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上）
*这是一篇已经不需要写完的文章。
我和晓飞坐在婚礼现场的宾客席第三排，等待婚礼的结束和签售会的开始。
“为什么那本畅销书的作者会把他的婚礼和签售会连在一起？”坐在我旁边的晓飞一脸迷惑。
我摇摇头，低声回答。“也许是为了凑出个双喜临门，晓飞。还有，注意四周，我隐隐感觉不对劲。”我抱紧了怀里的已经拆封的新书——正是晓飞口中的“那本畅销书”。这是我第一次拥有这本书。
晓飞点点头，然后帮我放哨。
其实，我并不喜欢在人员太密集的地方待太久，我本人也对婚礼没有任何兴趣。然而，不知道那个作者是怎么想的，他居然把签售会正好安排在他自己的婚礼结束后；更奇怪的是，我们两个和其他宾客刚进来没多久，就被陆陆续续收走了所有电子设备（包括摄像机），就像他只希望这场婚礼以及后面的签售会活在参与者们的记忆里……那个作者的行为和他写的书一样不对劲，我个人认为。
我为什么认为后者也不对劲？因为那个作者声称书里的剧情是根据他的一个梦改写而来，但问题就出在这里:据说书里的剧情写得详细到诡异，详细到像是作者本人的亲身经历，而不是他的梦境。
但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吗？
“嘘，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书友们安静！”类似的提醒声在我们两个周围响起，把我的思绪拉回现实。
我闭了闭眼睛，勉强笑了笑。但愿我的感觉不准，但愿这场婚礼和签售会举行期间，不会出事。
“希望不会出事。”晓飞低着头双手合十，根本没看远处的新娘。有一些宾客还在环顾四周，似乎也在担心我依然担心的事情。
婚礼举行得很顺利，一切正常。我的感觉错了一半。
那么，即将开始的签售会……
灯突然都熄灭了。新郎新娘的尖叫声、不明生物飞行时的翅膀扑闪声和奇怪的嘶吼声冲击着我的耳膜和神经。我一手牵住晓飞的手，一手抱住怀里的书。
“别松手，我们现在千万别分开！”晓飞一把把我按在地上，几只不明生物惊险地擦过我们的头顶。
这次新出现了拍门声和惨叫。空气里弥漫着明显的血腥味，有人遇袭受伤了。我们趴在地上咬紧牙关保持沉默，就怕因为发出声音成为下一个被袭击者——有可能是被人袭击，也有可能是被蝙蝠袭击（刚才晓飞在我手心里写下了“蝙蝠”这个词）。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只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五种声音渐渐消失，而我在它们消失的那一瞬间放松警惕抬起头，无意中瞄到了一只奇怪的蝙蝠：它居然有一对暗沉的紫宝石般的眼眸，就像我的紫色眼眸。它们是那样的漂亮，尽管不再剔透，但依旧深沉而不见底。
鬼使神差般，我的目光落在了这只“蝙蝠”上；他好像也看见我了，因为我发现那对宝石中隐隐约约倒映出我的样貌。灰头土脸，之前的从容和镇定荡然无存。很快，他消失了，带着那对让我难忘的紫眸。
灯毫无征兆地都亮了起来。灯亮后，我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拉着晓飞缓缓站起，然后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新夫妻，和站在他们身后的陌生青年以及一众不速之客。
那个作者和他的妻子脸色惨白，双目紧闭，脖子上都有清晰可见的洞。不同的是，前者的身体还有微微的起伏；后者一动不动，我担心是真的死了。
而那个青年和不速之客们的唇边，都有血迹；再结合之前的蝙蝠、惨叫声和空气里的血腥味……嘶，他们就是蝙蝠，他们也是袭击者，他们更是我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看到这一幕后，晓飞跌坐在地。
我露出苦笑。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
“夜安，各位～”那位青年微微一笑，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青年身后的不速之客们齐齐谦卑地低下头，看起来都是他的手下。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青年开口前瞄了我一眼。
周围传来了无数声倒吸冷气的声音。“竟然是阿尔贝莱特，那本畅销书的另一位主角，怎么可能……”
我的感觉对了，但是我没猜到真相。
“在这个世界上，一切都有可能，各位～在这里，请允许我分享一些非常有趣的事情。”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你他妈为什么要把我们拖下水？！”得知那本书的剧情和书友会的真相后，我身后的宾客齐齐吼了出来。
而我现在很想痛打那个作者，尽管他现在正被两个眷属架着，一动不动的活像一具死尸。
三个多月前的一个午夜，那个作者在回家的路上无意中撞见了阿尔贝莱特杀人，但是那家伙不但没有在被他发现之前逃走，反而主动暴露，然后主动开出了一个非常“平等”的条约:那个作者愿意用一本以他自己和阿尔贝莱特为主角的书、他未婚妻的生命和未来的忠实读者们换取永生。阿尔贝莱特答应了，于是就有了现在的一切。
我望向远处的四个出入口，却恼火地发现它们都被眷属们看守着。所以，我们这次是真的要团灭了？
“但是各位请放心，我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这位朋友完全如愿呢～”虽然阿尔贝莱特的这段话是说给所有人听的，但是他似乎又瞟了我一眼。
我和晓飞都没有笑。阿尔贝莱特……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给各位三天时间进行选择:第一，三天后自愿成为我和眷属们的可口食物；第二，三天后自愿成为我们的一员；第三，从三天后开始，对这三天内发生的所有事情守口如瓶～”
“好了，各位可以安心地开始好好考虑了～生还是死，选择权在你们手上。”因为那个作者之前对外声称自己举办的婚礼现场和签售会现场都是封闭但自给自足的，外面似乎还信了！再加上双方人数相当……
我们所有人，真的是被彻底困在这里了。如果有机会，我真的会痛打那个作者一顿。
没错，就是那个为了得到永生不惜一切代价的害群之马。我现在很同情他的未婚妻，因为她至死都不知道真相。
第一天，无事发生。没有人反抗，也没有人因此而死。
我和晓飞不定期换地方坐下，以尽量远离正带着残酷的满足笑容、欣赏宾客们的恐惧表情的阿尔贝莱特。
至于那个作者，他时不时向阿尔贝莱特献殷勤，经常看得我胃里一阵翻涌: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你到底是怎么昧着良心说出那么恶心的话的？
但是，阿尔贝莱特从来没有回应过他。真好。
第二天，情况开始不对劲。
从上午到现在，这里陆续发生了四次反抗，每一次都以惨烈的失败告终:每当眷属们向阿尔贝莱特请求杀掉反抗者们，他总会笑着比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几秒后，反抗者们的惨叫总能把我逼得丢下捂住耳朵的两位朋友，不顾形象地逃进隔音效果良好的洗手间。
说实话，我自己就对声音非常敏感，再加上我真的很害怕刺耳的惨叫声，尤其是在它的出现意味着有人死亡的时候。
第四阵惨叫声慢慢消失了。我松了口气，随后慢慢打开门。
然后，我正好撞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阿尔贝莱特。大事不好，这个洗手间只有一个出口。
强烈的恐惧使我愣在原地。我呆望着阿尔贝莱特俊秀的面庞。这时候，我突然非常希望他也是一个人类宾客，而不是真正的吸血鬼。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至少他和我们站在一边，而不是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为什么要希望我是一个人类呢，小姐？我又不会在您不允许的情况下伤害您。”我全身一震。阿尔贝莱特看到了我的想法，但他没有靠近我，而是与我对视。
他似乎不想伤害我，但是我也不能放松警惕。与此同时，我突然领悟了阿尔贝莱特的意思。“我想，我懂您的意思了。”
阿尔贝莱特口中的“我不允许的情况”，恐怕是指我一直没有泄密；如果我泄密了，那么等待我的将会是……死亡，我最不愿意面对的东西。我现在有点理解那个作者为什么要出卖我们所有人了。
对方笑着点点头，似乎是在肯定我的猜测。
“您还有一天时间考虑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很期待您的选择，小姐。”
第三天中午，宾客们陆陆续续分成三组，分别坐在三个不同的区域。
第一组坐在离眷族们的休息处最近的地方（观众席），他们应该是选择了永远留在这里；顺便提一下，第一组的人少得可怜。
第二组坐在被阴影笼罩的讲台上，他们恐怕真的选择了加入阿尔贝莱特；第二组的人数不多。
第三组坐在出入口附近，我能确定第三组的宾客们都选择了保守秘密，因为我就是第三组的一员；第三组人数最多。
“能活一天是一天。”晓飞也在第三组。我问她为什么选择保守秘密，然后我得到了这个回答。
“我也这么认为。”我一边同意晓飞，一边望向第一组。我刚才无意中发现了坐在观众席里的朋友九，她为什么要选择死亡？我有点不能理解。
当我决定起身走向观众席的时候，我看见阿尔贝莱特正朝这里走过来；我只能打消劝九改变主意的念头。
晚上也是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