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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涓水真时》卦者灵风同人

2023-03-29 10:30 作者:过处霖铃尽晓  | 我要投稿

第二章

《呼救》的稿子发出去,反响不错,几位活跃于期刊的作者在小板面提到了他。 陆续有认识的人找来,邀着去茶馆酒楼坐坐。他辞谢,说抽不开身。 门外水沟里尽是桃花的瓣子,污紫淹黑,也许半天前红过罢。他应该出去走动,在社里参加交际,或是奋笔写出点东西,看书也好。 灵风再次把门挂上,方才勉强答应了一阵,感到手脚脱力。桌上仍卷着那张报纸,大块的照片,一个布衣的人,讲演中指到了“圣道”“得超度”几个境界。 他该说什么,那人那么坚定,或者本就该是这样的。他忽然想写封信,纸不知不觉满了字,笔住,团掉,扔进纸篓。照片上是一位老师,讲课讲得好,温温浅浅。他给灵风说过好多话,灵风都记得清楚。他说: “士当以天下为己任”。   那个地方,大部分人不知道它的存在。那边风四季都大,种了很多的植物,从外面看,是许多个庄园、农场,有果树豆荚和藕花。人站在里面,看到的是蛛丝淤泥和挠人的毛刺。那儿偏远,用某种宗教教导着一群人的思想,小孩子日复一日地礼拜,劳作,不许有丝毫违逆。有时候路过大楼和灯火,只能默默,不可以表现出流连的神色。若是让你在冻土上翻找熟果,也不能觉得它是不好而苦痛的。他们说,这个世界就是苦的,这里就是用来超脱出离的。 后来来了一个老师,他带他们读书写字、作文章,赏画看书,仿佛外面有个自由的世界,灵风好高兴,努力地学,看老师看的书,观察古人的行迹。当老师无意间提到的典故他也能答下去时,他神采奕奕地望着那双眼睛。 慢慢的,这个老师也开始接受了这种宗教。他在池子旁教着诗文,有时一池枯荷,还会让他们写上两笔。又在木制的端严的讲台上探讨着这教理的落实。 灵风想让自己一直跟着老师,可他见过太多小时候发生的惨事,他发现他好像永远都忘不掉了。是好朋友在音信全无之前跟他说,千万不要相信,那是假的。又或许是心中升起过渴望太难被浇灭,在做着粗重疼痛的苦力时,他只能暗暗发狠。老师循循善诱,他心中抗拒的力量和自责的力量交织,仿佛所有人都能相信的事实,只有他一个人相信不了。他去说了许多次,老师最后叹道:“你没有体悟过,孰是孰非,孰真孰假”,但是他允许灵风去喜欢自己喜欢的东西。 这也好啊。 离开的时候,老师对他说:“其实你追求的,也只是开心幸福地生活。像把文章写好啊,我知道你也想,但是这些学问、学问,只能说是锦上添的花,锦是你自己的心”。“如果你是真的觉得有必要留下来,你是值得思考的,如果是为了顾及老师、顾及我的挽留,那你一分钟也不要纠结”。 他一直觉得老师是那般好的。 所以为什么?是什么让老师你竟也如此相信? 相信到公然地宣说?相信它真的利益世人?    灵风闭上眼,平复心绪,半晌从桌子里拿出个牛皮的文件袋,未名社有意邀他做编辑,他考虑下来总是好的。于是取笔填好申请,深吸一口气,准备递到邮筒里去。            大概是坐久了, 起身有些头晕,开门风灌进来,才发现背上濡湿一片。主路上两棵玉兰香气浓郁,闭上眼旁边过道的自行车醒神地摇着铃铛。前面过了三唐桥就到了,灵风急赶几步,在五点之前把信投好。转头往回走,被人叫了一声。 “灵风学长?” “嗯?”声音有点耳熟,好像是叫柳迁的那个女生。 “欸,学长也是来听课的?” “不是,我来寄信,你说的是听什么课啊?” “哦,是陈先生的《文学理论》” 文学理论……学术,灵风没有真正听过,似乎并不是他能够触碰到的世界。 “我…可以进去吗?”灵风听见自己说。 柳迁愣了一下,抬头去望,正好对上灵风的眼睛 。眸子里没有询问的意思,更像朝着一个很远的地方在看,有些晦朔不明的东西在和期冀的神色掺搅。瞳色黑得不纯粹,像一滴释进水里的墨,从浓黑的下笔处虚向旁边。 “嗯,走吧”柳迁答道。 他们穿过半条胡同,到了一家书馆,侧门进去有一个小院落,嘈嘈杂杂的。石桌上两个人大声辩驳什么,柳迁走过去朝他们颔首,“启辉,有没有看到叶师姐?” “应该在那边榕树下面,应该是吧,志恒兄?” 被叫志恒的男生嗯了一声。“谢谢”柳迁一笑,带着灵风往里走去。 榕树的须叶有点挡视线,只看到学生式的斜襟旗袍垂垂立立,头发整齐乌黑,斜望着天上,像是在念着什么。 “师姐好”柳迁走过去。 “今天不是踩着点来了?”那人一笑,“方才陈先生夸你小论写得好呢,结果人不在。” “那师姐会告诉我的嘛,能被师姐夸,不亏不亏。”柳迁一嘟嘴。 “对了,师姐,这是灵风学长,他想听陈先生的课” 那边人望过来,灵风行了个礼,开口道“听闻陈先生设馆,欲来求教!” “灵风兄客气了。烦请随我去登记一下。” “有劳” 拿到入席的单据,离开课还有一个小时左右。门口有烧饼在卖,灵风走过去要了一个甜口的,问柳迁,她说要咸的。 黄昏时分,天气又凉了些。称得烧饼的热烟也诱人。柳迁直接坐在石阶上开始啃,只是风大时头发老是要搅进嘴里。 “那边背风,你坐角这边来吧”。 “谢谢学长”。 “不用叫学长,其实每次听到这个词都挺惶恐的。” “嗯,好,那灵风,你有没有想过文学有什么用?”“古时读书人也叫士吧,他们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却受着百工的供养,以勉励当个勤政爱民的好官。而现在呢?我们有什么用,文学该怎么用?” “我想过…”灵风笑笑,“后来看了先生的文章,觉得文学是呼唤,一切转变当从态度始。可是,又极容易变成发泄和叫嚣” “所以,你想去找先生?那天去江阴路?” “嗯” “可是我们自身都没有方向,呼唤也没有方向”柳迁道,“有哪条路是行得通的,哪条路是害人的我都不知道”。语气是空洞,真实的空洞。 “你有没有读过先生的一篇文章,叫《导师》,包括先生自己,他自己还不明白应当怎么走。” “嗯” “而且他常害怕在寻求中未成熟的果实,偏偏毒死了偏爱它果实的人。可是他在继续。”灵风笑了一声“自己也未必可靠,或者是知道自己是不甚可靠者,倒较为可靠罢。” “你想追随先生吗?”

“不,我不了解先生,但是,我想找一种口号来履行。先生的一个比喻,像毒蛇似的在尸林中蜿蜒,怨鬼似的在黑暗中奔驰。”

“你找到了吗?”

“没有”

“为什么?” “我…相信不了” 柳迁没说话,灵风也没说话,半轮太阳丹红,云镀了光就看不清本来的轮廓。 “快开始了,进去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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