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立✘我】活下去(上)
本篇5000+,全文估计一万左右,分上下篇。 激情产物,努力贴近角色。
老谋深算何大人✘古灵精怪小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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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筹谋一生,杀伐决断。
而我望其肩颈,只想谋他活下去。
01 我记忆中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何立。 寒风凛冽,雪积半膝,将破庙最后半扇木门吹散,席卷起地上的残雪和枯草一同吹在我身上。 我不记得我来自哪里,不记得自己的姓名,也不知道为何会在这里。我只知道我很冷,我蜷缩着颤抖着,努力不让最后一口热气散尽。 就在我觉得我快要死掉的时候,我看到了光,很亮很亮的光,那是散发着温暖的火光。 我的目光逐渐清明,死亡的冰冷感被强烈的求生欲代替,我努力靠近那处火光,拼命想再多汲取一分温度。 能够活下去的温度。 “哎,行了姑娘,你再蹭就蹭火堆里去了。” 我听到头顶落下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将我的意识彻底从混沌中拉了回来。 “你瞅瞅,头发都燎的焦黑。”我感觉到一只修长的手将我脸侧的头发拨开,不经意间触碰到我的脸颊。 温暖,有力,带着清冷的香气。 我狼狈的爬了起来,直直对上了那双细长如炬的双眸。他一身粗布棉衣却是难得的干净整洁,手持一把略显破旧的折扇,火光模糊了他的表情,我却仍能感受到他眼底的凛冽,与那调侃的语气完全不同。 “在下何立,欲进京赶考,不知姑娘缘何于此?” “不知。” “那姑娘家住何处?” “不知” “恕在下冒昧,姑娘芳名?” 我抬眼看他,面无表情的吸了吸被冻出来的鼻涕,准备张口。 “好了,何某知道姑娘定也不知。”何立抬手打住我的话,眼神中多出些无奈。 温暖的火堆已经将身体暖回大半,我撑着地想要起身,却因从脚底传来的酥麻感而踉跄向前。 一只大手稳稳托住了我的手臂,我几乎整个人倚靠在何立身上。我抬头看去,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棱角分明,从骨子里浸透出的坚毅与精明告诉我,这是我唯一的活路。 “带我走吧。”我借着他手臂的力顺势跪下:“求您,何先生。” 眼前那双漆黑的棉靴,即使在泥泞的雪路中也只是沾染了几分融雪的湿气,如同它的主人一般干净整洁。 再后来我就跟着这双棉靴的主人东奔西度,从破茅屋到尊贵府邸,从粗布衣裳到丝绸锦衣,从落魄学子到仕途坦荡。 我很庆幸,在那个快要被冻死的雪夜,让我遇到了何立,我的何大人。 02 明明一切都很好,但当我得知他投入秦桧门下,做其谋士后,我心中那种惴惴不安的感觉越发明显。 后来,金人进犯,岳飞主伐,秦桧主和。 再后来,朝中诡谲多变,何立那些日子久不归家,偶有机会询问,他也只是安抚我,让我不必知晓。 岳飞死,天日不昭昭,莫须有之。 那天我记得清楚,他是笑着进来的,我为他看了茶,他每喝一口眼中的笑意就多一分。 我知道他是真的高兴,但我却高兴不起来。 不久之后,秦桧受封大宋宰相之位,何立提拔为宰相府大总管。 宰相赏了他一把诡刃,刀柄置红蓝玛瑙,内有机簧,刀尖锁住便杀人刀尖缩回便无恙。他坐在椅子上把玩许久,但我看得出他心里却思绪万千。 我知道他非常人,杀伐果断才能兼备,在任何人身边,有他的辅佐都将如虎添翼。但我也知道,他常年在权谋中挣扎,算计和党羽让早就忘记自己的路,为自己而活的路。 我回过神来,看他还在拿着那把匕首玩,一时间火气上头,一把夺过来拍在书桌上:“大人,这把匕首您从回来就拿着看到现在,一个时辰了我瞧着心烦!” 何立愣了下,看着我上脸的愠怒,又看了看桌上的匕首,接着又看了看我,随即对着一旁站着的侍卫,指着我笑开:“瞧瞧瞧瞧,瞧瞧这气势,竟不知究竟我是大人还是她是大人。” 侍卫闻言,齐齐跪下低头:“大人恕罪!” 何立收了笑容,摆手道:“退下。” 屋子里寂静了下来,何立看着我,我看着地板,一时间竟不知道谁先开口。 我见何立伸手又要拿那把匕首,心中再次泛起一阵恶寒,眼神中多出几分厌恶。 “哎,不碰便不碰。”何立收回即将触碰到匕首的手,起身站了起来,他语气平和,背着手,低头看我:“你——就这么不喜欢它?” 他比平时离我更近,我心跳有些快,抬头时头顶几乎要扫到他的鼻尖。 他曾对我说过:“你心思缜密洞察万千,你能读人心,如同我的第二双眼睛一般,却又太过于怜悯,少了些杀性。” 我当时反驳道:“眼睛不是兵器,不会取人性命,你要我读得懂人心而又浑身戾气,我做不到。” “啪”,我头顶被折扇轻敲了一记。 我回过神来,见何立收回折扇,垂眸看我:“想什么呢。” “丫头,你今天有心事,不和我说说?” 我深深呼出一口气,终是拿起了那把诡刃,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我直直对上他探究的目光问:“大人,你想过自己的退路吗?” “秦桧,韩世忠,岳家军乃至当今圣上。”这些人的名字和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大人,你选了这其中我认为最险的路走。” “秦桧他不是什么…”好归宿。 “好了——”何立提高声音打断了我的话,挺直了腰,将手背在身后。 他抿着嘴从头到脚看了我一遍,而后叹了口气,随后眼中又染上了平时面对我时一贯的笑意:“小姑娘家家,想的挺多的。话说,你饿吗?” 我看他又要像往常一样想要跳过话题,不由得急了:“何立!你究竟当我是什么?!” 何立收起笑容,语气温和的好像这个人永远不会生气一般:“我说过,你是我的眼睛。” 接着,他握着我执刀的手,将刀刃对准自己胸口: “在何某这里从来没有退路,就像这刀尖呐,需得永远向前。” 03 后来的事无非就是党羽之争,水深火热,但日子过得还算平静。 在府中人人都知我是大总管的心腹,有奉承我的,嫉妒我的,甚至是想要除掉我的,这些我都不甚在意。 但我没想到的是,府中会出现“何总管身边心腹是金人”的谣言。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那些风言风语倒是传的火热,可笑。我虽然无惧,但因为当今最敏感的字眼便是“金人”,我怕因为我而牵连到何立,只好在府中暗查。 然而总是在顺藤摸瓜找到些相关人后,却全都撬不开那些人的嘴,我又不忍将那些人打的皮开肉绽只好作罢。 “你到底说不说,马光已经招了,说是你让他传的谣言。”我走到被绑在地牢的厨子张顺身边幽幽问。 “姑娘,您可别为难小的了,那马光早就与我不和,肯定是陷害小人的呀!小的真的什么都没干,我就是个做饭的厨子,我怎么敢造您的谣呢!”张顺一脸苦相,说得比真金还真的样子。 我心烦意乱,每一个被抓的人都在和我踢皮球,但是我看得出他们没有一句真话。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反手给了他一巴掌:“没有人能在我面前撒谎,你们应该都知道。” 这一巴掌是用了十足的力,震得我手腕生疼,我快步出门对门口的侍卫道:“大刑伺候!” “姑娘饶命啊!小的不敢呐!” 然后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惨叫声,我仿佛能听到皮开肉绽的声音,只好捂着耳朵小跑了出去,然后在出口处吹着我被打红的手掌。 感觉有人走近,我抬头,是何立。 “呦,瞧这手掌红的。”一把折扇在我手心轻轻点了点,随后我就听到了何立发出“啧啧啧”的声音:“查出什么没?” 看他看我笑话,我剜了他一眼说:“大人你就乐呵吧,审人我就这水平,您小心我这金人身份把您给拉沟里去。” “话说,您饿吗?”我无辜的朝他眨了眨眼,随即挺直腰板,两手背在身后,学着他走路的样子留给他一个背影。 何立看着小姑娘走路滑稽的样子,不由失笑。忽然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低头看了看自己,问身后的随从:“我走路有那么难看吗?” 随从们闻言立马低头,头摇的像两个拨浪鼓。 04 第二天我偷了个懒,辰时末才起床。 就听到院门口的下人议论,说是正院里何大人在审人。 我心头一惊,在正院审人,那定是杀鸡儆猴。我慌忙穿衣,赶到现场时已经晚了。 三个血肉模糊的人被吊在院子里,其中一个已经没了声息。 何立拿着诡刃,对吊在中间的马光勾了勾唇:“来,你也选一个吧。” 马光看到那把诡刃疯狂摇头,他张嘴呜咽着想要说话,却只能看到空洞的口中溢出的鲜血,他被拔了舌头。 “呜呜的,我实在听不清。”他转头问身边人:“你呢,你能听清吗?你们有谁能听清的吗?” “那就还是我来选吧。”他动作狠厉到几乎话音刚落便插进了马光的心脏。 杀了马光,他接着走到张顺面前:“你叫张顺对吧。” 何立将刀背在张顺衣服上蹭了蹭血迹道:“我瞧瞧,嗯,舌头还在,你应该能自己选。” 张顺浑身抖如筛糠,大片的水迹从他裤子里洇出来,我躲在门口捂着嘴不敢再看。 何立见他不说话,无奈的叹了口气,抬手带起一阵冷风。 “郑万!是郑万!郑副将,他让我传的,我被逼的啊,我是被……” 那嘶哑的乞求声被刀刃截断,再没了下一句。 何立接过随从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他目光扫向院内一众被迫“请”来的观众,扬声道:“今天请大家来就是给大家变个戏法,至于听了什么,该怎么做,我想大伙都心中有数,都散了吧。” 等所有人都走了,我跟在何立身后回了书房。 “吓着了?”他坐在木椅上,端起茶盏吹了吹,抿了一口。 我不说话,也不知该说什么。我知道他手段狠厉,但从前都是避着我,今日却是明摆着给我看。 我不由得攥紧了手心。 他抬起头,盯着我的脸,手指轻点了下桌上放着的青玉茶盏:“从前是我错了,一心不想让你沾染这些事情。所以你遇事就像这茶盏一样,容易碎。但要想在我身边,需得像这砚台一般,漆黑坚硬。” “你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你。” 我知道,他在教我自保,教我要剔除这副碍事的软性子。但我知道我不能,那是某种很重要的秉性,重要到我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在某一刻作为他的制胜一击。 我看着那盏茶,索性端起来一口喝了个干净,喝完拿袖子擦了擦嘴角道:“我若渴了,青玉茶盏尚且能盛一杯清茶给我喝,而大人你就只能抱着那个硬邦邦的砚台,大眼瞪小眼。” “噗——哈哈哈。” 何立笑出了声,边笑还边点头道:“嗯——说得有理。” 我白了他一眼,懒得去管他那副样子。转头却又感动于他处处对我的纵容与维护。 我不是圣人,怜悯不了天下人。如果他不曾为自己想退路,那我便是他的退路。 05 我没想到只是一些谣言会惊动到宰相。 当被打晕的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朦胧的屏风后端坐的那人,还有左右一蓝一绿两个身影。 我猛然清醒,俯首跪地:“民女叩见宰相大人。” “哦?你见过本相?” “没有。”我伏着身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只是偶然听闻宰相大人身边有两位侍女,所以斗胆猜测是宰相大人。” “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知道,是为民女是‘金人’的谣言而来。” “如何证明是谣言而非真言?” 我只觉喉咙中干涩难忍,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从前的记忆,又如何能让秦桧信服。 “呵,听说你会读心?”秦桧没理会我的默不作声:“咳咳咳…” 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传来,秦桧几乎喝了半盏茶才停歇了半刻: “你且读读看,我今日会不会杀你罢。咳咳咳…” 又是长久的咳嗽声,我伏在地上的身形已经开始僵硬,一滴冷汗从脸颊滑落滴在地板上。 我死死咬着嘴唇,不知如何回答,怕答了反而会连累何立。 我不怕死,但我怕孤零零地一个人死在这里,我只想再见何立一面。 “宰相大人!”那个那个声音穿透木门传入了我的耳朵。 门被推开,何立走了进来,撑起衣摆在我身边跪下道:“参见宰相大人,何立来晚了。” “嗯,不晚不晚,来的正好。你们都起来吧。”秦桧在屏风后轻轻摆手,随即屏风被拉开。 他抬手指了下我,轻笑道:“我正让她读心呢,只是问了半天一句话也不说。” 何立弯腰拱手,我看不清他的神色:“不过是府上的婢女,偶尔会察言观色抖机灵罢了,恐污了宰相的眼。” “哼哼,从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讲话如此阿谀,咳咳…咳…”秦桧话没说完,握拳在嘴边咳嗽了两声。 “宰相恕罪,何立不敢。”他的腰弯的更低了。 我在一旁看着他向来挺拔的身形在秦桧面前卑躬屈膝,心中的恶寒与不屈让我无法再沉默下去: “回宰相大人,我猜您今晚早已备好了匕首,然后借何大人之手亲手杀了我。一来,不过杀了一个无名婢女,杀对了杀错了都不会错。二来,让何大人亲自动手以证清白。大人,您对我读出来的可还满意?” 我不卑不亢的说完,抬头看向秦桧,只见他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清,嘴角噙着一抹淡笑看向一旁的何立:“你觉得呢,何大人?” “就照她说的办。”秦桧一挥衣袖,绿珠从一侧端着盛了匕首的托盘走了出来。 这个时候,我终于敢看向何立了。我深知秦桧不可能让我活着出去,但我没想到的是他会把何立也叫来。 他想在以绝后患的同时,用最残忍的方法试探人心,即使这个人是他最得力的羽翼。 我能感受到何立紧绷的情绪在外泄,他眼角微红,望向我的眼眸中布满了血丝。他眼神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感情,让我觉得或许我错了,我不该如此决绝,让他挣扎痛苦地亲手杀了我。 泪水在酸涩的眼眶中打转,我努力抑制着不让它流下来,哽咽道:“大人,动手吧。我非金人,虽死不悔,大人忠心亦是如此!” 说完我毅然闭眼,我能感受到他出刀真的很快,或许是想一刀毙命让我感受不到痛苦。而在刀尖触及到心口的一瞬间,我猛然睁眼。 面前的何立也同样难掩神色中的震惊。 那把匕首的刀刃,完全缩回了刀柄内。 “哈哈哈,精彩精彩。”秦桧笑着拍了拍手,朝绿珠使了个眼色,绿珠朝何立微微颔首,便从他手中收回了匕首退了下去。 “好一出主仆情深,本相今日一见,实属感动呐!” “天色不早了,还是回去压压惊,睡个好觉。她,可是块宝,需得好好用着。” Tbc———————— 点个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