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与卫生巾怪盗事件
推开浴室的门、伸出手。
外面的温度果然一点都不友好。
木棉很迅速地从浴室溜进了正好在隔壁的自己的房间。
果然！提前开好暖气是正确的！
她一屁股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但这份慵懒没有持续多久、她很快起身，在衣柜里翻找着吹风机。
冬天对长头发的女孩子来说，真是不太友好的季节。
她弯下腰、解开包着头发的毛巾，柔顺的长发一下子散下来，冰凉凉的和暖和的手掌相触，幸好吹风机吹出来的风也很暖和。
“嘟嘟~~嘟嘟~~”
“别催我啦。”
我用脚把丢在床尾的手机拖到自己的跟前。
“茉莉？”
她有些疑惑好友为什么在这个点打来电话。
发尾还湿哒哒的很不舒服啊……
“喂~？怎么了。”
“在干嘛呢。”
“刚洗完澡、吹头发呢。”
“打扰到你了吗？”
“差不多吹干了、怎么啦？又忘记作业是什么了？”
“今天在学校都写完了！”
茉莉的语气很骄傲。
“这么厉害啊~~那还有什么事呢？”
“你说雏菊到最后有没有把巧克力送给他啊？”
“还在纠结这件事啊……那么好奇的话，直接打电话给他问一下呗。”
“怎么可能好意思特意打电话去问啊……”
“反正那个男的也不爱学习、这个点估计闲得在数天花板的吊灯灯罩有几块黑色斑纹。”
“我不是怕打扰他……”
“恋爱就要大胆！”
“你就只会鼓励别人！事关自己的时候就变成胆小鬼！”
“哈哈~~现在着急着谈恋爱的人又不是我。”
“哎哟~~~木棉~~~~！”
“你跟我哎哟有什么用啊、去问他啦！编个理由打电话过去，然后假装顺带提起的，他肯定不会察觉到的。”
“那……我得有个理由打电话给他才行啊。”
“忘记作业了、明天轮到谁值日了都可以啊。”
“他肯定会觉得我什么都记不住、是个笨蛋还冒失……”
“你本来就是。每天都特意打电话过来问我作业、没有我的话，你现在都快被退学了！”
“哎呀~~~~木棉~~~~”
“我真想叹气……”
挂断电话、木棉揪了揪头发。
聊着聊着都快把湿哒哒的头发聊干了。
这个女孩子真是……
看男人的眼光那么差就算了、还胆小。
明明就是个又健忘又冒失的笨蛋，却非要在别人面前装出一副优雅淑女的模样。
她点开已经许久没有来信的、茉莉喜欢的男生的微信私聊窗口。
“好麻烦……”
她给他的备注是猪笼草。
茉莉说她开不了这个口、但其实自己更难开啊……
从口袋里掏出比天气更冰凉的钥匙、扶着比钥匙更冰凉的门，艰难地开了锁。
不大不小的一房一厅的屋子、恰巧客厅的空调已经吹不出一点暖气了。
决明缩在母亲从老家寄来的被炉里，好不容易找回了一点脚的知觉。
一块、两块、三块……
不爱学习、不在乎成绩的决明躺在被炉里，数着天花板上的灯外面的灯罩上有几块黑斑。
从书包里拿出了一点都没有动笔的作业丢在桌子上，笔握在手里，时不时对着地板画两笔。
“好了、写作业！”
他坐起身、刚读完题又想躺下去。
桌子上除了作业还有一样很显眼的东西。
一个用蕾丝绳绑住封口的白色小袋子、长得有些像个大号的信封。
他伸出手，很随意地解开蕾丝绳的结。
果然是巧克力。
情人节收到这种礼物、是不是需要给个表态什么的呢？
他从里面挑选了一块稍微小一点的、塞进嘴里。
不出意外的、是那种很甜的牛奶巧克力。
估计只是把从市面上买来的大板的巧克力融化之后倒进模具里、重新冷冻之后就变成了“看上去很像手工巧克力的东西”。然后装进这种小袋子里、就显得很特别。
他趴在桌子上，没有再理会那袋巧克力。
“嘟嘟……”
手机在他最无聊的时候、很会看时机地响起了来信的铃声。
【不会有人没有收到巧克力吧？】
发来信息的人在决明这边的备注是——七星瓢虫。
【多到吃不过来了。】
他倒也没有撒谎、算上这份别有心意的，他今天一共收到了五份巧克力。
其中有四份是连外表都不愿意装饰一下的，百分百的情谊巧克力。
【就吹吧（吐舌表情包）】
他冷笑了一下、从书包里翻来翻去。
把它们全部摆好、拍了一张图片。
【（图片）我也想不出来自己为什么这么受女生欢迎啊，好困扰（苦恼表情包）】
七星瓢虫变成了正在输入中，很快又变了回来。
他在被炉里翻了个身，决定主动出击。
【干嘛？看我过得这么好、嫉妒了？】
果然，被刺激的七星瓢虫的打字速度都变快了。
【神经病】
【我就好奇大家怎么都分辨不出来你是个成绩又差、性格又烂还品行恶劣的人啊】
平时像个老奶奶一样啰啰嗦嗦的、只有这种时候还挺可爱的。
他坐起身，从袋子里又拿了一块巧克力。
【好奇怪哦，大家都挺喜欢我的、却有人总是诬陷我，好奇怪哦】
【是不是有些人心思不正，总想着看别人过得不舒服，心理阴暗才看谁都一副不好的模样呢？】
【真是，这个世界老有这种幸灾乐祸的人，太讨厌了】
本以为七星瓢虫会很快回击、和以前一样。
但是他等待了许久，连正在输入中都没有出现。
【不会生气了吧？】
发出去的信息前头出现了红色感叹号。
提示着他——您发出去的信息已被对方拒收。
“木棉~~！”
“……”
“天气有那么冷吗？”
从木棉身后跑来的茉莉穿着学校统一的冬季校服，长裙里面穿着保暖用的肉色丝袜。
但走在前面的木棉在校服外套里加了一件羊毛衫、还围着厚厚的羊毛围巾。整个人缩成一天，不知道还以为是穿着校服的瘦弱北极熊。
“我很怕冷啊！”
“今天有稍微回暖一些啊。”
“在气温达到十五度之前、我都会穿这么多的。”
“太怕冷了啦！”茉莉挽住木棉的手臂，“昨天的那件事，你问他了吗？”
“……”
“到底有没有收到巧克力啊？”
“哎呀、不知道，不知道，自己问去！”
“唔~？那么生气干嘛啊！”
“因为我觉得那个男的一点都不值得你喜欢。”
“会不会是你听了太多他的负面信息了啊？我感觉他平时说话也很温柔、做事也很有耐心，虽然是不太爱学习、也很懒，但也不是什么原则上接受不来的事情吧？”
“……”
“而且……主要是……”
“帅个屁！”
“唔~~~？”
“一副娘娘腔的模样、男人长美人痣算什么啊？”
“……”
“从头到尾就没一个地方看着舒服。”
“木棉……”
“干、干嘛……”
“你大姨妈来了吗？”
睡眼朦胧地接受老师的批评、还打哈欠。
想必这种事情，只有决明才干得出来。
“昨晚又没写作业吗？”
坐在第一排的、决明的好哥们继木搂住他的肩膀。
“昨晚光顾着调戏朋友了。”
“朋友~？又是哪个女孩子啊。”
“她不能说是女孩子啦、只能说是……女人或者……雌性。”
“啊~~我知道是谁了。聊了一晚上？”
“没有，十几分钟就被拉黑了。”
“再创新低啊！”
“下次继续努力。”
他有气无力地做了一个军礼。
“昨天那个送白色蕾丝礼包的女生呢？”
“没找我。”
“人家在等你找她啊！一点都不积极……”
“啊~~~是吗……”
决明一点都不感兴趣地打了个哈欠。
“帅哥就是一点都不烦恼这种事情，能不能把桃花运分我一点啊？”
“要的话就都拿去啊。”
“你这样说才是最伤人的……我最盼望得到的、是你不在意的。”
“那要我怎么说啊……”
“比方说、带我一起去参加一些女孩子比较多的聚会什么的？”
“谁会去那种聚会啊……”
“或者帮我牵牵线之类的？”
“牵线是可以的。”
“真的！？”
“但人家中途喜欢上我的话，你可不允许抱怨啊。”
“那算了、肯定会喜欢上你的。”
继木叹了口气，放开了决明的肩膀。
“要对自己的人格魅力多一些自信。”
“我更希望自己有千篇一律的皮囊……”
“木棉、早……怎么了吗？”
“……”
“脸色很差哦。”
“昨晚到现在没一件事顺心。”
“又是糟糕的一天吗？”
同桌的落葵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放在木棉的桌上。
“你倒是每天都很开心啊。”
“老是太在意一些事情才会每天忧心忡忡的、和我一样乐天多好。”
落葵晃了晃他口袋里的糖。
“小心吃成胖子。”
“我有注意运动。”
“小心糖尿病。”
“你的嘴真的是一点人都不饶啊……”
“开玩笑的。”
木棉笑了笑，拆开了糖纸。
“那是我最喜欢的草莓味、剩下最后一颗了。”
“那还给你。”
木棉很快放回他的桌上。
“不不不、给你。”
“是你最喜欢的味道啊，不行就给我换一颗橘子、或者青苹果这样不受欢迎的味道吧。”
“没事、是我想把这颗草莓给你。”
“……为什么啊？”
“因为我吃了它、心情就会变好，无论发生什么。”
“……诶~”
“我希望你也可以和我一样。”
“那……谢谢你咯。”
他缓缓地把糖拿起、放在木棉的手掌上。
比起那种性格恶劣、总是轻浮地笑着，还喜欢惹人生气的下流帅哥，这种乐呵呵还善良的小男生多好啊！
木棉忍不住感叹，但没有说出口。
草莓的香味在口腔里扩散，她不是特别喜欢吃这种太甜的东西。
“怎么样？”
“嗯~有变好一些。”
“阿木！阿木！”
听到熟悉的声音，继木小心翼翼从前门溜出去。
“干嘛？”
“他……有什么反应吗？”
“我实话实说、你可别生气。”
“我不会的！”
站在门口的女生是隔壁班的雏菊。
那个蕾丝绳礼物的主人。
“他似乎一点都不在意。我叫他主动找你的时候，还打了个哈欠。”
“……”
“我就说他那种人根本不吃你这一套啦！”
“那你说怎么办嘛！”
“而且不瞒你说、我觉得他最不感兴趣的就是你这种塑造出一副单纯、可爱、害羞小姑娘人设的女生。”
“……”
“就按你平时这样和他相处不就好了……”
“怎么可能啊！”
雏菊在决明面前是对视三秒就会害羞的小妹妹。
但在青梅竹马的面前就是蛮不讲理还总是使唤人的公主。
“你明明改不掉那些习惯、却还要在高中换个形象……我真不知道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
“所以你这种人才不受欢迎，土里土气的、还带口音。”
“喂！不许人身攻击啊！”
“他不喜欢我就不喜欢吧、多的是想追我的人。”
这种突然傲娇起来的感觉……
估计是昨天送出的三份巧克力都没人回应吧。
“坦率一些会活得轻松一些哦……”
“和你一样就最轻松！”
虽然总是被雏菊使唤、被她欺负。
但不像公主性格的她，也会让继木很不习惯。
不是骑士、也不是王子的继木已经习惯了被傲娇公主欺压的感觉了。
“小落落！有糖吗？”
“有哦，你要什么口味的？”
“青苹果或者是橘子。”
茉莉一屁股坐在木棉的腿上，侧过身看着落葵。
“有某人说——这两个味道不受欢迎。”
“谁啊、一点都不识货。”
落葵难忍笑意、木棉拍了拍茉莉的大腿。
“实际上每次吃果味糖剩下最多的味道就是它们两个！”
“那是因为太受欢迎了，商家放得多、所以才吃不完！”
茉莉一边拆开糖的包装一边反驳木棉。
“最好是咯。”
木棉白了她一眼。
“你觉得青苹果和橘子是不受欢迎的味道吗？”
茉莉转过头去，这句话是问落葵的。
“我喜欢所有味道哦。”
“看吧~？”
“他早上亲口告诉我——自己最喜欢草莓味。”
“但其他味道也很喜欢，对吧~~”
“对吧~~”
比起木棉，茉莉和落葵更像是姐妹。
“你不觉得……”
“嗯？”
下一堂课是体育课。
除了茉莉和木棉，班级里面的其他人已经全部下楼了。
“算了，我是觉得落葵这样的男生比那种人更讨我喜欢。”
“小落落？小落落只适合当姐妹啦！”
“那是他迁就你、才用那种模模糊糊的性格跟你相处。和我相处的时候其实就挺正常的、挺温柔的。”
“是吗~~我是觉得他太懂女孩子了、所以才没有那种感觉。”
“……你就喜欢那种会偶尔塞你两句的男生是吧。”
“那样才适合谈恋爱嘛，顺顺利利的就处成家人了。”
“我是觉得恋爱这种东西像拼图、得合得来。”
“我也觉得恋爱得像拼图，彼此的不同正好匹配得上对方需要的部分。”
“……歪理。”
“太适合的话、一下子就没感觉啦！”
“不适合天天吵架、就算互相喜欢也没用啊。”
“吵架就是解决问题、互相改变的过程啊！”
“吵着吵着就失望了好不好？”
“那是你们根本没有想要解决问题、只是在互相发泄而已！”
“……”
“你不是初中谈过恋爱吗……怎么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一样的。”
“……”
“干嘛？”
“以后不许问我作业。”
木棉丢下围巾、头都不回地下了楼。
难怪这两天总是很烦闷、看什么都不顺眼……
木棉捂着肚子回了家，躺在被窝里一下都不愿意动。
早上茉莉说的时候，她还生气来着……
她伸出手、寻找着放在床边的书包小格子里的卫生巾。
摸索了半天也只拿出了零钱包和学生证。
她烦躁地离开被窝，把整个书包倒过来、连里面的黑色线团都倒出来了、就是没有看见卫生巾。
是用完了没有放新的吗？
她很警觉地想起自己上周刚买了新的一包放在里面。
不会是……被偷了吧？
“有人偷这种东西~？”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之前有段时间不是在说吗……！”
“什么、说什么……”
“卫生巾大盗的事情啊！”
“那是什么鬼怪盗啊……哪会有这种大盗啊、你自己编造的吧？”
茉莉还耿耿于怀下午被木棉呛的事情。
“你不信去问落葵！真的有这回事！”
“真的吗……”
“就是我们刚入学的时候，前面一排的女生一直都在说——在小卖部刚买的、结果中午吃完饭回来就不见了。然后后面闹到要查监控，学校不允许啊！”
“是……有这么回事来着。”
茉莉只记得有段时间确实很多女生在闹着要查班级里的监控。
后面才知道那台监控根本没有开。
但具体是因为什么却一点都不记得了。
“就是因为卫生巾大盗的事情，我们才知道那个监控是假的啊！”
“哦~~是有这么回事来着，但真的是卫生巾大盗吗？不是偷钱之类的？”
“就是卫生巾！”
“哦、哦……”
茉莉偶尔也会佩服木棉一点不害臊的部分。
“居然敢偷到我头上——！我一定要抓住那个死变态不可！”
还有这种过于计较的部分……
“卫生巾大盗……”
“嘘、嘘！”
第二天，趁木棉还没有到学校的时候，茉莉先一步去找落葵商量。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哦，开学的时候闹得很大。”
“然后……木棉好像昨天丢了一包。”
“昨天！？他又出来犯案了吗？”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昨晚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很生气。”
“唔~~那就糟糕了啊、可怜的卫生巾大盗，偷谁不好非偷到木棉头上了。”
“她说一定要抓住那个人不可。”
“怎么抓？”
落葵看上去还挺期待、挺兴奋的。
“计划是……”
正午、教学楼安静得和深海一样的时刻、食堂那边传来的声音却如同地震。
这种无比安静和无比吵闹的界限，只存在于高中校园。
三个人鬼鬼祟祟地躲在书架和窗帘中间的小缝里，一包全新、未开封的卫生巾，很大胆地躺在茉莉的桌子上。
为了它、甚至把桌上的书全部丢在了地上。
“真的会有人那么轻易地上钩吗……”
“嘘！”
木棉——特别认真。
等待了十几分钟后，走廊传来两个男生说话的声音、慢慢接近教室。
“我都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由于书架的角度有限，隐藏的三人只能看见后门和教室中间。
说话声是前门传来的。
“估计又是那个女人编出来的吧。”
“太无聊了、我先回去了，好困啊~~~”
比较尖的男声打了个哈欠，随后传来隔壁教室开门的声音。
木棉探了个头、正好看见一个男生站在班级门口、鬼鬼祟祟地看向里面。
她立马躲了回去。
但迟迟没有动静，三人一同从书架后走了出来。
午休马上就结束了，也有同学陆续从食堂回到教学楼。
最佳的作案时间已经过去了。
“会不会——”
“昨天我中午的时候为了补作业、一直在教室里来着。”
“诶？还在分析吗……”
茉莉已经有些失去兴趣了。
“他肯定是摸清了这些、选在放学前的选修课才动手的！”
“好认真啊木棉……”
“这种变态、让他再为非作歹下去，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要遭受这种耻辱啊！”
“……”
还有这种莫名其妙很有正义感的部分。
“下午再来蹲一次！”
“还来啊、我不来了，我下午的选修课要点名。”
“那落葵和我——”
“抱歉，我和茉莉是同一堂课。”
“哎……好吧。”
看着桌上表面烫金闪亮的卫生巾，木棉总觉得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
每天的最后一堂课是个人选修课。
每个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需求选择相应的课程。
有些人想要度过快乐的高中生活，会选择电影鉴赏、心理知识、美术或者是音乐课。
而有些看重成绩的人会选择各科的提升课。
选修课的教室基本集中在第二教学楼，这个时候也是教学楼的空虚时刻。
也是卫生巾大盗最好下手的时刻之一！
所谓的——最佳作案时间！
虽然不知道分析给谁听、但木棉说的振振有词。
她又一次躲在书架后，透过小缝死死地盯着桌子。
很快，她的牺牲有了收获。
在这种整个年级都离开教室的时候，有人悄悄打开了教室的门。
踩着很轻的步伐、慢慢走进教室内。
似乎走上了讲台，在看座位表吗？
很快，那个人走到了木棉的位置上。
她从缝隙里看着对方从书包里掏出了什么东西，慢慢地塞进她的抽屉里。
“抓到你啦！死变态——！”
她一下子从书架后出现、手里握着一根班里男生偷偷藏在窗帘后面的木质棒球棒。
“……”
“诶……你……”
本以为卫生巾大盗是那种和谁都不熟、处在边缘的阴暗男。
没想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却是很熟悉的面孔。
“你蹲在那种地方干嘛……”
“你才是……拿着——”
木棉盯着决明手中拿着的卫生巾。
毫无疑问是自己常用的那个牌子。
“啊……这个是——”
“死——变——态——！”
“能不能……不要总是用你身上那些赘肉思考事情呢？”
“……”
决明揉着手臂、木棉低着头很委屈地坐在一旁。
那根棒球棍躺在两个人中间。
没有等决明解释、木棉的那一棍狠狠地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他皱着眉头挡下之后，她本来还想继续给这个熟悉的变态两下惩罚他的恶行。
却看到茉莉桌子上摆着和决明手中一样牌子的卫生巾。
自己的诱饵、也是全身唯一一包卫生巾，正好好地躺在桌子上。
那么……他手中的这一包又是什么情况呢？
“我为什么会对你的卫生巾感兴趣呢？”
“……”
“你说说看、来……”
决明叹了口气，依旧揉着胳膊。
“……”
“别说是卫生巾了，你放个内裤、内衣，甚至是放一百块钱在那里，我都懒得偷你的。”
“一百块钱你还是要的。”
“你这个人——！”
“哎呀~~！对不去、对不起……”
“……”
“我就是特别生气有人敢偷到我头上，刚才以为抓住了一下子没忍住……”
“很痛啊！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一棍子下来、我万一没挡住、打到头或者脊椎了，你就是杀人犯了！”
“……”
“就算是真的卫生巾大盗、你也不能下手这么狠啊……”
“对不起……”
“……算了。”
她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疼得脸都有些红的决明。
“你是听谁说我在抓大盗的？”
“落葵和继木说了，然后继木就告诉我了。”
“……”
“说是很好玩、中午打算来看看的，结果什么都没有。”
“原来中午外面的人是你啊……”
“不然是谁啊？”
“……”
“真服了你了。”
“我帮你揉揉。”
“不要啊、你揉两下我就得去骨科医院了！”
决明一下甩开自己的手、但因为刚才的动作又一下子疼得面部表情都变形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痛吗？”
“只有蛮力值得夸赞的女人的一棍子、你说呢？”
“对不起……”
“不好好上选修课在这里埋伏……真无语。”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在这里、你的选修课呢？”
被戳中的决明一下没有了刚才的气势。
“我……懒得上。”
“懒得上是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跑到这里来啊？”
“中午没看到什么有趣的、想着下午应该也有机会，顺路过来看看而已。哎，烦死了，回去了。”
决明叹了口气、起身想走。
“把话说清楚！”
结果木棉正好一把抓住他被棍子敲了一下的左手。
“啊——！”
“唔~~？对、对不起？”
“疼、疼……你到底想干嘛啊！”
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的木棉又一下子慌张了起来。
两个人倒挺讲究攻防转换的。
“我就是想让你把话说清楚……我、我……”
知道自己做了不对的事情、也知道自己刚才又做错了。
木棉一下委屈得眉头紧皱。
而决明也是真的被刚才那一下扯痛了，脖子和额头都出了薄薄的汗珠。
“那你能不能开口说话、不要光动手呢？”
“……”
“你妈妈没有教过你、能用嘴解决的事情，不要动手吗？”
“……”
“所以才说，你这种女——”
随着一声吞咽的声音，一滴泪珠落在教室的地板上。
在有点像是米色的瓷砖下，那滴眼泪特别明显。
随后，就像是水龙头没有拧紧一样、泪水不断地落下来。
决明呆呆地看着低着头、用头发遮住自己眼睛的木棉。
小声地哽咽、双手轻轻地搭在他的手臂上，没有去擦眼泪。
“对、对、对不起……”
带着哭腔的道歉、尽管是嘴再怎么不饶人，都没办法再追击些什么了。
“你知道错了就好……”
“……”
“好啦，我也……说太过了。”
“……”
“我理解你会生气、没怪你，只是……说说而已。”
“……”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这种不解决事情就揪着不放的人，所以就想着买一包一样的放在你抽屉里面，假装这件事其实是你自己拿出来之后忘记而引发的闹剧。”
“我又不笨。”
木棉有些气嘟嘟地抬起头、还挂着眼泪。
“……”
“我也不冒失、这种事情不会弄处的。”
“弄处？”
“弄错……”
决明难忍笑意，却还要憋笑。
“我感觉卫生巾大盗不会盯上你的。”
“为什么？”
“谁会盯上这种偷了之后要他命的人啊。”
“……”
又说错话了。
木棉又抽泣了两声。
“哎呀……好啦、好啦，不怪你。”
“真的吗？”
“嗯，别哭了、笨蛋。”
他习惯地抬起手、摸着她柔顺的头发。
“……”
“你说什么？”
“我……不笨。”
她却没有和以前一样急着甩开他、或者是如同被碰了逆鳞一样的龙瞬间发怒。
而是抿着嘴、小声地娇嗔。
就是这种……不符合她平时的可爱之处。
“最好是……哎，烦死了，我回去收东西了。”
决明自己甩开了手，头也不回、有点落荒而逃地离开了教室。
木棉拿起自己桌子上的那包卫生巾，忍俊不禁。
“我不用这种绵面的啦……”
“怎么样？抓到卫生巾大盗了吗？大侦探。”
“……”
抱着书从第二教学楼回到教室的茉莉和落葵同时来到木棉的身边。
“没抓到也不要灰心啦，以后还有机会的。”
落葵掏着口袋，但今天的糖已经在上节课被茉莉吃完了。
“好像是我自己拿出来忘记放回去了。”
“诶~~~？”
“刚才在抽屉里找到了一包。”
“什么嘛……”
茉莉不像落葵那么天真，她一把从木棉手里拿过，仔细看了一眼之后。
你根本不用这种……
她忍住了这句话。
微微红肿的眼眶、不对劲的脸红。
看来刚才是发生了什么。
等今晚回去再问问吧。
“解决了就万事大吉！”
在家里杂乱的药柜翻了半天才找到一瓶跌打酒。
决明查看着瓶子上的信息。
他很少用这种东西，但还是以防万一检查一下保质期之类的。
被那个女人狠狠地砸了一下，本以为只会疼一会。
洗澡的时候才发现整一块都淤青了。
下手真的狠啊……
好不容易扛着寒风擦完跌打酒、他舒舒服服地躺进被炉里。
打开微信，果然七星瓢虫发来了信息。
【手没事吧？】
能坦率地关心算是值得夸奖。
【还好】
自己假装还在生气的模样也不太成熟。
【（抱歉表情包）下午真的做太过了！】
【十分抱歉】
能够坦率地道歉就更值得夸奖了。
【（“我明白了”表情包）】
下午在习惯的作用下摸了她的头发这件事，倒是不提啊。
【那个白色袋子的巧克力是谁送的啊？】
对方引用了前几天他发去的那张、炫耀用的图片。
【隔壁班的】
他抬头想了想那个女孩叫什么。
好像是叫雏菊。
【不打算回复些什么吗？做得这么精致，应该是真心巧克力了。】
事到如今了还在问啊、到底是有多在意啊。
【不是喜欢的类型（窃笑表情包）】
七星瓢虫的名字不停地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但却迟迟等不到这条信息。
最后，直到决明趴在桌子上睡着，七星瓢虫也没有回信。
“今天下午发生了什么吗~~？”
日常询问完作业之后，茉莉随口提了一嘴。
“如果发生了什么、我现在就在警察局了。”
“看你脸色不太对。”
“那个角落太闷了。”
“真的吗？”
“嗯。”
“行吧~~~明天选修课和他一起，我打算去问问巧克力的事情。”
“别问啦、都过了几天了，现在再问也太明显了吧。”
“是吧？我也觉得！但我真的好在意啊！很怕下次再听到相关的事情就是他们两个在哪亲嘴了怎么办！”
“……”
“但真的再问意图就太明显了。哪有对男生没意思的女生在情人节之后几天还在问情人节礼物的事情啊……”
“是啊、所以别问了。”
“可是~~~可是~~~！”
“在意的话就直接表白不就好了。”
“又是这样说！”
“你非要纠结、又不好意思暴露，又在意又不肯表达心意，太麻烦了。”
“这也是恋爱中的少女可爱的部分啊！”
“我只觉得很啰嗦……”
“有的时候觉得你像是很不识趣的男人，你知道吗？”
“我只是实话实说。”
“像那种很讨人嫌、占完便宜还要说教的恶臭中年男！”
“……”
“你初中的男朋友一点都不介意这些吗？”
“我在他面前，嗯……应该不会这样。我只是跟你这种娇气小女孩相处的时候才会摆出这一面。”
“拜托收掉！”茉莉不开心地叫喊了一声，“那你在男朋友面前是什么样的？”
“就……正常的女孩子啊。喜欢可爱的东西、爱吃甜食，然后偶尔黏黏人之类的。”
“老感觉很难想象你恋爱中的模样……光是匹配上就觉得不对劲。”
“喂~~我也是女生哦。”
“我知道啦！”
“不行就问问呗。”
“嗯？”
“反正明天选修课没人打扰你们，爱问什么就问呗。”
“是这样、但是~~~哎呀！”
“你要不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稍有些紧张的茉莉早早到了选修课的教室。
当初她只是起晚了、没有课选了才被迫被调到了这一堂——中外历史研究课。
没想到，根本不选课、全靠系统分配的决明正好也配丢进了这堂课。
比起其他选修课，这堂课不仅有作业、还有期末考核，很快就变成了人气最低的课程。
而且还是一位老教授、用推磨般的速度讲着无聊的历史变迁。
本以为要度过痛苦的一学期、没想到可以和决明变成同桌。
“下午好。”
“下唔好。”
咬到舌头了！
茉莉一下子用书本捂住脸，但对方似乎一点不在意。
“怎么了？”
“啊？没事，就是……”
“……”
“你和木棉的关系很好吧？”
只见决明歪过头、叹了口气。
“你从哪里看出我和那个女人关系好了。”
你叫她那个女人、她叫你那个男人这一点就足够证明了。
但茉莉肯定不会这样讲。
“总感觉你们还挺了解彼此的。”
“如果你和我一个初中，你也会很了解我的。”
“诶~~？原来你们是一个初中的吗？”
“是啊、不夸张地说——我应该是她初中最讨厌的人了。”
木棉虽然不是那种会被所有人都喜欢的女生，但由于性格时常开朗时常郁闷的缘故，她在什么群体里都是评价很两极分化的那个人。
“啊，为什么？”
“为什么……那你说说你为什么和她做好朋友？”
“因为她挺有意思的、也很够朋友，我再怎么烦她也顶多抱怨两句。”
“嗯哼。”
“然后呢？”
“没有然后。就是因为她觉得我没意思呗。你自己不都说了，因为有意思、讲情义才做朋友。”
“……”
“她觉得我没意思、我也不是那种很讲情义的人。所以她讨厌我——很合理。”
“哦……”
“我是个很自私的人。”
“看不出来呢、我感觉你给人的氛围还挺温柔的。”
“别被我骗了。”
自己说这句话吗？
茉莉有些不知所措。
没想到第一次和喜欢的男生说话、会是这样的氛围。
“唔~~~？”
“我就是懒、而且不想管任何事情，所以很多人觉得我大方、温柔或者是什么善良，不是的哦，不许被我骗了。”
“我知道了……”
决明转过头去，老师正好进教室，开始点名。
本想着一节课都要找话题和他聊天的茉莉，一下子头晕了起来。
诶？什么意思？
是已经知道了她的心意、所以才特意说这些的吗？
还有，别被他骗了是什么意思？
变相的拒绝吗？
茉莉的心里就像耳机线和充电线打结了一样纠结。
“什么意思啊~~~~”
“好啦、好啦……”
木棉摸着茉莉的头发、安慰着坐在自己大腿上如同蔫了的花一样的她。
“什么叫做——别被我骗了？是因为知道了我喜欢他、所以特意打这种谜语吗？”
“那个人只是在装酷而已啦。”
“真的吗……”
“不如说……你们是讲什么话题，他会提起这种事情啊？”
“我问他和你是不是关系很好、结果他反应还挺大的。”
“他……都说什么啊？”
“说你们是初中同学、他是你初中最讨厌的人什么的。”
“说了这些啊。”
“然后我就问为什么，他就说你觉得他没意思，我就反驳感觉他挺有意思的、也温柔。他就说——不要被我骗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他……估计是知道你会回来告诉我这些的。”
“嗯？”
“顺带告诉你这个男人的另一大缺点。”
“什么啊？”
“他特别、特别记仇！那种下辈子都记得住的记仇。”
“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以前和他有些过节，总之这句话不是说给你听的、是他希望你转达到我这里，然后报复我的。”
“……”
“他那种人，只要你不说都察觉不到的，放心好了。”
“真的没有察觉到吗？”
“真的、真的，我给你打包票。”
“……”
“真的、真的！”
还是有些狐疑的茉莉盯着木棉。
但木棉的心、已经不在茉莉身上了。
“她会好好说吗……”
“说什么？”
“没。”
继木和决明是两个成绩糟糕的男高中生，每天放学就往电玩城里面跑。
“你知道我为什么跟你做朋友不？”
决明瞥了一眼高中才认识几个月的继木。
“因为你希望我带你认识漂亮女孩？”
“不是！这种事情不如拜托那些玩得开的学长。”
“那……难道说你是喜欢男的！？”
“你是不是脑袋出了什么问题？”
“不知道啦，为什么啊？”
“我觉得你这一点很哥们。”
“……这一点？”
“明明可以和一堆女孩子卿卿我我、甜甜蜜蜜，但却愿意陪哥们出来打游戏。”
“我和女生单独出去会不自在。”
“你吗？”
“嗯，动不动就开始冷嘲热讽对方，然后最后被讨厌。”
“我还以为你是对哥们好呢……”
“跟男生出去玩，就算中途骂起来也不会担心什么。”
“你这样也有点过分。”
“其实我是个性格恶劣的人。”
“多少看得出来。”
“你有谈过恋爱吗？”
继木买了两杯可乐，外面的天色已经从黄昏切换成了黑夜。
“初中有过一次。”
“才一次？”
“我受女生欢迎不代表我是个喜欢谈恋爱的人。”
“哦~然后呢？”
“初二的夏天，她跟我表白之后谈了接近一年的时间。”
“一年啊——那在初中恋爱里已经算是比较久的了。”
“后半年是在误会和互相伤害中度过的就是了。”
“额……所以最后是因为误会分手的咯？”
“嗯。有太多解不开的误会、彼此好像也都陷入了一种很奇怪的相处模式。”
“那你现在回想一下、会觉得初恋很讨人厌吗？”
“……”
“有没有可能你们的很多误会坐下来聊聊就可以很顺利地解决，而且你也不讨厌——”
“我最讨厌的人就是她。”
“……”
“如果要和她再谈一次恋爱，真的不如随便找一个。”
“那当时我没说。”
“……那你那边的情况呢？”
“我？我……初中到现在一直都是喜欢同一个女孩子。”
“是个什么样的人？”
“简单来说……公主病。”
继木很奇妙却很幸福地笑了笑。
“那真是辛苦你了。”
“那你现在有喜欢的的女生吗？”
决明皱了皱眉头。
“你老是问我这些问题干嘛？”
“高中生之间聊天就是突出一个聊恋爱话题啊！”
“两个大男人聊这个是不是有点……”
“这有什么！”
“……现在，不想谈恋爱。”
“不想——为什么啊？”
“哪有那么多原因、不想就是不想。”
决明把最后一口可乐喝完，摇了摇杯子。
“总得有什么原因的吧，比如……没有找到喜欢的人或者是刚分手还在难过的阶段什么的。”
“我分手好久了、别担心，我就是单纯地不想谈而已。”
“哪有高中男生不想谈恋爱的啊……”
“别把自己直接归类为全体男生啊……”
“……”
“非要说的话，一部分原因是我刚才和你说的——和女孩子独处会不自在。然后因为这种不自在会让忍不住地说一些违心的话，然后伤害到她们。”
“因为不忍心伤害才不想谈恋爱吗？”
“我也没有那么仁慈……哎呀，我不知道，反正就是不想谈。比起你们羡慕的和女孩子卿卿我我，我更愿意一个人生活。”
“好吧。”
“如果有人拜托你来问、你就这样转达就好了。”
“诶~~啊、没有，我就是单纯地想问。”
“那以后有人问的时候就这样说吧。”
继木不知道决明到底有没有看出来。
他也不是特别在意这个事情，就算被看出来了、应该也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继木发现了一个事实。
决明和自己这种从初中开始就好吃懒做、不爱学习、虚度光阴的人不一样。
他现在用这样的状态生活着、每天一副懒惰的样子，应该是为了装给谁看。
抑或是说……是给予谁的一种报复。
但肯定的是，这全都并非发自他本心。
“落葵，你有看到阿木和决明吗？他们今天和你一堂选修课的吧？”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前，雏菊从前门探出头。
教室里只剩下落葵坐在位置上。
“决明今天和我不是一堂课的。阿木的话、好像很早就走了。”
“什么啊~~为什么不等我一起走啊。”
“是不是因为你没告诉他要等你一起走呢？”
“就算我不叫、那么了解我也应该会知道我今天很闲啊。”
“还是老样子耍大小姐性格啊。”
“……”
“因为他总是很听话吗？”
“什么意思？你不感觉他乐在其中吗？”
“那也不是你使唤他的理由。”
“……要你管。”
“我只是从初中看到现在觉得阿木挺累的，想替他说你两句。”
“当完妇女之友又要当男孩的同伙，你也很累啊。”
“……”
“虽然我是耍大小姐性格，但至少我表里如一、和某些八面玲珑的人可不一样。”
“你说得对哦。”
“又是这样、反正遇到什么问题就用其他性格阴阳怪气地说两句话解决。”
“我也还你一句。”落葵终于抬起头看着她，“要你管。”
“阿木？”
“哟，茉莉，晚上好。这么晚还在外面干嘛呢？”
“你不也是，我看你一放学就走了。怎么现在还到地铁站啊？”
“我和决明去打游戏了。”
“哦~原来如此。”
“顺带问了一些恋爱的话题。”
“哦……原来如此？”
“怎么，想听吗？”
初中的时候，阿木和茉莉是全校最知名的八卦组合。
这两个人的八卦几乎可以包含全校三个年级的全部绯闻信息，只要想知道谁和谁在一起、谁和谁分开了，去找这对组合准能得到信息。
茉莉用力地点着头、眼睛一下子发光了。
“想听！”
“那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只探出了决明初中交过一个女朋友、且现在有明确的不想谈恋爱的心情。”
“不想——为什么啊？”
这两个人的反应也算是很合拍。
“一部分原因是他和女生独处会不自在。”
“那个决明？和女生独处会不自在？”
“嗯，会忍不住想说点带刺的话。”
“什么啊……”
“嗯？”
“我今天下午和他一起上选修课的时候，被他刺了一身、还以为惹到他了呢。”
“那看来是真的啊。”
“……”
“那我也正好叫雏菊放弃了。”
“雏菊真的喜欢决明啊？”
“感觉像是看脸蛋追追玩的。”
“哦~~那你……还和决明做好朋友，心里不会有一块疙瘩吗？”
“这你就八卦信息不够足了吧？”继木似乎很自豪，“我说过很多次了，我虽然喜欢雏菊，但我并不希望她和我在一起。所以……我不会去追求她、我只是想对她好，帮上她的忙而已。”
“你是不是受虐狂啊？讲实话。”
“也许是。”
继木有些自嘲地一笑。
“我刚才去和木棉聊天了。”
“聊到现在？”
“嗯，讲了很多初中的事情。”
“诶~比如？”
“就鬼钢琴事件、三年级的学长脚踏两条船这些比较精彩的讲了一些。”
“居然不是恋爱话题！”
“木棉好像……不是特别喜欢恋爱话题。”
“木棉的性格是比较男生，但也不至于不感兴趣吧？”
“是吧~~？说她的时候还不承认。”
“……”
“也许是初中的时候谈了一段比较不舒服的恋爱导致的吧。”
“又是初中？”
“毕竟我们才刚上高一啊！”
“也是，合理。”
“导致她现在对于恋爱的态度就是那种……如果可以不就一定不的感觉。”
“我知道有一个学长对木棉有意思。”
“没得、没得，男生接近他、除了落葵，基本很快就会被这种性格劝退。嘴太毒了！”
“啊哈哈……”
“落葵从初中到现在就一直……”
“算了。”
继木摇了摇头，阻止了茉莉继续说下去。
“他也有他的苦衷。而且他现在和雏菊关系特别差，我在两个人中间、有些太难做了。不知道该不该试着让他们和好。”
“我觉得算了。雏菊那种性格的女生就算和好了也只是表面的。”
“也是。”
“啊~我到了，下次再聊。”
“拜、注意安全。”
茉莉笑了笑，从车厢里跑出去，差点坐过站。
简单地做了一个咸菜炒肉配了一盒楼下买的米饭，这就是决明今晚的晚饭了。
刚才喝过了一杯甜度超标的可乐已经让他很不舒服了。
躺在被炉里是他一天最放松的时候。
不喜欢和女孩子独处的他、却有着容易被女孩子喜欢上的模样。
他试图用冷漠让大家觉得他是一个很难接近的人。
却意外地得到了虽然高冷但内心温柔这种诡异、和他想得完全相反的评价。
他把写完的作业摆在桌子上，一边对答案、一边用橡皮一点点擦掉上面的字迹。
继木大概是受了谁的委托、才来问自己那些奇妙的问题的吧。
虽然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会受这种事的影响。
但膈应还是会有的。
害怕自己哪天畅所欲言说些什么就变成了别人造谣的裂口。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三点。
又趴在被炉里睡着了。
他锤着酸到直不起来的腰，走到柜子旁边，拿出了一本白色的本子。
姓名的那一块被贴上了一块七星瓢虫的贴纸。
他用钢笔慢慢地写着什么。
日记本的页数快见底了。
木棉有些在意迟迟不响的手机。
虽然今天和茉莉聊完特意告诉了她作业是什么，但一般这种情况还是会找事地打过来、随便聊两句的。
今天似乎，都把话题聊完了。
实在是有些想找人聊天，打开微信却发现还没有回复猪笼草信息。
那句“不是喜欢的类型”一直挂在第一位。
她翻了个身、又翻了回来。
扎起头发、又放下。
把教科书翻开又合上。
重新打开微信、又关掉。
什么叫做——不是喜欢的类型啊！
就算是不喜欢的、也要好好回复来自其他人的宝贵心意啊！
她重新站起来、拿起手机，打开私聊窗口。
但……又轮不到自己管。
又坐下、把手机扔在床上、轻轻扯着头发。
总感觉很烦躁。
点开通讯录、找到那个布满整个通话记录的号码，她甚至没有给茉莉备注。
算了，不能开这个先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