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小说连载·刀犬使巫女（158）

——静静养成的相互依靠——

       她本打算赛后立马去追上寿寿花拉近距离，但被骤然繁重的公务拖住了脚步。等有机会冒出头来喘息的时候，真希得到的却是来自关西的黯淡消息。寿寿花的退役像一张粗糙的砂纸刮过她热情的心，一些细小的颗粒钻进心底，令她极为不适。即使同校的刀使也有非正常退役的，但没有一个能让真希产生如此特殊的惋惜和恻隐。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半睡半醒度过了难得的休假第一天，因为感到不妥在次日走了出去，陪仰慕自己的学妹们游玩了一整天。促成了别人的美好回忆，真希也只能保持表面上的舒心。她更加努力地沉浸于工作，不是想借此忘记什么人或事，而是为了弥补相距甚远的两人共同的缺失感。

       冥冥中有所呼应的二人世界已经出现了在真希看来无法弥合的裂痕，更大的外部世界却要夺走更多。真希奉命带队支援特祭队的一次调查行动，调查却演变成救援，随着深入当地环境，救援又变成一场十足的硬仗，最后到了必须撤退的地步。战斗的情势还不允许全员同时撤退，非得有人留下来暂时拖住荒魂的攻势，队伍才不至于被追上和歼灭。真希不假思索喊出“我”作为唯一推举人选，发现还有不止一个同伴是这么自荐的，有些高兴的无奈。她差点加入拳头才说服了所有人，催促她们迅速上路，转过身便和欢助义无反顾地迎向无所不在的敌群。这肯定是一种异常，但她的抉择完全正常。

       十几岁的少女固然强壮有力，但终究不是传说中不知疲倦的剑豪。凭着气势和毅力，她从黄昏战斗到深夜，横跃而过的战场堆满了怪物的尸骸。可是疲惫不断堆积，真希明白它正等待着一次爆发，必须谨慎控制以免突然失去力量。她不能放松挥刀的动作，动作却频频出现滞后与误差；薄绿精致的刀身一点点变得沉重，砍进敌体时回传的震动也使她愈加酥麻。只有欢助好像不受疲劳的左右，欢畅而有所节制地战斗着，令真希有些羡慕，又疑心自己可能忘记了成为刀使的初心，无法再享受战斗的单纯快感。

       这样的深夜自然无法入睡，救援看来也遥遥无期，后来耳机干脆断了联络。真希手脚发软，刀柄也在手中打滑，写几乎只靠一口硬气撑着，每次迅移都从骨髓里钻出痛来。她与其说是不敢松懈，更多是担心眼下唯一的同伴受自己拖累——欢助为了预防主人被破写，已经奋不顾身为她挡开了几次来势汹汹的攻击。尽管它尽力使用巧妙的方式化解敌人的能量，但变淡的体表发光还是证明了隐犬的受伤。真希绝不愿意只带着它撑过这杀戮的一夜，此刻她倾注的感情同对未能共处多久的那位友人非常相近。

       战斗不会只因人的情意而转移。即使被欢助舍身挡掉了相当一部分，来自大型荒魂的喷溅攻击还是劈头盖脸地冲倒了真希。她打个滚爬起来强行打开了写，眼睛却被额头刷刷流下的血糊住。给惯用的缠手绷带擦上殷红的条纹，少女怒吼着发起更加不顾惜己身的反击。也许连荒魂都被她迸发的战斗意志慑服，体积小的杂鱼不是不敢接近和包围她，就是僵在她的进路上被一刀两断，体积最大的荒魂也立即被血债血偿。真希打倒的依然不是关底，但她浑然忘我的战斗姿态似乎已超脱于改变战局的想法和求生意识之上，心魂与珠钢锻造的武器合而为一，在两个世界之间来回撕开暗流汹涌的裂口。

       破晓时分姗姗来迟，并不情愿迟到的人们得以走进战斗的核心区，惊人一幕很快呈现在他们面前——真希面朝已经没有来敌的方向，保持挺刀奋战的姿态，欢助也如雕像般护在她身侧。听到人们焦急的呼喊，少女有所反应，转身没走几大步就闷声栽倒。检查发现她的意识或许早已消失，直到确认安全时才陷入不知是昏迷还是熟睡的状态。除了极度消耗的精神和一处外伤，真希和欢助均没有值得重视的战损，后者更因忠勇护主抗敌得到了“鬼欢”的绰号，这对平城刀犬使组合再次名噪一时。

       战斗的后遗症却汹涌澎湃地扑向真希，更像激发了她体内潜伏已久的病变。康复严重迟缓，精神难以集中，最重的打击则是侵蚀率紧急升高的数值。真希平静地听取所有的劝慰，读出其中大部分是纯粹的担心，另有一些无解的痛惜。她没有迁怒于任何外物，只是在恳求后一个人静静呆着。欢助褪色的身影宛如全盛时代的幽灵，同样寂静无声地陪在主人身边，有时整天一动不动。真希能觉出这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日子，还要等到走出低谷以后平和地回望这个时期。

       来探望的彩叶引来了一个非同寻常的客人，留下真希独自与她交流。紫再次肯定了真希从事巫女几年来的表现和贡献，却并不为她的状态下挫或更严重的后果感到遗憾，因为她正是为了提供解决之道才前来的。真希听着生平第一次接触的概念流入耳道，双眼逐渐瞪大，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局长给出的选择，收拾行装赶赴镰仓。

       加入稳定剂项目后，真希按照个人特殊情况接受了定制式治疗项目，有段时间接触不到熟悉或陌生的外界人。只有紫从百忙中抽时间来观察她的心里状况，每次都促膝谈心。真希了解了她成为英雄20年来的不少经历，并相信自己可能是最早分享这些信息的人之一。她心中对紫的态度发生了扭转，放弃将后者看作可以平等交流的剑术同修，转而一心一意的追随和拥护。紫在剑术之外的坚忍和强韧启迪了真希，使她心甘情愿地学习和模仿这种强大，逐渐回升的特殊力量指标也增添了女孩的自信，让她迫不及待想成为那个人的力量。

       体能和精神的逐渐好转打开了通往其他治疗区的门，真希也因此认识了同一期项目的参加者。她先前对绫小路迅速消失的特招生有所耳闻，直到见过结芽才确信，后者正是因抱病而几乎陨落的天才。真希自己的状态不够完全，也能感受到她娇小体躯中无与伦比的强大潜力。结芽在亲昵中表现的好胜心并没有冒犯真希，而是加强了她引导和帮助这位妹妹一样的后辈的责任感。至于从未听说过的夜见，最开始是她同情的对象，后来真希也佩服女孩的坚毅，更进一步许诺帮助她成为超越从前的存在。虽然她还没敲定康复后的去向，却早早将准备干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最后一位病友则不是初见的人。远远望见寿寿花的一刻，她心里凝结的是顺理成章的安然，这层表面下却又起伏动荡。“穿的是拖鞋，赶路太难看了”——如此说服自己的真希慢悠悠地挪动脚步，潜意识里有点害怕吓着寿寿花，不过当红发少女转向自己时，她才悟到受惊的人是谁。寿寿花一眼就看出了她未充分暴露的尴尬，既保持优雅随和又积极主动地给她解围，实际上旁人倒并不真正关心两方的互动。真希暗中管这次再见面叫重聚，也是在理解了彼此没有激越情绪的互相走近后，不愿意对方再成为自己生活中缺失的部分。

       项目的最后一个阶段回归了隔离式治疗，甚至比第一阶段还要封闭。真希被充分告知了功亏一篑全盘失败的可能性，这是她的个体状况带来的风险。明知最好不要想多余的事，她依然放不下这前所未有的不甘心，并且在最关键的阶段带着未满足的憧憬走进了意识世界。结果好就是一切都好，好到真希也总结不出来：到底是积极向上的心态压过了患得患失的情绪，还是不甘反而成了积极进取最大的助推剂呢？她也顾不上解开这个谜团，完全沉浸到医生的宣告中去了——狮童真希从现时点起，可以正常的侵蚀速率继续进行刀使巫女的所有活动，直到满18岁正式且正常退役。

下期预告：清醒与转机到来

往期回顾：狮胆龙威第一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