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大儒侠有声书-潜龙在渊-钱塘自古繁华8(刘萱姑cut)
崁头仙驴要到了每月的银钱却仍不肯走,一双圆滚得像青蛙的水泡眼盯着萱姑直看。“刘姑娘可是出落的愈发好了,不知何时能去提督府上做客呀?”
萱姑冷眼不答,挺直了脊背毫不避让,却也不与他眼神相接。此时夜已渐深,江湖客们大半散去,余下的散客无人敢上前撅了蓝摩教的锋芒。史艳文看了又看,见身旁这三位也丝毫没有管闲事的意思,只得撩起衣摆一踏扶栏悠然的落在了萱姑面前,结结实实的将她挡住。
萱姑先是吃了一惊,史艳文随即道了一声“得罪。”他的身上带着一个褪了色的杏黄小香囊,看着不像情人所赠,倒像是慈母记挂,紧接着就是一阵凝神兰芝清气飘来,萱姑不觉心神安宁,对他笑了一笑。
崁头仙驴却是冷哼一声,“嗯?哪里来的混小子?”崁头仙驴身后的徒弟见风使舵大喝一声,拿起手中禅杖便要打向史艳文。史艳文的小狐狸也跟着他跳了下来,本来正趴在桌上偷偷舔别人杯子的酒喝呢,忽然见到有人欺辱主人,浑身的毛蓬蓬的炸开来,愤怒的吱吱窜上了几名和尚的臂膀,专门顺着脖颈咬了下去,又坏心眼的用大尾巴扫弄他们的鼻孔。
这些和尚手中的禅杖沉甸甸的包了铁,他们自身练功不到家,酒色掏空了身体,运气关头被小狐狸这么一闹不仅粗手笨脚抓不住狐狸,还有人一脚踩到禅杖下的铁环,拽的禅杖直接向后砸在了自己头上,哎呦一声就倒了下去。头上的大包和崁头仙驴头上的囊包相映成趣。
眼见他们如此狼狈,散客们都壮着胆子大笑出声。冷星笑着摇了摇头,花灵更是不住的抓着公子的袖子道“哎哎,那个小狐狸真是一只灵物啊。”罗碧则是神色深幽,看不出任何喜怒。
崁头仙驴勃然大怒了,一脚踩住那倒地徒弟身上要穴,踩得他面色灰败再起不能,“哪里来的禽兽,我非扒了它的皮不可!”他还要伸手去抓狐狸,谁料到这狐狸早就轻轻巧巧的顺着楼梯连爬带窜的上了二楼,一头扎进罗碧的怀里。花灵对它不住招手引诱,它却理都不理,只在罗碧怀里惬意舔着毛。
这罗碧长到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小动物亲近,整个人僵硬的手足无措,好在神色一贯冷硬,也没人看的出他的窘迫。
萱姑抱臂冷笑道,“佛门慈悲,大师却张口闭口都是杀生,真是好狠毒的心肠啊。”
崁头仙驴阴沉沉的一笑,“哼,姑娘好口齿。城中哪个不知姑娘才名,只怕迟早传到金陵也未可知。安提督是一等一的好姻缘,先前屡次许你一个商贾之女入见已是高攀,姑娘还如此拖延,难不成是想等着圣人大选进宫攀高枝不成吗?”
这番话可谓刻毒,萱姑毕竟未出阁,当即气的面目涨红。
崁头仙驴得意一笑,“呵呵,安提督最欣赏才女,如今见姑娘如此伶牙俐齿,不如直接随我面见提督接受考教去吧。”他睚眦必报,竟是要当场将萱姑带走。
众人哗然,刘三更是惊道,“哎哎哎!不可不可!不可呀!”手指愤怒的掐入掌心,史艳文走上前去,对着崁头仙驴微微颔首,彬彬有礼道,“提督不是学官,要考教才女我们不敢有什么异议。但能否允许我们也问大师几个问题?”
“放肆!”
“无妨无妨,我倒是要听听他能考出些什么来。”崁头仙驴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子,冷笑连连。他是海上出身,前一位圣人开了海禁,他破了产,为逃徭役买了个假僧牒托身寺庙,正巧遇到阐化王言语不通不能适应中原习俗,于是他便鞍前马后的捧着阐化王,这阐化王欣赏他的圆滑便收他为徒。如今啊,是滑天下之大稽,僧人做了光头员外郎,有享不尽的富贵权柄,好不惬意。在他看来今天这事已成定局。而这文弱书生只是找补一点面子而已,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赏他们一点体面也是无妨。
史艳文负手道,“我就问一个最简单不过的问题,佛祖法名为何?”
众僧哼笑道,“嘿嘿嘿,自然是释迦牟尼啦,你打量我们痴傻不成啊?”
“你们着相了。佛云,自一切有为法中见我。如不见我,佛祖法名俗名都不过是一些因果,随他叫什么。”史丰洲当年的部下中有侥幸生还后自感杀戮太多出家的,佛道皆有,史艳文忽悠几个假和尚简直是张口就来。
“嘿你这小畜生好生狡狯,你这是文不对题呀你!”僧人易怒,张口反驳起来。
史艳文早料如此,说道“那就说回释迦,释迦何意呢?牟尼又是何意呢?”
“这...这.....这当然是佛陀圣名啦,那个.....”
史艳文此时忽然以奇怪音律念出了几个短句,众人皆不知所云。只有萱姑打量了他一眼,惊讶的听出他是用梵语诵读圣明。“释迦牟尼,乔达摩悉达多。”史艳文继续道,“释迦不过是悉达多王子俗家父亲净饭王的族名,乔达摩则是他母亲, 摩诃摩耶的氏名,牟尼是天竺僧人对修行者的尊称。你们可有知以天竺文字如何念诵如何书写,各自又作何解呢?”
僧人们一时语塞了,崁头仙驴等人自来寺庙中处理的皆是俗家事务,连正经的四月佛诞日都不做法会,只顾吃喝玩乐坑蒙拐骗,竟是连这点话头都接不下来。
这时冷星高声出言道,“不用问了,这必是持戒不严,买了度牒的假和尚。冒名僧侣,私行隐肆,按律当系。如今还想光天化日拐卖良家,甚至假借提督之名,便是判个问斩也是足够了。”
散客们哄然拍案道,“哎,说的对啊!”“呸!哪里来的癞子,胆敢充作大德高僧!”“快滚快滚,当心你爷爷我打僵出去。”
崁头仙驴面沉如水,头上的一块凸起如鲸鱼的大包更是被气的通红发亮,“哼,真是好口齿,好好好......”
萱姑冷声道,“佛诞日后一百日,僧众不得踏足热灶头的人家,既穿金红既出秽语,大师既既犯了戒,赶紧回寺中忏悔吗?”
众人应和。一名僧侣咬牙道,“哼!根本就没有这条戒律,你信口胡说呢你!”他话音刚落便听到阵阵笑声,原来众人早已认定他们学法不精,此刻喊出这么一句,便是有理也成了没理。崁头仙驴冷厉的看了一眼这个笨徒弟,决定回去就送他和地上瘫倒的徒弟一起见阎王,随之他挥手划出一个伸展拳脚的姿势,愤恨道,“哼!小子,你这是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