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Lion》(3/2)

考斯韦恩站在战略指挥大厅，身躯笔直，试图模仿他的原体，在他左前方，是如一尊完美的雕塑般昂首而立的莱昂。原体的另一侧，站立的是救赎牧师内米尔兄弟。牧师戴着骷髅面具，别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他现在是在担忧还是在考虑其他事情。菲亚娜的厉声命令并没有缓解考斯韦恩的情绪，只是让指挥大厅的舰员陷入更疯狂的活动之中。协助导航者的助手们在屏幕明亮的光线下，不断地移动着位置，监控着能量输出和安全阀值，战斗驳船的等离子引擎已经达到了100%的输出功率，为激活亚空间引擎做好了准备。

考斯韦恩紧闭着嘴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压力在压迫着他的颅骨，既不是爆炸的震荡冲击波，也不是空降舱突破大气层时的失重感，更像是在一个容器里气压慢慢增强，超过极限，但没有爆炸。他的眼睛生疼，更像是精神方面的不适而非身体上的。除了传送后的精神错位之感，这是他在为军团服役的漫长岁月中所遇到过的最不舒服的感觉。

来自莱昂的随意一瞥证实了，原体和他的小兄弟一样，也承受这不适的感觉，但他不动声色，面色如常。第一军团之主的身形纹丝不动，双手环抱于胸甲之前，眼睛紧盯着作为战略指挥大厅的主展示墙构成的多个屏幕。下方的参谋和助手们就像组成一台复杂机器的各种零部件，在发挥着他们应有的作用，而其枢纽就是就坐于舰长席位上的斯坦纽斯。调查，回复，询问，报告和指挥的命令都要通过舰长才能进行，舰长用简短的回应和明了的命令来协调着这部复杂机器的运转。

考斯韦恩只能通过想像，来推测斯坦纽斯舰长此刻内心的想法。在完美的条件下，亚空间跃迁都不是一件易事，更何况目前的情况远非完美。瞄了一眼莱昂，考斯韦恩知道原体的注意力已经从显示各项数据的屏幕转到了斯坦纽斯身上。

想要从原体那不可思议的深邃眼眸中辨别出他真正的所思所想，那是不可能的。但这并不影响考斯韦恩在心里的揣摩，他的脑海此刻正被这种毫无意义的想法所占据，用以分散对即将到来的亚空间与实体空间碰撞的注意力，因为这一次的跃迁不同寻常，很有可能将所有人的存在都抹去。

莱昂对于斯坦纽斯的评价，考斯韦恩关注的是两个方面。他想知道自己看到的和原体双眼所视的，有何不同。至少在和卢瑟还有在卡利班上的其他军团战士重新汇合之前，考斯韦恩是原体的左膀右臂。在某些问题引起注意并困扰莱昂以前，提前预见并在莱昂发出命令之前消除隐患，是考斯韦恩的职责。如果斯坦纽斯的行为举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考斯韦恩会认为自己有负于身上背负的重任。

相对于考斯韦恩的担心，斯坦纽斯的行为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但这对于莱昂目前的精神状态来说，并不是什么好兆头。自塔古萨之行后，原体就一直在沉郁地思考，令原本对莱昂已很熟悉的考斯韦恩感觉到原体像是换了一个人。对于心中苦思之事，莱昂并没有吐露只言片语，仅仅是谈论一直未间断的与午夜领主间的战争，即便是这些谈话，也若有若无地透露出一种新的决心，从参加大远征直到现在，考斯韦恩从未见过莱昂像现在这般对胜利如此渴望。与死亡的擦肩而过让考斯韦恩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缺点，并让他以更大的热情，全力履行自己的职责，也许原体的感受也是一样。

“十秒钟后开始亚空间跳跃。”

斯坦纽斯不带感情的话语打断了考斯韦恩漫无边际的遐想。知道接下将要发生什么，他握紧了拳头。莱昂向前走了几步，眯着眼睛盯着下方的斯坦纽斯，原体双手握住指挥大厅边缘的栏杆，张开嘴巴像是要说些什么，他的嘴唇蠕动了几下，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开始跃迁至实体宇宙。”

这是考斯韦恩最讨厌的时候，之一，就像是跳帮时的传送一样，返回实体宇宙用不了多少时间，但对于考斯韦恩，时间却像是永无休止地流逝。“不屈真理”同时处于两个维度之中，在亚空间与现实宇宙的夹缝之间，就像一个徘徊在命运的十字路口前的茫然无措之人。前一刻，它被盖勒力场包裹，像一个气泡在亚空间潮汐之中飘荡，下一刻，它身处现实宇宙，从亚空间脱离，紊乱的能量洪流冲击着盖勒力场，引发了大爆炸，冲击波将“不屈真理”吞没。

考斯韦恩的脑子混乱了几秒钟，被虚幻的感觉弄得头晕目眩，周围熟悉的环境也与他脱节，仿佛这片空间只剩他一个人。

这种感觉很快过去，考斯韦恩的眼睛重新变得清明。

莱昂厉声下令，要求短距扫描雷达重新开启，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计划是否奏效，在这番危险的操作之下，后面的跟踪者是否已经被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