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一种诡谲的蓝和无休止的鸟叫声

第一乐章 初夜

漫漫长夜

我从枯萎的浪花里捡出灰色的羽毛

猩红的海水

猩红的月亮

我走在干涸的礁石上

暗流涌动

每个夜晚

天上是浪

卷起朵朵乌云

下面是天

泛起点点鳞片

睡着的旅人醒在镜子里

凝视着深深的天

有的变成乌鸦

有的变成搁浅的鱼

太阳花垂头

一个太阳醒来

另九个太阳在水底长眠

开出蓝紫色的蝴蝶

催促长眠的盲人睁眼

有的飞回窗边

有的长久缄默

太阳花抬头

盲人长出眼睛

却看不见

床空空

白杨树死了

他死于丢失双眼

那些离开的鱼去哪了

在黎明之前

被浪花带走

轻晨

清晨的天是没有云的

灰鸟比海浪更早开始啼叫

月季小姐说她想写一首纯洁爱情的歌

让夜莺唱给她听

夜莺比太阳花更早睁开双眼

或是他没有睡去

他听见了隆隆的大地

和树木生长

石头在原地打转

并在天亮时归位

第二乐章 午夜

爱是什么

我问南风

我知道我留不住她

我甚至不渴求读懂她

南风拂过

带来河岸的花香

“雨水，这平庸的诗人

不做过多解释，在夕阳下望向天空”

爱是什么

我问洛神

不必要的必需品

矛盾 倾斜

我知道她的意思

复杂纠缠

就像略过江上的飞鸟

为了飞过

飞过

“雨水，这不甘的诗人

咎由自取，在春天里撕裂开灵魂和肉体”

爱是什么

我问太阳花

爱就是爱

失望和期待

不确定和缄默

囚笼和山野

不让我们在同一瓣花上起舞

“雨水，这任人摆布的诗人

让石头长出嘴巴，告诉我哪朵月季枯萎”

爱是什么

我问川流

是河底的沙石

无法言说的独一无二

心脏的独白

互相的所求

树林对云朵的歌

“雨水，这晚归的诗人

忘记饥饿和恐惧，吐出胃里躁动的土”

我告别虚假的春天

这是沉默的夏

南风从北刮到南

洛神从高走向低

太阳花从东看往西

滔滔不绝的百灵鸟

土地才是最后的归宿

他们不相信

在断头台上放声歌唱

悲凉和豪迈的爱的歌

空荡荡

麦地边的白杨树

隆隆的土地和雨水

所爱的是爱

所怀念的是怀念

蓝风铃花香

诗人

我想做个有诗意的人

于是我打开窗户

等着太阳升起

我想做个有诗意的人

于是我站在雨里

让冷风吹过我的双臂

我想做个有诗意的人

于是我点燃蔷薇

并灼烧虚假的我

我想做个有诗意的人

于是我挖好墓坑

并忘记自己

让雨水填满地洞

让坟地变成湖泊

让蔷薇逾燃逾烈

让花杆变为火把

让我被雨水淋透

让我变成稻草人

让诗人消失在黑夜里

让我变成诗人

第三乐章 黎明

我逃离自由

眼睛啄食我的血肉

并且渐渐变红

我被树枝捆绑

在湖边

水下的我

分裂出了一个石头做的倒影

石头上长满眼睛

睫毛变成花瓣

黑色的花

生长

光秃秃的树丫

黑红色的麋鹿带上面具

带上荆棘的冠冕

赋予了职位

审判倒吊着的人

第四乐章 终章

雕像满面泪痕

并在手心长出白色的花

月亮流出金色的河

我站在河里

飞羽变成金色

人们走过

身影模糊

我与玫瑰拥吻

玫瑰渐渐冰冷

干瘪

褶皱

握紧荆棘的茎

他们不敢凝视我

我有一双白色的眼睛

他们膜拜鸽子

他有一双黑色的眼睛

神往

神往

海鸟有云的气味

百灵鸟有泥土的气味

鸽子有罂粟的气味

我有白花的气味

我带上黑色面具

变成我自己

融入

他们看不清

嗅不到

鸽子

他们看不清

嗅不到

我

我走在人群里

像飞在高高的树林

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