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几时相交代——从室町没落到战国黎明（四）

本作品是对史图馆专栏的投稿，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本作品并非严谨的历史学术研究，仅供参考；未经授权，禁止二传，违者必究。

本文作者：中江藤树

所谓十七箇所，指镰仓时代到江户时代初期，位于河内国茨田郡西部的十七处庄园（后来成为惣村）。这片区域覆盖了淀川的水运，与京都至大版间的陆上交通运输线路相连接，且被河川和其他地形与河内国隔开，战略地位不言而喻。而三好长庆进占此处，不仅将政长之子据守的榎并城完全孤立，更是显示了一个明确的信号：他已将反叛扩大到针对家主·细川晴元的地步了。

而另一方面，三好政长成功地将主公细川晴元、大御所足利义晴和幕府管领代六角定赖引为同盟，同时在摄津国配置了茨木长隆和伊丹亲兴两位家臣，布局完成之后他便亲自引兵进攻江口城，击杀城主新庄直昌。三好长庆见杀父宿敌亲自前来，便于天文十八年六月二十四日以弟弟十河一存的名义率军出征，行至中岛召开军议，长庆在这里对诸将说道："天下安危此一战。"

开战之时，长庆军从东西两侧急袭江口城，政长军猝不及防无力抵挡，顿时溃散，弃江口城而走，政长以下高畠长直、田井源介、波波伯部左卫门等八百余人被讨取，政长本人则被击毙于淀川之中。踏着政长军横陈的遗骸，三好家在畿内的霸权地位正式确立，仅仅数天后，天文十八年七月九日，三好长庆挥师上洛。

同年十二月，大御所义晴染病不起。翌年五月四日，前将军从二位左近卫大将足利义晴在穴太新坊病逝。作为一位一生中绝大多数时间在播越辗转之中度过的将军来说，也许这才是他最好的归宿。眼见得三好长庆将权杖舞向京都，将军义藤决意再做一搏。天文二十年三月十四日，在幕臣伊势贞孝邸中，款待三好长庆的宴会正在进行，饮宴正欢之时，贞孝家臣进士九郎贤光突然跃起，拔出佩刀刺向三好长庆，连刺两刀皆未中要害，正当长庆家臣一拥而上准备将其擒获之时，贤光即席引刃自戕。

未能报答公方的嘱托或许是种遗憾，而失去的所领亦再也不会回来。但是同为刺客，另一个名叫珠阿弥的却达到了他的目的。同年四月六日夜，也是在饮宴之中，珠阿弥即席打杀游佐河内守长教并得手。这位已经年迈的一代权臣，就这样倒在了血泊之中。

接连两场刺杀事件，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三好长庆的崛起之路。同年七月十四日，三好长庆火烧相国寺，在那里据守的细川晴元慌忙败走。翌年正月二日，佐佐木六角弹正少弼定赖卒，年五十八岁，此刻，再无力量可阻止三好成为京都的主宰。同月二十八日，细川与三好两家和睦，细川晴元剃发出家，法名心月，号一清，自坚田出奔。同时，年仅五岁的其子细川聪明丸入洛，将军义藤亦返回洛中。翌年，三好长庆正式在幕府中出仕，由伊势贞教主持评定。

至此似乎一切已成定局，但是人称"强情公方"的义辉（由义藤改名）仍旧没有放弃抵抗。天文二十三年六月二十八日，义藤宣布赦免细川晴元，晴元就此得以重新入洛，而三好长庆则于同年八月举兵两万入洛，义藤在山口城失陷，幕臣松田监物自杀的情况下只好由小坂退阵，匆忙出走。

这次上洛，长庆不仅仅是为了反对义辉，更重要恐怕还是为了更现实地掌握权力。弘治二年二月一日，三好长庆制订七箇条法制，由松永弹正久秀奉行颁布；永禄元年七月十四日，三好长庆课收京中地子钱（土地税）；而在此之前，即永禄元年五月十九日，三好军势在京中巡行。据公卿万里小路惟房的当日所记，军势总数在数千骑上下，总大将为三好日向守长逸（三好三人众之一）、松永弹正久秀（与三好长逸合称"双壁"）、松永备前守长赖兄弟、伊势贞孝子伊势贞良皆在行列之中，队伍自鸟羽，九条通过大宫向北，经由御灵神社斜出大原，向富小路方向东行，直到归阵鸟羽，而将军家臣数人则被挡在东山无法行进。惟房朝臣不由得感慨："天下之安否难测也。"

军事方面，京中巡行甫经结束，长庆便出兵胜军山，与召集起军势设阵于如意岳的义辉在白川口合战，双方激战一场，死伤颇多。在战场之上没有取得优势的义辉，政治上更遭打击。永禄元年改元之日，朝廷竟未知会他这位征夷大将军，为此所深深激怒的义辉仍旧继续使用弘治年号。但是，一时之意气用事，毕竟解决不了现实问题。当年十一月六日，三好长庆回归芥川城，与义辉正式达成和解。或许是有感于时事维艰，"强情公方"终于低下了高昂的头颅，而后人以"副王"相称的三好长庆，得胜之余却并没有继续加害于这位将军。

次年，越后国守护代长尾景虎由越后国上洛。永禄二年六月二十八日，景虎到达京都，义辉派遣幕臣大馆治部大辅到景虎宿处慰劳，七月七日，在奏者细川兵部大辅藤孝的引见下，景虎正式参谒将军义辉。

景虎向将军进献太刀一把（铭吉光），马一匹，金判三十枚，给将军之母庆寿院有白银十两等献礼，一乘院，鹿苑院门主乃将军家御连枝（依室町幕府例，继承人就任将军，其兄弟即出家），亦有进献。将军义辉对于竟虎刚刚击退北条氏康进攻便马不停蹄赶来上洛十分感动，并正式承认景虎自前关东管领上杉宪政处继承役职关东管领与上杉家名，赐偏讳，许其以后称管领上杉辉虎。

数日之后，辉虎因他国入侵启程归国御敌。行前，将军赐与剑马并锦衣等物，七月二十五日，辉虎正式离京。虽然三好长庆在实力上占优，实际政务亦多有渗透，但是幕府将军的某些职能即使是他这样的强权人物也无法干预剥夺。而这个事件则似乎也解释了为什么三好长庆与足利义辉和解，而不是像其他诸如细川政元、细川高国等人动辄放逐排挤将军：没有将军行政上的认可与道义上的支持，就意味着自身权力合法性的丧失，尽管此时幕府权威已然失坠。

参考资料：

[1]成岛良让. 《后鉴. 义晴将军记》

[2]成岛良让. 《后鉴. 义辉将军记》

图片来源：

[1]信长之野望11

[2]信长之野望12

[3]信长之野望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