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现实向)心病 第三百零九章 思想认识要跟上
零八零九那阵,德云社是真红火,红火得他闭上耳朵都能听到“德云社”“郭德纲”。
他以为那时候师父一定春风得意踌躇满志,原来跟他一样啊?
杨九郎:“嗯,一样。”
心情一样,做法一样,走势一样,所以后来的遭遇也一样。
比起当年那阵势,现在他俩受的这点还真不算什么。
不想听杨九郎说“靠”,张云雷又问:“那‘要’呢?”
“要,还是我的问题。我的思想认识跟不上了,这方面也指望不上你。”
张云雷使劲点头:千万别指望我,我不会呀。
“所以我就问师父要。”杨九郎继续,“要主意,要指导,要方向……什么都想师父能给个现成。”
张云雷:“师父没给?”
杨九郎:“我不知道给没给。有时候我觉得给了,可有时候我又觉得他没给。”
“那你想要什么呢?”
杨九郎面现困惑。
这就是问题:他想要什么?
钱,挣了不少。
地位,张云雷是家谱上的大师哥,是八队的队长。
名,外面的名师父无能为力,家里的名师父已经尽力。
他还想从师父那得到什么,总不能让师父堂堂班主给他们写本子吧?
张云雷小心翼翼地举手,杨九郎:“说!”
张云雷问:“翔子,是不是师父出国,你不高兴?”
杨九郎背过身去,面对白板。
狠辣莫过枕边人。
他想一点点、一层层剖析的心理,被张云雷一刀戳到了要害。
先是凉,再是疼,然后就是茫然。
师父让他去做学徒,他很开心的,他以为他又有依靠了。
然而。
张云雷推着轮椅过来,从背后抱住杨九郎。
杨九郎叫他:“宝宝。”
脸贴在杨九郎背上,张云雷的声音很闷:“在呢。”
“以后,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张云雷:“宝宝不怕!没有困难的任务,只有勇敢的狗狗!”
杨九郎想笑又想哭:“好,不怕。”
求人不如求己,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
张云雷倒是不会跑,但是,张云雷连站都站不稳,如何撑得住他?还是该他去撑张云雷啊。
杨九郎轻轻拍拍张云雷的手:我们继续,好吗?
张云雷松开杨九郎,两个人一站一坐,于白板前并排。
等、靠、要,这种心理的起始其实在16年就埋下。
张云雷受伤,父亲去世,张云雷爆红,大起大落,命运无常,人力微弱。
一切都要看天意,让你生就生,让你死就死,让你红就红,让你凉就凉。
努力有用吗?理论上是有用的。但德云社比他们努力、比他们功底扎实的人多得多。
所以,他看天,信命。
他这样出身的人,原本该充满勇气、随时准备战斗。
17年底的平西王封神之战,他打得特别漂亮,漂亮得师父一定要给他一个特殊的奖项。
那时候,他还相信人定胜天。
可是很快,爸爸离开了。
人真的能胜天吗?他以前之所以能胜,会不会只是因为运气好,没有被老天爷扔的石头砸到?
他觉得,他的好运气用完了。
祖师爷没有放弃张云雷,祖师爷让张云雷活了、红了,张云雷才是被上苍眷顾的那个人,所以,他听张云雷的。
台上听,台下听,他意意思思地抵挡,张云雷势不可挡地进击。
最终,他缴械投降,做了张云雷的不二之臣。
张云雷委委屈屈:“还是怨我啊。”
杨九郎:“嗯,怨你。”
张云雷忽闪着大眼睛,等杨九郎往下说。
“辫儿,从明天起,不,从……”杨九郎看看时间,“从现在起,你要听话。”
“好,我听话。”
杨九郎在张云雷跟前跪蹲下来,张云雷忍不住去摸杨九郎胡子拉碴的脸。过了个年,歇了个把月,九郎非但没长肉,反而熬瘦许多。
杨九郎亲吻张云雷的十指。
张云雷呢喃:“我都听你的,翔子,你说什么我都听。”
杨九郎:“你该上床了。”
张云雷本能地想要反驳,耍赖的话到了嘴边,变成了“你陪我。”
杨九郎:“刚说了要听话。”
张云雷扁嘴。
杨九郎:“我陪你。”
张云雷半躺在床上,听工作室发给他的歌。
北京的情况渐渐好起来,因疫情耽搁的工作先后恢复。
他今年要说相声,要出新歌,要上音乐节,要准备演唱会。
九郎说的东西,他好像都不懂,又好像懂一些。
他们卖出的票,他们的观众为了来看他们花的路费食宿,都是他们为经济做出的贡献。但仅有经济方面的贡献还不够,还得有别的。
张云雷问杨九郎:“是这样对吧?”
杨九郎头不抬笔不停:“对。”
张云雷感叹:“好难啊。”
杨九郎莞尔。
每次张云雷打算干点什么都会这样,未曾干,先喊难。
永远喊难,永远不停。
睡意渐浓,张云雷问杨九郎在写什么。
杨九郎:“总结。”
张云雷疑惑:“你不是写过了吗,师父没给你通过?”
“师父的是师父的,这份是我自己的。”
张云雷:“哦。”
“等写完了,我想请通哥看看。”
张云雷:“师父的都通过了,你还给通哥交。通哥舍得说你什么?”
杨九郎:“不一样。”
“哪不一样?”
“通哥是党员。”
张云雷戴上蒸汽眼罩,听着杨九郎窸窸窣窣的动静,安然入睡。
杨九郎继续写总结。
之前的那份写得不好,过多地为自己考虑。不是不可以,但是不好。
那样的总结,交不到爸爸的跟前去。
困守于室,好些东西才回望清楚。
传承是很奇怪的东西。
父亲在世,他觉得父亲离他既近又远。
父亲离去,他试着穿父亲穿过的衣服,用父亲用过的笔,读父亲读过的书。
许多当初看不到、读不懂的东西,现在都有了具体的形象和沉重的分量。
这个2020的开年,他看到了基层组织的可敬可贵,看到了医护人员的奋不顾身,看到了大国一统的团结互助。
但是,他也看到了别的。
床上的张云雷动了动,杨九郎小心地扶住张云雷的伤腿,帮他翻个身。
张云雷接着睡。
杨九郎继续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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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还有《心病》,差不多还是上午十点。
等待和希望,含括了人类的全部智慧。
我们一起,等待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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