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快】连心锁(上)
*武侠,捕快×侠盗,全文5.3w,一篇完,cp:新快、探哀。含all快成分、骨科情节请注意。
2021.01.03
这篇是红尘客栈的配文。

「杀得死我,他们大可以安度余生,但如果杀不死我,我就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让他们为曾经的罪恶付出代价。」
新快/连心锁
文/洛丹
第一回
一轮白月冷冷地挂在高空,这林中气氛阴森,沙沙的树叶声伴着远方的狼嚎,颇为阴森,四下无人之际,一人却从树上落了下来,见这人一身黑蓝短衫,颇为利落,绑袖上藏着银刃,他追那贼人到这荒郊野外,约莫一个钟头后,还是跟丢了那人。
男子从树上跳下后,嘴角撇起,略有不悦。这可能是他打生下来以后吃过的最大的瘪,而且,他明显感觉到,对方根本就没有拼尽全力,只是逃一半藏一半,就像是故意想看他的笑话一般。
正打算回程之时,附近却突现了一阵寒意。
他停住了前行的脚步,仔细辨听着声音。似乎来者不善,还人数不少。
他只是追个小偷罢了,怎么这么倒霉摊上这般事端。
说那时快,他正思索着,刀尖就从脸旁一划而过。
“杀了。” 人群里有人说道。
男子内心大呼不妙,他这是做了什么该被杀的人吗?他随能力不弱,但却是初入江湖,待明月照过他面容,似乎只是个十七八岁的青年。
那领头的黑衣人动作极快,他一个晃神就被人近了身,生死存亡之际,一个暗器飞来,挡住了对方的攻势,说来也怪,他们本可以继续进攻,那实力最强的领头,看见地上的暗器,竟然停手了,短短几秒钟,这附近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
他躬身捡起了地上的暗器,是个银白色的银镖,稀有金属做暗器,看上去价值不菲,还能卖不少钱,收在了自己身上。
“这才一会儿你就追出这么远,可让我好找啊工藤。” 一个面色黝黑的帅气小伙出现了,不像这个黑蓝色短衫的人,来人着装正式,但凡有些见识的人都能看出,他穿的,是当朝的官服。来人名叫服部平次,是朝廷建立的六扇门集中培养的新锐中的佼佼者。
服部性格看似大大咧咧,却在刑侦方面心思细致,他见附近的地上土壤和草地颇为杂乱,一阵慌张,“你遇敌了?”
“很奇怪,一上来就下死手,却又突然全撤了。原因是因为这个。” 被服部唤作工藤的那人拿出刚才收好的飞镖,给服部看了看。
“这个先交给我,来日帮你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走吧。”
“也好。”
“你这个新人啊,说了多少次,出任务时别这么鲁莽,不要单独行动,就是不听,要不是哥罩着你……” 服部吐槽道。
却被这人打断了,“好啦我知道了,下次一定。”
“最好是这样。”
第二天,府衙内一群少年正在练武,而旁边是两位朝廷命官在那里玩商业互吹。
“尚书大人,我看阿探是越来越厉害了,这兵法、法律样样精通,进来的政见也颇为老道,可造之材啊。”
“哎哎,不比你家平次,剑术出神入化,以一当十,将来必成大器。”
两个人藏在树后面,听这段对话是,觉得浑身不得劲,不是服部平次和白马探又是谁?
也不知是谁踢了二人一脚,他们就这样痛呼了一声暴露在大家的视野前。
二人只能尴尬地笑笑。
“早上好啊,老爹。” 平次亲切地打招呼。
“父亲。” 而白马则是毕恭毕敬地向刑部尚书鞠躬问好。
过了几秒,等这些捕快和两位大人的注意力不在二人身上后,两人默契地朝树后瞪了一眼。
「工藤,你完了」
那树后的人只是眨了眨眼睛,「哦,是吗?」
中午,三人一起在外面的小酒馆吃饭。下午他们还要一起完成一个抓捕任务。
“昨晚那个飞镖我查了,还没有什么线索,上面只是有个雪花的标志,只是啊,那材料可不是什么平民能用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救了你。” 服部咽下米饭,开始说昨天新一拜托他的事。
“可别用救这个词,我还是觉得蹊跷。”
“你是说,此人和那些黑衣人是一伙的?”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服部点了点头,又喝了口汤,他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忙我帮了,但今天的事还没算账呢。”
“你想怎么算?”
“当初赤井总兵说你资质良好,就让你跟我们一个队了,可是你来六扇门也半个月了吧,怎么没见你提起家里人?被整了,我们当然要整回来,别说你不敢接招。”
白马到现在没说话,也许是觉得服部这样逼问别人家庭背景,其实是有些不妥的,但是他也咽不下这口气,于是不参与,但也不阻止。
“喂喂白马, 你那疑似同情的目光就差过来拥抱我了,我可不是什么惨遭灭门的孤儿。等到了适当的时间,我就会介绍家人给你们的。” 新一这么说着。
“行,那你可要说到做到哦。”
“一言为定。”
新一说完又扒了两口饭,吃得有些急,“我们得快点,争取做更多准备,今天可不能再放跑他。”
饭毕,三人前往了今天的目的地,皇城脚下有名的富商,山田家。
“您好您好,各位官爷里面请。”
来迎接的人是山田家的管家,这庭院也过分大了些,新一到处踱步观察,还是觉得这院内的布局有些古怪。
这贼人这一年来在东南沿海一代因涉案金额巨大却久久未能落网而久负盛名,没想到如今偷到天王老子门前来了。
院内有些富贵人家的老家伙还在讨论贼人的事,新一听了,只是笑笑。这贼人,无论如何,他都要见上一面的,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
白马和服部在忙着布防,他这个新人因为缺乏经验,纯属跟来跑腿撑场的,不给他安排活事,也落个清闲,新一逛着逛着,逛到了内院,好巧不巧,他正拐着弯,却撞到了一个人,那人手上的碟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等新一回过神来,只觉一阵女人的香气飘过,他抬眼一看,是个山田府上的侍女。
她撞了人,一看是客人,忙忙道歉,还弯腰去捡那些碗碟,这动静太大,引来了山田家的女管事。
“做什么呢?”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你知道这些值多少钱吗?说砸就都砸了,把你卖了可能都赔不起啊。”
那侍女一听,惊慌失措地跪下了,“呜呜呜恬姨,您可不能卖了我,我家中老母病重,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这活计。”
新一听不下去了,这小女子的哭喊声太尖太大,着实难以让人忍耐。
“这位阿姨,这事我也有责任,这几锭银子您看可够赔这些瓷碟吗?”
那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看见这闪闪发光的银子眼睛都直了,“够了够了,够了官人,算你这丫头幸运,遇到贵人了。”
恬姨名叫山田恬,官职不大,倒是在这些家丁侍女前飞扬跋扈,见她已经走远,那侍女也变了脸,“别指望我还你,我可没钱。”
“又没说让你还。” 新一对女人没有对付的策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次也是看她可怜,这才帮了她一下,谁知这人一副不领情的样子。
侍女低头,看那些碟子的碎片还有一半在地上,又继续捡着,她见这捕快怎么还在原地没有动,似乎在观察她的手,她不着痕迹地把手往袖子里缩了一下,结束了手上的动作,“既然不要我还钱,那你还待在这里干嘛,不用做事的吗?” 她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新一却跟了上去,“你的手挺好看的,可不像是个泡皂水的侍女,倒像个大小姐。”
那女子听了这话,先是发了下呆,随即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
“你怎么哭了……这……我……”
“世道不公,祖上有冤,至今未雪,这才沦落到这个地方,不出几月,也就落个泯然众人矣,没什么可惜的。”
新一还想说些什么,那女子已经跑远了。“怎么这就走了,我可是衙门的人,说不定还可以帮帮她呢。”
怪盗基德这次的预告,是由三首古词打碎又拼在一起的,倒是不难解,六扇门昨晚就解出是今日的午时三刻。眼看这时间就要到了,可是还一点异动都没有。
山田家的家主山田茂本该安心,却看起来却越来越紧张了,他满头大汗,也不知道是什么缘由。
他家的珠宝都藏在客厅的房梁上面,本来服部建议山田茂换个地方,因为这贼人轻功极好,你越是往高了放越危险,可是山田似乎不太愿意改地方,说是家中宝物都是祖传,实在不好忤逆先辈的意思。
午时三刻已过,可是还是没有异动。
“山田先生,按我们的经验看,如果他还没有动静,只能说明基德已经得手了,您还不让我们放下房梁上藏匿的宝箱吗?”
“快,快把宝箱放下来看看!” 山田茂着急了,下令道。
随着机关运行,那外表朴素的宝箱缓缓被放下,几个家丁面面相觑。
“怎么了吗?”
“山田大人,这箱子重量不对……”
山田茂听了,当场摔回了身后的椅子上。
“怎么会这样,他傻傻地看着箱子,不知道该不该靠近它。”
新一见这富甲一方的老板心情已经几乎崩溃,便想走上前去打开箱子。
“大人小心,这里面有暗器。”
新一听了点点头,拿了旁边的长枪去打开拿箱子,只见里面瞬间飞出几个令箭,定在了房顶上,吓了众人一跳。
他走上前去,看到箱子里什么都不剩,只有一个账本了。
新一把那账本拿了出来,这山田茂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已经彻底崩溃了,“他从哪拿的!怪盗基德,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山田一个四十多岁的壮年男子,冲上去想夺回那账本。
新一的轻功也数一数二,反应也快,竟然几下就跳到了房梁上面坐着了。
“您怎么这么急,先让我看看是什么。” 新一说道。
“工藤你……” 服部表示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哪里像个六扇门的新人啊,站在客厅颇为疑惑地向上看着新一。
“山田大人,这可真是一部了不得的欺上瞒下的逃避税责和搜刮民脂民膏的丰功伟绩啊。” 那工藤新一坐在房梁上,边看边啧啧称奇。
在账本的最后一夜,还有一封信,新一拆开,发现是怪盗基德留的。
「若朝廷一个月内定刑,三千万两银票,定上缴国库,分发百姓,奉还原主。」新一边看边念了出来。
“山田大人,这个贼提了个好诱人的条件啊,你觉得朝廷会动心吗?”
“大人饶命啊~小的知错了!再也不敢了!小的来世当牛做马也会报答大人的…” 这山田精神错乱,竟然开始向根本没有一官半职的六扇门培养的新人跪地求饶。
“工藤……快下来,接下来的交给赤井大人就好,快下来。” 服部看新一这么锋芒毕露,没有礼数,有些着急了,小声地催着新一。
新一倒是听他话,乖乖带着账本和基德留的书信从房梁上跳下,稳稳地落地后把东西交给服部和白马了。
第二回
一周后,山田茂因为逃避税款款项太大,被当街斩首,随即,国库里如约出现了和账本上的款目严丝合缝的银票。
“国库安全十分堪忧啊,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溜进去的。” 服部怎么想也想不出来答案。
“还好他还算善良,也算是个安慰吧。”白马说道。
新一却还在思考,那天基德是怎么把东西偷走的。从前一天晚上山田茂检查过箱子之后,院落就一直有人把手。基德不会是早就呆在山田府中很久了吧。
“工藤?”
“诶?”
“我们下午要去城外和周边的县官讨论事情,路途有些遥远,你要一起吗?”
“出城就不必了,我回家有些麻烦。”
“对哦,你好像早上都不和我们一起的,总要晚一些。”
“说起来你家到底在哪啊……” 服部抬头继续问,却看到新一已经起身离开了。
白马则是看着新一的背影若有所思,这次对山田茂的处置,实在是快得不合理,像是有人一路开了绿灯一样,二审三审全部跳过了,这并不是刑部的风格,他与父亲旁敲侧击,也被父亲打马虎眼儿翻篇了。难道……
白马和服部出城之后,新一的这个下午就略显无聊了,他在街上逛来逛去,也没找到什么有趣的事做,此时,他见前面有一些人走进了一家布匹店,可是他们都是穿着十分随便市井人士,并不像是会在这种点买布的人。
新一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便跟了过去,他趁没人看见溜了进去,偷偷躲在布后面,听那些人和老板说了什么。
“老板,我要金布。”
“那布可是宝贝,不在店外展示,请随我来。”
等老板回来,布匹店安静了一会儿,他们又迎来了新的客人。
“官人您买什么布?我们这里有上好的……”
“金布。” 新一有模有样地,说了一样的话。
老板看他的眼神发生了变化,“金布是我们这最贵的,客官看起来还这么年轻,可还在读书?家里是做什么……”
新一皱了皱眉头,把腰间一个钱袋拍在了桌子上。
“好说好说,请随我来。”
平日冷静的新一看见这布匹店地下的别有洞天,也是颇为惊讶,晶亮的眼睛活像是第一次来城里的乡下人。
“客官,请放开玩吧,我们这里通宵营业的。” 老板给他安排了一桌,走之前还背对着新一给桌上的其他人使了使眼色。
新一看了一局很快看懂了,他们就是在用钱玩比运气。那骰盅打开之前,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借此下注,比运气。
他在一旁看了好几局,还是没有加入游戏。
“哟,你第一次玩吧?” 一声清脆的声音出现了,新一回头向左边一看,却没有人,他绕了一圈,竟然是右边。
那人完全不像是对待陌生人,而是自来熟地和他勾肩搭背的,说实话,他有些不适应这个状态,于是内心对这个人逐渐防备了起来,
他也不回答,只是反问,“你为什么这么说?”
“这清纯的小眼神儿,一看就是被老板骗进来想坑一把的。”
“好在你遇到我了,不然今天就要输得只剩裤衩了。”
“说什么呢!” 新一从来没听过这种下流话,恼地一直从那人的手臂里躲开。
可是那人却死皮赖脸地跟过来,“真不要我帮忙啊,你就不信你真的输得只剩裤衩?”
地下昏暗的灯光中,新一也看不太清那人的脸,只觉得他是不是跑进贼窝里被什么人盯上了,但是他却被激起了胜负欲,他都不懂自己为什么没有转身就走,而是说了句,“这种简单的概率游戏而已。”
“你才会输得,输得只剩……呢。” 他也不会骂人,只能把话原样奉还,结过哪怕是原话奉还他也还是说不出口。
那人看他这样,笑得更开心了,居然一时直不起腰。
新一受不了了,也不理他,径直走向牌局,开始了他的游戏,一开始他一直小赚几笔,后来熟悉了流程以后开始越玩越大,结果到后面特别奇怪,他下哪边,哪边就输。没多久,还真输得没几个钱了。
「不应该啊,按照概率看,随着局数的增加,概率应该是越来越接近一半的才对,他再倒霉也不至于这样」
“真不要帮忙啊,先说好,我不会借给你衣服的。”
“走开。” 新一有些生气地说。
“你说你,看起来也不是个傻子,怎么还在这跟他们杠上了。啊!难道,是因为我的话吗?真是个倔强的小鬼啊。” 那人还在他耳边喋喋不休,新一受不了了,下注更加急躁,玩到最后一局,真的没钱了。
新一委屈的撇了撇嘴,玩不了了,只能离开。
他转身就要走,却被那人拦了回来,“你干嘛,我已经没钱了。”
“刚才那半个时辰你可是在里面丢了五十两啊!你给我回来败家子,看你这么年轻,也不太通世故,那这可都是你父母的钱。”
“那你说怎么办?我根本没打算玩,要不是你激我……”
“好啦好啦,我借你本钱,你听我下注,我们全赢回来。”
新一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说实话,他可不想和这个人一起真的输得只剩裤衩,可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那人拉走了。
“不过赢回来的钱归我了。”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哎呀四六,五五?还不行??三七,三七总行了吧?我三你七?”
“一九,你一我九。”
“成交。”
「我就看你能赢多少」新一愤愤地想道。
谁知这一桌转眼翻了天了。这庄家和闲家为了骗钱全都是互相通气的,庄家是个老千那手感都是几十年练出来的。
谁知一开就错,一开就错。最后一桌人都趴在桌子上流泪了,“全没了,半年的工资都没了,敢问两位小兄弟是道上哪路大神?”
“谁也不是,以后,这种涉世未深的又不赚钱的学生的钱少骗,亏不亏心啊。” 那人说完就想带着钱离开,手上还拉着新一的手。
他们刚走到楼梯口,就遇到了拦路虎。
“别着急走啊,这是砸场子砸到老子头上了。”
新一抬头一看,是那个布匹店的傀儡老板带着真正的地下生意的老板走了进来。
“今天不告诉我是什么人,休想出这个门。”
“……这次算我连累你了,你自己走吧。”
新一只是摇摇头,他虽然不喜欢这个人,但是这种事怎么做得出来,“我不走。”
“这可是你自己不走的,你不走我走啦!一千两哦,我九百一十两,这是你的九十两,我一你九,没毛病!”
“什么?” 新一整个人被晾在了原地,而那人,一个飞步直接踩着老板的头离开了,新一气得满脸通红,也不管这些人了,紧紧追着那个人,也踩着老板的头离开了。
“给我追!”
“京城今天街上热闹啊,糖葫芦独家秘方,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结果这人被撒了一头糖葫芦,一个穿着白色粗布衫的少年把整个糖葫芦的草架掀翻了为了挡后面的追兵,“我的糖葫芦啊啊啊!!”
接着,这卖糖葫芦的小贩脚下就落了十两白银,哇,发财了!!他卖多少年也赚不了这么多啊!小兄弟还有吗!!!!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给你和你的糖葫芦道个歉!”
这人边跑边撒钱,结果导致捡钱的老百姓比这群追来的混混跑得还快,但是比捡钱的老百姓还快是那个被骗了五十两又赚了一千两的工藤新一。
“你站住!”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而且给你的钱还多了四十两呢够对得起你了!~~”
“一码归一码,今天不会放过你的!”
等他们追出郊外,那人终于停了下来。
“你怎么不跑了?” 新一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抬头问道。
只见那人逆着阳光回头,举起的双手空空如也,“没钱啦。”
“九百一十两,你竟然都丢给那些百姓了?” 新一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是啊……”
这里光照充足,已经不是刚才的地下场所了,他们在平静呼吸下手,终于得空看清对方,没等二人继续对话,新一就吓了一跳。
因为,前方的那张脸,就像是,镜子里的自己一样。
“你是……谁啊,怎么会和我长得这么像……”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我这里已经一分钱都没有了,恕不奉陪。以后多长点心。”
“等一下!” 新一慌忙追上去,牵住了少年的手腕。
“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和你是谁啊有什么区别啊,笨蛋。” 他挣开了新一的手,往前离去。
新一歪着头,不太同意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当然有区别,一个是质问,一个是询问。”
等那到最后也未留姓名的少年离开后好一会儿,树林里一些人出现了。
“公子,恕属下多言,那些地方还是少去吧。”
“我不是说,不到迫不得已,永远不要出现吗?”
“属下不敢,只是……”
“没什么只是。今天遇到这个人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是任何人,退下吧。”
“是。”
当日傍晚,工藤新一在从郊外徒步走回家的路上,遇到了赶回来的白马探和服部平次。
“工藤?真是你啊,你这是要去哪,上来我们载你一程。” 服部在新一附近勒马,对他伸出了手。
“不必了,我家不顺路。”
“你在说什么,这方圆五里就这一条官道。你家在哪,到那附近再自己徒步不好吗?”
“反正就是不顺路,别理我了,快走吧。”
“诶?你今天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白马说道,“好了服部,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我们走吧。”
二人离开,新一烦闷的神色越来越明显,他心思重,看见了那样一个人后,难免胡思乱想了起来。可是他又不能贸然问有希子这件事,朝堂上的母子,往往也可能是一朝对手一朝友,他可不能打草惊蛇。
可是这事要从哪里入手呢?他又想不出来,这才十分烦躁。
“什么?您说今天遇到了一个和您长得几乎一样的人?”
“是啊,年纪也差不多,就在京城那个叫金银布的黑场。”
“这事先不要和别人说,我们的人也不行。”
少年只觉得奇怪,但是见是寺井这么郑重,却不告诉他缘由,也只能先答应着,“我知道了。”
“不过爷爷,你最近也太草木皆兵了,几天前那次要不是我阻止,你还真要把那小捕快杀了啊。”
少年本来还想说那小捕快就是今天遇到的人,但是他犹豫了下,还是没有告诉寺井。他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
“一个时辰,少爷,他追了您一个时辰都没放弃,老朽也是担心有什么意外。”
“我那是陪他玩呢。”
“六扇门的人,您岂能当作儿戏…少爷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寺井还有什么脸…”
“爷爷!我要休息了,今天爷爷先回去吧!”
“少爷……” 老人差点憋出眼泪来,但是他也知道黑羽快斗早就习惯了他这套根本就不吃了,最终,老人只能叹了口气,无言地离开了。
第三回
一个月后,京城郊外,大雨之夜。
“多亏这次赤井总兵得空带队,终于让这无法无天的小贼露出马脚了。”
“不给他点教训,还真以为这国库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 这国库的总管平时没什么用,现在倒是挺会在这狐假虎威。赤井不喜欢他,理都没理。
“赤井总兵平时忙于保护陛下,今天怎么出来逮捕这种江湖小贼?”
众人纷纷朝来人行礼。
“安室将军不用话里有话,这也是奉了上面的命令。”
安室透听了眉头一动,“看来,怪盗基德的事没那么简单。”
“那我就不在这里自讨没趣了,明天见。”
他说着,从人群中驾马而出,身后紧紧跟上了一队私兵。
“御前总兵,那我们接下来是?” 国库总管弱弱地问道。
“按兵不动,待着就好。” 赤井答得极为干脆。
“您只在山脚下包围要道?不下令搜查吗,这可是最好机会了。”
赤井懒得理他,静静地在雨中坐在马上,不说话了。他只是淡然地往山中看去。
此时,山腰处的一处溪水旁,一个上山打猎的猎人正在舀水喝。
他刚舀第一口,就喷了出来。似乎是察觉这样不太礼貌,猎人抹了抹都是水的嘴边。他跑过去,到了更上游一些的浅滩,看见了刚才发现的躺在那里的人。
这个浑身雪白的装束虽然已经被血污遮掩,但还是有些眼熟。他可追着家伙追了一个月,毛都没碰着儿。
他跪下身来,开始查看这人的伤,肩部中了一箭,到现在箭头还挂在上面。
这人似乎要醒来,他呛了两声,把水咳了出来,在猎人的腿上睁开了眼睛,只是那一边眼睛上戴着挡了一大片的面具,只能看清他蔚蓝的眼瞳,却让人无法辨别他的面貌。
他迷迷糊糊地判断着来人,瞬间生猛地做了起来。结果被那箭扎得生疼。
“别乱动啊。”
“这位捕快……你大晚上在这里等我醒,不至于只想和我看星星吧。”
“你认得我。”
“每次都被追出百十里地,谁受得了。”
新一听他这么说,轻轻笑了。
基德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你今天怎么不在六扇门?”
要是在的话,必是要在心里嘲笑他一番了,他竟然一动不动地挨了赤井一箭。
“今天公假,来这里活抓兔子,我母亲喜欢养。”
基德听了,心里酸酸的,“你们这届捕快,真是怪,老大忙的要死,小兵放假。”
“别看我们老大这么凶,他人非常好。”
“他,很温柔吗……”
“是啊,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就随便问问,” 基德苍白着嘴唇,内心嘲笑着自己的天真可笑,“戏看多了,就会觉得世上可能还会有些奇迹,肯定是想太多了。”
新一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却都下意识记住了,“我的腿,好躺吗?快起来。”
“你怎么知道?小捕快的腿倒是结实得很,确实好躺。”
“……” 居然是这种胡说八道的性格。
基德撑着上身坐起,这一动,肩上的血又流了不少,都进了溪水里。
“这箭伤再不处理,你这手臂怕是要废了。”
“劳烦挂念,我刚才还以为遇到你必死无疑了。”
“不是我赢的你,我不抓。”
新一说着,放下了身后背着的草框,拿出来一些草药,“路上看见,就随手摘了,给你。”
他碾着药,本来只是想递给基德,却见基德已经要把箭拔出来了,他动作生猛,仿佛肩膀不是自己的一样,瞬间完成的动作,让他整个人无力地躺回了地上。
“哪有你这样的!伤口周围连快布都不铺!” 新一赶紧跑过来把摘来又刚碾碎的草药往基德的伤里塞。
“这不是有你嘛,你看,你铺了吧,放心,我命硬着呢,不算什么。”
新一听他这么说,对上基德无所谓的眼神,竟一时有些难过。
“为什么做这种事?你偷了全给别人,便是不为自己大富大贵,那造福百姓总有其他的办法吧?”
“你是官差,是当政的,当然觉得有办法。”
这一句怼得小捕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基德从地上站起,“谢谢你放了我,今日之恩,我会还的。” 说着就要离开。
“你才勉强能动,这就要走?”
“当然,” 基德撕下了身上的轻质白纱,往肩上粗暴地缠绕着,“在这里停下就是等死,我还不能死。”
“如果,如果在当今朝廷里,有个与你理想一样的人想要你,你会来吗?”
“不会,我一辈子都不会去那种地方。”
工藤新一在怪盗基德离去前的最后一句话中,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他想过会被拒绝,但他没想到他面对的,是如此寒冷、如此绝望的世界。
这段时间,见赤井完全不吃官场那一套,等在山下的国库总管已经打道回府了。
剩下的只有赤井最是信任的亲近。
半夜,那山上走下了一个人,看着却不是那贼人。
他身材和那怪盗基德几乎一致,却完全是另一种气质。
——不张狂,反而冷静。
等那人走进,有些人认出了来人,开始纷纷跪了下来,却被赤井阻止了,“我怎么和你们说的?” 于是,他们停止了如此夸张的动作。
赤井下了马,走进新一,开门见山地问道,“公子成功了吗?”
新一摇了摇头,掩藏起低落的心情,“回去吧。”
第四回
“黑羽快斗!”
和一个孩子一起逃了学,那孩子不停地追着自己,直到自己跌倒,于是身后的人也停下了,他嘴上说着,你是不是笨蛋,却走过来把自己拉了起来。
后来呢?
他也不知道。都是雪,漫天遍地的雪,回到私塾的时候,已经是深冬,一个人也没有了,算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道别的。
他是偷偷跑出来的,还算年轻的寺井终于在私塾找到他时,整个人吓坏了,紧紧把孩子抱在怀里,“你还乱跑,外面都不知道多少人在找你。” 那管家叹了口气,“我也是疯了,他还这么小,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他越说越难过,竟然在寒风中流了眼泪。
“少爷……”
那声音逐渐沧桑了起来。
再到耳边,已经是昏黄温暖的房间里,回荡的老人的声音了。
“您终于醒了。”
“都是寺井无能,未能知晓今天赤井秀一放着大内安全不顾,突然也来管这种偷盗的事。”
“这怎么能怪爷爷呢……” 少年出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哑得吓人,“我看……这事他们自己人也糊涂着呢,咳咳……”
“先别说话,喝点水……”
此时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爷爷?”
“糟了,是青子。”
“怎么办……”
他们还在思考之际,青子见没有人应答,有些担心,就自己进来了。
寺井黄之助急得一头汗,“青……青子小姐。”
“爷爷你在房间里啊。”
寺井四下看去黑羽快斗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们这次先是南下,又北上,可让我和父亲一顿好找。”
“黑羽少爷毕竟不像再打扰中森家了。而且将军的残部在京城也有很多,不用再……”
“怎么能叫打扰呢,我父亲当年离开刑部,是他自己的选择,他说那地方不呆也罢,我看也是,黑羽叔叔一家这么好的人,说没就没了,天下哪有这样的事。”
“青子小姐说的是。”
那少年身形太快,一下从床上躲到了衣柜里。听到青子这么说,心里一阵感动,只是这地方着实气闷,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快斗现在在哪?”
“他……他去山上练剑了。”
“那我去找他。” 青子刚想离开,就听见身后的衣柜里有动静。
她敏锐地回头,寺井一阵紧张。
一步,两步,三步,青子猛然打开了衣柜的门,却意外捡到了想找的人。
“快斗!” 青子把不省人事的人抱在怀里。
寺井看了也吓一跳,二人把再次陷入昏迷的快斗抱到了床上。寺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按理说他肩上的伤不至于致命,现在也该清醒了才对。
“爷爷,快斗他中了大内的摄魂香……他又去做什么危险的事了吗?怎么会碰上这种毒,他还想着报仇是不是!?”
“怎么会这样?他没有。” 寺井慌了,把事情的前后和青子全盘脱出了,“少爷千万别怪我我也是…不得已…”
青子听了,惊呼道,“什么……快斗居然就是之前流窜在江浙的怪盗基德,他是笨蛋吗?青子知道谁能解,这就去找人救他,你备好马车,我,我回家。”
“青子小姐?!三思啊,少爷醒来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那也得等他醒得来再说,这摄魂散再放任不管,他不仅内力尽失,心智也会退化成孩子的,倒时就会知无不言,所以它才会是刑讯用的朝廷管制的禁药。”
在寺井的帮助下,青子把快斗搬上了马车。“青子小姐,一路小心,我随后就联系我们在京城的人保护你们。”
“少爷,府外有位小姐嚷嚷着非要进来。”
那家丁正说着,白马跟了过去,看见那小姐已经放倒了门外的一众打手,准备自己不请自来了。
“青子?你怎么回来了?这么多年你和姨夫都去哪了?”
“表哥,我有事找你。马车上有重要的礼物,可以让他们拉进来吗?”
“去。” 白马下令道。
“那我们先进去喝茶。”
“不,礼物贵重,我想要你和我一起去后院。”
“这……” 管家为难地说。
白马却主动走了过来,“你们都退下吧,马车我拉过去就好。”
“好吧。”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礼物?青子,实话告诉表哥,他是你的情郎吗?” 白马在后院看着马车里人,吓了一跳,乍一看还以为是工藤新一,随即又觉得不可能,可能只是长太像了吧,于是,他询问着青子。
青子先是摇了摇头,后来又点点头,“是,表哥,青子已经非他不嫁了,你若是不救他,青子也不活了。”
白马探打小最疼他这个表妹,听她这么说,也认真了起来,他走进了马车,蹲在快斗身边,探了探他的脉象,“这,莫非是……”
白马惊慌地把青子也拉进了车里,“我再问一次,青子,你不要瞒我,他是谁?”
“是……是青子路上捡的一个笨蛋,我见他昏迷不醒,这才……”
白马将信将疑,可是人命关天,有什么问题救了再说。
“这样,我先抱他去我房间,青子你帮我探下路,保证没有人再喊我经过。”
“谢谢表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入夜。
白马一个人去了刑部,倒是没人敢拦他。只是他要去的地方还是要费一些功夫的。
他刚要潜入那锁毒药和解药的地方,就见管事的宫野志保回来了。白马瞬间闪回了走廊的拐角。
他偷偷看着宫野志保走进院落,却意外地在这里看见了意料之外的人。
「工藤新一?他来这里做什么,是刑部的人?可是。身为刑部尚书长子的自己,竟然从来不知道有这号人物」
“你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了。” 宫野志保说,她原本是皇宫里的御用药师,这半年来不知为什么为刑部工作。
“来看看你嘛。”
“胡说,你什么时候想过我啊。肯定是有事。”
“是有事,我们进去说。”
这房间隔音极佳,可是白马探也有自己的办法,他拿出一个他去西洋游玩时带回来的传音筒,用一边贴在了窗户纸上。
“看来你还是这么谨慎,不错嘛,废话少说,什么事。”
“昨天谁来拿过摄魂散?”
“嗯,有刑部尚书白马大人,还有国库的总管,你肯定不认识,叫白鸟烈,怎么突然问这个?”
“昨天晚上,我追捕怪盗基德的时候,发现他中了摄魂散。他当时中了赤井一箭,可是赤井对此事并不知情,而白马尚书并没有参与这件事,所以,最可能的是白鸟偷偷把毒涂在了赤井的箭上。”
白马边听边思索着,原来工藤新一昨晚也去抓捕现场了,可是服部平次和自己,却被赤井调离,白马探还注意到,工藤新一喊父亲尚书,而不是尚书大人。而且,青子送来的那个人,肩上就有一道箭伤,中毒的时间也大约是昨晚,完全符合工藤新一对怪盗基德的描述。
“你没抓他,还放走了他?”
“我原先觉得既然他不同意我的提议,就让他自生自灭也好,可是……”
“啧啧啧,原来工藤新一的后悔,是长这个模样的。”
“谁说我后悔了!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只是还想再试试,他一定是鬼迷心窍了,没有人能拒绝我,没有人。”
“那你打算怎么找到他呢?嗯?”
“这才是昨天发生的事,我去他离开的地方,一定还能找到什么线索。”
“你觉得你只要带上解药,说不定还能赶上救他一命。”
“喏,拿去吧。我的酬劳是,五条眼镜蛇。”
“你要累死我啊。”
“哎,话不能这么说,活猎动物不是你的爱好吗?让你活动活动筋骨,但最近你好像是频率变少了,看来,工藤新一找到了新的东西抓呢,是不是啊,怪盗基德。” 宫野志保对着窗前挂着的笼子里的一只鸽子说。
“这是你给它起的名字?”
“嗯~,基德可是民间的大英雄,最近都被写进小说和戏院的戏里了,而且,你不觉得他们很像吗?”
“算了,不和你说了,快走吧,不然你的宝贝猎物就要变成三岁的孩子了。”
新一脚步飞快地离去了。
“他还真是着急啊,” 宫野感叹道,“另一位老朋友,你又有什么事?”
白马探耸了耸肩,走了进来,“你还是这么敏锐,志保。”
“工藤新一,到底是谁?”
宫野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转移了话题,“你今天找我应该不是为了这个吧。”
“的确, ” 白马也识趣地不追根问底了,“我也是来要摄魂散解药的。”
“你们俩真好玩,不会也是为了怪盗基德吧?”
“算是吧,受人之托。”
“奇人,真是迫不及待想要见见他基德了,拿去吧,你也快点,省得人真傻了,工藤要伤心的。”
“你怎么对工藤这么好?”
“怎么,你吃味儿了?放心,我和他之间,没可能的。”
“这事帮我保密,对工藤也是。”
宫野点了点头。
青子坐在快斗的床边,不停地给他换着额头上的毛巾,“快斗……”
白马终于在天黑时赶了回来,带着摄魂香的解药。
“表哥!” 青子看到,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太棒了,他有救了。”
青子喂快斗服下。好一会儿也不见动静,“青子,你别着急,他耽搁了这些时辰,虽然心智应该还没受影响,可是失去的内力可一年半载回不来了。”
“白马宅耳目众多,你等天黑就带他离开这里吧。”
“好,表哥,谢谢你。”
“青子,” 白马最后靠近了青子,正面抱住了她,“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认识这种人的,但,万事小心。”
“臭流氓!!!放开青子!!!”
身后那人脚步实在太轻了,“诶?” 青子和白马还没来及反应,快斗就轮着床头的一个木棍打过来了,白马直接被敲晕在地。
“快斗!你做什么!”
“他,他都那样抱你了。”
“这是我表哥,你中毒了,差点丧失心智,是他救了你。”
“这样的吗,原来是白马,我太着急了,对不起,青子,那现在怎么办,只能逃了吧。”
“可是我哥他……”
“我没下死手,他会醒来的,放心,快走!”
快斗带着青子,从屋顶离开了,才刚出这条街,落地的时候,就跪到在了地上。
“快斗…你刚恢复,别费力气了,我带你慢慢走出去好吗?”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摄魂散啊,” 快斗很快发现他已经内力全无,他对这毒熟悉的很,竟然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也对,凭什么要放我走呢。”
“快斗……”
等工藤新一循着蛛丝马迹终于找到了寺井隐居山腰的那座山头,已经是夜半子时。他的鞋为了走山路磨破了,可是他浑然不觉,只一心想早点找到那个倒霉小偷。
正当线索断了的时候,前面的山路出现了一个面前的老人,他像是上山砍柴,刚从山上回来。
新一欣喜地跟了过去,“大伯你好,我想问下您昨天和今天有没有见过……”
“小兄弟,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他打断了新一的话,从他身边直接擦过了。
“您知道我要找谁,是不是?您认识他!”
“万事俱往矣,休要再寻。”
新一心火未灭,他还想追过去,可是那老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消失在山间的烟雾中了。
第五回
半年后,京城的王宫中大乱,说是这王上久病未愈,可很多事务都没来及处理,朝中议论纷纷。
“工藤?” 服部唤道。
新一惊了一下,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啊,这都是不知道第几次跑神了,你听到了吗?怪盗基德复出了,他戊时会去城西作案。”
新一不出声回答,只是点头,示意他没有错过信息。
“这可不像你,你不是最想知道他消息了吗?傍晚我们就……”
“我就不去了。” 新一说完,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服部正要发作,白马却拉住了他。
“白马!你干嘛拦着我……”
“让他去吧,你这个人,那位远山小姐的心情看不懂就罢了,兄弟的心情也不看。”
“你是说……诶?” 服部想明白了,眼看这白马也要走,“你等等我嘛。”
几个月来,这国家的统治不见转好,反而处处是疮。又遇上自然灾害,平民的日子越发难过了起来。本来给人希望的还有他们信赖的王,也不知道谁传出了小道消息,说睿王虽尚年轻却得了痨病,命不久矣,且太子未立,后继无人。
这小茶馆里的几人正在讨论此事,此时,门外却来了一位身材惹眼的年轻公子,他在茶馆门前勒马,把马拴在院落里后,撩开门帘走了进来,“老板,还有座位吗?” 那声音清列如山泉,还带着泉水的温软,煞是好听。
“有,您里边请。”
他入座之后,众人也就继续聊了,“说来也怪,这睿王早年是有过孩子的,那还是庆立年间,昏君庆王当立,睿王那时只是个王爷。可是他登基后,孩子也不见了,也未见再生。”
“是啊,你说哪有这样的事,哪家王上不是十龙九凤的,可惜了睿王这一代明君啊,就这么断了香火。”
角落里那桌的公子听到这些,本应该感到几分高兴,却不见喜色,点的那几盘果子,也食不知味。因为发生这种事,苦的依然是平民百姓。早年他自己的事,跟这些比,就不算什么了。
他的事,不该拉无数无辜的人垫背。
他还想继续再听,却看到门外经过一道熟悉的身影,「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公子漂亮的眉毛皱起,谁也没看清,他是怎么突然从座位上消失,又移动到门外的。
他堵住了那人的去路,新一还在跑神,直接撞上了前面的人。
“疼疼疼……不看路的啊……”
他这么说着,根本不提是他突然出现在人家面前的。
“诶,你去哪里?” 这白衣小公子似乎是有些委屈地问。
「不去抓怪盗基德吗?亏他回来第一天就特意来京城脚下作案的」
新一认出那是半年前在地下场所遇到的那个混混,虽然不知这人做了什么,摇身一变就从市井混混成了大户人家的小公子,以前的一身粗衣布衫,成了一身名贵的蓝白色的锦衣绸缎,腰带上还绣着银丝,但新一不感兴趣,也不理他,继续往前走着。
“回答我嘛。”
“你去哪啊,捕快不要工作的吗?”
“还是你又翘班了?”
「又翘班?」
新一虽然疑惑他怎么知道自己是捕快,为什么说他又翘班了,但也无暇思索,一心只想离开,见那人继续围着他喋喋不休,使劲一推,吼了一句,“别烦我了行吗?”
谁知那公子竟直接底盘不稳倒在了地上。
新一见他摔得不轻,有些抱歉地弯腰去扶他,可是那人却不领情,一双眼睛更加委屈地看过来,最后倔强地自己站了起来。
“爱来不来,哼。” 他嘴上嘟囔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离开了。
这下换新一感到莫名其妙了,“奇怪的人。”
当晚,怪盗基德一改平时隐秘的作风,竟然明目张胆地出现在院落里。他一个人放浪不羁地坐在后院园林里的约二十几尺高的山石上,往下睥睨而来,“晚好啊。”
众人见他如此嚣张,纷纷想爬上假山把他拉下来,谁知一瞬之间基德就不见了踪影,下一秒竟出现在了他们要保护的藏书阁里。
白马向服部使了个眼色,一个铁笼从天花板落下,说那时快,基德带着要偷的镯子从笼边擦过,在还差一丝就被关住的时候,竟被他从底部滑了出来。谁也不知道,他早就事先准备好了机关布在了房间里,众人被一阵迷烟迷住了双眼,再睁开,早就没了基德的身影。
服部一掌拍在了旁边的树干上,一时不少树叶落了院落中。
“算了服部,下次。” 白马这样说道,眼神却看着远方,「看来,上次的事影响没有我想象的大,是因为依赖的是更加精纯的轻功吗,基德?」
他们正在主持收拾后面的事,外面有人急冲冲地跑了过来,“白马少爷,服部公子,老爷喊你们速速回府。”
“怎么了?”
“王上正在召集百官。”
二人听了,知道局势要有大变,赶紧放下了手中的事,跟那人离开了。
而院落里的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此时,一个少年跪在王上的床边。
“父亲,我不要这个。” 少年看着手中的王印,一直摇头。
“新一,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很重要。”
“我知道你一直没想早日继承这个位子,你想去民间,做一个普通人,可是现在,他们需要你。”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
“您说。”
“我一直未立你为太子,除了想保护你,还有另一个原因,我还没找到他,还没来及让你们自己做选择…”
“父亲?你说的是谁?”
可是少年终究没能听完这个答案。
有希子从旁边凑近,握住了她结发之人的手,“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死心,别让孩子有负担了。”
“是我对不起他们。”
“哪是你的错呢?算了,夫君,都过去了。”
“孩子,下去吧。你拿着这个出去,他们就都明白了。”
“不,母亲……父亲会没事的。”
“新一,妈妈没有死心,还会想办法的,但呆在这里,你父亲永远不会好,所以你要听话,你一定会帮他分担的,不是吗?”
“母亲,我明白了!”
少年到现在也没有掉眼泪,听到有希子这一番话,竟重新振奋了起来,握紧了手中的王印,坚定地走出了这间内室。
白马刑部尚书,带领着一群文武百官,等候在议政厅内,如今白马探和服部平次在六扇门已经身居要职,也在其中。
见那硕大的屏风后有了动静,众人纷纷朝前方看去。
那是他们从未见过的面孔,甚至有人都打算去喊抓刺客了,可是他手中亮出的王印却让他们不可忽视。
“初次见面,我是工藤新一,王上的嫡长子,父王卸任去养病了,所以今后一段时间由我代任王位……”
众人面面相觑,“这……”
服部平次一脸震惊,白马则是意料之中的表情。北周在延革的历史上,大幅增加了诸如工藤、藤原等亲王血脉的人数,虽然工藤新一也姓该姓,服部却一直没有往特殊的方面想,加上父母的有意保护,新一打小在平民家庭被抚养长大,这才让他在当朝查无此人,但受到赤井秀一长久以来的贴身保护。
“不知各位还有何异议?我是睿王的唯一血脉,自幼熟读圣贤兵法,精通武艺,论国法、论能力,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没人比我更合适。”
此时,辅国大将军安室透率先向新一行了礼,随后这议政厅内的人继续互相看了几眼后,一个接一个地望风而归。至此,这个横空出世的继承者、工藤新一名正言顺地成为了北周史上最年轻的王。
当日子时三刻,京城西郊,皇家墓园。
阶梯式的草地,石头和青草交替退台而下,而在最高的第一级阶梯上,黑羽快斗正把双腿搭在高高石阶的边缘,百无聊赖地晃着双腿。
一个扫墓人经过了这里,那是一个老叟,他背着一个箩筐,手持一支竹杖。
老叟看了看那仿佛不该存在于此处地少年,对他发出了疑问:“年纪轻轻,心思这么重?”
“世间众人,谁看了我不得说一句无忧无虑?” 少年转过头来,疑惑地问。
“你不愿意被看到,可不代表它没人看到。”
“如果看到了也做不了什么,还是装作没看见更好不是吗?老先生。”
老人摇了摇头,识趣地离开了,他佝偻着身体,也不知为这墓园扫了多少年的墓。快斗侧躺在一块墓碑旁边。
人类,真可笑。尸骨无存还要立块墓碑;史书罪人也要后人祭拜。既然已经要他死,又要这般空椁厚葬。
已经是初秋,附近树上的叶子作了乱,似乎天气要变,可少年还在那里一动不动。深夜看不见的乌云聚集在一起,雨水开始洒下。
一柄木伞的伞尖出现了,紧接着是伞下的靛色衣裳,月光一打,才发现这人就是今晚在殿上镇住百官的工藤新一,他刚刚不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地把父母送出城外,回来的时候抄了近路,经过了这王宫西北方的墓园。
雾蒙蒙的雨中,新一感受到了寒彻骨的冷冽,他分不清这是气味,还是别的什么,只是一种感觉。他很难形容它,就像是天生长在他身上的病症,只要那个人出现在他附近,他就会感觉到。
本该出现在他曾经一个月紧追不舍的宿敌身上的冷香,时隔半年,他却在这里再次与它相遇了。
工藤新一在雨雾中惊乱,从空中往下看,那米色的伞在他手中被转成了花。他回头,一片寂静。往左右观察,也是空无一人。
他掏出了怀中一直带在身边的一个药瓶,在手里擦了擦。他本应该是最明白的那个,这药是五味稀世剧毒相克而成,半年了,早该失效了猜对,可是他丢了它几次,最后全都捡了回来。
新一凭感觉在这附近绕了几圈,这怪盗基德没看见,倒是看见了一个人,躺在一块墓碑前,也不知是死是活。
他倾身凑上前去,把这人的脸转了过来,发现正是他下午遇到的那烦人精,神色惊讶了一下。
“他在这里做什么……” 新一自言自语道,随即探了探这人的鼻息,碰了碰他的胸膛。他脸色苍白,身体却尚有温度,看来晕倒在这里不久。
他刚起身,又再度蹲下,最后放弃了什么似的,“算你欠我的。”
新一拉起他的手臂,把他带到了自己的不算宽阔的背上,他离开的时候,余光注意到,那里可不是个普通的墓椁,而是唯一被葬在这个墓园中的外姓人。他虽不认识,也知道那是自己父亲的故交、更是知己。他觉得此事可能并非偶然,但也没细想,救人要紧。
这小皇帝刚宣布继任,就出现在这太医院,值班的医生也是惊了一下,“陛下。” 这医生想行礼,却听得新一说了句,“免礼,帮我看看这个人。”
新一把这小公子平放在了一旁的木床上,离开的时候又用手指蹭了下他的脸,淋了这一路,比在墓园里还要凉上几分。
太医心下惊奇这少年的骨相竟然和工藤新一几乎一致,只有眉间有细微差别,那差别过于微小,就像是原本就是一模一样,只是相由心生,后天的影响造就了变化。同时开始了诊断。
“奇怪。” 这老人道。
“怎么?不是淋雨所致?”
“他心肺强壮,像是习武之人,只是脉象混乱,内耗过多,全然没了力量,这才变成了这般弱不禁风的模样,只是淋个雨就犯了热病。”
新一听了心下悲苦,神色微怔,“那……他还能与人动武吗?”
“招式当然会记得,但……”
他又想到今天日入时分,那几句急切的问句还犹然在耳,问他去哪里,要做什么,而他只是随手一推,这家伙就跌倒在地了,“我知道了。”
“这是治疗热病的药,王上拿去吧。”
“不用,他就留在你这里,你照顾他。他若是醒来,别告诉他我来过。随便编个什么理由就好。”
太医知晓后,便去热药了。
留下新一和这白衣公子还在房间内独处,新一无法忽视床上这人带给他的牵挂感,只是无论于何种身份,这样的牵挂都是不合理的,但是工藤新一,历来冷静过火,不做不合理之事。
新一看了看他苍白如纸的脸,又触碰了下他透凉的指尖,闭上了眼睛。
正打算拂袖离去时,却被一双手突然攥住了手腕,“新一……” 那声音气若游丝,却仍可辨析,新一顿停了离去的脚步。
「他怎么会这么亲密地喊自己的名字?」
太医去热了汤药刚回来就看见这一幕,思绪几转,反而神色了然了起来,“那臣就不打扰王上和这位公子了,药我放在这里……”
新一还想解释什么,可是太医已经退下了,他看着被留下的汤药,再不喝,就凉了。
他又低头望着这人身上未干的名贵衣服,这人躺在这里,安然静卧,湿透的头发贴在额边,像是一株晶莹剔透却一碰即碎的水仙,全然不似他最开始遇到他时喋喋不休的烦人模样,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何人也,为什么像认识他一般?为什么会晕倒在王族的墓园?又想到这人这半年来的销声匿迹,心上有如万千蚂蚁咬过,竟是隐隐的酥麻痛感。他哪里知晓这算什么?只是从未经历过,也不知如何疏解。
新一眼神几多犹豫,最后轻轻掰开了这人还攥着自己手腕的手,坐到床边,伸出左手穿过他背后,轻轻把人扶起,让他的上身依在了自己的身上,右手则是去端那碗药。
等药到了他嘴边,他只是触碰了下,嘟囔了句“好苦……” 就双唇紧紧闭了起来。
新一皱了皱眉头,端着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哪有多苦?” 说罢,新一自己喝了一口,接着偏头碰上了他的嘴唇,一路撬开了他的防线,用这种方法,把一碗药喂了个干净。
他被迫喝下这些药后,似乎是感受到了不少温暖,又往自己怀中钻了钻,自己也早就半身湿透,他的脸和自己胸前衣服紧紧相贴的地方,甚是黏连。
偌大的房间里,逐渐升起了越加急促却有力的鼓点声,工藤新一根本不相信,这是来自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
“喂,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过分自信的新一,把发生这一切的源头,都归结于这个人身上,肯定是这个人是不一样的,而不是自己随随便便就对着一个陌生男子起了异色之心,他可不是见谁长得好看了些,就会这样,而且,这个人和自己的相貌这么相似,哪有这样的道理呢。
昏睡中的人不会给它回答,似乎因为终于得到了温暖,睡得更沉了。新一半个身体都被他依着,也不舍得打扰他来之不易的温暖,就这么一直坐着,挨到了天亮。
下文见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