板上一下没一下地戳,没碰上,却像舞动的精灵在跳跃。

嗯,手很好看。

该死的这男人怎么从发顶到脚跟都是那么完美。

“再来一杯波旁,谢谢。”


男人点了餐就离开了,留下我独自在原地发愣,他点的咖啡我半句都没听进去。

于是又被朋友扣脑壳,调侃道:“不中用。”

我讪讪一笑,脸颊都有些发烫。


把他们的咖啡和舒芙蕾给端过去的时候,歌手已经摘了口罩,阴影遮着半张脸却掩饰不住笑意。

炸眼睛里有光,不寻常的色彩在翻涌,时而平静时而汹涌,好像黄昏假日的海滩少了人头攒动,只有干净的色彩,红色波浪一下一下地拍打着金色堤岸。

我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感觉眼前的人少了那份镜头下远看近看都有的易碎和疏离感,更多一份真实,不再那么神圣难以亵渎,却真实得有些虚幻。

我没研究过炸的私生活,但这下看来,和一个男人出现在上海一家不起眼的书吧里,他果然有好几面是不曾在众人面前展露的。

神秘感,或许也算不上。

他只是偶尔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蟹蟹~”

看惯了商业活动上的假笑,一个发自肺腑的笑活活撞在心口上。

我扬起职业笑容,“请慢用,” 那一霎时也感觉到了自己不曾意识的虚假,很快淡下了笑容快步离开。


回到吧台,朋友有意要揶揄,看我样子不太对劲便没说什么,只是搭住我的肩不重不轻的捏了两下。

我往操作台上放下托盘,捏着自己脸上的肉,不正常的心率也逐渐归入沉寂。


只是一副皮囊,真的那么重要吗?



后来一段时间两个人来的频,打全职工的朋友说我人品爆发了,值班总是排上他俩光临的时候。

他们在店里一呆往往就是一个下午,天色昏暗的时候店外的玉兰壁灯亮了黄光,才有离开的意思。

我倚在吧台边剥了块糖塞进嘴里,糖衣捏在手掌心间,又将黏黏糊糊的拇指放到嘴边舔掉剩余的碎糖,脑子里想着论文的事,眼神旧是落在靠窗的那个位置上。


真希望炸炸一直这么笑。


但后来想想,也没必要。一直笑也不是他了。


男人前来点餐依旧是点了杯抹茶拿铁,少糖少冰,一碗舒芙蕾,换了一杯巴西新世界。有时候也换别的,卡杜艾、蓝山、帕卡玛拉……

给他们上菜的时候我也稍微留心了,抹茶拿铁是给炸的,蛋糕也是,咖啡是男人的。


……

“我怎么觉得这几天的拿铁越来越不甜了?”

“嗯?”男人一个好看的挑眉,手伸在他的兜帽底下揉揉那颗脑袋,带有些无奈和宠溺,“不可能啊,我明明点了加糖的。”

我有些无语的站在吧台后方,尝试忽视朋友扭曲的笑容。

没事,你帅你开心就好。

“……”小朋友有些委屈,抱着玻璃杯嘴里塞着吸管,玻璃吸管里的绿色液体段段上升。“那没事了。”


“行了行了,别喝太多”男人总是在绿色饮料见底之际按住那只蠢蠢欲动的小手,然后俯身靠近用指腹抹掉炸唇角的绿色泡沫。

歌手笑的很灿烂,也不厌其烦地和他讨价还价:“就多一口~”

“晚上睡不着可别打来让我讲故事啊”

“……”

“明天再来喝,ok?”

“……明天有拍摄。而且他们不让我喝冷饮…”

最后男人总是妥协的那位。

看着身体不太好睡眠也不好但总爱喝冷饮的小朋友一脸满足,笑出了两抹新月。



两个人的关系我琢磨了很久,许是脑子真不中用一直没想明白。

某天窗外下着雨店里没客人,我和朋友陷在懒人沙发里看着雨幕,人手各一杯工班长拿手的爱尔兰咖啡,聊一些有的没的。

被又甜又苦的味道冲击着味觉神经,某根弦在纷乱的思绪中终于搭上了,我鬼使神差问了一句,


“那炸和他是恋人吗?”


遽然一片寂静,只有屋檐上的铝合金在乱响乱叫,面对朋友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我开始想自己是不是猜错了

……“嗷!你干嘛!”

脑壳在作痛,朋友略带难以置信和愤怒的声音嗡嗡地在耳边响:“白痴吗?现在才看出来你反射弧是多长可以绕赤道一周?”

我皱着脸按摩着脑袋,撅撅嘴,“那到底是不是嘛…”

朋友突然又沉静了,我看向他的时候,神色有些复杂,

“…也不知道。”



又好些天,歌手清亮的声音在无人的咖啡馆里响起来:

“飒飒,我想喝奶茶”


“好,等我”


我脑子再怎么不中用也好也清楚记得入职以前背的员工守则有那么一条是工班长再三吩咐的, 禁止外带食物和水……

但,人家是大明星欸,我瞥了两眼工作区里闲聊的同事们。他们一定也听见了,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就闭着吧,我想了片刻做了决定,真是毫无原则的员工。

于是我半眯着眼睛看那个男人顶着墨镜出门了,没过几分钟从对街走回来,手里多了一杯奶茶。

座位上的炸炸,尽管被兜帽遮去了大部分神色,我还是看出了他的眉开眼笑。

非常幸福的样子。


“全糖吗?”

“嗯”

“哦耶!”



那个月匆匆过去,好一阵子后,没看见他们的身影。馆子里恢复了冷冷清清。我几乎天天窝在店里看书,听见铃铛响的时候下意识抬头,

原来只是风。



又过了一阵,有那么一次是那个叫飒的男人独自前来的,

还是坐在角落边那个临窗的位置,估计是在等人。

过程很漫长,操作台上的咖啡送出了好几杯,铁皮卡、艾卡度什么的他几乎喝了个遍。直盯着墙上的钟表发呆,时而望向窗外。

不出所料,两小时后对街停了一辆银黑色保姆车,一个穿着熟悉黑色卫衣的少年从车上跳下来,直奔过街。

他的莽撞,带上慌张,把玻璃门上的铜铃给撞得呱噪乱响,却也没成功引起多大注意。只有角落里坐着的那个男人,抬起头,硬生生看着闯入他的视线中的少年,眼睛笑成了弯月状。


一双大长腿像穿堂风一样穿堂而过,火急火燎直奔向那刚站起来的男人的方向。

画面过于美丽,我目睹那位大明星直直撞进男人怀中,笑出了咯咯声,男人被逼得一连倒退好几步,勉强站稳脚步时背后已经碰上了书柜子,那棵多肉植物在微颤。没有恼怒的神情,甚至是极为和煦的笑靥。

这个男人天生一副好皮囊,我私心一想,炸炸这样的小天使,希望不是错付的。

那天窗外下着小雨。

炸炸相较之下矮了半颗脑袋,整张脸贴在男人的胸膛前,环住他的腰,大力喘气。两个人亲密的相拥持续了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感受对方的温度。

直到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怀抱,我依稀看见歌手笑得很粲然的侧颜,很可爱,很想……捏一把。

两个人坐在角落里家常似的对话,毫无保留地钻进我耳里。


“不累吗,记得你的行程,刚下飞机是吧”

“嗯嗯,不累”

炸是个天生的演员,身为旁观者的我一目了然,他是说谎可以面不改色的危险人物。褪了妆容的小脸上明晰写着疲劳,愈发消瘦的下颚线甚至比镜头前还要离谱,眼边浅浅的黑眼圈,我离他们那么远都看得见,相信飒也不是瞎。

他只是不揭穿。

“看了场馆,怎么样?”飒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谈着工作的事,二十七了还是少年模样的人儿懒洋洋地窝在他怀里取暖,一句一句回答。“嗯,还不错,就是有些小。”

“你喜欢就好啊”

“嗯嗯。”


“……你大可不必那么急着见我嘛,我又不乱跑。”


炸没有答话,胡乱摸索了一阵总算找到了男人的手掌,揣在怀里,一根一根指节的捏。男人也顺由他的玩闹,轻轻给他顺着头毛。

造型师大概是发胶喷多了,翘起来的几只小角始终顺不下去。



“很想你”



最直白的思念,毫无修饰毫无伪装地从歌手嘴里说出来,我瞬时像是被触电击中一样,全身发麻。

男人却像是听多了,照着台词念:“嗯,我也很想你。”


那天我觉得窗外的天格外阴沉,那些隐曜的光斑都不见了踪影。




书吧另个角落里有琴,平时都是没活干的员工上去弹弹两首,一般没人碰。

某天我坐在吧台后方刷手机,男人好听的声音响起:“请问 钢琴可以玩吗?”

我火速抬头,撞上男人秀气的面孔,后边跟着一团黑影。细看,是歌手本人,戴着一顶鸭舌帽。视线往下滑落时,看见两个人在底下的手,是牵着的。

感情真好,我不由得心生感慨。

“可…可以。可以玩。”

“好的哦,谢谢~”炸炸的眼睛好像星星一样闪亮着。


炸炸自己没碰琴,倒是男人往琴椅上潇洒一坐,十指往琴键上摆,大师的风范都显露出来了。

或然是个隐藏的高手?我暗戳戳地想。

炸炸的脸仍旧是埋在帽舌底下,但那双爱笑的眼睛始终含着笑意,没猜错的话,口罩底下定也是唇角往上翘。

多美好的人啊。

他倚在琴边,手按在顶盖上,像极了开演唱会的架势。却又多了几分轻松和随意,不只是摆摆样子。

男人随手按了几个键,随即开始即兴弹奏,歌手眯着眼笑,合着他的音乐哼出几个调子。开始还是断断续续的,愈发有了感觉,几个随机的调子逐渐哼成了一首曲子。

男人忘情地弹奏,歌手配合着他唱,偶尔几个和谐的和声从男人嘴里飘出来,两人像是拥有无言的默契,又或是彩排了上万次,天衣无缝。

我和朋友站在吧台边,欣赏着悦耳的音乐,不忍打扰这个美好的意境。


看起来,谁都知道这个人是著名歌手华炸炸,

但却没有人知道,这个华炸炸是谁。


我记得他有很多模样,害羞可爱的模样、清冷干净的模样、如痴如醉的模样、自由潇洒的模样、闪闪发耀的模样,

但最难忘的,莫不过是饱含神情、极致温柔的模样,

我透过了别人的眼睛看到这个模样的他,我想要不是那个男人,我将永远见不着那个笑容。


那是炸炸,独属于那时候的炸炸。

那么美好,那么干净。




只是,谁让那个本该意气风发的少年覆上了不属于他的易碎感。

容易破碎,或许是命定的结局。




我再一次看见那位歌手,身边已经没有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他独自一人前来,坐在“他们的”位置上,侧头望着窗外。

脸色冷落了好几分,比他以导师的身份在选秀节目上训斥选手的模样更要冰冷。埋在鸭舌帽底下的那张小脸大半部分都藏在阴影之中,只有那双有光的眸子还像星星一样 亮着。

他透过临街的玻璃窗凝望着外头的沥沥细雨,沿着屋檐滑下形成一道道华丽剔透的水幕,我看见他微微张嘴,却没有出声。用手指点点下唇,还是没有任何声音。他似乎有些不适,用手按在自己的喉结上,搓揉着,然后轻咳了几声,看起来是嗓子不舒服。

我突然有些担心,事业发展中的歌手,嗓子不舒服……没有问题吗? 


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他的座位边了。

感觉咖啡馆里格外空荡——以往那个男人坐着的位置,空着。

桌上是没碰过的爱尔兰咖啡,在逐步冷却,他专注地望着雨帘,丝毫没有察觉。

直到我伸手碰了碰他,他才迟钝地回过头,视线碰上的时候,他整个人怔愣住,我却还没察觉到不对劲。

但我看着他当场红了眼眶,抬手擦了好几下,再放下来的时候,人是笑着的。

“你…好?”

他的声音有些不寻常的嘶哑,让人有种他在犹豫的错觉。

我盯着他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样问他会不会很唐突,他已经在前开口了。


“其实我一直想问,我的拿铁,真的是加糖吗?”


我愣了一下,没想过这个问题会到这个关头冒出来。原来他早就看出了端倪。

出于诚信,我还是摇了摇头。


“哦,果然吗……”


他的声音很好听,就算是透露着疲倦还是不一般的好听。

记得以前那个总和他在一起的男人声线也是特别让人忘不掉的温柔。


他有些迟钝,好一会儿才接着说,声音轻飘飘的,

“你对我们的故事有兴趣吗?”


我又点点头。



“这样啊……”


“我只能告诉你,是个很美丽的故事哦,”


“但……也只是故事,没能成为现实。”






后来那位歌手再也没有踏进上海那家小小的书吧。






我再一次看见那个男人,是和一个年轻的姑娘一起走进来的。

还是一头羊毛卷,有些病态发白的脸上挂笑,那副笑颜愈发熟悉,让我望了出神。

他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走进店里才摘下,插着耳机,在听歌,一手拿着手机,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着红裙子女孩的问题。画风诡异的熟悉,好像曾一度在我眼前反复上演。好些奇怪的感受在体内沸腾。

直到女孩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愣住的当儿我鼻间也莫名地发酸。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记得这个男人抗拒肢体接触,除了他以外……

从前某一次给他们端咖啡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他的手背,他的反应很迅速,触电一样马上收手,才缓缓给我扯了一个礼貌性的微笑。

一切都是什么时候变了样子的。


“喂,和我出来还戴着耳机是有多不甘愿啊?”

女孩的声音很尖,却不让人反感。听起来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坏人,我却看不下眼。

他友好地朝她笑了笑,那个笑又礼貌又疏离,却始终没有把耳机摘下。藏在我心底为那位歌手的打抱不平再一次掀起来。我看不明白,两个人的关系,这画面又一度似曾相识。熟悉得让旁人想潸然落泪。

或许这些命定的结局,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回转的。

谁让我看见他们的经过,却不见他们的结束。另外一个故事已经揭开序幕,在那幕悲剧落下以前。被遗忘的是演员,被留下的是记忆。

可我还是不甘心。

“在听什么?”女孩毫不忌讳地凑了过去,很靠近,瞥了两眼他发光的屏幕,脸上也开始发光。



“欸你也听华炸炸啊!!”



那下我完全愣住了。脑子一下子被两个人相拥的画面填满。

那天是雨天,我还依稀记得桌上那杯没碰过的爱尔兰咖啡,杯口上的一层忌廉叠得整整齐齐,空气间还飘逸着威士忌和咖啡因的苦涩,夹着一点点甜甜淡淡的奶香。

男人知道他有失眠问题,从来不让歌手喝咖啡。

那杯抹茶拿铁也是,少糖少冰,他却隐瞒了事实。

但歌手始终没逃过累垮身子伤了嗓子的宿命。



他也怔愣了一下,眼帘下垂,小心点头,很慎重很讲究的动作,缓缓把手机塞进兜里。

他动了动唇角,发出一个短暂的音节:“嗯。”



“喜欢。”



那句话很沉,很轻,有十足的份量。

我不知所措地站在吧台后方,心跳得很快。



那女孩又拍了他一下,声音很亮,“噢噢噢我好开心原来华立风先生也喜欢华炸炸啊!”


男人的瞳色暗下来。

“嗯。”



“喜欢。”



喜欢很久了。






那个名叫华立风的男人走了,再也没有光临那家书吧。

后来我也毕业了,离开了那座城市,

再也没听那位歌手唱一首情歌。






by//世界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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