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味VC77、“好人”王小少爷
“好人”王小少爷——
三天前的那个傍晚——
王小味和千山他们几个已经说好了，墨然回首会登录小号墨染青衫入队，和另一支战队打一把试炼场，测试一下天机的团战强度。
果味VC刚刚清完活力，正准备喊人组队呢，敲门声响了。
王小悠翘着两只小腿，趴在床上写作业，闻声，抬头望向门口的方向，一脸好奇，“哥，这么晚了，谁啊？”
“老实儿写你的作业，不用你管。”王小味说着，起身去开门。
“哦。”小悠撅了噘嘴，埋头纸堆，继续学习去了。
王小味把门打开，愣住了。
——门外站着两个陌生人。
一个老者，约摸五六十岁的样子，一个小年轻，二十来岁，看起来像是一对父子的年龄差。
来人穿着朴素，衣服上好似沾染着泥土的气息，和首都这座世界一线城市有一种格格不入的疏离感。
两人俱是满面愁容，眉头紧紧皱着，鞋子上脏兮兮的净是尘土，看样子一路风尘仆仆，没少辗转奔波。
老头儿盯着王小味，细细打量了几眼，犹豫片刻，不知是有些许的不确定，还是难以启齿，面色胀得有几分暗红，怯懦着问到，“小哥儿，你爸爸，是不是，，王逸川，王总？”
！！！
一句话，王小味顿觉天旋地转，仿佛有种天塌了的感觉。
或者，说“天突然塌了”并不是特别合适，应该说——
颤颤巍巍地支撑了这么久的天，总算是塌了。
全身上下所有的神经都紧张了起来，手心已经开始冒汗了，可莫名地，内心深处竟然萌生出几分踏实感，仿佛一块悬在头顶摇摇欲坠的巨石，日夜担惊受怕的，在这一刻，终于砸了下来。
王小味沉默片刻，垂着头，应了一声，“是。”
老头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整个人顿时激动了起来，“可算是找到你了，，，”边说着，边猛地伸出双手，紧紧地抓住了王小味的胳膊，剧烈地摇晃着，“少爷，你把欠的工钱给我们吧，行不？”
“哎你干嘛，，好好说话你干嘛呀，你松手，你别拽我哥！”
王小悠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门口，一看对面这老头儿，浑身脏兮兮的，眼神儿还怪怪的，像是脑子不大正常的样子，张口就要钱，还拽着老哥不撒手，一顿乱晃，这是要讹人么？小公主当场就不乐意了！
“王小悠！”王小味回头瞪了妹妹一眼，厉声道，“有你什么事儿？回去写你的作业去！”
“哥——”
“去！”
小公主撇撇嘴，耷拉着个脑袋，转身走了。
王小味直挺挺地站着，眼神逐一扫过面前二人，最终停在了老者脸上，声音尽量放得和缓，“大爷，我不能还你钱。”
“你说什么你？！”对面的青年按耐不住了，作势要动手，一只胳膊抬起了一半儿，被身边的老头儿给摁住了。
“不是不想还你钱，我们兄妹俩也没钱，”王小味平静道，“王家所有的东西，早就被法院执行了，我们真的没有钱能给你。”
“你，，你们，怎么，，，”老头儿梗了半天，支吾吾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你说没钱就没钱？”小青年不乐意了，被老爹压了半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儿，一开口嗓门儿贼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一句‘没钱’就想打发我们？当我们好欺负呢？”
王小味被他一顿抢白，搞的好不窘迫，小脸儿通红，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裤线，低着头，一句回嘴的话也说不出来。
“涛子，别，，”老头儿转头看了儿子一眼，呵斥到，“你少说两句。”
说话间，又把目光转回到了王小味身上，神情哀戚，语意凄凉，，，
“少爷，你可怜可怜我们，多少还一点儿吧，”老头儿徐徐道来，“王总他，欠了我们大半年的工钱没给，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我们父子俩在外头扛活儿，起早贪黑的不容易。我俩定期要给家里寄钱的，这都已经好几个月没个动静了，老家还一大家子人等着吃饭呢，，还有我那小儿子，他弟弟，，考学的钱，就指着我们呢，，”老人家语带哽咽，越说越激动，竟像是立时要哭出来了，突然一矮身，就要当场往下跪，“少爷你行行好吧，可怜可怜我们父子，，，”
“爸，你干嘛呀！”
“哎，，你，”王小味小小年纪，哪儿见过这阵仗，被吓了个不轻，赶忙伸出双臂去扶他，“您别这样，大爷您先起来，起来说话。”
老头儿被王小味给拽了起来，可依旧不依不饶，双目殷切地望着他，“王少爷，你要是真没多少钱，先还一点儿也行的，，多少给我们一点儿钱，让我们寄到家里去，你看行不？”
王小味终究面露不忍，“王逸川欠你们多少钱？”
“我们父子俩半年的工钱，”老头儿说，“四万。”
四万？？？
王小味心里“咯噔”一下。
这要搁以前，他的压岁钱就能随随便便匀出四万，可放到现在，，，把他给卖了，这小身板儿上秤按斤称，也卖不上四万啊。。。
“您先等我一会儿。”
王小味说完，留着空门没关，转头回了里屋，直奔卧室。
那父子俩在门口儿站着，面面相觑，犹豫片刻，没敢往屋里进。
卧室电脑桌的抽屉里，有一张银行卡，没有绑定网银，只进不出的那种。
“青衫”这个账号包月全托管的3000块，这个月替暴走战队打竞技场的1000块，最近这些天接弑神悬赏赚了将近2000块，还有交易行收入的几百块钱，，，
代练的所有收入，全在这张卡里。
原本，已经攒了6000多，月底将近了，刚好可以把这个月和下个月的房租一起解决掉。
王小味揣上银行卡，走回门边跟那父子俩打商量，“我可以先还你5000块。我现在身上就只有这么多钱，再多也掏不出来了。剩下的，我尽快还给你。”
王小味和父子俩一行，找了家最近的ATM机。
实打实的人民币攥在手里那一刻，老头儿激动的老泪纵横，一个劲儿地点头对王小味说“谢谢”，一叠声地说了好多句谢谢，又数落了儿子几句，让他跟王家小少爷道歉。
临走，还对着他鞠了一躬，实心实意地夸他，“王少爷，您真是个好人。”
王小味忍不住抬头望天。
这个小区确实太老旧了。一些楼栋的侧身爬满了青苔，电线杆子上飘着一只残破的塑料袋，缠在电线上随风飘舞，旁边还有几只麻雀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仿佛在说，“好人，好人，你真是个好人~~”
“好人”么？
也许吧，，，
王小少爷自嘲式地咧嘴笑了——
被人跪一跪就乖乖把钱掏出来了，他大概真的算是个好人。
也不一定~~也许这几只麻雀在嘲笑他，“傻×，傻×，你真是个傻×~~”
，，，，，，
是夜，肖家别墅——
“老头儿叫佟安国，儿子佟于涛，老家在河北农村，跟着不少同村人一起，来市里打工的。父子俩都在兴成建筑，就是当初承建了南国家园的那个建筑公司。”魏东来停顿片刻，继续到，“后来，南国家园不是出事儿了么，工程停工，那一批工人的工资都欠着没结。工人们闹到兴成，老板避而不见，派了个能说会道的合约部经理出去，打发他们去找大老板要钱。后来他们又去了川海集团，您也知道，公司早就被搬空了，人都走光了，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后来，这父子俩也不知道是怎么打听的，把王逸川儿子给找着了。”
“他把钱还了？”
“嗯。”魏东来补充说，“应该还没还完。”
想想也是，“他一个学生，拿什么还。”
肖启峰静静地靠在椅背上，默不作声。镜片折射着吊灯的光，微微闪动，眼镜下的一双眼睛，看不出喜怒。
魏东来就恭恭敬敬地站在书桌旁边，等着他的下文。
“肖墨和他，他们俩怎么认识的？”
“这个，，少爷没说，我也不太清楚。”
肖启峰眉头一皱，“不，清，楚？”
钱什么的，都是小事儿。
“不清楚”，这才是大事儿。
